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结巴-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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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里掏出身份证拍在桌上; 油光满面的脸看向她:“妹妹有眼光啊,这可是咸城看海最好的酒店,哥哥出钱带你去看看夜景吧。”
前台似乎看出倪端,问段之愿:“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麻烦你?; 帮帮我报警!”
前台立马拿出对?讲机叫保安; 那?男人却一把扣住段之愿放在桌上的手,辩解道:“我女朋友跟我闹脾气了; 着你?们都信?”
这么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和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是男女朋友; 谁都不会相信。
保安很快就将男人赶了?出去; 并对段之愿说:“我看你这小姑娘也太老实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我帮你?叫个车,等车来了你再走。”
段之愿点点头; 坐在休息区。
手指和心一样冰冷麻木。
刚刚给张昱树发过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没得到他的回应。
她攥着手机,一点?一点?把?之前在备忘录上写的话删掉。
删完了保安也过来了,跟她说:“小姑娘,车给你?打好了?,来吧。”
“谢谢你?。”
段之愿随着他往出走,打开车门刚抬起腿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马路对?面。
车流汹涌他身姿高大挺拔,站在一种人群中最能吸引目光。
一手拎着塑料袋,另一手拿着电话,视线一直聚集在电话上。
段之愿眼睫微颤。
原来,他一直在看手机的。
她垂眸,一只脚已经迈上了?车,余光还未曾收敛就见红灯一过?,他抬起腿,穿过?斑马线跑在人群最前面,同时将电话放在耳边。
段之愿收回视线。
“师傅,去锦绣家园。”
车门刚一关上,她的手机响起。
“等等!”她下意识叫停了?司机,按下接听键。
“人呢?”张昱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语气带着警惕。
段之愿张了张嘴:“我……”
“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人呢?”
“我在,出租车里。”
现在,酒店门口只停了这一辆出租车,张昱树很快找过?来。
高大的身影附在车窗上,隔着一层玻璃,段之愿和他对?视。
车门被他一把?拉开,光与他一同闯进段之愿的眼中。
心脏没由来地漏了一拍,她局促地坐在车里,木然看着他。
直到张昱树歪了歪脑袋:“下车。”
前面司机等了?半天,听见?这两个字不耐烦道:“什么意思啊小姑娘?”
“对?,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张昱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扔到座位上,对?她说:“下来。”
出租车很快开走,段之愿缩着肩膀和他站在路边。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将她豆绿色的针织衫衣领掀起。
“刚刚说是谁在看你?”张昱树问她。
声音平淡,带着漫不经心。
有那?么一瞬间,段之愿还以为刚刚那通电话不是他打的。
“已经,被保安赶走了,我,我以为……”
段之愿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阖上双眼:“没什?么,现在没事了?。”
段之愿垂着眼皮,觉得他们俩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那?时候她害怕他,所以不敢和他对?视,说几个字也会结巴。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胆小鬼,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这么不堪一击。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段之愿从包里抽出一张卡。
粉嫩的指尖拿着送到他眼下。
“明天开始军训,然后我们学校有迎新晚会。”段之愿回忆刚刚在备忘录上面打的话,说:“就是这个月的25号,你?,你要不要来?”
张昱树抬起手,却没接。
转而摸到自己的口袋,拿出一盒烟抖了一根出来。
打火机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火苗窜出,段之愿眨了?下眼,看他眉头微蹙白烟就从嘴里钻出来漫上他的脸。
傍晚霓虹闪耀,混合着他在烟雾里痞里痞气的模样。
若不是之前就认识他,段之愿绝对不会和这人站得如此近。
“我一外人,进得去你学校?”张昱树吐出一口烟问她。
段之愿又把手里的卡往前送:“这有卡,你?刷一下就能进。”
刚才把?段之愿弄下车,他俩就一直站在马路边上。
远处有装货车不减速驶过?,带起路边的尘土撒过?来。
段之愿突然感觉身体一晃,手臂被扯着,力道大的吓人。
额头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小腿处有沙石打来的触感,痒痒的。
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纯黑色T恤,上面印着英文字母。
淡淡的烟草味飘进鼻间,混合着夜色独有的味道,段之愿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她主动退了?两步,耸着肩膀离开他的怀抱。
张昱树则吸了?吸鼻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语气淡淡的:“这个月有事。”
“是你?……是叔叔他身体不好吗?”
“嗯。”
段之愿看着他:“迎新晚会是从下午两点?开始,结束时间,待定。”
“你照顾叔叔要紧,不来,也没关?系。”
“嗯。”他转过身,淡淡道:“走了?。”
“张昱树!”段之愿突然叫住他,与他墨色的瞳仁对?视,想从那?里看见?几个月前的他。
可他眼中尽显冷漠和尖锐,再无当?初的样子。
段之愿抿了?抿唇,声音沉闷:“对不起。”
纵使是夏季,依旧被着微风吹得指尖冰凉。
看着他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再看他用手指夹着烟,眉梢一挑,过?渡到肺里的烟雾就吐了出来。
没回应这句道歉,反倒是问她:“你怎么找到路遥的?”
“跟钱震要了电话号,然后去了?津市。”
之前还说了?不会把?钱震捅出去,转头就在这人的强势的压力下全盘托出。
“学校说,你?可以重新再复读,这一切,都是,误会……”她越说声音越小,又重复一遍:“对不起呀。”
她垂眸,视线在两个人的脚尖上迂回。
张昱树的鞋突然上前一步,接着她的下巴被捏起来。
猝不及防被迫与他对?视,段之愿呼吸都漏了好几拍。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桀骜,头发比之前略长了些却依然还属于寸头,看着凶巴巴的。
“段之愿,你?跑来这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对不起的?”
手腕被他强硬抬起,一直攥在手里的卡片也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你?倒是给个理由,为什?么要老子去你学校?”
段之愿的心砰砰跳,像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要骤停。
她说:“我,我出演了一个话剧。”
那?天,她走在校园的路上。
突然有个姑娘拦住她,问她可不可以帮忙出演话剧。
段之愿自然是拒绝的,可那?姑娘执意将剧本送给她,说她的气质和里面一个角色非常像,她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让段之愿务必重新考虑一下。
闲暇时,段之愿拿起剧本。
话不多,结尾却有一处长独白,深深刺进她的心里。
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那位学姐的电话。
他的手还掐在她的下颌上,挣了?两下没挣开,就给段之愿形成一种是她的下巴垫在他手上的感觉。
“张昱树,我真的想邀请你来。”
她直视他的双眼:“或许,你?看见?了?大学校园的生活,你?……就会想要重新再,复读一遍。”
头顶橙黄色路灯的光辉垂直落下,映的张昱树眸色忽明忽暗。
他的手缓缓放下,神情让她捉摸不透。
段之愿揉了揉酸痛的下巴。
这一次,她主动把卡揣进了他裤子的口袋。
“要是叔叔,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的话,你?就来吧。”
………
学校开学这天,路边的丁香花盛开的正旺。
靡靡香气飘在鼻间,心旷神?怡。
有学长等在登记处指引宿舍的方向。
段之愿领到自己的宿舍号后,拖着行李朝宿舍楼走。
手上突然一轻,是刚刚给他找登记牌的的大三学长。
他接过?她的行李箱,绕到另一侧手上:“你好,我叫周壹辰。”
行李箱在他那?边,段之愿想拿回行李箱的手顿了顿又放下,轻轻开口:“我叫,段之愿。”
“学妹你是英文专业的?”
“嗯。”她目光垂着,只盯着自己下一步要走的路。
周壹辰说:“我是学播音的,你这专业说不定以后咱俩还能搭档呢,你?给我当?翻译。”
“我,我到了?……”段之愿看着面前的宿舍楼,绕到周壹辰的另一边拿回自己的行李箱:“谢谢。”
说完转头就走。
身后传来周壹辰爽朗的声音:“再见?啊学妹!”
……
段之愿到宿舍时,里面已经有个姑娘了。
她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你?好,我叫方璐。”
段之愿弯了?弯唇,自我介绍完毕后,将行李放到柜子里。
这是个四人寝室,每人床下是自己的书桌。
段之愿很满意这样的环境,而且她也和秦静雅说好了?,以后课少的时候就不住寝室了?,要回家?去住。
总算熬过为期半个多月的军训,段之愿瘦了?五斤。
本来就是小身板,现在小脸都瘦成一条,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寝室四个人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周蔓雾拿出自己的美白面膜,每个人床上扔了?一张,说:“真不明白为什?么上学要军训,我这张脸得十瓶神仙水才能补回来,学校又不给出钱!”
“就是啊!”林艺也跟着抱怨,面膜贴到脸上说话声音都变得纤细:“手背每天都痒,紫外线过?敏了?我。”
林艺说着就去照镜子,路过?段之愿的床,对?着她感慨道:“我们四个里面,属你?最白了?吧,你也没黑多少啊!”
段之愿拿起帽子:“帽檐太大,帮我挡了?不少阳光。”
“不是。”林艺一边敷面膜,一边说:“没军训之前你就比我们都白。”
熄灯后,四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睡觉。
方璐说:“军训终于结束了?,过?几天就是迎新晚会,咱们寝室要不要穿相同的衣服,绝对?亮眼。”
段之愿接过话来:“那天我有话剧节目,你?们穿吧。”
林艺:“好,我们几个就穿着一样的衣服,坐在台下最显眼的地方看你?表演,再做几个灯牌给你?当?粉丝!”
接下来,她们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要穿什?么。
段之愿则拿出手机,找到和张昱树的消息记录,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夜色浓郁,手机里散发出的光芒也没能照亮段之愿的眼睛。
她的瞳孔似是深潭水,丢一颗石头下去也泛不起波澜。
荒唐的高中生涯过去了?,她们都已经长大。
没有谁会有义务停留在原地,更没有谁能伟大到原谅一个破坏自己学业规划的人。
………
二十五号,迎新晚会如约而至。
朝汇报演出室走的路上,她们几个开始聊八卦。
方璐说:“告诉你?们,开学那?天我的行李箱是一个学长帮忙推到宿舍楼下,长得还挺帅。”
“哪个学长?”
方璐蹙着眉回忆:“个子很高,那?天穿了?件橙色半截袖,他说他大三学新闻的,叫……叫什?么来着?”
周蔓雾开口:“周壹辰?”
“对?对?对?!”方璐一拍手:“你怎么知道?你?的行李也是他帮忙的?”
而后,她的视线又落在其他两个人身上:“段之愿,林艺,你?们俩,该不会也是吧?”
三个人一起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方璐仰头,长长叹了?口气:“该死的臭男人,我还以为我刚上大学就要坠入爱河了?呢,乌乌……”
悲伤没持续几分钟,方璐化悲愤为食欲。
又提议:“那晚会结束咱们出去逛逛吧,就去新开的夜市怎么样?”
“好啊!我要吃炒河粉!”
……
到了?汇报演出室,段之愿先去后台跟话剧社的人汇合。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又过?了?一遍稿子,确定没问题就开始各干各的了?。
段之愿把台词本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那一整段台词早就熟记于心。
自上次见?面以后,段之愿没有再联系过张昱树。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今天有演出,一切都是未知的。
台前的音乐声也能传到后台,前面先来了?几个大合唱,还有古典舞。
有几个男孩子组合到一起还给说了?个群口相声,惹得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终于轮到话剧的时间,舞台灯光降了好几个度。
话剧的名字叫《迷雾》,讲述的是在七十年前遥远的村落里,孤独的少年阿元捡到一只流浪狗,从此他们相依为命。
流浪狗活泼好动,某天被村里的姑娘寻芳发现,追逐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从此以后,寻芳便经常偷偷跑来和他们一起玩。
十年光阴,两人早已芳心暗许。
阴雨天,流浪狗误食毒草奄奄一息。
阿元心如刀绞,还想着让它临死前吃顿好的。
便溜到村里供奉的神?庙处偷拿贡品,正喂着突然撞上来拜神?的村民,十几个人合伙打死了?狗,还把阿元绑到树上。
寻芳作为目击者之一,讲述了自己看见的经过?。
句句属实,却也句句将阿元推向深渊。
故事的结尾是阿元被活活烧死,寻芳则背着行囊远走他乡,成为第一个走出村子的人。
而段之愿扮演的,就是长大后的寻芳。
这个话不多,仅仅在后半场出现的姑娘。
她站在台上,视线落在远处。
一双眼睛里带着颠沛流离的酸楚,似乎透过演出室看见了雾茫茫的天和苍茫空旷的田野。
带着流离失所的情绪,念出一眼就打动了她的台词。
“那?一次,我站在了?迷雾里,一时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正义。”
“我只知道,我崇拜的少年被捆绑在耻辱柱上,台下所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叫嚣着让他付出代价。”
“我只是说出了我眼睛看见?的一切,不明白怎么我两手空空,点?燃那?把?火的人,突然就成了?我自己。”
“是我亲手浇息了?少年的热血同情,是我将颠沛流离、道德败坏的标签亲手缝在意气风发的他身上。”
“可明明,我只是说出了我看见的一切。”
最后一个字话音刚落,段之愿眼眶的泪也正好蓄满。
泪水跳脱着冲破束缚,似是大海中无数颗游动的钻石,簌簌下落。
随着台下热烈的掌声,红色幕布自上而下坠落。
她临时决定出演的话剧,圆满成功。
之前找她演寻芳的学姐激动地一把抱住她:“你真的是太厉害了?,眼泪太到位了?,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错!”
“谢谢。”段之愿垂眸,神?色淡淡的。
她眼眶依旧红着,看上去楚楚可怜,动作却敏捷顾不得礼貌地告别,迅速离开后台。
刚刚在台上,她并没有看见张昱树的身影。
下了台再粗略扫一遍,也没看见?那?个人。
心里本就细小微弱的火苗再也抵挡不住,忽然就被风吹熄。
刚回到位置上,方璐摇了?摇段之愿的手:“刚好你结束了?,我们都饿死了?,咱偷偷溜出去吧。”
“偷溜?”段之愿眨了眨眼,有些犹豫。
“没关?系别怕,我们三个刚刚都已经商量好路线了?。”方璐牵着段之愿的手:“走,有人问就说去洗手间。”
段之愿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晕晕乎乎就被带着离开了?台下。
十分钟后,四个人成功逃出学校。
周蔓雾说:“我饿的前胸贴后背,要是段之愿的话剧还没结束我真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