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我有刀-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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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先给花一棠舀了一碗茶汤,又请林随安和靳若落座,朝三人施了礼道,“这位郎君好眼光,这天青蓝乃是来自益都的新?品,采用?了最新?的织造工艺,颜色牢固,水洗不褪,虽不及绸缎柔软奢华,但胜在舒适耐穿,最重要的是,物?美价廉。只需七百文一匹。”
花一棠点头:“取来瞧瞧。”
掌柜连连应下,出?门吆喝两句,和一名?伙计急匆匆去了库房。
靳若侧目:“不是问案子吗?怎么?买起布来了?”
花一棠:“若想?商人说实话,就要与商人做买卖。”
“那你直接给钱不就得了?”
“这你就不懂了,商人表面市侩,实则心有气节,若非凭自己本事?赚的钱,即便是天下掉下来的金锭子,亦是不屑的。若只用?钱砸,那便是极大的侮辱,令其心生不满,又如?何能听到实话?”
林随安:“……”
我信了你的鬼!
靳若瞪眼:“你胡诌的吧?”
花一棠笑而不语。
很快,掌柜领着两名?伙计扛着两匹青布进了茶室,花一棠慢条斯理查验了布匹的质量,表示满意,“共有多少货?”
掌柜大喜:“库房里还有三百匹,若是不够,我还可?以?调货。”
“你那儿一共多少人?”花一棠突然问靳若。
靳若怔住:“啊?”
花一棠啧了一声,一副“这破小孩怎么?这么?不上道的”嫌弃表情,“做了老大,总要备几份见面礼吧,瞧你那些?兄弟穿得那寒酸样?,若是传出?去我的脸往哪儿摆?这天青蓝结实耐穿,颜色又不扎眼,最适合你们。”
这一次,靳若是真的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你的意思是,你买这些?布是要送给我的吗?”
花一棠不在意摆了摆手,“我这个做长辈的,给小辈送点东西?很平常,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不必这般感动。”
“谁感动了?!不对!”靳若跳起身,“你说清楚,谁是谁长辈?!”
花一棠诧异:“怎么?,难道你还不打算拜林随安为师吗?”
对哦。林随安顿时来了精神。若非花一棠提醒,她自己都险些?忘了,立即端正坐姿,德高望重瞅了眼靳若。
靳若的脸腾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回家说、回家说……”
林随安和花一棠对视一眼:哦豁!看来有戏。
掌柜听得一头雾水,“三位客官,到底要几匹啊?”
花一棠:“报人数。”
靳若:“……不到六百人。”
“三百匹,我们全要了。”花一棠扔给掌柜一片金叶子,“这是订金,稍后自然有人来付尾款取货。”
掌柜乐成了一朵花,“多谢惠顾多谢惠顾!”
“对了掌柜,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花一棠从?袖口抽出?冯二娘的画像,“你可?曾见过这名?女子?”
掌柜正高兴着,目光一触即画像上的人脸,骤然面色大变,“客官打听她作甚?”
林随安:“你认识此人?”
掌柜压低声音,“她已经在市署的公告板上贴了七八天了,刚开始是京兆府的寻人告示,后来就变成了大理寺的认尸告示,分明就是说这个小娘子已经死了啊!”
林随安飞速看了眼花一棠,花一棠眉眼微动,也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在市署公告看到的,而且,我听有人说,这位小娘子死前曾去过几家布行,其中就有您这家。我还听说,大理寺的大官很是重视此案,八成就快查过来了,所以?才赶在大理寺衙吏之前来进货。”
掌柜大惊:“天地良心啊!我从?未见过这名?娘子!她的死与我何干?!”
林随安:“您这布行每日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或许是您忘了呢?”
“哎呦呦,这位娘子啊,我们买卖人,赚得就是识人断物?的钱,纵使再多的客人,只要进过我的店,我定有印象,但这位小娘子——”掌柜瞅着画像连连摇头,“的确没见过。”
*
“我观那名?掌柜神情,不似说谎。”花一棠站在布行门口,慢慢摇着扇子,观察着四?周的街道和店铺。
南市主要街路呈“井”字型,东西?为街,南北为路,主街两条,名?为“五陵”、“香尘”,两条主路分别为“云深”、“金碧”,将整个南市划分为九宫格状的分区布局,另有小道、小巷不计其数,如?蛛网般遍布其中。市署位于九区正中,周遭八区各有侧重,比如?西?北区以?出?售生鲜水果的果子行、椒笋行为主,正东区多为金银行、杂货行、席帽行、生铁行等,布行、丝绢行、染行等都聚集在西?南区。
过春巷很短,只有七家店铺,朱户布行左右隔壁分别是“田家染行”和“李氏丝行”,对面是一家胡饼铺和三家布行,虽都是小铺面,但地理位置好,紧挨着武陵街和云深路相?交的岔路口,人流如?川。
靳若蹲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别想?了,此处每日来往人流起码上万,若想?找十几日前的目击证人,堪比大海捞针。”
“我总觉得咱们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线索。”林随安举着画稿对照,又眯着眼睛回想?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屋檐的角度不对!”
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何处不对?”
“屋檐应该更向上,有种扎入天空的感觉——”林随安将画稿递给花一棠,双手做出?两个“八”字形成一个取景框,身体左边歪歪,右边偏偏,转换几次角度,身体慢慢后仰,越仰越低,后背几乎与地面平行,突然,惊呼一声,“哦豁!”
岂料这一喊不慎泄了丹田底气,核心腹肌一松,整个人直挺挺向着地面倒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花一棠一把揽住了林随安的腰,稳稳托住了她。
林随安怔住了,她能感觉到背后的手臂稳如?磐石,还有花一棠掌心温热的气息,悠扬的果木香一浪一浪冲击着她的嗅觉,熏得人有些?晕。
这小子,力气比她想?象的大啊。林随安想?。
花一棠脸涨得通红,低声道,“还愣着作甚,快起来!”
“别动,坚持住!”林随安手上的取景框缓缓上移,“再往上一点,左边一点,多了多了,右边一点,对对对,再向下一点,好好好,稳住!”
花一棠全身都僵了,他臂弯里盛着林随安全身的重量,虽然不沉,但是这个姿势,让他联想?起前一夜抱着林随安回房时的情形,那时她是睡着的,方能肆无忌惮看她,可?现在,她是清醒的,灿若星辰的眸光忽闪忽闪,闪得他心脏一跳一跳地慌。
“没错,就是这个角度!”林随安终于找到了满意画面,松了口气,“花一棠,就是此处——”取景框中出?现了一张绯红的俊丽面容,犹如?桃花在他的脸上盛开。
“哇哦,如?今年轻人真是豪迈大胆!”
“别看这小郎君长得柔柔弱弱,有把子力气啊。”
“噫,抱小娘子,自然有力气。”
“小娘子饶过你家小郎君吧,他的脸都变成猴屁股了!”
四?周一片哄笑声,竟是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帮看热闹的百姓。林随安腾一下弹起身,挪开两步,花一棠甩袖开扇,飞速扇风。
百姓们起哄,掩口乐呵呵走了。
“你俩——”靳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整个蒸饼,“到底在干嘛?”
“自、自然是查案。”花一棠干巴巴道,“咳!林随安,有何发现?”
林随安长吁一口气,压住胸口,待剧烈的心跳平复了几分,才道,指了指刚刚的位置,“就是此处。”
花一棠踩上林随安的脚印,四?下看了看,是过春巷的道路中央,地面上布满了车辙印。
“她的姿势与我刚刚很接近,”林随安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半躺半靠,位置应该还会更高一点——”
说到这,二人豁然对视,异口同声,“她是半躺在马车里!”
林随安:“难怪看不到布行的具体名?字,她应该是从?车窗望出?去,所以?视线范围有限。”
花一棠:“她只是乘车路过,并未下车,所以?布行掌柜从?未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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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中贫苦,并无马车代步。”
“是凶手的马车,当时,她已经被凶手控制了!”
二人语速飞快说完,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就算能推断出?当时冯二娘的状态,依然没什么?用?,每日进出?南市的马车数量多的恐怖,冯二娘又没露脸,更寻不到目击证人。已经过去了十几日,即便是一百个靳若,也无法查到那日的痕迹,更何况,他们对马车特征一无所知,根本无从?查起。
“你俩——”靳若仿若看疯子般盯着二人,“到底想?干嘛?!你们口中的她是谁?冯二娘吗?你们怎么?知道她来过这里?还坐在马车上?你俩——”顿了顿,谨慎压低声音,“真的是人吗?”
林随安一巴掌呼在了靳若的后脑勺上,“不是人难道是鬼?”
靳若捂脑袋,“你比鬼还吓人。”
“我不是早与你说过嘛。”花一棠洋洋得意摇着扇子,“花某五行八卦、风水罗盘,无一不通,无一不晓,能断阴阳命,能听死人言。冯二娘生前去过何处,做过何事?,只需掐指一算,便了然于胸。”
靳若翻白眼:“花一棠,牛都是被你吹死的!”
“这个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花一棠的衣摆,紧接着,又探出?了一张张兮兮的小脸,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叫花子,穿得破破烂烂,赤着脚,腰间却别着一双干净厚实的黑布鞋,“那你能告诉我雪儿姐姐去哪了吗?”
花一棠:“哈?”
“四?郎!林娘子!不好了!”凌芝颜快步走了过来,满头大汗,“刚刚得到京兆府的消息,又有一名?叫钟雪的女娃失踪了。”
第96章
“钟雪; 年十五,与年过七旬的奶奶相依为命,家?境贫寒; 昨日未时出门去南市买东西,整夜未归; 今日钟奶奶在邻居的陪同下去京兆府报案。接案的恰好是万参军; 便将消息传给了凌某。”凌芝颜步伐飞快,“万参军说会将人尽快带到南市市署,方便查案,但愿只是普通的走失——”
花一棠皱着眉头,不发?一言,林随安心情沉重,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 靳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几人身后的小尾巴,那个小叫花一见?到凌芝颜就吓得?躲开?了,似乎很忌惮官府中人也不离去,就在后面远远跟着; 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市署位于南市的中心区,独门独院,门朝正南; 门前有两尊石兽镇守,左侧有一面高大的红木布告板; 贴满了各式各样的通知、告示,租铺的、售铺的、转让的、购房的、还有几家店铺的优惠广告,中间一片位置空出来; 乃为官府发?布消息的位置,最显眼的两张告示; 便是冯二娘的寻人告示和大理寺的认尸告示。大门右侧,是一长溜的小型布告板,大约十来面,半人身高,半面书?案大小,上面以白纸糊了,写着当天东都三大市集的物价,当然不是所有货品价格,而是具有代表性“参照物”价格。
比如生鲜区的参照物为鸡蛋和鸡,鸡蛋一文钱三个,鸡三十三文一只。米粮区参照物为粟米,四?十文一斗,还?有换算单位,五斗粟可换三斗大米。这个时代的手工业制品异常昂贵,碗上品四?十文,中品三十五文,下品三十文,奢侈品茶饼更离谱,一方(不知道多重)上品两百文,中品一百九十文,下品一百八十文。
明?庶和明?风急匆匆迎了出来。
明?庶:“凌公,万参军他?们已经到了。”
明?风:“钟奶奶和街坊四?邻也一起来了,人很多。”
凌芝颜脚步一顿,回头,“钟奶奶年事已高,又常年患病,钟雪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
“放心。”花一棠拍凌芝颜肩膀,“我明?白。”
小叫花子缩在布告栏下,怯生?生?瞅着他?们,林随安朝靳若使了个眼色,靳若掏出一块白糖糕诱|惑道,“若你答应我们进去以后不乱说话?,我就把这块糖糕送给你,如何?”
小叫花子噔噔噔跑过来,瞅着白糖糕咽了口口水,坚定摇头道,“我不会乱说话?,我只想找到雪儿姐姐,我不要?你的白糖糕。”
靳若笑了,抱起他?摸了摸小脑袋,“乖。”
市署的前院里挤满了人,十余名身佩铁尺的不良人围在四?周,其余皆是百姓,约莫四?十多人,男女老?少皆有,皆是面色焦急,窃窃私语,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名鬓发?雪白的老?奶奶,一名铁匠和中年妇人搀扶着她,弓腰驼背,身形颤抖,看不清表情。万林和一名绿袍官站在外围,绿袍官员大约四?十岁上下,留着精致的三撇胡,眼瞳微微泛棕,有胡人血统,是南市的署令官,名为崔冒。
万林见?到凌芝颜眸光一亮,送上钟雪的画影图形。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女娘,头梳双髻,身高五尺,身形瘦弱,失踪的时候穿着黄褐色半袖,素色罗裙。
崔冒低声?提醒,“凌司直,那位就是钟雪的奶奶。”
院内众人低语的嗡嗡声?顿时消失了,无数目光唰一下射了过来。
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求官爷救救我家?雪儿!求官爷救救我家?雪儿啊啊啊啊!”
众百姓几乎同一时间跪在了地上,纷纷高呼道:
“求官爷救救钟小娘子!”
“钟小娘子使我们看着长大的,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孩子了,千万不能让相柳害了她的性命啊!”
“求官爷一定要?抓住这天杀的相柳啊!”
“相柳吸人精血,为祸四?方,求官府为民?除害,除妖擒魔!”
凌芝颜后背肌肉明?显有一瞬间的紧绷,林随安甚至看到他?的后脖颈爆出了青筋,联想他?之前见?到受害者家?属的反应,与此时此景颇为相似,心道不妙,莫非凌司直的PTSD又要?发?作了?
“大家?不要?听信谣言!这不过是一宗普通的人口走失案,与妖物并无干系!”万林振臂高呼,“大家?先起来,我们定会寻到人的!”
崔冒:“没错,妖邪害人之说都是无稽之谈的谣言,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没有一个百姓起身,钟奶奶的哭声?愈发?嘶哑凄惨,和着众人的喊声?回荡在市署中,仿若钟鼎齐鸣,渐渐向外扩散:
“求官府杀了凶妖相柳,为民?除害,降妖伏魔,还?百姓一方平安!”
声?音很快就扩散到了市署外面,南市本就是东都最热闹的坊区,人潮熙攘,市署外亦有许多老?字号店铺,越来越多的人聚到市署门外驻足观望,待听清里面的人喊的是什么,无不色变,纷纷交头接耳。人越来越多,几乎要?将整个南市的人都招过来。
林随安心生?警觉,这些人的反应不对劲儿。
如此众口一词,就仿佛有人特别授意他?们这般说似的。
凌芝颜容色发?沉,上前一步正要?发?话?,不料花一棠突然用?扇子压住他?的肩膀,率先开?口道,“荒唐!我花家?四?郎师从茅山派,开?天眼,得?法器,游历四?方,识百鬼、辨万妖,从未听说过什么相柳!”
这一嗓门,声?音虽然不大,却颇具震撼效果?,霎时间,整座市署内外一片死寂。
凌芝颜急了,低呼道:“花一棠,你在胡说什么?!”
靳若:“喂喂喂,牛可不能乱吹啊!”
“花某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从不吹牛。”花一棠啪一声?展开?扇子,大开?大合摇了两下,扇风吹得?他?鬓角发?丝纷飞,在阳光下犹如染了一层金,五官越发?俊丽明?艳,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