十米之内,原地飞升-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晚瞪大眼睛,这句话让她的内心遭遇到剧烈冲击,忙不迭拉住成谢听云,“等等,什么叫钱夫人杀他?钱夫人做的?”
谢听云淡淡一睨,那眼神简直像是在鄙视云晚的智商。
“她想求万代长生永不老;我想要夫妻恩爱两不疑。”
月狐族是狐族里最无用的一族。
他们胆小敏感,他们多愁善感;他们弱小到只敢抓耗子吃。可是月狐族又是狐族里最貌美的,未化人形的小狐狸可以杀死,剥下皮毛做一件最漂亮御寒的狐裘,血能疗伤;肉能治病,无数猎人涌入雪桉岭,杀了一个又一个同族。
为自保,族人只得放出月狐吃人的传言,在那之后,雪桉岭成为四方禁地。
月狐生十五年前与夫人初见,那日风烟俱净,天地共色,夫人持一柄油纸伞立于桥畔。月狐生心动,暗自修了狐族禁法,违背天地道义,强行幻作成人。
赘夫死后,月狐生顺理成章成了她新纳小夫君。
夫人对他真是好极了,夏日赏雨看花;冬日踏雪咏梅,但月狐生化人的时间一天比一天短,妖力一日比一日难聚拢,终在某天,他发现夫人在他的水里下了对妖族致命的毒药。
她早知狐生是妖,想杀他取丹,永葆长生。
月狐生顺了夫人的意,前往雪桉岭,自愿中她事先布下的埋伏。
“她那侍卫……下不了手。”
月狐生一步一步教他如何取丹,未曾想吓到那小厮,握着刀仓皇逃离。
月狐生本以为夫人会亲自来,想着死前最后见一面也好,哪成想她还是怕他,怕那个谣言。
他瞥向两人,苦笑:“估计侍卫告诉她我已经死了,可她怕雪桉岭有我族人,不敢贸然踏入。又瞧你们是挑大粪没什么本事的外门弟子,这才让你们进来搬我的尸首。”
云晚:“……你这就有点不礼貌了。”
什么叫挑大粪没什么本事的外门弟子?
这明明叫做资源合理回收,真是没眼见。
月狐生笑得愈发苦涩:“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真心,但想着……能和她做一日夫妻也是好的,哪怕恩爱是假,也足矣。”
云晚脸蛋拧巴在一起,于心不忍,安慰道:“想开点,跨种族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以你的姿色,肯定一堆母狐狸追求你,振作起来。”
月狐生深深吸气,艰难抬手搭放在腹部。
雪崖洞常年阴寒难以见光,他守着崖洞度过漫长岁月,那一盏盏明灭的狐火昭示着整个种族的宿命。
一声哀叹,妖丹缓缓自从他身体里剥离。
云晚全然想不到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甩开谢听云的手奔过去阻止,语气不由激动:“你这是为何?快弄回去!弄回去听到没有!”
月狐生把手摊开在她的面前。
不同于其他妖族的金色内丹,月狐一族的妖丹是晶莹剔透的银,他们生在最肮脏的种族,却凝聚着比人类还要纯净的颜色。
月狐生冲她笑:“就告诉夫人,你等斩去食人狐妖,剖腹未见月郎骨骇,只见得这枚妖丹,认她处置罢。”
云晚怔怔地看着掌心那枚妖丹,一时间五味陈杂。
她和月狐生本是萍水相逢,然而此刻,心中却像是有一把火烧灼,一直烧到喉咙眼。
“你没脑子是不是?”
云晚想不明白。
爱情哪有命重要,他好好修炼,总比被人类玩弄的强。
云晚觉得他傻,又觉得他可怜,是又气又恨。
妖丹剥离后,他的身体难以支撑,气息越来越虚弱:“夫人给我喝的妖名叫断魂草,对人无害,对妖却是剧毒,哪怕不取妖丹,我也活不了多久。”
钱夫人让他在最虚弱的时候来到雪桉岭,为的就是好动手。
月狐生眉眼安静,嘴里呢喃着,“未见霜雪化烟雨;却看人间满别离……”
夫人曾应允过,冬日后便去临安赏花,看来……终究是等不到了。
头顶的狐火渐渐灭下一盏。
月狐生眼里的光点消散,身体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细微的尘土散在整个崖洞之中。
云晚第一次正面死亡。
大活人就在她的面前死去,刹那间思绪空白一瞬,难以言喻的心情填塞整个胸膛。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想骂月狐生是个傻子,又觉得他过于清醒。
他想要夫人的爱,明知是假的也去了。
掌心间的那枚妖丹冰凉无比,竟比霜雪还要刺骨。
云晚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想了想又扭过头,捡起一颗石子走向崖动外。
谢听云什么也没说的跟着她。
云晚徒手在雪地里挖了个坑,把石头放进去,又徒手劈开一根树,削的工工整整往上面一茶,刻上狐生之墓四字,面无表情地跨上马。
一路上,她什么也没说。
重新赶回钱府,钱夫人就在上座品茶。
她年近四十,依旧貌美。
锦衣华服,满身珠翠,坐样温雅,端的大家风范。
瞧见两人身后无人,钱夫人悲腔一瞬:“未找见我的月郎?”
她是天生的演员。
说话时尾音轻颤,泪意缠睫,愈掉不掉的好不惹人动容。
云晚看她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人。
她爱装,云晚可不爱装:“月狐生自愿取丹,让我把妖丹带回给你。许是怕你落别人偏见,还让我骗你他是被狐族吃的。”
钱夫人表情骤变,看他们已经知道真相,也不想费那么力气装下去,收起眼泪,拿起帕子拭去眼角泪水,精致面妆下的脸蛋勾挑出一一个有点刻薄,又有点不屑的表情,“哦?是吗?”
云晚冷冷地看着她。
钱夫人一声冷笑:“那你们要如何?把我送官?还是禀报门内,让昆仑宗主处置?”
六界之内,妖魔为恶,遇见该杀,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钱夫人料定云晚一个外门弟子那她没有任何办法,嗤笑两声,绕着她踱步:“还是……你替那狐妖报仇,杀了我?”
云晚攥紧拳头,“你骗他!他明明没有害你之心!”
谢听云在后面拽着,云晚依旧无法控制:“他死的时候都想着你,你怎能如此无情?!”
“无情?”钱夫人大笑三声,像是听过此生最好笑的笑话,“自古以来多得是女子被骗的钱财两空,性命不保,可谁控诉过一句男子无情?”
“他想要爱,我给他;我求长生,他顺我,我们两相情愿的事,到你这里就成我无情?”
云晚顿时无言。
钱夫人逼近,捏起她的下巴:“你是昆仑宗的,你可知你们刚入门踏上的那七千阶石阶叫什么?”钱夫人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叫做登、仙、路。”
她说:“从你们踏上那石梯开始,你们便入了长生道。你们一个个借斩妖之名取得金丹无数,怎么到了凡人这里就成了骗,就被说成无情?”
钱夫人勾唇一笑:“妖丹,拿来。”
云晚攥紧妖丹,不肯给。
“拿来。”
云晚还想要僵持,耳畔忽然响起谢听云的声音:“给她。”
云晚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给她。”他又重复一遍。
云晚把气闷往肚子里咽,狠狠把妖丹甩了过去。
钱夫人满意地收起妖丹,命管事送来一个装满珠宝的小匣子,云晚没接,平静道:“我的粪呢,我不卖你了。”
钱夫人有点倒胃口,抬手示意管事。
她跟着管家挑走粪,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云晚还和谢听云生闷气,一眼都不想看他。
快出门时,后面忽然爆发出刺耳无比的尖叫,云晚脚步骤停。
“脸、我的脸——!”
“好疼,我好疼,管家!让他们别走!”
“让他们回来!!”
透过窗棂,云晚看见那头被珠翠点缀的乌发变至银白。
镜中倒映出一张苍老耷拉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谢听云远远凝视,神色淡漠:“凡魂怎可承妖命。”他看向云晚,“她会如愿长生,就以这等面貌。”
更可悲的是,就算她有心寻死,体内的妖丹也不会让她顺意。
人各有命,道理浅薄,可惜有许多人并不明白。
45、045
云晚挑着粪又走二里地; 以低价卖给村子里一对穷苦的老夫妇。
她心里头憋着气,拿着卖粪所得的几枚铜钱买了一壶清酒。
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见五六名昆仑宗弟子横拦眼前; 为首的弟子冲神情呆滞的云晚出示令牌:“长老命我带你回去。”
她下意识地去寻找谢听云背影; 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他。
不知何时; 他变了身昆仑门服混入其中,怪异的是其他人像没看到他似的; 全然无视,任由他跟在队伍当中。
灵马奔腾,不过几刻钟就赶回到昆仑。
一行人行色匆匆; 顿时惊扰到殿台修炼的弟子们。
他们都不在修炼,交头接耳不知嘀咕什么
云晚没来得及听清; 就被押送至长老内阁; 这下子她更加担心谢听云。
大殿之内庄严肃穆; 正中摆有窥天阵,阵法接连整个外门; 可以清楚观测到弟子的一举一动。
云晚额冒冷汗。
难不成……她薅羊毛的事被发现了?
惹火烧身,云晚无暇再顾及谢听云动向。
一念之间思绪流转了百来回,直到耳畔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云晚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掌闲司弟子?”
问话的乃是外门长老隗九相; 云晚不敢造次; 毕恭毕敬:“是。”
“可知错?”
云晚脑袋瓜子转了转; 声音干巴巴地:“我、我不该偷偷卖大粪。”
殿内沉默; 饶是隗九相也没想到她认的是这个错。
“我指的是,擅离职守,未听宗门号令便随意除妖。”
云晚愣了愣。
隗九相牵引阵法,之上浮现出雪崖洞和镇上百姓的流言蜚语。
他们口中; 月郎已被狐妖所杀,钱夫人悲痛欲绝一夜苍老,而云晚就成了怒斩狐妖的正义之士。
全镇百姓都欢呼她有侠义风范。
云晚看得脑子发懵。
全然想不到一天不到,这件事就被传得这么离谱。
“我没有除妖。”云晚老实解释,“是月狐生自尽而亡,和我没多大关系。”
“不过你还是应允了,不是吗?”
云晚低下头颅:“弟子甘愿认罚。”
她深知解释过多都没有用,昆仑宗法宝众多,既然知道她和月狐生的事,也会知道月狐生的遭遇,如今不提是不愿提,没有必要再和他们浪费口舌。
云晚态度谦卑,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较为不同。
“知你不甘,可世间就是如此,各有所求,各有所求不得。”隗九相双手负后,身为从道者,自然可以窥见萦绕在云晚心中的郁气,瞥向她,“凡尘俗事众多,你要学不会放下,早晚一天会被心魔侵蚀。”
云晚抿了抿唇,“弟子知道。”
隗九相瞧见她的慧根,没再多劝,“起身过来。”
云晚疑惑看他两眼,慢慢站起来走了过去。
隗九相摊开手掌,一个晶莹剔透好似水晶球般的宝器浮于掌中:“此乃云镜,可窥灵根,你贴掌过来。”
云晚小心翼翼把掌心贴上去,热冷两种极端的感觉不住在掌心交叠,云镜迅速变换色彩,只见绿芽舒展凋零;冰雪在眼前绽放,水光闪现,又见尘土席卷而来,最后云镜里的画面停在一片炽红燃烧的烈火之上。
隗九相眼里亮起光。
红色,这说明云晚是火灵根,她有着很强大的领悟能力。然而没有欣喜太久,火光渐渐熄灭,形成灰暗的色泽。
隗九相的笑容同时也僵硬在脸上。
火灵根世间少有,奈何是废灵根,有和没有基本没两样。
他觉得可惜。
这一届新入门的弟子没几个奇才,都是资质平平之辈。得以从窥天阵里看见云晚表现,便以为她是被忽略的奇才,还暗自欣喜许久。想来也是,若真的是罕见奇才,怎会入职掌闲司。
隗九相又试探云晚修为,惊讶发现她竟然到了筑基,不过气息不稳,灵力虚浮,与其他筑基期的修士相比要弱上几分。
隗九相已有定夺,收回手:“即日起,你与外门弟子一起修炼罢。”
云晚的脸上写满怀疑。
“每半年都会对外门弟子进行一次考核,若能通过便可进入内门,成与否全凭你造化。”隗九相道,“虽然你根基不稳,却有着常人唯有的魄力,加以修炼,切忌懒散。”
隗九相见云晚还呆愣着,笑容和蔼:“是不是也该叫我一声长老了?”
云晚总算回神,弓腰叩谢:“多谢长老抬爱。”
“去罢,师姐会给你领路。”
云晚跟上领路女修的步伐,出去时脑袋还是恍惚的。
费劲吧啦老半天都没能进入外门,结果挑个大粪一回来就得偿所愿了??
她回掌闲司整理好东西,跟着女修前往外门弟子所住着之处。
“这是演武场,弟子们都会在这里切磋。”女修边领路边向云晚介绍,“穿过谢水台就是膳堂,你若没有辟谷,就去那里用食。再往后是昆山秘境,秘境只有考核日才会开启,平常不得随意踏入。”
这是云晚第一次来到除了掌闲司和桑园以外的地方。
整座被仙雾笼罩的昆仑宗恍若仙境,宝殿珠楼,碧瓦重檐,看得正出神,女修停下:“这里就是琼羽楼,女弟子起居的地方。”
女修领云晚进门,七拐八拐来到一个院子里。
“每间屋住留人,几天前这里刚巧死了一个,你就住这儿了吧。”
云晚进去打量一番,屋子还算大,睡得都是通铺,比起掌闲司的寒酸简陋,此处简直就是天宫。
“那你歇着吧,若有不懂的就问问你身边人。”
“多谢师姐。”
云晚道完谢,取下包裹准备收拾。
中间刚巧空出一个位置,云晚正要铺床,突然有人急色匆匆地撞开她,扑过去把被子往过一拉,“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
云晚没有理她,又向前一步,那个位置也被占据。
同寝的女修们表现的十分不善,有几个倒是没显露在脸上,但从眼神来看也是同样厌嫌她。
“你刚挑粪回来,身子都不洗就想上来?”
云晚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像是有点邋遢。
她转身离开,简单冲洗一番后又回到屋子,未等进门,就见自己的包裹被人随意地丢在门口,里面的东西杂乱无章在地上。
懂了。
寝室霸凌。
——这活儿她熟。
云晚撸起袖子走闯入屋内,顺手把门栓给合上。
五人都在,有的对她冷冷一撇,有的嘲讽一哼。
能进昆仑宗的自然都心高气傲,突然多出一个从掌闲司过来的自然不服气,云晚很是理解。
“我东西谁丢的?”云晚的眼语调极为平静。
香湘儿站出来,倨傲扬眉:“你的东西不干净,我就帮你整理出去了。”
“哦~~”云晚拉长语调,没等她收回那抹刻薄,就伸出五指扯住香湘儿的头发往外拖拽,来到水盆处,按住那颗脑袋狠狠压了进去,“我看你脑袋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