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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有钱,我有刀-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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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腐肉扔在上面,大团大团的?绿头苍蝇嗡嗡嗡四周飞绕。
  身后传来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花一棠的?声音尤其清晰,林随安头也没回,随手?向后一捞,提住了?花一棠的?手?臂,免去了?他腿软瘫地的?惨剧。
  “看来这里就是东晁杀人分尸的?现?场。”林随安道。
  花一棠:“呕!”
  靳若指着那团腐肉:“那、那那那那个是什么?!”
  林随安:“仵作说严鹤和头颅和无头尸对不上,因为脖子上少了?一截,这大约就是那一截。”
  呕吐声此起彼伏。
  林随安强忍着反胃,继续向里走,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焚烧炉,连着屋外的?烟囱。
  焚烧焦尸的?地方。
  继续走,又是一张桌案,堆满了?奇怪的?器具,钩子、钳子、形状各异的?刀具、石锥、铁钉,黑色的?瓶瓶罐罐,还有?一口大铁锅。
  【十酷刑:断椎……烹煮……抽肠……灌铅……鸠毒……】
  林随安胃里的?翻腾越来越厉害,耳中甚至开始出现?耳鸣,冰凉刺骨寒意顺着指尖逆流而上。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疯狂摇动。
  “那、那那那那那里!”哆里哆嗦的?手?指头擦着林随安的?耳边伸出,花一棠独有?的?果木味熏香钻入鼻腔,林随安的?耳鸣弱下了?。
  林随安呼出一口浊气,顺着花一棠指的?方向看去,墙角堆着两个大麻袋,袋口松松扎着,其中一袋露出了?一截头发。
  靳若和净门的?人缩在一起,要?不是碍于面子,恐怕已经抱团尖叫了?,花一棠双手?扯着林随安的?袖子,全身发抖。
  “咱、咱咱咱咱咱们一起去瞅瞅……”
  林随安拖着腿软的?花一棠快步上前,千净出鞘,刷刷两下割开了?麻袋。
  两张脸惨白的?脸露了?出来,一人是冯愉义,另一人竟然是白顺。
  花一棠一手?扯着林随安的?袖子,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双眼大亮。
  “他们还活着!”


第38章 
  寅宾院为凌芝颜准备的单身宿舍; 又变成?了收留冯愉义和白?顺的病房,没法?子,冯氏和白?氏皆被封禁; 自?身难保,周太守更是恨不得和冯氏势力切割得干干净净; 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最?终; 居然还是花一棠请月大夫前来替冯、白?二?人诊治。
  “冯愉义双手皆被斩断,伤口?未及时处理,已经化脓,高烧不?退,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月大夫简单看?了看冯愉义的伤口,得出?结论。
  花一棠站在床边,双眉紧蹙; “能救吗?”
  月大夫看了花一棠一眼,“说句不?好听的,冯愉义救回来也是废人,而且冯氏此时的情况; 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能救吗?”花一棠又问了一遍。
  月大夫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花一棠点头,“白?顺呢?”
  月大夫:“这个好一点; 只是因为多日?未进米水,身体极度虚弱; 又惊吓过度,所以昏迷不?醒。”
  “什么时候能醒?”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他若想醒; 就能醒,他若不?想醒; 就这般睡去了阎罗殿也不?一定。”
  花一棠不?说话了。
  靳若忍不?住了,“我说花四郎,冯氏和白?氏都不?是什么好鸟,这俩还和你?有宿怨,你?这又是救人又是请大夫的,图啥啊?”
  “鬼才想救他们,”花一棠硬邦邦道,“此案还有许多疑团尚未解开,他们现在是此案唯二?的活口?,我还有话要问,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死了。待案子结了,他们要死要活,关?我屁事!”
  月大夫噗一下笑出?了声。
  林随安无奈: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不?忍心。
  连靳若都露出?了“我信了你?的邪”的吐槽表情。
  月大夫飞快处理完毕冯愉义的伤口?,为了保险起见,还准备检查全身,扒开上衣,先是怔了一下,再飞速查验他的后背、手掌、手缝、脚掌,转头又检查了一圈白?顺,脸色微沉。
  花一棠:“怎么了?!”
  月大夫:“他二?人前胸后背处皆有大片黑斑沉积,说明曾生过脓疹,手掌、脚掌皮质硬化且有蜕皮,冯愉义手指根部也有许多点状黑死皮,以前生过烂疮。”
  靳若:“中毒了?”
  “比中毒好不?了多少,”月大夫摇头,“此二?人以前服用过大量的五石散,幸而这两三年未再用,否则,也活不?到今日?。”
  靳若:“五石散不?是士族子弟们最?喜欢的佐酒料吗,听说还能治病呢,有什么问题?”
  月大夫:“五石散乃是四百年前道流名士为求长生而制,多以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磁石入药,药|性|极|烈,服之,心|燥需泻|火,体力转强,少用,神明开朗,但若长时用之,渐会魂不?守宅,血不?华色,容若槁木,谓之鬼幽。”
  一言以蔽之,慢性毒||品。
  “情况比我预想的更?糟,五石散会摧毁身体之本,再加上内虚外伤,简直是雪上加霜,这医药费——”月大夫瞄了眼花一棠。
  花一棠掏出?一包金叶子扔到了月大夫手里。
  月大夫笑得明艳动人,“我自?当尽力。”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凌芝颜推门走了进来,“花四郎,林娘子,听说你?们寻到了冯愉义和白?顺——”他看?到了床上的二?人,顿了顿,“还活着吗?”
  花一棠点头。
  凌芝颜皱眉,压低声音,“还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小院里只有一张石桌,四个冰凉的石凳,明风和明庶留在院外守门,还把?靳若也拽了去,整个院子里就只剩林随安、花一棠和凌芝颜三人。
  凌芝颜先请二?人落座,踌躇半晌,才开口?道,“凌某想让冯松来见见冯愉义。”
  花一棠:“冯松不?肯说出?暗塾背后的人?”
  凌芝颜:“其实他背后之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上面的意思?是,冯氏文门牵涉极广,若一时不?慎,定会造成?朝野动荡,必须有铁证。”
  “上面是指——大理寺?”
  凌芝颜掏出?了那块黑色铁牌,推到了二?人眼前。
  铁牌猛一看?去很不?起眼,上面没有任何字和图案,躺在阳光之下,表面泛起星辰般的细碎芒光。
  “昆仑玄铁所制,价值万金。”花一棠眯眼,“这是什么?”
  原来花一棠也未曾见过,林随安平衡了。
  “此牌乃圣人亲赐,其余的我不?能说。”凌芝颜道。
  花一棠眯眼:“你?什么意思??”
  “冯氏大罪,冯愉义难逃株连,但若要冯松开口?,我要保冯愉义一命。所以,冯愉义该死,又不?能死。”
  哦豁!
  林随安听明白?了,凌芝颜意思?是,他要以冯愉义的性命交换冯松的口?供,怕花一棠不?同意,所以拿出?铁牌,暗示花一棠不?要因为私仇误了大事。
  花一棠咬紧牙帮,“你?觉得我救冯愉义是为了什么?”
  凌芝颜沉默片刻:“斩草除根。”
  “啖狗屎!”花一棠跳起身,狠狠踢了一下石凳,疼得呲牙裂嘴,单脚跳着指着凌芝颜大叫,“凌芝颜,你?给我等?着!林随安,咱们走!”
  嗷嗷叫完,瘸着一只脚嗖嗖冲了出?去。
  林随安挠了挠脑门,凌芝颜垂眼,拱手施礼。
  唉。
  林随安心中暗暗摇头,提着千净走出?园子,叫上靳若,不?紧不?慢跟上了花一棠。
  花一棠气得不?清,连飞起的衣袂都呈现出?火冒三丈的造型,一路气呼呼出?了府衙,木夏未卜先知般备好马车候在门外,三人上了车,靳若见到车内点心大喜,吃得满嘴掉渣,林随安抱着千净坐在花一棠对面,观赏某纨绔气呼呼的包子脸。
  花一棠呼呼啦啦狂摇折扇,长长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这人生气的时候好像一只河豚。
  林随安想着,不?禁有些好笑,“他是故意的,你?听不?出?来?”
  “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花一棠扇风吹得鬓角发丝乱飞,“他就是故意气我走!”
  林随安:“哦?”
  “他肯定又查到了什么,担心花氏身份敏感,让我及早抽身!”
  “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气什么?”
  “他有话就不?能直说吗?!非要用这种拐弯抹角气死人的法?子吗?朋友之间就不?能坦诚以待吗?!”
  “原来你?当凌芝颜是朋友啊。”
  “谁跟他是朋友!我不?认识他!”
  靳若两个腮帮子塞得像只仓鼠,“多大点事儿,娘了吧唧的,像个深闺怨妇。”
  “怨妇怎么了,怨妇也是有脾气的!”
  林随安喷了。
  马车吱呀一声停了,木夏敲了敲车门,“四郎,车外柳管事说有要事请见。”
  暴躁炸毛的花一棠瞬时神色一肃,用扇子唰唰唰拂过衣襟、袖口?、衣袂,整理仪容,摆了个高深莫测的造型,“请。”
  那换脸的速度和表情控制能力,真真儿令人叹为观止。
  靳若:“咳咳咳咳咳!”
  林随安捏住腮帮子,强忍笑意。
  柳管事在马车外恭敬施礼。林随安记得这个人,是花氏十三管事之一,负责西?南城区,寻米行位置的时候提供了不?少线索。
  “见过四郎。”
  “柳管事不?必多礼,是什么事?”
  “今日?收铺时,发现一处铺子,颇为怪异,特来请四郎前去看?看?。”
  “铺子在何处?”
  “晓风坊。”
  “去看?看?。”
  马车继续前行,花一棠扇柄敲着手掌,神游天?外,脑袋随着车身震动晃来晃去,又变成?了个车载不?倒翁。
  林随安也在思?考,但实在记不?起晓风坊在什么位置。
  “也在西?南城区十二?坊之内,是冯氏的地盘,”靳若悄声道,“花氏太可怕了,冯氏才刚倒台,竟然就去收冯氏的铺子了。”
  “冯氏的铺子不?都被封了吗?”
  “封的都是造册在案的,还有许多黑户和归属不?明的小铺子,府衙才懒得管呢。”
  林随安砸吧了一下嘴巴:这个效率的确很可怕,但她一直和花一棠待在一起,并未听到花一棠做出?收地盘的指示,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花氏原本的运作系统就是这般高效率。
  “花氏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随安问。
  靳若:“现任花氏家主是花一棠的大哥,叫花一桓,是唯一能管住花一棠的人。”
  林随安倒吸凉气:“那岂不?是——”
  靳若:“很恐怖!”
  *
  柳管事说的铺子位于晓风坊河满子街三百四十六号,是一家果子行,十分不?起眼,花氏处理的非常低调,从铺子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林随安、花一棠和靳若从后门入铺,铺子掌柜和伙计跪在柜台下,吓得全身发抖,嘴里一直嘟囔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
  柳管事引着二?人去了铺子的偏宅,里面有一处小门,门口?守着几个花氏的伙计,见到花一棠,齐齐施礼退出?。
  柳管事小心推开门,一大团黄色的纸钱劈头盖脸飞了出?来,花一棠嗷一声,林随安抡起千净一荡,纸钱散落,露出?了屋内的真容。
  竟是一间灵堂,白?幔高悬,烛光摇曳,香烟弥漫,灵堂里没有窗,面积很小,只能容两个人站身,逼仄的空间里放了一面宽大的木案,密密麻麻供奉了上百张牌位,黑色底面,白?色的字迹在烛火中闪动跳跃,万分渗人。
  莫说花一棠,林随安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花一棠探出?脑袋尖看?了一眼,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神色微变,也顾不?得害怕了,径直冲进去抓起一个牌位,瞧了一眼,又抓起一个,接连看?了五六个牌位,眸光沉了下去。
  牌位上的字很是奇怪,并不?是人名,而是诸如“重烟,玄奉十二?年四月初八,年十一”、“红妆坊,玄奉元年五月初六,年十岁”、“翠月坊,玄奉二?年八月二?十,年九岁”等?等?。
  林随安:“……”
  扬都坊名?时间?年龄?什么鬼?!
  花一棠吸了口?气,尽量平复声音,“回府衙。”
  *
  当林随安和花一棠扛着两大包牌位风风火火回到府衙的时候,恰好遇到回府的凌芝颜,明庶和明风架着一个人,遮得严严实实,但林随安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冯松。
  凌芝颜的表情很精彩,震惊中透着疑惑,疑惑中参杂着欣喜,欣喜中又带着点气恼,花一棠的反应直接多了,一阵风似得从凌芝颜身边刮了过去,“凌六郎,等?我忙完了再找你?算账!”
  “花一棠你?——”凌芝颜的声音被远远甩到了身后,花一棠熟门熟路穿门过廊,径直到了案牍堂。
  案牍堂里,几名书佐正?在例行工作,见到花一棠,皆是一头雾水,别说他们了,林随安也是不?明所以。
  “来帮忙!”花一棠解开包袱,摊了一地的牌位,书佐们齐刷刷退后半步,花一棠掏出?一袋金叶子扔给他们,“按年份排列。”
  书佐们顿时大喜,立即行动起来,不?消片刻就将所有牌位排得整整齐齐,束手旁立,等?候调遣。
  花一棠抓过纸笔,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一大串以“天?地玄黄,甲乙丙丁”形成?不?同排列组合的代码,“将这些编号的卷宗全部拿过来!”
  书佐们面面相觑:“回花四郎,这案牍堂的卷宗数量众多,摆放位置又十分凌乱,我们实在是不?熟。”
  花一棠皱眉:“祁元笙不?在吗?”
  “他好几天?没睡,刚回家了。”
  “抓回来!”
  一个书佐提着袍子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还真把?祁元笙揪回来了,祁元笙发髻都乱了,挂着黑眼圈,两眼布满血丝,困得脚步都有些踉跄,见到满地牌位,顿时吓醒了。
  “这、这是作甚?!”
  花一棠把?写满卷宗编号的纸甩给他,“找到这些卷宗。”
  祁元笙眸光震动,定定看?了花一棠一眼,垂首抱拳,转身钻入层层书架之中,几位书佐一看?气氛不?对,也忙跟在祁元笙身后帮忙,很快,便依次运出?案卷卷宗。
  林随安站在花一棠身边,看?着他展开一卷又一卷,听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读出?卷宗上的记录。
  “玄启十二?年三月初三,黄氏夫妇报官,幼女黄氏桃英于清歌坊走失,年八岁。官府着不?良人寻一月不?得踪迹,结案。”
  “玄奉元年六月十四,李氏报官,三女李丹于重烟坊走失,年七岁。官府着不?良人寻一月不?得踪迹,结案。”
  “玄奉元年元月初三,齐氏父子报官,幼女齐媛于市集走失,年八岁,不?良人遍寻一月不?得,结案。”
  “玄奉二?年九月初五,田氏报案,幼女田小妹于南春坊走失,年十岁,官府着不?良人寻一月不?得踪迹,结案。”
  “玄奉元年四月廿三……幼女走失,年十一……”
  “玄启十三年九月初三……幼女走失,年九岁……”
  “玄奉三年七月初九……年十岁……”
  “玄启十二?年十月初十……年十岁……”
  “玄奉四年五月三十……年十二?……”
  林随安看?着花一棠将那一卷一卷的卷宗放在了一面一面的牌位前方,一一对应,一个、两个、五个、十个……足足一百七十六个……甚至还有更?多的牌位并没有对应的卷宗……
  她豁然明白?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悲恸,交缠着涌入了五脏六腑,心脏如被烈火焚烧,身体如坠无底冰窖,冰火两重天?的撕扯令她禁不?住发起抖来,眼底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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