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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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观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但是眼神很吓人。
那黑漆漆的瞳孔像是没有光的古井，冒着寒气。
他说：“我反过来问你，如果，这个被强暴的人，是你，你还能说得这么风淡云轻，利益为先吗？”
黎笑眉停止了挣扎，呆呆的看他。
“你说什么？”
“如果是我被强暴？”
“戴观宴，我是你老婆！”
黎笑眉愤怒了。为了蓝心羽，他居然将她跟她放在了一起做比较，甚至做出了这样的换位思考。
这有可比性，可想象的吗？
黎笑眉气得浑身颤抖，眼圈不争气的红了。
她一把推开他，走到床边躺下，拎起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盖起来。
如果不是父亲在这里，她会把他赶出这间房。
戴观宴腿上的重量消失了，可感觉心头好像更重了。
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床上隆起的鼓包。
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抬手拎了拎被角。她从里面抓住，被子便掀不起来。
“想把自己闷死吗？”
“收起你的假惺惺。我要是闷死了，最高兴的不就是你？”
戴观宴坐了一会儿。
他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不再参与进来这件案子，跟蒋家讲和，这是你梧桐饭店的立场。蓝心羽坚持控告，我会站在她那一方。”
安静了几秒，黎笑眉掀开被子，直直的瞪他：“你现在是通知我，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不同立场的人？”
戴观宴望着她，默认。
黎笑眉气咻咻的将被子盖回去了，摁灭台灯，翻了个身背对他，就此结束谈判。
黑暗中，她听到他的脚步声，绕了半张床，在另一侧睡下来了。
黎笑眉踹他，男人淡淡的声音从枕侧传过来。“你是想让我去跟你爸一起睡？”
黎笑眉将脚收了回来，再翻身，接着背对他。
之后除了呼吸声，再没有只言片语，谁都没开口。
戴观宴以为黎笑眉睡着了，直到听到细细的抽泣声。
他拧了下眉，打开灯。
几乎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黎笑眉就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
戴观宴支着手肘撑起上半身看她：“黎笑眉？”
“谁让你开灯的，关了！”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藏的哭腔。
戴观宴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居高临下的看她。
黎笑眉一直渴望他的眼睛能完完全全的落在她身上，关注她。
可此时，她一点儿都不想。
“我让你关灯，你聋了！”黎笑眉豁然松开手臂，越过他的身体去关他那一侧的台灯，被戴观宴捉住了身体。
他扣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在他的腿上。
然后，他看到了她通红的眼，通红的鼻子。
那一双水汽弥漫的眼愤怒而委屈。
戴观宴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哭了？”
所以说，胖人还是有个好处的。细瘦的女人没力气，男人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掌控女人，但是微胖的女人力气大，发飙起来不好控制。
黎笑眉一使力挣开他，拳头不小心打在他的眼角，戴观宴顿时眼冒金星。
“嘶——”他捂着眼睛，低声咆哮，“黎笑眉！”
黎笑眉并非故意，也知道那一下打得挺重的。她的手骨都疼了。
“谁让你抓着我的。”但她不觉自己有错，愤恨的瞪他。
活该挨揍。
她早就想打他了。
“戴观宴，你还是人吗？”
“事发后，你怀疑是我将蓝心羽送到了段承东的床上。一直到现在，你始终围绕着蓝心羽，为她讨公道为她着想。甚至为了开解她，还为她开私人派对。”
“我呢？到现在，你可有跟我道过歉？你有一点点的想过我吗？”
“到了现在，无论是梧桐饭店，还是我黎笑眉，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你的蓝心羽，除了躲在你身后掉几滴眼泪，她可有受过什么伤害？”
“是，就算她是会所里面的小姐，她也有人权，不该被不公平的侵犯。那么我的权利呢？我作为合法妻子的权利，就是受到你不公平的质疑，无条件的帮你吗？”
“这一年，时间不算长。可我也算对你掏心掏肺。如果爱有声音，早就振聋发聩。你呢？装聋作哑，坦然的接受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容忍。”
“戴观宴，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黎笑眉的声音，从激动，到失望至极的平静。
眼泪没有停止的滴落。
她太难过了。
每次她以为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时，总会有下一件事情来挑战她的忍耐。
戴观宴听完她噼里啪啦一顿委屈，呼吸沉重。
“没有怀疑过你。”他忽然说。
黎笑眉抽噎了一下，转身去那床头柜上的纸巾，没有听清楚。
“没有怀疑过你。”他重复了一遍。
黎笑眉擦眼泪鼻涕，顿了下，红红的眼看着他。
男人吐了口气，从盒子里抽了几张纸擦拭她的眼睛，低缓道：“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黎笑眉抿了下嘴唇，仔细回想。
他的确没有亲口质问过她，只是为蓝心羽忙前忙后。
“可是你那时候的表情……每一个表情眼神，都在质疑我。”
“事发突然，但这是我应该表现给布局者，也就是蒋茹看到的第一反应。”戴观宴将湿透的纸巾折叠了下，“还哭吗？”
这会儿黎笑眉的注意力被转移，哭不出来了。
她摇摇头。
戴观宴废物利用，将那纸巾再擦了下她的鼻子，丢进垃圾桶。
他垫高枕头，后背靠在上面。
黎笑眉看着他：“可是，你那时候开始去安保部门上班，不就是为了盯着我，防着我吗？”
“事发当日的视频全部删除。这样的安保部门，你觉得还是安全的吗？”
黎笑眉愣住，所以……他是去盯着安保处的。
戴观宴侧眸瞧着她：“想明白了？”
黎笑眉安静下来，回忆前前后后时，戴观宴又道：“既然我没有质疑过你，为什么要对你道歉？”
===第68章 乌眼青===
“……”黎笑眉瞅着他，他也在看她。
那眼神，还是那幅“不关我事，是你想太多”的样子。
黎笑眉差点被他绕进去了。她道：“就算你没有怀疑过我，可是你的行为已经对我造成了伤害。”
戴观宴：“伤害？”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应该青了。
黎笑眉：“这是你活该！”
戴观宴斜了她一眼，下床。
黎笑眉以为他要去告状，警觉道：“你要去哪儿？”
“拿冷毛巾敷一下啊，难道你想让我这个样子下楼去找冰块？”戴观宴趿着拖鞋往洗手间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转头看她，“我不能去，但是你可以。”
黎笑眉：“……”
戴观宴：“你打的。或者，我明天应该跟你爸说一下，你有暴力倾向。”
黎笑眉愤愤的下楼去拿冰块。
只是在冰箱拿东西的时候，正好遇到出来倒水的黎万崇。
“爸？”她惊慌的关上冰箱门，“爸，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啊？”
黎万崇看了她一眼：“我已经睡醒一觉了，出来倒水。”
他习惯喝热水，走到加热饮水机那里。
黎笑眉挤着笑：“怎么不摇铃铛，不是给您放了把吗？”
“我腿又没瘸，倒杯水怎么了？难道还大半夜的吵醒你？”说着，老爷子顿了下，狐疑的看她，“你又在干什么，问那么多？”
黎笑眉眼睛微微一动：“戴观宴饿了，我给他弄点吃的。”
她从冰箱拿了几颗鸡蛋放在煮蛋器里蒸。
黎万崇上下看了看女儿，算是满意，让她早点弄完早点睡。
“好的，爸爸。”
等老爷子走了，黎笑眉连着冰块跟鸡蛋一起拿回了房间。
戴观宴又在打游戏，见她手上端着鸡蛋，皱了皱眉：“你拿这干什么？”
“别说了，楼下遇到我爸。”她将冰块给他，蒸蛋时间太短，应该不熟，不能用。
戴观宴一手捂着冰块，看黎笑眉回到床上。
经过一番折腾，双方都趋于心平气和，所以再次重谈撤回控告的话题。
戴观宴只有一句话：“我不能要求你改变主意，但站在我的立场，我不会变。除非蓝心羽自己放弃。”
黎笑眉的火又上来了。
说到底，他的意思，就是以蓝心羽的意思为中心。她想怎么来，他就帮她怎么来。
呵呵，蓝心羽上辈子是拯救了他全家，这么全心全意的护着？
她很想问问他，蓝心羽好在哪里，值得他这样对待。
因为她野，跟他一样会作妖，高度引起了他的关注，让他时刻挂在心里吗？
可话到了嘴边，黎笑眉终是没有问出口。
问了又如何，得到的回答，都不会是让她开心的。
“呵，戴观宴，我没说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黎笑眉咒骂了一句，拒绝再交流，把冰块倒进他睡衣，躺回被子里。
她不想再说什么了。
戴观宴这回没有发脾气。他将冰块从胸口捞出来，看了她一眼，低沉道：“黎笑眉，你自己考虑清楚。”
……
冰敷的作用不大。
第二天，戴观宴顶着个乌眼青坐到餐桌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除了黎笑眉。
她舀了一碗芝麻糊，用油条沾着吃。
黎万崇看了她一眼，问戴观宴：“你的眼睛怎么了？”
戴观宴要回答时，黎笑眉抢先：“他半夜出来找吃的，不小心撞门框上了。爸，昨天晚上你不是在厨房遇到我了么。”
黎万崇夜里被她蒙混过去，但现在大清早的，脑筋清醒的很，压根不相信。
要说黎笑眉半夜饿出来找吃的还有可能，但是戴观宴？
他语重心长的暗示：“玩闹归玩闹，别闹得太过分。他一个大男人，这样子怎么出门。”
黎笑眉斜一眼戴观宴，咬一口油条，笑嘻嘻的对老爷子道：“那就不出门，让他在家陪您下棋。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做。”。c0m
“胡说八道。他不是在公司做安保主管？”黎万崇堵了回去，顺便一瞥挂钟，快到上班时间了。
他催促黎笑眉快吃，吃完换衣服去上班，两人一起去。
黎笑眉拒绝不了，还得想办法遮住戴观宴眼角的淤青。
房间里，她捏着粉扑，让戴观宴闭上眼睛，用粉遮掩。
戴观宴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他一把抓住黎笑眉的手：“用不着。”
女人才化妆。
他拿了一副墨镜戴上。
黎笑眉撇撇嘴，对着他的背影挥拳头。
武琰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在门口正看到黎笑眉张牙舞爪的一面。
神色微顿，唇角几不可查的牵起一丝失落。
他敲了敲门：“大小姐，快要迟到了，抓紧时间。”
黎笑眉回头看他，笑了下：“好，现在就可以走了。”
抓着包下楼。
后面，戴观宴与武琰并排走在一张楼梯上。戴观宴偏头看了眼武琰，道：“以后辛苦武特助，要经常接送我们两个人了。”
武琰的脸常年没有表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淡声回应：“我每天都接送大小姐，戴先生只是顺便。”
他的脚步加快，与戴观宴拉开了两级台阶，似乎压根不想跟他并行。
戴观宴瞧着他的背影，唇角不屑的掀了掀。
之后，在黎万崇的目送下，三个人上了一辆车。
车子沉默的行驶了一路，到了公司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武琰跟着黎笑眉到了总裁办公室。黎笑眉脱下外套，说起了跟蒋家谈和的那件事。
“……戴观宴会坚持站在蓝心羽那一边。虽然他代表不了我们梧桐饭店的立场，可他毕竟是戴家的人，这一年在南城也有了些人脉关系。他如果出手，就等于我跟他站在了对立面上。”
武琰：“大小姐的意思是，你同意不再追究蒋茹的责任？”
黎笑眉抿唇，冷静了下来。
“我还没有想好。”
昨晚只是跟戴观宴提起这种可能，接着就吵得不可开交，搞得她一头栽下去，已经代入进去了。
武琰道：“大小姐的顾虑是什么？”
黎笑眉揉了揉眉心：“武琰，我们跟蒋家对立了很多年。蒋茹一开始设圈套的时候，就把我，还有梧桐饭店一起设计了进去。她动机不纯，那我们对蒋家的信任，又有多少呢？”
===第69章 慌得一批===
“大小姐的意思是，蒋家很可能会在脱困之后，忘记黎家的放一马，继续针对梧桐饭店？”
黎笑眉点头。
而且，她担心如果她放弃追究，跟蒋家达成和解，但蓝心羽那边咬死的话，梧桐饭店还是会被拖下水。
“武琰，你别忘了，那一天的视频被全删除了。戴观宴会以这一点做文章，说我们梧桐饭店包庇段承东作案。”
武琰眼睫微垂，过了几秒，他道：“这么说，大小姐还是打算站边戴先生？”
黎笑眉摇摇头，转而问道：“视频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蓝心羽是被人从外面酒吧送到梧桐饭店的房间的。这一点梧桐饭店可以摘除干净。但是视频的事情不弄清楚，我们就不好轻易做决定。”
眼下，他们只是恢复了视频。但是删除视频的，究竟是有人从网络入手，进入梧桐饭店的安保系统办事，还是安保部门有人趁着职务之便帮外人做事，这还未查清楚。
如果是从网络攻击入手，那梧桐饭店就安全了，即使与蒋家和解，那也没什么被抓的把柄。
武琰正要回答，秘书敲门进来，对着黎笑眉道：“大小姐，百星网的记者想采访您。要见吗？”
黎笑眉顿了下，跟武琰交换了个眼神。
武琰道：“这个记者已经约见了你好几次。如果一直避不见面的话，难免落人口实。”
黎笑眉沉了口气，看向秘书：“请她到一号会客室。”
秘书去办事时，黎笑眉整了整衣服，道：“武琰，百星网跟蒋家关系密切。他们，是要从媒体方面，逼迫我们站边了呀……”
武琰微蹙了下眉毛，黎笑眉淡淡一笑：“昨天我跟爸爸商量过这件事。你猜他怎么说？”
武琰安静的看着她，黎笑眉道：“他说，我这个人，前半生的风雨，他都替我挡了。现在，是我经历风雨的时候了。”
“他不会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但会支持我的决定。”
“可是你知道的，他把公司看成是他的另一个孩子。他把这孩子交到了我的手里……我压力很大的。”
她的笑很勉强。
说到底，她也不过二十几岁，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就被推上了舵手的位置。后面也没有给她做依靠的，她孤独的站在船头，与风浪搏击。
面上镇定，心里慌得一批。
“笑笑……”武琰很久没有叫她的小名，脱口而出，又马上换回了称呼，“大小姐，没事的。我一直在你身后。”
黎笑眉笑了下：“我知道。”
坐电梯去下一层楼的会客室，出电梯时，正好遇到站在走廊等电梯的戴观宴。
他还戴着那一副墨镜，看起来更张扬了。
黎笑眉瞧着他：“去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