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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有钱,我有刀-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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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随安这次可?真?惊到了,喔嚯嚯,这样也能瞎猫撞到死耗子?!
  干脆实话实说?,告诉他其余六人都是帅哥,就你最丑——呃……这个答案是不?是有点毁她的形象?
  林随安换了个说?法:“因为你狂妄自大又贪生怕死,若迫于?情势亲自上场,必会将?自己布置在最重要且最安全的位置上。所以阵眼只能是你。”
  沈勋双眼暴突,喷出一口血。
  “区区七星阵,在林娘子眼中,不?过?是孩童玩物罢了。”花一棠摇着扇子走过?来,冷声?道,“若非顾念净门同门的情谊,我们怎会明知?是陷阱,还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机会,早就踏平东都净门,将?你大卸八块!”
  林随安:“……”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也付出了一丢丢血的代价——行吧,这个解释还挺符合她的逼格的,毕竟现在就靠她的逼格镇场子了。
  凌芝颜已经放弃驻守楼梯口,任凭净门弟子冲了上来,就如林随安预料的一般,当他们看到十?位长老和七星一败涂地之时,都被巨大的心理落差都击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算上用?飞爪冲上来的,此时赏楼上的东都净门弟子大约有三十?来人,只有之前埋伏人数的三分?之一,林随安正纳闷其他人去了何处,又有人登上楼梯,竟是木夏、马掌柜、花氏仆从、白鹭舫的伙计,还有五六个提着菜刀的大厨,零零总总算下来也有近三十?人。
  木夏率众人快步走到花一棠身前,齐齐抱拳。
  木夏:“四郎,剩下的人都料理好了。”
  马掌柜:“净门的人比想象中难缠,多用?了些时间,还望四郎海涵。”
  林随安和凌芝颜万分?诧异对视一眼,靳若表情淡定,显然?早就知?道这步暗棋,沈勋瞬间破防,尖叫道:“老马,你何时成了花氏的走狗?!”
  圆润的马掌柜端着圆润的笑脸,“一个月前,花氏大掌柜说?四郎要来东都玩玩,缺个吃饭的地方,就将?白鹭舫买下了。”
  沈勋气得全身发抖:“你我君子相交多年,我对你推心置腹,将?你当成毕生好友——”
  马掌柜笑容透出阴森:“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可?沈长老你的交情也太水了吧,东都净门在白鹭舫打了足足三千五百贯的白条,这哪是将?我当成好友,分?明是将?我当成冤大头!若非怕你欠债不?还,我何苦与你虚与委蛇,日日讨好你?!”
  “你这是为虎作伥,将?我东都净门推入火坑之中——嗷!”沈勋的怒吼以一声?惨叫结束,靳若用?他测量痕迹的小细绳干净利落将?沈勋双臂反绑在身后,那系扣很是讲究,只捆住了他们的两个大拇指,可?沈勋的表情却仿佛被抽了筋一般痛苦,扑通跪地,全身痉挛。
  “让东都净门分?坛陷入水深火热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靳若居高临下看着沈勋,表情绷得死紧,“沈勋,你可?还记得净门的门规?!”
  喔嚯!来了来了!靳若的主场来了!
  林随安万分?激动,恨不?得手里端盘瓜子,岂料花一棠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拖离了吃瓜第一线。
  以林随安的力气自然?能轻松挣脱,无奈怕弄折了花一棠弱不?禁风的小胳膊,只能任他拽着坐在赏楼“船头”处,眼巴巴瞅着占据VIP位看戏的凌芝颜,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花一棠盘膝坐在对面,从袖口掏出碧绿通透的小瓷瓶,里面盛着晶莹剔透的伤膏,将?贴身帕子叠成三角形,用?角尖小心沾好药膏递过?来,“上药。”
  林随安嘴里“嗯嗯嗯”,脖子拔得老长,看着沈勋面容狰狞大吼,“莫要用?你扬都净门的孬种论调来忽悠我们,什么安居乐业,远离江湖,简直是不?知?所谓!堂堂七尺男儿,若不?能做出个功业,岂不?白白来世上走一遭?我们东都净门的兄弟皆是铮铮傲骨,定要做锄强扶弱、泽被百姓的英雄!”
  “哦,锄强扶弱,泽被百姓啊——”靳若冷冷瞥了眼沈勋,转目看向以七星为首的净门众人,“我且问问大家?,东都净门分?坛三百八十?个堂口,这三年来,有哪一个堂口的兄弟吃饱穿暖了?”
  净门众人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反驳,但却无话可?反驳。
  靳若:“吃都吃不?饱怎么锄强,人都饿晕了怎么扶弱,连自己家?人都无法保证温饱,如何能泽被百姓?!有功夫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不?如先想法子让自家?兄弟吃好点,住好点,比什么都强!”
  喔嚯!靳若这思路不?错。林随安心道,文艺地讲,这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学术的讲,这叫马斯洛需求,先满足低等需求,再谈高等需求;通俗地讲,这叫贴地气,扎根群众。看来靳若这些日子没白混啊,起码学到了花一棠嘴炮功夫的三成——
  突然?,肩膀被人狠狠一拍,林随安一个激灵回头,豁然?对上了花一棠幽深的瞳孔,硬邦邦的嗓音携着熟悉的果木香砸进了林随安的耳膜。
  “别看他,看我。”


第84章 
  云水河的风清淡、悠长; 忽得近了?,又忽得远了?,将靳若的声音、净门的声音、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吹远了?; 林随安怔怔看着花一棠的脸,看着他轻轻靠过来; 眉心蹙成一团; 如水的瞳子闪动着光芒,睫毛形成的光影在眼睑下轻轻颤动。
  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出现了?,林随安吞了?口口水,“……什么……”
  花一棠撩起眼皮,瞪了?林随安一眼,“别动。”
  他抬起手,宽大?的袖子滑落至手肘; 露出白皙的手臂,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腹轻轻贴着林随安的侧脸,小?拇指微微托起她?的下巴,指腹和掌心的温度仿若一团柔和的风; 熏热了?林随安半边脸,另外半边则是凉的,因为花一棠正用沾了?药膏的帕子轻轻按压着额头的伤口。
  原来是帮她?上药啊; 林随安轻轻吐出一口气,搞这么暧昧; 还以为他——
  花一棠的手指突然一顿,滚动的喉结发出咕咚一声,耳朵泛起薄红; 哑声道,“别动。”
  “我没?动——”
  “别说话!”
  “……”
  林随安眨了?眨眼; 她?发现这个姿势导致二人距离贴得很近,她?能感觉到花一棠每一次的呼吸,那么同理可证,花一棠也可以——林随安悄悄吸了?口气,又慢慢、慢慢吹了?过去?——花一棠手指剧烈一颤,整个人仿佛烫了?般缩了?回去?,两只大?眼睛万分凶狠地瞪了?过来,满脸绯红。
  林随安“噗”一声乐了?,岂料乐极生悲,扯到了?颧骨上的刀口,呲呲冒血。
  花一棠通红的脸上又覆上了?一层黑,换了?帕子沾上药膏,继续给?林随安上药,只是姿势变得很奇怪,胳膊伸得老?长,身体极力往后缩,脸还远远侧到一边,堪比拆解定时炸弹。
  林随安更想笑了?:“你怕我吃了?你吗?”
  花一棠哼了?一声,声音和他的小?心翼翼动作截然相反,每个字都仿佛干枯的树杈张牙舞爪:“林娘子为了?帮一个还没?入门?的徒弟就能舍生忘死,这般英勇无敌,花某自?然是怕的。”
  林随安恍惚间似乎闻到了?伊塔熬的醋茶味儿。
  “花一棠,你不?会是——”
  “我是你生死不?离的搭档,比什么师徒关系亲近多了?!我犯得着吃他的醋吗?”花一棠又掏出两块新帕子,倒上金疮药, 看到林随安胳膊伤口的时候,连连倒吸凉气,保持距离的姿势也忘了?,两条眉毛以紧蹙的眉头?为中?心,呈现出七扭八歪的造型,比真?正受伤人的表情丰富十倍。
  林随安小?腿的伤势最重,皮翻肉白,血浸湿了?鞋袜,甚是骇人,林随安侧头?观察着花一棠的表情,果?不?其然,胆小?的纨绔又被吓得眼眶通红,忙转移注意力道,“靳若那边似乎挺热闹,要不?咱们过去?瞅瞅?”
  花一棠闷不?吭声,干净利落包扎好伤口,不?得不?说,手艺还真?不?赖,包扎得又结实又漂亮,金疮药也是上品,止血止疼效果?一流,林随安很是满意,直接跳起身,“谢啦……你在干嘛?”
  花一棠尴尬收回准备扶林随安的手,干巴巴摇动小?扇子,“走,瞧瞧去?。”
  林随安上个药的功夫,东都净门?的形势瞬息万变,众净门?弟子手足无措站在一边,看着绑成粽子的长老?们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口沫横飞地打嘴仗。
  靳若跨坐在装金子的箱盖上,眉头?皱得死紧,沈勋坐在地板上,嘴里塞了?块破布,嗓中?唔唔乱叫,木夏和马掌柜站得更远,饶有兴致看热闹顺便守卫。
  四?长老?:“沈勋这几年独掌大?权,一意孤行,将净门?的好传统全都给?霍霍光了?!我们若是再跟着他,迟早有一天都要饿死!如今天降少门?主,就是给?咱们东都净门?一条生路啊!”
  六长老?:“放你的狗屁!咱们净门?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声?绿林下九流!这几年的地位好容易有所提升,就是因为不?走扬都净门?的老?路,远离那些?下九流的行业,重编门?徒,重振门?风,只要坚持下去?,不?日便能成为江湖一方霸主。”
  二长老?:“没?错,咱们净门?虽然现在有些?辛苦,但只要熬过去?,待高名成就之时,何愁不?能锦衣玉食?!”
  三长老?:“你们可拉倒吧,沈勋天天画大?饼,熬了?三年又三年,越熬越穷,恐怕还没?等到那一日净门?先散了?!”
  七长老?:“我入江湖图的就是个爽快高兴,反正我断不?会再去?做熬汤蒸面生火做饭伺候人的活计。”
  五长老?:“可是仅凭买卖消息,根本无法负担净门?的开销啊!以前虽然做吃食买卖辛苦些?,但起码有饭吃,总比兄弟们日日在街上闲逛无所事事要强吧。”
  八长老?:“而且你们觉不?觉得,这几年咱们东都净门?能打探到的消息越来越少了?。”
  九长老?:“那些?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垃圾消息,根本没?人买,要也没?用。还是沈长老?说的对,净门?若想发扬光大?,就要与那些?成名的江湖门?派一般,以武治门?,树立威信,震慑江湖!”
  喔嚯,果?然是以嘴炮功夫立世的门?派,吵架时候个个精神百倍,和刚刚一招就倒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林随安看得啧啧称奇,目光转了?一圈,发现似乎少了?一人,找了?半天,总算发现了?箱子后面的十长老?丁坤,脸朝下趴着,居然还在装死,不?由大?为感佩。
  这人是属蜗牛的吧!
  花一棠用扇子敲了?敲凌芝颜,低声问:“怎么搞成这样?”
  凌芝颜掐着额头?,感觉脑袋已经大?了?一圈,无奈道:“靳若说按净门?的规矩,净门?弟子可自?行决定去?留,愿意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然后,他们自?己就吵起来了?。”
  花一棠长长“哦”了?一声,冷笑道,“就他们这几个瓜子仁脑袋,吵到明?年也没?用,全是狗屁不?通的废话。”
  林随安诧异,想不?到净门?还挺民主。只是听这辩论的主题似乎不?是去?留的问题,而是净门?的路|线方针问题,莫不?是吵着吵着歪楼了?,还是说,靳若此举有什么深意?
  靳若的状态有些?奇怪,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几名长老?身上,而是向远处眺望,遥望着河面扑棱棱飞远的一群白色水鸟,在天际处仿佛一团飞舞的花瓣,河水的波光掠过他的额头?,凝结在眉头?的褶皱里。
  林随安突然有种感觉,靳若似乎有些?悲伤。
  她?还记得在王壕执念记忆中?的少年靳若,对着夜空发下誓言:
  【我要重振净门?,让净门?门?徒吃好的,喝好的,睡在大?屋子里,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过好日子!】
  几位长老?的吵嚷声更大?了?,靳若的视线终于投在了?他们身上,沉默地看着,抿紧了?嘴唇——林随安有些?不?爽了?,靳若可是她?内定的徒弟,怎么能受这般委屈。
  林随安两步走到靳若身后,千净剑鞘咔一声戳在了?箱子盖上,刀身藏鞘嗡鸣不?止。
  整座赏楼倏然死寂一片,几个长老?立时闭嘴,恨不?得将喷出去?的口水都吃回去?。
  林随安冷眼扫过众人:“靳若是我徒弟,欺负他,找死吗?!”
  靳若猝然看向林随安,眼睛绷得溜圆,东都净门?众人脸皮疯狂抽动,写满了?“喂喂喂,到底谁欺负谁啊?!”。
  “靳若,放手去?做,”花一棠将沈勋踢到一边,和林随安并?肩而立,扇子摇得颇为嘚瑟,“师——咳,花某给?你撑腰。”
  靳若怔怔看着二人半晌,垂眼切了?一声,站起身,迈步越过一众长老?,站在净门?弟子面前,提声道,“我来东都这几日,走遍了?东都南市、西市、北市、一百零三坊六成的食摊,一共一万七千六百六十四?家,位置与东都净门?堂口重合的共有六千七百四?十五家,其中?,仅有一百三十三家为净门?弟子经营,换句话说,东都净门?几乎将所有的堂口据点的小?食摊都转让了?出去?。”
  “才几天时间,靳若居然吃了?这么多地方。”凌芝颜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低声道。
  花一棠:“吃独食,胖死他。”
  林随安:“……”
  你俩的关注重点歪了?吧。
  “净门?能在江湖上立足,唯有两点,一是消息灵通,二是自?给?自?足。自?给?自?足意味我们可以不?必受他人所制,永远是自?由的,而只有站在这般立场上,所提供的消息才能被人所信。”靳若道,“消息本身,并?无有用无用之分,一条消息,对有的人来说可能不?值一钱,但其他人来说或许可抵万金,净门?所做之事,是将消息卖给?真?正需要的人,其中?的关键便是,我们要有最准确、最真?实、最丰富的消息来源。这样的消息源头?,不?在高门?士族、不?在官场朝堂、不?在绿林江湖,而是在市井街巷、在田间地头?、在坊间烟火气、在百姓言谈间。”
  靳若转身,定定看着净门?诸位长老?,声音骤厉:“你们舍弃的,不?是下九流伺候人的破烂活计,而是净门?立身之本!”
  原来净门?走的竟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的群众路线,这格局可大?了?!林随安心道。
  众长老?面色发黑,沉默不?语。沈勋口中?“呜呜呜”乱叫,又被花一棠踹了?一脚。
  “诸位长老?所言,我并?不?陌生,有人曾说过同样的话,说我净门?蝇营狗苟,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他不?耻与我等为伍,要做一件顶天立地、锄强扶弱的大?事。”靳若声音微沉,“我想诸位都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最后的结局。”
  “此人功过,我不?想多加评价,只是想提醒诸位,世间之事必有代价,若想做江湖霸主,定会面对血海刀山,累累白骨。我不?想将净门?引入这样的路,我只希望净门?子弟不?愁温饱,安稳度日,不?必日日提心吊胆地搏那些?虚无缥缈的地位和名声,甚至丢了?性命。”
  净门?弟子和诸位长老?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出现了?动摇,沈勋突然就地一滚,拼命蹭掉嘴里的破布,尖叫道,“大?家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若真?如他所说,以后咱们净门?就是江湖上的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两把,再也抬不?起头?了?!”
  靳若眸光骤厉,刚要出手,林随安已经将沈勋的脸踩在了?地上,花一棠冷笑着又补了?一脚,“败家之犬,懒得听你犬吠!”又瞅着靳若叹了?口气道,“靳若啊,你这样可不?行,连花某的十分之一都没?学到啊。”
  靳若额角跳出青筋:“姓花的,你——”
  “谁说老?老?实实做净门?的买卖就没?前途了??谁说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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