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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有钱,我有刀-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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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掌柜争先恐后抢回账簿,转头就跑,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李掌柜请留步。”花一棠道。
  珍宝行的李掌柜差点跪了,“四、四郎有何吩咐?”
  花一棠慢悠悠敲着扇子?,“三河坊四六街的珍宝行——”
  “回四郎,此店是河岳城里生意最好的珍宝行,售卖的都是海外贵品,掌柜一人,伙计五名,都是真人,账目绝对没问题,我敢发誓!”李掌柜大叫。
  “那家店账目的确没问题。”花一棠笑道,“但有个玛瑙葡萄缠金香囊球是赝品。”
  李掌柜的表情好像被驴踢了一脚,两眼?一翻,晕倒了。
  林随安:“喏,热闹来了。”
  靳若:“……”
  *
  小剧场
  三娘回到扬都的那日,伊塔也回来了。
  花一棠看着蹲在?门口的风尘仆仆的伊塔,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木夏破天荒皱起了眉头:“上次四郎诓他随三娘去安都待了半年,如今这小子?在?外面学精了,今天八成是忽悠不过去了。四郎,如何是好?”
  花一棠用?扇子?敲着脑门,原地?转了两圈,长长叹了口气,撩袍出门,蹲在?了伊塔身边。
  “伊塔啊,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啊,你可是王子?啊,迟早有一天要回波斯继承王位的。”
  伊塔抬起蓝汪汪的大眼?睛,“我不当王子?,我只留在?花花家,他们以前不仁,我现在?不义气!”
  “波斯国已经给鸿胪寺递交了国书,你这个王子?身份已经做实了!”
  “不管!十年都不管我,我不认,我在?花花家十年,吃花花用?花花,我要做花花家的仆人!报恩!”
  “其实……报恩的方?式可以丰富一点,不必拘泥于一点……”
  “唐国智者有云:大恩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缬草衔环,所以,必须做仆人,才能?报恩!”
  花一棠抖着眼?皮看向木夏:“这话到底是谁教?他的?!怎么偏偏这句话记这么清楚?!”
  木夏:“十年前,你教?的。”
  “……”
  花一棠要晕倒了。
  “咳,”木夏清了清嗓子?,“伊塔,四郎已经有我了。”
  伊塔亮起拳头:“木夏和我打,我赢了,你走,我做四郎的仆人,报恩!”
  木夏:“……”
  花一棠只能?信口胡诌:“我们花氏有规矩,我和木夏签了生死契,我的仆从只能?是他,不能?换的。”
  大怒:“胡说!林水俺也是你的仆人!”
  “哎呦我的娘哒!”花一棠吓得?语调都变成了“伊塔味儿”,连连拍胸口,“你可千万别胡说!她可是我跪神拜佛才求来的搭档!”
  伊塔歪头:“大大?是什?么?”
  “搭档就是——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之?人!”
  伊塔眼?睛一亮,“我懂了,她也是花氏的人。”
  “呃——”花一棠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么说……也没错……嘿嘿嘿……”
  “她有仆人吗?”
  “诶?”
  “打赢她,我能?做她的仆人吗?”
  木夏噗一下笑出了声,花一棠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打赢林随安?你?怎么可能??她可是以一敌百,一招斩杀江洋大盗的林随安,你再练一百年也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伊塔皱着眉头,神色幽怨,低头想了半天,眼?睛又亮了,“有办法,换个规矩,打不赢,那就改成输!”
  花一棠:“哈?”
  “唐国智者有云,花人还能?被鸟憋四吗?”伊塔站起身,“规矩是死哒,人是活哒!我这就去约战!”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花一棠脸皮疯狂抽搐,“什?么花?什?么鸟?”
  木夏木着脸:“他是说,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
  “……”
  “这句话,是你九年前教?给他的。”
  “……”
  “那个——”花一棠干笑摇扇子?,“林随安应该不会和伊塔一般见识吧?”
  木夏垂眼?:“只要林娘子?不应战,自然无事。”
  花一棠点头:“林随安性格随和,待人和善,断不会无缘无故与?人打架的,无妨无妨。”
  “四郎所言甚是。”
  静了半晌。
  “其实这么一想……林随安身边那个靳若……伊塔总比他聪明吧……”
  “……四郎所言甚是,伊塔总算知根知底。”
  “嘿嘿、嘿嘿……”


第48章 
  林随安拍了拍李掌柜的脸; 李掌柜双眼紧闭,毫无动静,不禁叹了口气。
  她什么招都用过了; 掐人中、喷凉水、扯脸皮,可这位李掌柜除了呼吸正常之外; 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看?样子的确是急火攻心,吓晕了。
  “要不请个大夫?”林随安问。
  花一棠瞅了眼木夏,木夏心领神会?,抢了伊塔的一碗茶,捏开李掌柜的腮帮子灌了下去,李掌柜嗷一声坐了起来?。
  花一棠竖起大拇指:“伊塔,好茶。”
  伊塔双眼亮了。
  靳若:“这也行?!”
  林随安:“……”
  请恕她孤陋寡闻; 原来?伊塔的茶是这么用的。
  醒过来?的李掌柜神色恍惚,目光落在花一棠脸上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大叫道?; “四郎冤枉啊,珍宝行里的货物都是我亲自挑的,绝不可能?有赝品出售!”
  “我自是信李掌柜的; 此?事定?有蹊跷。”花一棠点头?道?,“不若我们一起去验验货。”
  “是是是; 我立即着人备车!”
  林随安对三河坊四六街的珍宝行有些印象,店里售卖的都是颇有异域风情的珍宝饰品,样式新颖; 设计精巧,若放在她那个世界; 随便一件都是国宝级的珍品。昨日逛街的时候,花一棠在此?店流连许久,尤其是对店里的挂饰尤为关注,林随安原以为是他爱臭美的毛病又犯了,没想到竟然是发现?了赝品。
  “你昨天为何?昨日不说?”靳若边吃着马车上的点心边问?,林随安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有些担忧,这路上才走了几日,他脸都圆了,等到了东都,不会?变成大胖子吧。
  花一棠:“我本以为是珍宝行掌柜欺瞒花氏售卖赝品,为了不打草惊蛇。今早我让木夏查了河岳城内花氏旗下其余二十三家珍宝行,发现?只有这一家有赝品,而?且只有这一件赝品。”
  林随安:“这倒是奇了,若是掌柜操作,定?然不止一家,也不应该只有一件赝品。”
  花一棠:“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掌柜得知我要来?,先将其他赝品撤下,这一件不小心忘了。”
  “那也太蠢了——咳咳咳——”靳若被点心噎得两?眼翻白,伊塔递了碗茶过去,靳若喝了一口,脸绿了。
  林随安和花一棠憋笑。
  三河坊四六街珍宝行是花氏在河岳城的总店,面积大,装修豪华,总负责人是李掌柜,平时管事的二掌柜姓张,店里五名伙计,两?男三女?,早已候在门外,大约是得到了消息,神色皆是万分紧张。
  摆放香囊的柜台已经封了,其上展示的多是绣花香包、玉佩、琳琅吊坠等物,花一棠所说的玛瑙葡萄缠金香囊球摆放在C位,仅此?一枚,金丝葡萄叶纹,雪白的穗子,葡萄粒皆是紫色的玛瑙所嵌,十分别致精巧,标价二十贯钱。
  林随安咋舌:好家伙,这香囊球的价格够她在扬都两?年的房租。
  花一棠示意李掌柜取出香囊球,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道?,“的确是赝品。”
  两?名掌柜面色惨白,头?挨着头?捧着香囊球研究了半天,“请恕小的眼拙,这上面的雕纹、玛瑙皆无可疑,四郎究竟从何?处看?出是赝品的?”
  花一棠:“装上香料试试。”
  香囊球分为上下两?个半球,球体间以合叶相连接,开启子母活扣,内有同心圆机环和香盂,木夏将香料装入香盂,扣上活扣,拎着香囊一甩,香料从楼空纹路中洒了满地。
  两?位掌柜的脸白了,“怎、怎么会?这样?!”
  “若是正品,无论香囊球外壁如何?晃动,香盂始终能?保持平衡,里面的香料不致洒落,”花一棠道?,“此?种机巧设计用的是花氏海外商队航海陀螺仪的原理,是香囊球真正的卖点,目前唯有花氏的技工可制,多为御供品,民间尚未普及。制作赝品之人只学了外观皮毛,未得核心。不过这赝品外观做的着实?精细,若非放入香料实?测,的确不易发现?。”
  林随安听得咋舌:这技术她熟,的确是国宝级的作品。
  两?名掌柜外加五名伙计扑通跪地,“四郎明鉴,我们的确不知这是赝品啊!香囊球送来?的时候,确是真品,可不知怎的就成了假货,我们冤枉啊!”
  花一棠摇着扇子坐下,“烦请两?位掌柜将流水账、分类账、应见在账都取来?,几名伙计留下,我要单独问?话。”
  两?名掌柜忙不迭出去了,五名伙计吓得抖若筛糠。
  花一棠:“珍宝行每日人流如何??”
  几名伙计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木夏:“赝品一事,四郎相信与你们无关,你们只管回答四郎的问?题,答得好有赏。”
  几名伙计这才开了口。
  “回四郎,此?间珍宝行内卖的皆是高端货,价格昂贵,来?的都是富家贵人,除了熟客之外,过往海外商人居多,人流大的时候一日有五十多人。”
  花一棠:“熟客可有记录?”
  “有的有的,熟客家住何?处,有何?喜好,皆有记载。”
  “拿给我看?看?。”
  “是是是,四郎稍后?。”
  花一棠得了熟客的登记录册,边看?边问?,问?得事无巨细,靳若听得连连打哈欠,林随安也坐不住了,四处溜达起来?,伊塔寸步不离跟着她,搞得她神经有些紧张。
  林随安:“你要不去歇歇?”
  伊塔:“猪人,喝茶吗?”
  “不必。”
  珍宝行内的货品华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缭乱,犀牛角、象牙雕、海贝、玳瑁、琉璃工艺品,成套的珍珠首饰,件件价格不菲,林随安越看?越觉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突然,伊塔伸手抓起一支珍珠簪,直勾勾瞅着林随安,“猪人,这个。”
  林随安连连摆手:“我买不起。”
  伊塔摇头?:“猪人,颜色,黑了。”
  “我最近晒黑了?”
  “猪人,黑黑的。”
  林随安:“……”
  大哥算我求你了,赶紧去考个普通话等级证吧!
  伊塔似乎急了,捧着簪子去找木夏,二人叽里呱啦说了半晌,木夏居然听懂了,将珍珠簪递给了花一棠,花一棠正问?话问?得头?疼,随便瞥了一眼,腾一下站起了身,“从哪发现?的?”
  伊塔领着二人到了林随安身边,指着前方的柜台,“这里。”
  花一棠拿着珍珠簪,和柜台上的整套的珍珠项链、珠花、比对了一下,脸黑了,“昨日我来?的时候这些都是真品,现?在全变成了赝品。”
  林随安:“……”
  天地良心,她什么都碰。
  *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啊,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四郎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定?是有人害我们啊!我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卖赝品啊!”
  李掌柜和张掌柜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五名伙计更是哭得跟死了娘一样,花一棠翻完了熟客记录册,用扇子敲了敲桌角。
  掌柜和伙计倏然停了哭声,眼巴巴瞅着他。
  花一棠:“今日开店之时,店内可有异常?”
  张掌柜:“没有,门窗皆上了锁,来?时都是完好的。”
  “钥匙在谁手里。”
  张掌柜:“只有我和李掌柜有,每日随身携带,睡觉时都不曾卸下。”
  花一棠看?了眼靳若,靳若翻白眼,脚踩柜台跃上房梁,快速绕了一圈,飞身落下,拍了拍手道?,“房梁上该扫了,灰太大。瓦片完好,没啥问?题。”
  掌柜伙计目瞪口呆看?着靳若,靳若的小模样很是得意。
  这便是排除了贼人半夜偷偷入店换赝品的可能?性,林随安想,不过也对,若她是贼人,费劲巴拉进?来?定?然抢劫一空,怎么可能?只换一套赝品,效率太低了。
  花一棠:“昨日申初至关店,来?店里的客人可有异常?”
  昨日申初是花一棠离开此?店的时间,看?来?他是怀疑期间有人扮做客人调换了货品,这的确是个调查方向,但?他又是如何?确定?不是店里的人监守自盗呢?林随安想,若是她,定?然先从内部着手调查。
  众人纷纷摇头?:“都是熟客,没有什么异常。”
  “生脸孔的客人呢?”
  张掌柜:“回四郎,昨日没有生脸孔的客人。”
  “负责东南角柜台的是谁?”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了其中一个伙计,是个女?娃,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瓜子脸,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皮都哭肿了,“回、回四郎,是、是我。”
  “回禀四郎,小燕虽然年纪小,但?在店里已经做了两?年,人很是伶俐,手脚利索,经她手的买卖从未出过错!”张掌柜忙解释道?,众伙计也纷纷附和。
  他们如此?众口一词,林随安更怀疑了:莫不是整个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早就串通好了,是团伙作案。
  “你叫小燕是吧,莫慌,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花一棠贴上畜无害的笑脸道?,“我相信你。”
  小燕看?傻了,怔怔点了点头?,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林随安恍然大悟,花一棠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先将怀疑对象定?为外部人员,待他们放松警惕后?再套话,便可发现?破绽和线索。
  果然阴险。
  花一棠:“昨日可有客人看?赏那套首饰?”
  小燕:“有。”
  “共有几人?”
  “四人。”
  “可还记得都有谁?”
  “陈家大娘子,徐家老夫人,王家大媳妇,袁家五娘。都是熟客。”
  “她们可曾试戴首饰?”
  小燕想了想,“徐家老夫人说要给女?儿选嫁妆,只是看?了看?,陈家大娘子只是问?了价格,王家大媳妇只试戴了项链,只有袁家五娘试戴了全套。”
  “她卸下首饰后?,你可曾检查过?”
  “查了,首饰并没有任何?问?题。”
  “袁家五娘可与平日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不,”小燕想了一下,又摇头?道?,“平日里袁家五娘都是一人前来?,昨日身边跟了名老妇人,”说着,慢慢皱起眉头?,“我想起来?了,我将首饰放回柜台后?,那老妇人似乎对首饰颇为喜爱,在柜台流连许久,当时袁家五娘又要试戴其他首饰,我忙着招呼,又见那老妇人并未触碰,便未留意。”
  花一棠:“你之前可曾见过那名老妇人?”
  小燕:“没有。但?是她眉眼和五娘有五成相似,而?且衣着华贵,谈吐有礼,和五娘交谈甚欢,神情亲昵,应该是袁家的长辈。”
  “李掌柜,着人备礼,与我一同去拜访袁家。”花一棠道?,“张掌柜备上同样的礼,送去陈家、徐家、王家,就说我花家四郎为感谢他们多年来?的照顾,特意送的,问?安的时候多留意几位娘子的神情举止。”
  两?名掌柜满口答应,在木夏的带领下招呼所有伙计着手准备。
  花一棠慢条斯理摇着扇子,给林随安舀了碗茶。
  林随安:“你确定?李掌柜他们没问?题?”
  “哼,那两?个是老油条,一时半会?露不出什么破绽,其余四名伙计都是五年以上的老人,以他二人马首是瞻,不易突破。我暂且带他们出去溜溜,再探探口风。”花一棠道?,“小燕来?此?店的年头?最短,应该是最快的突破口,可惜我身份特殊,她对我戒心太重,再问?也是无用功。你长得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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