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眉-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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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笑眉出院的这天，下雪了。
彼时，她站在台阶上等轿车过来，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
天空中飞舞的雪花不多，更像是一个应季的表示而已，表示寒冬正式来了。
黎笑眉张开手，接住一片雪，没一秒钟就融化了。
但冰冷的触感留在了人的心里。
梦里，她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等到春天冰雪融化，北地的土地上冒出鲜嫩的绿芽。
鲜血洒在了嫩芽上。
她的梦里刚有春天，回到现实中，又开始了冬天……
黎笑眉对着天空怔怔发呆。武琰将车子开过来，她都不曾察觉。
车里，武琰看着她空灵的模样，眉心皱紧了。
她那模样，好像脱下一身笨重的衣服，她的背后就会展开一对翅膀飞走了。
滴一声。
黎笑眉回神，武琰将车门打开，送她上车。
黎笑眉坐在车后座，张妈抱着孩子陪她旁边。“大小姐，你要不要抱抱？”
黎笑眉瞅着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才有点回到现实的感觉。她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手里，鼻子在小娃娃的脸上轻轻蹭了下。
小家伙三个月了，能拍宝日照片了，能做出很多表情。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小手手，搭在她的脸上。
“黎宝笑了呢。”张妈从旁协助，拿着个小拨浪鼓咚咚敲，小家伙就寻着声音看过来，小爪爪做出抓的动作，白胖的小手指一动一动的。
黎笑眉跟着笑，真可爱，真聪明，真漂亮。
张妈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心里唏嘘，总算有点人的表情了。
这段日子，她老是发呆，对孩子也冷淡，她一度以为，大小姐是不喜欢这孩子。
到了家，几个人坐电梯上楼。
戴观宴自己开车过来，没有跟她们一辆车。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他挤了进来。
武琰立即将头撇过去，十分不待见这人。
戴驸马脸皮有多厚，又不是没见过。
还是黎笑眉的那间大平层。房间不多，但是武琰已经帮忙整理出来婴儿房，黎笑眉的卧室没有变动过，再就是张妈的一间房，一间小小的书房，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众人一起吃过了一顿晚饭。
武琰冷漠的盯着戴观宴：还想留宿吗？
戴观宴还真有留宿的意思，说道：“她们几个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我不放心。”
武琰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莫聪就住在楼下一层，他在两套房之间装了铃，也装了监控，哪怕黎笑眉没时间打电话，也可以通过按铃求救。
而且监控采用了最先进的识别危险的人工智能，如果识别到危险，哪怕是柜子上的东西掉落，也会发出警报声。
戴观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孩子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我有权，也有最合法的身份留在这屋子里，给她最安全的保护。”
武琰抿起了薄唇，以死亡视线盯他。
这时候，黎笑话开口道：“他要留下，就随便他。”
说完，她站起来，趿着拖鞋走去婴儿房。
武琰愣住，看着她的背影。
戴观宴也是愣了下，但没有表示过多的欣喜。他早就感觉到，黎笑眉对他没有以前的抗拒。这几个月里，离婚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提过。
戴观宴留了下来，但他只能睡那间狭小的书房。
张妈有些不安，那房间还没她的大。她毕竟只是个住宿保姆，便提出来换房间。
黎笑眉不在意，说戴观宴有工作要忙，睡在书房更方便。
张妈就没再提换房的事儿。
黎笑眉哄完了孩子，跟影楼的摄影师沟通好上门拍百日照的内容。出门一看，戴观宴正在厨房煮东西。
他回头看她：“煮了芝麻汤圆，吃吗？”
黎笑眉想了想，点头。
戴观宴盛了两碗汤圆出来，两人对着一张餐桌一起吃。
戴观宴看她先吃完芝麻，再慢慢的咬汤圆皮，想起来在小视频看到的夫妻恩爱秀。
视频中，妻子喜欢吃馅儿，把皮都留给丈夫吃。而丈夫也宠爱，主动将馅儿都挖出来给妻子吃。
戴观宴瞅了瞅碗里那几颗汤圆，舀起来一颗，微微皱眉盯着。
黎笑眉抬头就见他一副纠结挣扎的模样，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第466章 钱的感觉===
戴观宴挣扎了下，抬头看她，正对上她的眼睛。
黑漆漆的眼，不带任何感情，就只是轻描淡写的打量。戴观宴却被她这么一看，弄得不上不下，不说话更尴尬。
黎笑眉：“你有话要说？”
戴观宴捏着勺的手往她面前递了下：“汤圆……够吃吗？”
黎笑眉板着脸看他：“……”过了几秒，“不用。”
她又不是猪。
戴观宴讪讪的缩回手。
黎笑眉三两口吃完了几个汤圆，把碗放回厨房，转身就见戴观宴也来了。
两人差点撞上。
黎笑眉赶紧收住身子，抬头瞧他，男人抿了抿唇：“我也吃完了。”
给她看了下他手里的空碗。
黎笑眉往左侧，他也往左侧，她往右侧，他也右侧，两人始终在那一步，没进退一步。
黎笑眉不耐烦了：“你到底走不走？”
她站在原地，戴观宴往她身侧走了一步，黎笑眉便继续往前，忽然，手臂被他握住。
她转头看向他。
戴观宴的喉咙翻滚了下：“为什么同意我留下？”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她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计较了。可那么问，他更心虚，也害怕。
原本，他是庆幸的。黎笑眉还是那个大度宠夫的黎笑眉，事情过去了她就忘记了。可这一天天下来，她不计较，也不跟他亲近，话也不跟他多说一句。
他心里不踏实。怕她过了一两个月，就来跟他说：你做爸爸做丈夫的时间到了，咱俩可以结束了。
黎笑眉盯着他，这回眉心都没皱一下，就只是面色平静淡然：“不是你说的吗？为了安全。”
戴观宴：“……”他知道，不是这个理由。
吐了口气，他开口：“有什么，你直接说吧。也好让我睡个踏实觉。”
黎笑眉看了他一会儿，那眼神又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她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一定要有个理由，那就是……”她微微垂眸，停顿了两秒，再看着他，“属于黎家的东西已经物归原主。”
毕竟翻脸前，她就说过，没有那张古宅图，就离婚。
她说完就回房间，没有再多给他一秒钟。
戴观宴张了张嘴，讪笑了下，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也就回书房去了。
书房放了一张单人床，以前就有的。黎笑眉累了的时候可以就地躺一下，现在成了戴观宴使用。
好在，在工地的时候，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单人床，躺着也没什么不方便。
只是现在躺在上面，他脑子里还是会不停的想，黎笑眉留下他用意何在？
她不吵架，也不翻旧账，只是看他的眼神……
戴观宴仔细回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深深的困惑着他。
……
另一个房间，黎笑眉比起戴观宴也好不了多少。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现在她所看到的戴观宴，已经不只是她的丈夫。她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将他与梦里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重叠。
是前世的债，今生要她偿还吗？
所以，不管他怎么欺负她，她都能放下，不计较。她以为对他的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爱的人，是因为她而留在南城的异乡人，她必须要对他好。
可一想到梦里的种种，不是那样的。好像潜意识里，她就觉得自己亏欠过他，在补偿他。
戴观宴不肯靠近她，对她从来都是三心二意，不信任她，是否……也是有着千年前的伤？
她又想到了乔子珺跟她的儿子，醒来后，她竟然不那么恨那母子俩了。
可是明明，他们对她的伤害那么深，那么深……就是为了报千年前的仇吗？
黎笑眉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她睡不着，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里面放着的就是红玉枕头。
黎笑眉抱了一会儿，看了眼自己的床，要用它吗？
似乎有一股魔力，黎笑眉捧着枕头往前走，将原本的乳胶枕拿掉，将红玉枕头放上去。
“哇哇——”小宝宝一阵啼哭，黎笑眉一惊，回过神，看到那鲜艳的红玉枕就在她脑袋下，她就要枕上去了。
她连忙起身下床，将婴儿床的小家伙抱起来哄。
戴观宴听到孩子哭声，敲门，黎笑眉心慌意乱，随口说了一句“进”，戴观宴推门进来。
他径自走向黎笑眉：“怎么哭了？”
黎笑眉“哦哦”的轻轻哄着。孩子睡前已经换过尿布，也吃饱了小肚子，还没到两个小时。摸了尿布，是干的。
“可能是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不想睡。”
小孩子的睡眠时间本就难搞，黎笑眉随口应了一句。她心烦意乱，说话的口气也烦。戴观宴看她情绪暴躁，将孩子抱过来：“放我那儿去，我来照顾，你好好睡觉。”
说着，转头瞥一眼她的床，就见到那红玉枕头放在枕头的位置。
他看了看她。
黎笑眉的睡眠质量一向糟糕，枕头被子床都是定制的，之前他还吐槽她过于娇气，可这会儿竟然用硬邦邦的玉枕？
黎笑眉也发现了他看着的东西，急中生智，淡声道：“我睡不着，试一下几千万上亿的枕头睡着是什么感觉。”
戴观宴看她一眼：“钱的感觉。”
黎笑眉：“……”
戴观宴抱着女儿回自己那小书房。好在虽然是单人床，也是一米五的，他侧身睡也是够用。
但小家伙大概是遗传了黎笑眉糟糕的睡眠，一放床上就哭，只有抱着才肯安静。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像是两粒浸润在水里的玛瑙葡萄似的，委委屈屈的盯着他看，戴观宴想说教几句都舍不得。
最后，他坐靠在床上，抱着闺女睡了一晚上。
一直到第二天，张妈来敲门。
张妈进来抱走了孩子，戴观宴歪在床上，打算补睡几分钟再起来，张妈看他那委屈模样，摇了摇头。
想要通过做好爸爸洗白？
这才刚开始呢。
早饭后，影楼的摄影师上门服务。
黎笑眉不准备拍太麻烦的，一来孩子太小，她舍不得折腾，二来，如果去影楼拍摄，她觉得那地方的用具未必都是消毒过的。
她准备了摄影区，就在客厅跟阳台，摄影助理便去布置背景。
“诶，这个石头……”助理摸了摸，黎笑眉脸色一变，厉声道：“不许碰！”
===第467章 大客户===
黎笑眉反应过激，将那助理吓得一激灵，差点将手里的照相机打翻。
戴观宴也投来怪异的目光。即便那石头矜贵，可毕竟是石头，普通磕碰不至于碰坏，至于那么大的反应吗？
黎笑眉知道自己的反应不对。她轻咳了一声，将头发勾到耳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那块石头是古董。”
摄影助理讪讪的，也敷衍的说了一声抱歉，就往旁边挪了好几步，生怕再一个不小心碰到。
心里想着，这是她遇见过的，最会“炫富”的有钱人了。一块破石头而已，山上随便找找就能找到，还什么古董。
装有钱人也不是这么装的吧。
助理在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只不过在客户面前，她们团队还是讲究专业的。
很快的，助理做好布景。
摄影师跟助理打配合，一个逗孩子笑，一个抓拍。只是这小娃娃有点高冷，助理摆出狮子王的造型，小娃娃面无表情，胖乎乎的小腿一蹬一蹬的，还用手去抓脑袋上的狮子毛。
张妈跟莫聪都调用上了，使劲逗，孩子才给面子的笑了下。
戴观宴升级做老父亲了，拿着手机跟拍短视频，就只有黎笑眉沉默坐着，看那块石头发呆。
没有人知道这石头具有多么深刻的意义。
这是野王亲自雕刻送给紫云英的情人像，原本是背对着背，表示信任对方，愿意将后背留给对方。
可在野王第一次历经生死之后，他将情人像砸毁，是紫云英拼了命才将石像留下来的。
过了那么多年，她留下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她的宝贝。
戴观宴抓拍到有趣的，下意识的找黎笑眉，就见她怔怔的对着那石人，那眼神满含思念。
戴观宴也跟着看向那石头。
今天出了太阳，那石头在阳光下，黑中透着斑白阳光，只是怎么看都死气沉沉的，还莫名的有种悲伤感。
说实话，戴观宴在第一次看到这石头时，就不喜欢。他心底里的意识，就是这东西不吉利。
“……来，我们进入第二组造型。”摄影师指挥，张妈帮忙将狮子王服装脱下来。
小宝宝开始不配合，发脾气哭，惹得众人手忙脚乱，戴观宴看了眼黎笑眉，先过去照顾孩子。
在他的哄骗下，小家伙才肯进入那豌豆荚里面。
戴观宴瞧着那造型，淡淡笑了下，这是个豌豆公主。漂亮可爱，像是童话绘本里的插画。
他又看了眼黎笑眉，看起来她对“小公主”这个概念很喜欢。
“爸爸妈妈要不要跟小宝宝合拍几张呀？”摄影师拍得够多了，朝戴观宴跟黎笑眉招呼。
基本，每对父母都会合拍留念。
戴观宴期待的看向黎笑眉，有些跃跃欲试。
黎笑眉抿了下嘴唇，想说自己不上相推脱。戴观宴忽然朝她走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布景板内。
父亲颜值高，而且是少见的超高颜值，小宝贝的颜值也高，就是孩子妈妈……
摄影师看着相机里的女人……不过孩子妈生产完都走样。
他摁了几下快门，趁着孩子发脾气前赶紧拍完。
几套造型拍摄完毕，摄影师跟助理收工，可以当场挑选照片。
将照相机中的照片导入电脑，黎笑眉全部看过之后，直接说全部要，让摄影师喜上眉梢。
大客户啊！
黎笑眉做出分类，一部分做成相册，一部分相框，其他的拷贝下来，将来备用。
只相册就可以做成几大本。
张妈听得微微皱眉，才百日照就用几大本相册，这以后一周岁两周岁……一年年下来，还不得用一屋子放相册？
送走摄影师，张妈提醒黎笑眉用不了那么多。“大小姐，别听那摄影师花言巧语，他们那嘴，就是想多挣钱。还有那么多底片，他每一张都收钱，哪有那么做生意的。”
黎笑眉捡起地上掉落的小玩具：“以后摆满月酒的时候做成联动相片册子播放，不会显得太单。而且请帖上我也打算换不同照片……”
她说着关于孩子满月宴的打算。
戴观宴看了看她：“你准备什么时候办满月酒？”
黎笑眉将玩具放入收纳盒，从张妈手里接过孩子。“一号店完工，第一场宴会。”
戴观宴愣了下，一号店是个大工程，三年内都未必完全完工。
不过，黎万崇刚过世还不到一年，从守孝来说，三年内不办宴席也是合理。而且修复后的第一场宴会，满月宴代表着新生，也是梧桐饭店的新生，可以直接一炮打响。
戴观宴没有其他意见。按照他目前的地位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