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之内,原地飞升-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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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云五指紧缩,心脏就和鸡蛋似的,瞬间被他捏碎成粉末。
见此,他们的脸色又苍白几分。
“有何不敢?”他无畏无惧,甚是嚣张,“你们大可找成重溟哭诉,他若想来找我算账那就来,我就在这夜苍林,哪也不去。”
“你……”
几人咬牙,却也无计可施。
谢听云可是千年难见的绞鬼,天生煞鬼,恶气比流放地那些受刑的魔魂怪还要重,若真的打起来,他们绝对不是对手。
见僵持不过,几人索性干脆利落地丢下死去的同伴一跑了之。
三人走后,雨也停了。
谢听云垂眸瞧着地上的那具尸体,俯身蹲在他身边一阵翻找,最后只摸出一小袋没多少价值的魔石,他正想继续搜刮,忽然觉察到异样。他起头,视线与不远处的云晚撞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诡异地陷入沉默。
想到先前的所作所为可能都被云晚瞧去,他的目光暗淡一瞬,最后不予理会,起身一瘸一拐地兀自离去。
云晚沉思许久,还是跟了上去。
“谢听云。”
他假装没听见。
“谢听云,我叫你呢。”
这一声又一声的“谢听云”吵得人厌烦,他没有回头,背影变得格外仓促。
云晚三两步就跟上,拽住他袖口:“你准备去哪儿?”
谢听云甩开她的手,目不斜视:“与你无关。”
想到他不久前说过的话,云晚眉头紧缩:“你不会真的还想回去吧?”
谢听云收声不语。
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留在这里。他杀的是重溟手底下的人,重溟善妒又心眼狭窄,务必会找他算账,当务之急自然是要离开九幽泉。
可是……
想到旁边的碍事者,谢听云顿时止步,眼神凉凉地:“你若再缠着我,我就……”说着抬起那只掏心的右手,威胁性地朝她伸来。
云晚不说话,默默地挺了挺胸,目光不避不让:“就怎么样?”
这回换他愣住,不由自主地朝她胸前看去。
望着那一马平川上微微起伏起的两道曲线,他呼吸凝滞,腾地一下,耳根飞红。
谢听云着急忙慌地错开视线,老老实实地把那只手垂在腿侧,想了想还是不安稳,索性直接藏在背后,缓缓地收紧成一个拳。
他耳根子烫的很,一时间连先前的烦躁都忘了。
这个反应让云晚感受到久违的轻松,忍不住想逗逗他,语气满是玩味:“你也想挖我的心?”
谢听云步伐加快,迫切想要甩开她。
云晚不急不忙地跟上前:“你说你没有名字,那旁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谢听云表情一黯,低头不语。
云晚又想起刚才那些人对谢听云的称呼,——绞鬼。
多多少少有些难听,也不像什么好名儿。
“既然你没有名字,我就叫你谢听云又如何?”
她很是霸道。
——烦。
谢听云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拖着伤腿,跌跌撞撞往林子里闯。
云晚扯了扯嘴角,快步上前,“不管你信不信,我来这里是救你的。”
“呵。”谢听云冷笑,凉凉一瞥,“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是吗。”
云晚挑了挑眉,靠近两步,一脚踩上他受伤的脚踝,仰着脸,神情无害:“现在用了吗?”
骨缝间传出来的剧痛让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谢听云嘴唇微颤,近乎站立不稳,然而还是咬牙道:“不、不用。”
“哦。”
云晚毫不留情地用尽全力碾压, “用了不?”
“……”
他拳头硬了。
眼眶也红了。
——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云晚:欺负小孩儿
没错,谢听云的名字是晚晚取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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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140
当今那座小破屋是回不去了; 而他又浑身是伤,膝盖上的痛楚令他寸步难行。
谢听云只走了两步便没了力气,他单手撑扶着身旁树干; 半张开唇,发出低浅难忍的痛哼。云晚没良心; 就那样双手环胸欣赏着他此刻的狼狈。
少年时期的谢听云不似三百岁时那般沉稳; 也不会轻车熟路地将所有情绪掩藏。他如同一只浑身长满尖刺的狮子; 凌厉又满是警惕地瞪着她; 双眼里多是烦躁和冷漠。
云晚向他双腿一睨。
血不住顺着他的裤腿往下淌; 这片土地乃为活物; 那些血一滴也没浪费的全被泥土和不知姓名的草植吸食干净。
她记得储物袋里还有几瓶丹药; 便全部摸索出来递过去,“喏。”
谢听云不看一眼,甚至不屑地别开头。
云晚:“?”小破孩子和她倔是吧?
“我懂了,你是想让我我帮你上药。”说罢; 云晚自顾自上前两步。
谢听云瞳孔微缩; 表情变了两变; 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夺走她手上的药瓶。
黑色瓷瓶衬得他指骨越发苍白削瘦,因用力,指甲泛着一层浅薄的白。觉察到云晚视线; 那张漂亮的唇瓣抿得更紧了些; 他似有顾虑,但也不好意思张口; 最后沉默着走到树后,只留给云晚一个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云晚正要跟过去,前面传来少年清冷沙哑的声线:“别偷看。”
“……”
淦!
她又不是没看过!
云晚不服气,默默地对着树干比了个中指。
林中寂静。
谢听云倚着树干; 垂眸凝视着掌心间的药瓶。
这瓶子精致,材质与魔域任何一种石矿都不同。
他神色闪烁,直到耳边传来微小的“嘶嘶”声,谢听云才抬眸看去。
一条玄黑色的毒环蛇盘旋于身前的枝丫上,双尾两头,头顶生有一撮蓝焰。此时,那双竖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谢听云看了眼手上的药瓶,又看了眼面前的毒蛇,不假思索,抬指放出一道术法。
术法正中毒蛇颈部,虽不致死,却也全身骨碎。
毒蛇不住在地上挣扎扭动,等谢听云走过来,它张嘴喷出一口毒液。
谢听云轻易避开,面对着目光惊惧的毒蛇,他面无表情地将药瓶里的粉末洒在了它受伤的部位。瞬息间,原本绽裂的皮肉在眼前缓缓愈合,最后完好如初。
伤势一经恢复,毒蛇便迅速地逃出他的视线。
谢听云对着那药瓶若有所思。
竟然……真的是药?
“谢听云,你好了没?”
云晚催促,无所事事地从地上揪了根草在手上把玩。
“嗯。”
谢听云浅浅一应,抿了抿唇,将手放在了腰带处,正要解,忽然想起后面还有个人盯着,立马停下,偷偷摸摸地向外面瞄了眼。
云晚背对着他,咕咕哝哝地不知在哼唧些什么。
他还是不放心,边脱裤子,边竖起耳朵听,又因为不好意思,动作放得极轻。明明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胆战心惊,一时间高挺的鼻尖全是汗水。
谢听云只把裤子褪到脚踝处,血腥味刺鼻,膝盖上的伤口令人难以直视。他拔开瓶塞,正要将药末洒上去时候,“嘶嘶”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指尖一顿。
只见丛林深处闪烁起十几个诡异的红点,红点闪烁,阴冷骇人。那些光点渐渐走出黑夜,浮现在月色下的是数条缠绕在一起的冷腻蛇影。
其中一条小蛇盘卧在为首的巨蛇头顶,见到谢听云,嘶嘶沙沙地震起了信子,像是在告状。
谢听云陡然愣住。
下一瞬,庞大的两条蛇尾向他一甩而来,谢听云顾不上拽裤子,狼狈地滚地躲开。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立马惊动不远处的云晚。
她丢下草条子,疑惑地歪了歪头:“谢听云?”
没有回应。
云晚鼻尖一嗅,敏锐的闻到一股颇为浓郁的魔气。
不敢耽误,她起身即向林内走去。
“谢听云,你……”
“别过来!”
谢听云失去以往的冷静,声音透出焦急。
她脚步骤停,对着趴在地上,光着两条腿的少年出神。
云晚的眼神过于直白,谢听云脸上臊红,着急忙慌就是要穿裤子,然而裤子还没拉上,那小蛇又指使着其他巨蛇朝他一人攻来。
云晚暗自观察着情况。
除了那条小蛇脑袋上有火,其余几条虽然体型庞大但外形普通,再看它如此趾高气昂,八成是这些毒蛇未来的王。不过是让他涂个药,他就招惹了人家一整个种族?
谢听云穿不上裤子,又见云晚步步靠近,顿时心急如焚:“它们靠精血为食,若不想死你就快些走。”
话音刚落,就见云晚拽住其中一条的尾巴,就地旋转两圈,在毒蛇猝不及防时,双臂用力,竟把那比树还壮实的毒蛇甩出十几里,再看远处尘土飞溅,那蛇却再也没爬起来。
谢听云哑然愣住。
这也是其余魔蛇从未想过的道路,丛林之中骤然陷入诡异的死寂。
云晚扭头,与那条小蛇大眼对小眼。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小蛇却颇感压力,燃烧在头顶的蓝焰越缩越小,越缩越小,最后仅留下火柴大点的一小撮。
“嘶~”
毒蛇心虚地把嘴闭上,只吐出一个舌尖尖。
“这玩意值钱吗?”
谢听云回过神,慢慢摇了摇头。
此魔蛇名焰虺,脏腑体表皆有剧毒,难驯难养,加上神出鬼没又深得九幽泉主的喜爱,哪怕是黑市贩子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
云晚盯着焰虺若有所思,半天也没找到它们的价值,摆摆手,索性直接放了。
见云晚不伤它们,焰虺头顶那一撮小火苗又腾腾地烧了起来,这回不敢再找两人麻烦,麻溜的命令部属离去。
焰虺走后,谢听云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
旋即又想起自己那还没来得及提上的裤子,红着耳垂,手忙脚乱去拽扯衣物,稍不留神,手里的药瓶滑落在地,装在里面的药物倾落满地。
谢听云怔了怔,气氛又一次没入沉默。
云晚无奈地摇摇头,作罢,只得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新的,“给。”
他这回没有接,胡乱穿好裤子,固执地向前方走去,也不知是要去往何处。
谢听云这人天生一根筋,老的时候倔,年轻时候也是驴脾气。云晚可不惯着他,三两步就追上,堵在他面前说:“你若不愿,我就替你上药。”说罢,威胁性地睨了眼他的裤子。
回想云晚那倒拔垂杨柳之架势,谢听云呼吸一窒,老老实实接过药,再次钻进了小树林。
云晚吆喝:“好好涂,听见没有,不要不舍得。”
原本想省着点用的谢听云:“……”
由宝丹门所炼制而成的丹药富有奇效。
像他这种皮肉伤最为立竿见影,就连原来留下的陈年老疤都能迅速愈合。
打他从出生起,身体从未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如过。
摩挲着掌中的小瓷瓶,谢听云敛目沉思。
魔界并不平和。
他出身微贱,哪怕是在群魔乱舞的魔域也是人人厌之的存在。在他这十几载的短暂人生里,所遇皆是敌,所见皆是险,从未有人主动靠近过。
谢听云并不相信“天降救赎”这一套,所谓的“保护”,无非是想从他身上谋取些什么。
他起身走出丛林,将那剩下的半瓶药丢还给她:“两清了。”
云晚接着药,迷惑地嗯了一声。
谢听云长睫微颤:“先前被你损坏的物什,无须再赔。”
云晚:“……?”
“不见。”
他冷漠地撂下两字,懒得多言,径自离去。
云晚愣了愣神,飞快追上拽住他的袖子。
谢听云虽有不耐,却也没粗暴甩开,安静等她开口。
云晚眼珠子转了转:“你的意思是,你用我这瓶药,折了那些辟谷丹和魔石?”
“嗯。”
云晚望着他的双眼,又说:“那就是说,之前被你打碎的那瓶药还得你赔。”
谢听云哑然,诧异一闪而过。
云晚挑眉:“我这药的效果你也见了,灵丹妙药魔界只此一瓶。你用的那半瓶我也不算你钱,毕竟我也损坏了你的东西。不过被打碎的那瓶你总得赔吧?还是说你想赖账?”
“我……”
云晚再次道:“或者你想昧着良心说,你的辟谷丹比我的两瓶药值钱?”
谢听云喉结滚动,哑声开口:“我看你分明是想赖着我。”
她的话处处都是歪理,却处处有理。
谢听云明知道她不安好心,却也想不到办法辩驳,情绪更加闷沉。
云晚毫无同情心,心安理得地说着:“此地凶险,我又初来乍到。如今刚巧缺个护身的,不妨你就做我跟班吧。”她拍了下他的肩,“走,先找个地儿吃饭。”
谢听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云晚回头看他:“你要是能过得去自己的良心,想跑就跑罢。反正你的腿也被我的药医治好了,我拦不住你。”说罢扬眉,“哦我忘了,你是魔修,没良心。”
谢听云双拳握紧。
眼梢再次泛红。
——还是被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云。道德绑架大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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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41
魔界没什么顺口的粮食; 云晚搜刮完整个树林才勉强的抓来两条飞鱼。
她找了处宽阔之地,得心应手地指挥着谢听云:“把这两条鱼拿去烤了。”
生长在这里的动物普遍丑陋,这两条鱼也不例外。
——尖牙外露; 双眼外凸; 翅膀状似蝙蝠; 加上紫色的羽毛,别说吃; 光看一眼就毫无食欲。正因如此; 谢听云才不遗余力的赚钱买辟谷丹,他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吃这里的一口肉!
可是当下不同以往。
他斜睨向云晚; 闷闷不乐接过那两条飞鱼; 前去河边处理。
有了小弟; 云晚更不用操心什么。
靠树一坐; 舒坦地伸直四肢; 眼睑懒洋洋耷拉着,目光时不时往谢听云所在的方向瞥。
谢听云和琉尘都没有告诉过她; 这根灵骨到底是因何缺失。师父曾说过; 谢听云的灵骨在三百年前拔除之后一直不知所终。按照因果论,有没有可能……她就是那个夺骨之人?
云晚蠢蠢欲动,然而当谢听云扭头看过来的一瞬间; 万千不忍涌上心头。
罢了。
她留在这里的一天; 也不过是现实世界的短短一瞬; 所以她有很长时间来思考接下来的处理办法。
“我不会控火术。”谢听云把那两只开膛破肚地飞鱼递到她面前; 低眉冷语; “你弄。”
云晚一动不动:“那我教你。”
谢听云拧眉。
云晚细细回想一番,摇头晃脑,语调慢慢悠悠:“五贼在心; 施行于天。宇宙在乎心,万化生乎身。”
谢听云沉吟片刻:“何意?”
云晚瞟他一眼:“自己领悟。”她的控火术就是谢听云教会的,以谢听云的聪明才智,领悟一个小小的控火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静默。
谢听云生在流放地,打有记忆来就在九幽泉艰难谋生,书没读几本,字也没怎么认全,打架的招式倒是一套接一套。
领悟?
他垂眸消化着这段晦暗难懂的句子,奈何脑袋空空,只剩莫名升起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