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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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云对她招了招手,眼底蕴着些许温柔:“过来。”
云晚乖巧地跑过去,手被他牵起。
谢听云轻车熟路地走向一条隐秘幽径,尽头是一汪淡紫色的仙池,池水清澈见底,萦绕着淡淡薄光。
“看。”
云晚爬过去,里面清晰倒映出几根炸起来的杂毛,她一拧眉:“我头发怎么飞了?”
谢听云肩膀一僵,手指沾上池水,覆上头顶帮她往下压了压:“好了。”
云晚没再计较,专注盯着池子。
——风平浪静。
云晚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
谢听云脸唇角生起笑意,“马上就有。”说罢自身上取出几颗灵石丢进去,池水渐渐荡开潋滟,点点星光闪过之后,池子竟开始往出吐金色圆币。
灵石丢得越多,吐得圆币也越多。
谢听云一连往里面丢了几十颗灵石,小小的金币四处乱飞,腾空后炸裂成金色的细闪,与紫光融合,竟有几分诗情画意。
这是谢听云所能找见的最有意境之地,俊眉轻挑,“喜欢吗?”
云晚对着脚下的金币默然,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币?
见她不语,谢听云准备继续往里丢。
摸了摸口袋,囊中羞涩,仅余的灵石也全部被他霍霍掉了。
这回他笑不出来了,默不作声地把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云晚看破不说破,成心打趣:“怎么不继续撒了?”
谢听云很是自然地一转身:“注意分寸,不能刻意挥霍。”
人穷倒是装。
云晚憋住笑,走出撒币池突然瞥见远处有一座屋影,立马拽了拽谢听云袖子,“这里有人住?”
谢听云瞥向屋影,眸色微深,未语。
云晚最先跑过去,木石堆砌而成的小屋简陋,孤零零坐落在空无一物的小山丘上,许是有些年头,石墙上早已堆满青苔和野蛮生长的青藤。
没有门,云晚轻松走了进去。
时隔多久,此处已经没有了生活过的痕迹。她四处乱看,没有注意到谢听云一直在身后缄默着。
修长的指尖拂过暗迹斑斑的墙壁,再看向云晚,表情竟显得孤凉。
谢听云指尖收拢,“晚晚。”
“嗯?”
她回眸,容颜如火,让这破败阴暗的小屋燃起生机。
“走了。”
云晚眨眨眼,食指突然勾住他腰间的坠子,再一拉,轻佻地抱住他的腰:“不做点别的?”她仰着脸,下巴搁在他胸前,语气温吞吞,语调之中有些许诱惑的意味。
谢听云喉结一动,“脏。”
云晚挑了挑眉,施除尘咒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这回呢?”
他微垂的睫毛轻颤,未来得及作声,云晚便踮起脚尖亲吻住那两张冰冷柔软的双唇,待清甜香气钻入鼻尖时,谢听云失去自持,环着云晚滚到地上。
云晚不轻不重咬着他的喉结,雪白五根长指自他发间穿过,总觉得今天比前几次多了些许感觉。
麻麻的……
那里麻,心里麻,整个人都麻了。
记得上辈子曾在一本书里看过,只有特别特别喜欢一个人时,才会产生出类似电流划过全身的酥麻感。
那完蛋了!
她肯定很喜欢谢听云,不然不会麻成这样。
麻到最后全身失力,云晚软趴趴地贴靠在他胸前睡去。
小屋里一片暖色。
云晚睡得熟,温热的呼吸紧贴在心脏处。谢听云没有合眼,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那头长发。
被惊雷鸟击打过后,雷电会短暂地聚集在身体上,谢听云一摸,她的头发就噼里啪啦带起一阵电流,然后整个炸毛。
谢听云缓缓把手抽回,垂眸瞥了眼云晚,怕惊醒云晚,小心翼翼地把胳膊从她脑袋
谢听云走得快,直奔后山。
此处是长明池最为宁静之地,前倚流泉,后靠云山,就在这绮丽之处,静静立着一座孤陋的坟墓。
坟墓四周设有守护结阵,日晒不坏,雨淋不着,提写在墓碑上的字迹一如既往地清晰。
'晚晚之墓。'
谢听云抬指,轻易一个法术便毁了那结阵。
他缄默地盯着简陋的墓碑,上前几步,指尖轻轻地触碰过去,
'愿你魂归长明。'
谢听云颤了颤双睫,弹起燃咒,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墓碑在眼前升起火苗,字迹一点一点被通红的火光吞噬。
那时他还是少年。
穿过花山雾,也跳了引渡河,甚至孤身一人闯入万窟陵,一个人近乎找遍三界,可是找不到她的尸首,也寻不见她的魂魄,最后来到长明池,在这里坐了七天七夜,终于认清现实,设了衣冠冢。
火光快要烧尽,谢听云恍惚地沉浸在往昔。
直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谢听云才猛然回神,然而已经来不及继续处理眼前的狼藉,只干巴巴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平静的表情下是掩藏起来的不安。
云晚才醒过来没多久,衣裳没穿好,松松垮垮坠在肩头,白皙的皮肤点缀着几朵桃红。发丝也乱,毫无打理地散满后背。
那座烧起来的坟头让云晚立马从睡意中惊醒,狠狠地倒吸口凉气,眼睛一下子瞪大:“谢听云,就这么一会儿不见,你就出来掘人家坟?!”
生草,这是什么深仇大怨?!
谢听云:“……”
云晚指着快烧完的坟,问:“你仇人?”
“……”谢听云不知怎么回答,静默许久,勉强点头,“算是。”
“哦。”
仇人的话那就没事了。
云晚走过去,顺便在坟堆上跺了几脚,这才挽住谢听云的胳膊:“行了,我们回吧。”
谢听云的眼神有点复杂。
末了又看向云晚,薄光勾勒着她的侧颜,眼中有光,谢听云抿了抿唇,声音低哑缓慢地蹭过去:“云晚。”
他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直留在苍梧宫。”
云晚的眼底划过一丝愕然。
谢听云强作镇定:“先前之事本就惹怒了无极宗,如今你又身份曝光,就算昆仑宗有心庇佑,也架不住你是云万山之女。所以……”他顿了顿,“此次回玉徽院,我想与琉尘商议一下,允你随我一同前往苍梧宫。”
不是简单的回去探望,而是长居在苍梧宫。
语字落毕,谢听云紧张兮兮地凝视着云晚的双眼。
她搅了搅指尖:“那、那你师父……”
谢听云的眼眸划过笑意:“我会解决,你只需回答愿还是不愿。”
云晚沉默着。
若她不是无极尊者的女儿还好说,可是套上父女这层关系,昆仑宗总会顶不住压力把她送过去,琉尘师父肯定会护着她,但也一定会惹宗门不快。
云晚不想给玉徽院添麻烦。
宿问宗也是一个选择,不过宿问宗离昆仑宗过于近了些,很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她咬了咬唇,纠结着表情:“愿意。不过你师父……”
她原本想着宗门大比后易容去一趟苍梧宫,最好可以见见岁渊,这样也能摸清他的品性。结果这么一闹,彻底打乱原本的计划,云晚也不确定岁渊会怎么对待她。
“别担心。”谢听云贴近她耳边,“他很好收买的。”
很好收买?
果然还是要带些见面礼。
第103章 103
两人正好在天亮时赶回玉徽院; 琉尘似是早有预料,静候殿内。
“拜见师父。”
云晚对琉尘恭敬作揖,低着头,心里面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意想中的责备并未迎来; 琉尘眉眼温润; 双眸平静地在她身上掠过; “晚晚先出去; 我单独和谢听云说会儿话。”
云晚瞧了眼谢听云,退出房外,顺手把屋门合拢。
殿中静寂; 小青鸟乖顺地窝靠在琉尘肩上,谢听云微微敛目; 瞥见他正在研墨题词,一手墨字如锥画沙; 奈何最后一笔歪出一撇,硬生生折了这幅好字。
“我想带云晚回苍梧宫。”
谢听云收回眸光,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
琉尘笔墨停顿,语色温和:“就算你不特意过来,我也会允。”他道,“天元清尊飞升在际; 门内怕是要乱上一阵; 将晚晚安置在你那里是最好不过。”
哪怕是大门大派也不能保证没几个心思龌龊之徒,等天元清尊大升,无人压制修真界,就算是琉尘也不能时时刻刻出面保护好云晚。
谢听云那里是寒酸了点,胜在地理位置优渥,加上名声显赫; 普通修士不敢贸然攻山。
琉尘这么一表态,饶是谢听云也生出些许不好意思。
想到这些天的叨扰,谢听云轻咳一声,微红着耳根故作关心:“身体如何?”
琉尘轻笑:“你快滚,我快好。”
谢听云这回滚了,滚得非常麻溜。
琉尘目送他的身影远离,笑意一点点收回,拿起毛笔继续提诗,笔是好笔,用了凤凰软毛,就是可惜……握它的人再难写出一手好字,平白地折煞了这上等的笔墨纸砚。
他僵硬的五指难以攥握,作罢,轻抚摸着青鸟柔软的羽毛叹了声气。
**
在谢听云逗留在琉尘那里的这段时间,云晚已经独自前往清风苑,怕惊扰到柳渺渺,停步在门前,探头探脑地张望进去。
小院里的紫藤架开得正盛,柳渺渺正无所事事地翻看着秘籍。
“师姐。”
云晚轻轻唤她。
柳渺渺闻声抬头,顿时恍了下神。
云晚与她相隔不远,却又感觉立于浮沉之外,唇角含笑,眉眼比春色绚丽。
她早在窥云镜就看到了发生在天离岛的种种,然而当亲眼看见她时,仍久久不能回神。
柳渺渺还愣着,云晚已走到她跟前。
她体态婀娜,虽变了相貌,但神色未变,柳渺渺立马对她生出亲近,眼睛一亮,想捏捏她,又怕控制不住手劲儿把眼前这张粉白玉嫩的面颊弄坏。
“师妹……”柳渺渺陡然生出些许扭捏。
云晚上下打量着柳渺渺。
许是琉尘给的药膏奏效,布在她身上的红痕退却很多,这让云晚长松口气,“师姐你好些啦?”
柳渺渺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激动难耐,挽住云晚的臂弯絮叨起来:“哎呦我去,师妹你是没见着,在你夺得擂台赛榜首后,白珠的脸都绿了。后来见你摘下灵印,她那个脸色变得和小青鸟的羽毛似的。”
五彩缤纷,精彩至极,柳渺渺回想一次就爽一次。
白珠三天两头找他们玉徽院不痛快,就连这次云晚参赛也都一直在说风凉话,这下可好,云晚直接用实力打了外人的脸,让他们玉徽院出了一口气!
柳渺渺的脸上写满洋洋自得,云晚不禁弯了弯眸:“其实这次回来,我是和你告别的。”
“我知道。”
柳渺渺又不傻,以云晚的身份早晚会招来祸端,估计无极宗正在赶来的路上,与其和那个破宗门扯皮,倒不如出去好生躲几天。
“没事。”柳渺渺抚摸着云晚的脸颊安抚,“出去玩儿几天,不要多想,记得每日和我报平安。”
她这样一说,云晚心里也没了负担,又想起被自己落下的事,问道:“说起来嫦曦师姐回来了吗?”
当时离去得突然,又是深夜,云晚也没来得及去探望嫦曦。
柳渺渺:“早上时被送回来了,目前在太初院休养,你……”
“我去看看她!”
不等柳渺渺把话说完,云晚便提着裙子去太初院找嫦曦。
摘取灵印的云晚容貌昳丽,更别提她的自身会散发灵气,称之为移动的灵泉也不为过,就这样一路风风火火地跑来吸引了整个昆仑宗的注意。
赶到嫦曦别院,未等进门,就被白珠拦住去路。
“你来做什么?”白珠挡在门前,没有给云晚好脸子,神态端着冷漠,面对着她那张过于艳丽逼人的眉眼,又隐隐生出几分嫉妒,一时之间表情更冷厌几分。
她甩脸子,云晚同样也没好脸色:“让开。”
“这是太初院,不是你家,你让我让开我就让开?”
白珠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顿时吸引来门外人瞩目的视线。
云晚抿了下唇,神色划过不耐,一挥指,定身咒砸在白珠身上,顿时让她动弹不得。云晚没有搭理白珠憎恨愤怒的眼神,从容自得地向里面走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
云晚放轻脚步,躺在里面的嫦曦似是听到响动,声音虚弱地传来:“阿珠,谁来了?”
云晚撩开幔帐,四目相对,彼此都静了一瞬。
嫦曦半支着纤细的身子,脸色苍白,眉眼间先是划过愕然,接着展颜一笑:“晚晚?”
云晚局促地把手放在后背,说:“我来看看你。”
嫦曦指着凳子:“坐。”她深感难为情,“身体不便,不能接待师妹了。”
“没事没事。”云晚急忙摆手,“我就是想来感谢师姐,若不是师姐救我……”
当时事发突然,就算云晚能躲过孙巍刺过来的一剑,说不定也会被剑气划伤。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嫦曦会挺身而出……
云晚眸光闪烁。
天离岛加上入门时,嫦曦已经共帮了她两次。
本来还怀疑柳渺渺出事和嫦曦有一部分关系,如今看来,嫦曦好像并不像是自己揣测的那般。
云晚有些过意不去:“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别放在心上。”嫦曦轻轻握住云晚的手。也许是带着病,柔白的指尖泛着凉意,“身为师姐,理应保护师妹。”
嫦曦感受着包围在周身的灵息,小声提醒:“如今你情况不同,切莫太过招摇,若引来祸端,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云晚认真地点了点头。
嫦曦别过头轻咳几声,原本失去血色的唇瓣因剧烈咳嗽而泛起微红。见她疲乏,云晚再也不敢叨扰,起身告辞,顺便把定身在门口的白珠移动到难以被人发现的角落。
云晚走后,屋内归于寂静。
窗前供着一座紫金山炉,炉子里燃着护灵香烟,白烟袅袅,直腾屋顶而去。
嫦曦静瞧着烟雾出神,片刻慵懒地一抬眼:“人都走远了,还躲着作甚?”
随着话音飘落,谢听云撤下隐身术,面色平静,气势先一步泻流而来。
嫦曦本就身负剑伤,再被灵压一震,五脏六腑翻搅在一起,她用手帕掩着口鼻,低低咳出一片红渍。
“岁渊君这是何意?”
谢听云那双逼人的眸子紧盯着嫦曦:“你放虫叮咬柳渺渺,随即让云晚替之,为的就是在秘境内杀她?”
嫦曦握着帕子的手一顿,哑然失笑:“只因我曾经心悦过你,你就如此揣测于我?还是说……”她略带嘲意地抬眸看着他,“因为我无心救过墨华?”
一百多年之前,嫦曦情窦初开之时,对谢听云一见倾心。
头一月,她腼腆地提了首诗找人送给他,结果那信封原封不动地被他退回;第二月,嫦曦又送了亲手缝制的香囊,又被告知谢听云去了藏月洞,声称“躲麻烦”。
嫦曦就是那个麻烦。
他还一连躲了大半年。
这场喜欢不了了之,以至于外界无人知晓她短暂地追求过谢听云。
再后来,墨华入侵修真界,在与谢听云缠斗中身负重伤,强迫嫦曦为之解毒。至此以后,谢听云便认为她和魔界有所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