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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南北杂货-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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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又有几名得力的管事被调走,罗大娘自己难免就要盯紧着些。

    林五郎和飞儿倒是常往这边来,大娘忙起来的时候,根本没工夫搭理他们,于是这父女二人便只好自己出来闲逛。

    罗用的那些弟子有时候也过来,还有罗五郎的那些友人,更是成群结队地往这边跑,这些人来来往往的,倒也显得罗家院子颇热闹。

    年初的时候,罗用收到阿普寄来的信件,他说自己的族人在常乐县已经安顿下来,如今他们已是大唐的编户,不再需要他这个首领,所以他打算来长安,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帮罗用经营产业。

    罗用同意了,写信回去说,二娘在江南那边的作坊缺管事和熟手,这些时候正打算从河西那边往江南调人,让阿普与她们同行,一切待他来到长安以后再做安排。

    阿普收到罗用的回信,已是农历二月底的事情了,这还是陇右道已经通了木轨道的情况下,若在从前,这信件往来所花费的时日怕是还要更长。

    羊绒作坊与毛巾作坊那边,因为二娘的信去的更早,当时她们都已经确定好了人选,做好了一切出发前的准备,马上就要启程了。

    阿普他们连忙收拾好行礼,临时雇了一辆木轨马车,与她们同行。

    这一次跟他们这些人一起走的,还有常乐书院的几名学生。

    江南地区多番客,岭南那边更加,二娘要与这些外商做买卖,自然也需要一些翻译人员。

    这几名要去江南的学生,多是汉人出身。

    河西当地的汉人,大抵都是当年汉武帝时期从中原来到边关屯田,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军户,祖籍哪里的都有,有关内的有关中的,有河东的有山东的,亦有那江南人。

    生活在陇西的少年人们,时常会听自家长辈提起他们祖上乃是哪里哪里的人,故乡又是个什么模样。

    就在几年以前,这些少年人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去往中原,去看一看家中老人念念不忘的故土。

    天色渐渐亮了,出行的马车一辆一辆从新城中驶出,沿着一段新修的铁轨,一路往东面飞驰而去。

    坐在马车里的人们,心中满怀着期待,又隐隐有些许的忐忑。

    车窗外,雪灵渠中清水缓缓流淌,那些来自大雪山的雪水清澈甘甜,在晨光之中闪着粼粼波光,分外美丽。

    这一条美丽的水渠出现在他们常乐县,也才短短几年时间而已,然而它却总能轻易地,在即将远行的人们心中勾出许多不舍,也让那些在外行走的常乐人分外思念自己的故乡。

第451章 帝王

    

阿普他们一路乘坐木轨马车到了焉之山下; 这山上山下一些平缓的路段,皆是已铺上了木轨道,只余下一些陡峭难行之处,需得下车步行。

    在焉支山以东,一直到凉州城,也都是铺了木轨道的; 凉州城再往东; 便无轨道了。

    这一路以来都有木轨道; 焉支山东西两端运输十分便利; 只唯独到了焉支山这里; 需要大量的人工搬运货物,时日长了; 渐渐便有许多挑夫来焉支山谋生。

    阿普他们上山的时候,同行便有许多行人商贾,还有那些上山下山往来不绝的脚夫,他们大多挑着重担; 拄着木杖,若实在走得累了; 便支起木杖顶住扁担,担子两头的箩筐; 一头搁在坡上; 一头悬空而挂; 如此便能休憩片刻; 挑担爬坡; 大抵都是这般行事。

    这焉支山上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山上的野兽就越来越少了,偶有听闻野兽出没,不多时便要被人打了去。

    所以这一路上也是比较安全,行到缓坡处,常常还能看到卖热水饭食的摊子,亦有人在山上修了草棚泥屋居住的。

    待下了焉支山,过了凉州城,在往长安方向去,便只有水泥路了。

    早年修这条路路的时候,所用的水泥还不是如今这些改良过的水泥品种,质地稍逊,这条路自修好一来,这么多年使用下来,路面难免坑洼碎裂,有些路段着实不堪行,有些路段情况稍好些许。

    这个从常乐县过来的队伍,自上了这条水泥路以后,便觉行路十分艰难。

    长安城这边,近来也一直都在商议修路之事。

    河南道那条铁轨眼看就要竣工,早在去年十一月,便有人提出要修岭南路,后来有长安人通过海运,从岭南道那边运了许多货物回来,之后又有许多商贾大家行船去往岭南,如此一来,陆路似乎就显得没有那般紧要了。

    也有人提出要修去往河西的这条路,主要便以长孙无忌为首。

    长孙无忌不仅是已逝的长孙皇后的兄长,他还是关陇集团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在这个集团里,他也很有话语权,再加上这些年经营下来,在朝堂之中亦有势力。

    这也是新皇登基以后,长孙无忌能成为一代权臣的原因所在,他所依靠的,并不仅仅只是皇帝亲舅的这一层身份。

    而在这朝堂之中,对长孙无忌这个人忌惮提防甚至把他当成祸害来防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时候长孙无忌说要修河西路,当时便有人站出来反对,表示他们还是认为应该先修岭南路。

    长孙无忌与其相争,他们便说关陇集团欺负岭南人,又道岭南那边行路艰险,时常听闻有行人脚夫为野兽所害,所以还是先修岭南路要紧。

    长孙无忌气急,这叫什么欺负人,岭南路该修,河西路就不该修

    陇右道这些年发展得这般快,从长安城到陇右道,竟是连一条好路也无,这事能说得过去

    再者若说野兽,大唐上下何处没有野兽,长安城中还偶有听闻野兽出没呢

    这一来一往的,两边的人渐渐也就争红了脸,就差指着对方的鼻子互骂。

    最后还是圣人出来解围,让众人莫再相争,这两边的路还是一起休吧。

    他这虽是做了和事佬,但不知为何,朝堂之上不少人都觉得,圣人这其实就是在回护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心里或许也是这般想,毕竟这朝堂之上的斗争凶险异常,圣人的身体近来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将来新帝登基,若想皇位坐得稳,还得指望他这个亲舅的支持。

    而皇帝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他自己不说,自然便无人知晓。

    罗用早前在翻阅资料的时候,有意见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让他忍不住多想了一想。

    按那书册所言,圣人在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曾与长孙无忌详谈,问他改让吴王李恪当皇帝怎么样

    吴王李恪乃是杨氏贵妃所出,这杨氏,便是隋炀帝杨广的亲生女儿,他既不是长孙皇后所出,自然也就不是长孙无忌的亲外甥了,再加上李恪这个人也比李治更有主见,明显就是个不好拿捏的,长孙无忌对于这件事自然十分反对,他既反对,李世民便也就作罢了。

    待李治登基,长孙无忌手握重权,后来便趁着朝中查处房遗爱谋反案的时候,诬陷李恪,将他处死。

    历史上,长孙无忌因为做了这件事,他的评价往往也就比较负面。

    然而罗用近来思索,李世民因何要对长孙无忌说起这件事,是因为身体不好脑子也跟着糊涂了,还是他原本就有心要借长孙无忌之手除掉李恪。

    李恪身份特殊,父母双方皆是皇族,再加上他行为端正,在朝臣之中也拥有着比较好的评价,他若有心起事,必定能召集到不少支持者。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李世民从一开始就在算计长孙无忌,为自己的继承人做更长远的谋划。

    他既让长孙无忌除掉李恪,替李治拔除了这个潜在的威胁,也因此让长孙无忌这个人失了清名,后来即便是李治借着武氏之手铲除长孙无忌,他也没有因此背上多少骂名,即便这个人是他的亲舅舅,登基之初更是为他出过许多力。

    对于背负骂名这件事,怕是再没有什么人的感受比李世民更加深刻的了。

    在这个讲究孝道的年代,因为当初的那一场玄武门之变,他这一辈子,几乎就是背着骂名过的。

    铲除李恪这件事,即便李世民自己有心,他肯定也不会贸然付诸行动。说白了长孙无忌就是傻。

    无论李世民是否刻意算计,现实的结果就是,在那一场新旧王权的交替当中,长孙无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和权势,给他父子二人当了一回踏脚石。

    再来看眼下这时候,在这朝堂上下,与圣人关系最好走得最近的,也就是长孙无忌了,往往也表现出十分的信任。

    如果连这样的亲近和信任背后都藏着算计,罗用很难想象,李世民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而他的人生,又有多么孤独。

    真正的孤独并不是独处时的孤独,而是在一个喧嚣世界却没有朋友,与人亲近却不能交心。

    帝王大抵都是孤独的,杨广、李渊、李世民、李治、武则天,谁人不孤独,尤其是当生命快要走到终点的时候,往往分外孤独。

第452章 火中取栗

    

四月底; 阿普等人抵达长安。

    阿普与五郎关系好; 对于他们的到来; 五郎显得格外高兴。

    那些羊绒作坊与毛巾作坊的管事织工; 还有那几名常乐书院学子; 便只在长安城中歇息整顿数日; 很快便又再次启程,去往江南。阿普他们则在长安城中留了下来。

    阿普这一次除了自己,另外还带了四名族人过来; 都是比较精明能干,有进取心的人。

    罗用让他们先在南北杂货帮忙,学习经营之道,将来若有更合适的去处,再另作安排。

    罗家人以及罗用的那些弟子在洛阳江南等地; 亦有不少产业,但是安普他们既是昆仑人出身,眼下还是待在这长安城中更为稳妥。

    虽说在这长安城中,现下依旧存在买卖昆仑奴的现象; 但既为国都; 治安自然总是要比别处好些。

    就在前些年; 中原地区买卖南方蛮人都还比较常见,照理说那些也是唐人; 都能被人抢掠了去卖; 更别提原本就是以奴仆身份生活在大唐的昆仑人了。

    这一晚; 罗用寻阿普说话; 问他这一次来长安,是否还有其他的打算。

    阿普据实相告,说自己上一次来长安城献粮种的时候,期间见过不少昆仑人,与他们有过一些交谈,其中很多人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重获自由之身,不再为奴。

    “长安城中的昆仑人皆是为奴,别处亦然,许多唐人便以为昆仑人天生便是奴仆,我常常忧心,我的族人终有一日亦将沦为奴仆。”阿普对罗用说道。

    无论是为了长安城中那些渴望自由的昆仑奴也好,还是为了他的族人也好,甚至只是为了自己,他都很想改变这种现状。

    “此事怕是十分艰难。”罗用言道。

    “我知。”阿普心中有数。

    “纵使你为此耗费终生,也未必能够达成。”罗用又道。

    “耗费终生亦无妨。”阿普说。

    罗用于是便不再言语。

    昆仑奴的问题,不仅仅涉及昆仑人,它其实关系到眼下这个社会普遍存在的蓄奴现象。

    只要在大唐这片土地上人口依旧是可以合法买卖的,那么什么人便都有可能被卖,并非单单只有昆仑人。即便是身居高位之人,有朝一日跌落了,他和他的家人很可能就会沦为奴婢。

    然而现在若说让那些上流阶的人层放弃蓄奴,那他们是万万不肯的。

    若是家奴不再为奴,那要如何保证他们的忠心如何才能让他们不去忤逆自己的家主

    在二十一世纪,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条底线,那就是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

    即便这一条底线也是时常受到挑衅和践踏,但它始终都在人们心里,不会轻易被谁抹去。

    而在公元七世纪这时候,那条底线是不存在的,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们心目中的,是另外一条线,那就是主人与奴婢之间的界线。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

    “奴婢既同资财,即合由主处分,辄将其女私嫁与人,须计婢赃,准盗论罪。”

    “诸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其有愆犯决罚至死,及过失杀者,各勿论。”

    “其有过失杀缌麻以上部曲者、奴婢者,各无罪。”

    “诸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

    从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到人人平等,这是人类文明的巨大进步,也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而阿普他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帮助更多昆仑人,使他们获得自由,从而逐渐打破人们心中昆仑人必然为奴的这种固有观念。

    相对于推翻整个蓄奴制度,他们的目标显然更容易达成,罗用也表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愿意为他们提供助力。

    “眼下这般形势,尔等欲行之事,就如火中取栗,只可一粒一粒慢慢取之,万不可心急,亦不可轻易与人冲撞。”

    昆仑人的力量十分弱小,若是一时间太过心急,引起长安城中某些大家族的反扑,届时矛盾升级,这大唐上下,又有几个人会站在昆仑人那一边呢

    “我知。”阿普答应道。

    “如若遇着难缠之人,你便来寻我商议,我这些年在这长安城中亦识得几个人,兴许也能有些助益。”罗用说道。

    “又要与师父添许多麻烦。”阿普郑重向罗用行礼拜谢。

    “麻烦些总是难免,该做的事情,再麻烦也是要做。”罗用说道。

    罗用从前也是很怕麻烦,近年却是有些转性,常常要与这些麻烦事较劲,看最后究竟是他自己怕麻烦多些,还是那些麻烦事怕他这块棺材板多些。

    作为阿普的师父,听到自己的弟子说愿意为做这一件事耗费终生的时候,罗用心里其实是很骄傲的。

    然而又怕他吃亏,不愿白白看着这一颗赤子之心,最终却喂了狼,于是细细与他叮嘱:

    “尔当谨记,未必所有与你有着同样肤色,同样不幸遭遇的人,便都是好人。”

    “弱小并不等同良善,同情与信任之间的界限,需得时刻划分清楚。”

    “”

    这一夜,师徒二人促膝长谈,直到天色将明,才各自歇下了。

    几日之后,又逢初一大朝,罗用清晨在家中吃完早饭,坐着马车出门,赶在坊门初开之时出发去上朝。

    农历五月初一,长安城中已是春末时节,早起并不艰难,再者罗家居住的县主府距离宫城并不很远,上朝之日亦无须起得十分早。

    马车驶出县主府的时候,时间约莫是清晨五点,坊门方才开了,进出行人已有不少。

    坊间那几家卖吃食的铺子,更是早早便已开张,这时候一些铺子里的店家伙计正忙得脚不沾地。

    罗用推开车窗,看着街上的景象,宽敞的水泥路面,水渠边是杨柳低垂,临街各间铺子大多都已开张,坊间街道上行人车马颇多。

    入目所及,这些往来的人们大多穿着彩色衣裳,倒也不是说他们这个坊的人出身个个都很高,而是这衣服颜色的事情,现在已是没人管了。

    自从上回朝堂上有人说过这件事以后,那些新式布坊确实也是消停了一段时日,后来风声过了,又都纷纷开始卖货。

    初时只是十分低调地买卖些许,后来见是没人管,便也放开了手脚,从前那几家最早的商号,加上后来又新开的几家商号,这些新式布坊纷纷活络起来,不多久,这长安城中的布料市场又再次红火起来。

    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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