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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双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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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暮配合着问道:“真的吗?那房租怎么算?”

    说完用余光瞄着靳朝,靳朝并没有反应,依然低头干着活。

    三赖对她说:“要不这样,你认我当哥,我水电煤给你全免,房租象征性给点。”

    姜暮站起身:“那现在就去看看房间吧。”说着就要往三赖店里走。

    三赖倚在路灯的栏杆上手指在空中敲打着,一下,两下,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姜暮正好拉开店门,三赖的手指停止敲打,靳朝将工具一扔直起身对姜暮说道:“过来。”

    姜暮嘴角飞快地扬了下,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一片天真无邪的表情,乖乖走到靳朝面前,靳朝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把手套下了,抬起手按在姜暮的头顶,手掌略微用力直接把姜暮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推进了车行。

    在姜暮回房前还偷偷回了下头对着三赖嬉皮笑脸,三赖朝她眨了眨眼,靳朝转过视线瞪了他一眼。

    等姜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维修间后,三赖才慢悠悠地开了口:“以后别老说那种话,女的都敏感,知道的是你不想让她跟着你过糙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赶她走,半夜躲起来哭鼻子头疼的还不是你。”

    靳朝低头将手套重新戴上,沉着声:“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时间待长了麻烦。”

    三赖脸上的笑敛了下去,不再说话。

    姜暮一进房间,小阳和铁公鸡就自觉不进休息室了,靳朝晚上没有进来洗澡,姜暮收拾书包的时候看见靳朝头发湿漉漉的,衣服都换过了,不知道是不是怕不方便在三赖那冲过澡了。

    闪电还小,晚上需要喝奶送回西施身边了,等姜暮准备睡觉的时候,维修间已经没人了,就连卷帘门都锁上了,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余光总是瞥见那个帘子微微晃着,在幽闭的空间里多少有点恐怖,致使她不自觉就往门帘的方向看,奈何门帘外面是休息室,休息室的玻璃外是空荡阴森的维修间,白天人来人往倒不觉得有什么,夜深人静玻璃的反光让姜暮感觉特别渗得慌,她已经试图让自己不要往外看,奈何总是忍不住盯着那个轻微摆动的帘子,心里毛毛的,潜意识里总有个画面,一个白衣女人站在休息室外面的镜子前,帘子一晃就能看见一双眼睛盯着她。

    有时候这些画面就不能想,一想就根本停不下来,且有种越来越害怕的架势。

    姜暮挣扎了很久,拿起手机翻到靳朝的微信,发了条过去:睡了吗?

    发完后姜暮的眼神就盯着对话框,等待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显示,然而她的眼睛都快贴到屏幕上了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却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帘处传来:“干嘛?肚子又疼了?”

    吓得姜暮从床上弹了起来瞧着立在帘子外的影子。颤颤巍巍道:“你从哪过来的?”

    靳朝按亮了休息室的灯:“后面。”

    “后面是哪?”

    “……你头顶有扇窗。”

    姜暮从床上站了起来,她是注意到床的上面有个百叶窗,只不过拉着的,此时她用手指拨开百叶窗才瞧见后面居然有个棚院,棚院里散落一地的东西,她不禁问道:“你刚才一直在那吗?在干嘛的?”

    靳朝回道:“加班。”

    姜暮这才想到,貌似昨晚她做梦喊了两声靳朝就过来了,她还以为靳朝在维修间,想必他昨晚应该也是在这后面加班的吧,原来离房间这么近,一窗之隔,还好她没自言自语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然岂不是都被他听去了?

    靳朝立在外面又问了句:“什么事?”

    姜暮松开百叶窗,她总不能跟他说帘子会晃,休息室玻璃反光,维修间太黑,所以害怕吧?她当然说不出口,所以只能义正严辞地说:“我想喝水。”

    “……”

    靳朝一把掀开帘子,看着床头柜上放的矿泉水,姜暮的余光也瞥见了,赶忙找补一句:“凉的,我怕喝了肚子疼。”

    靳朝松开帘子,提着电水壶出去了,不一会他把灌满水的电水壶插上,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等水开。

    水烧得倒很快,靳朝兑了温水进来将纸杯递给她,姜暮穿着浅色底纹的翻领居家服,靳朝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瞥见她领口露出的白色小蕾丝,他立马眼皮上抬错开视线,姜暮却喝得异常慢,跟小猫舔水一样,一边小口喝着还一边用眼神瞄着靳朝。

    直到把他看得有点待不下去了,出声道:“你打算喝到明天早晨?”

    姜暮只有把纸杯递给他,靳朝瞥了眼,一杯水还剩大半杯,根本就看不出来多渴的样子。

    他挑了下眼皮转身往外走,姜暮盯着他的背影,嗫嚅道:“你走了吗?”

    靳朝回过身瞧着她,短短的头发贴在脸上,一双含水的眼睛巴巴地盯着他,靳朝忽然问了句:“怎么想起来把头发剪了?”

    姜暮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怕营养给头发分走了影响智力。”

    “……”

    靳朝又盯她的小身板瞧了下,眼尾弯起走了出去,随后姜暮看见她关了休息室的灯,她以为他离开了,可帘子外面却传来了淡淡的手机光亮,透过帘子的缝隙姜暮看见的不再是反光的玻璃,而是靳朝背对着帘子靠在椅子上的身影。

    他就安静地待在休息室玩着手机,修长的长腿翘在桌上,好像暂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

    姜暮松了口气又躺了下去,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说道:“老马是不是特喜欢你啊?他一看到我就让我多跟你学学,说你把右胳膊打脱臼了还能带着左胳膊考出个年级前十,你是怎么考的?你左手也能写字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左撇子?你是左撇子吗?我记得你小时候用左手吃饭被妈纠正好久吧,后来不是换过来了吗……”

    靳朝默默把游戏声音调到最小,耳边听着她喃喃自语,夜很静,人未眠,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吴侬软语的南方口音了,在来到这里后,他渐渐忘了这熟悉的调调,现在听在耳中,好像日子一下子就拉回到了从前,时光很慢,无忧无虑。

    他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仿佛只要不去打扰她,她就能一直说下去,那充满语气词的句子,困顿时含在喉咙里不清不楚的咬字,每一个音都透着软糯的娇憨,像秋夜里的催眠曲,让他躁郁的内心深处渐渐安宁起来。

    直到她停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都不理我。”

    屋里静了十几秒,外面手机的光亮突然消失了,靳朝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姜暮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关于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

    隔了很久,她才回答他:“在来这里之前。”

    又默了片刻,他问她:“知道后什么想法?”

    姜暮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的墙,睫毛微颤紧紧攥着被角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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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7(朝朝与暮暮。。。)

    最后靳朝没有等来姜暮的回答; 她没再出声似乎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靳朝怕姜暮要上学出不去,特地天没亮就把卷帘门拉开了,大概是飞驰修车行有史以来开门最早的一天。

    结果他在车行外面都听见姜暮的手机闹钟响了三次; 然而里面依然没有动静,在响第四次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丢掉手中的东西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里面的闹钟依然响着,他打开门撩开帘子出声问道:“不上学了?”

    看见的就是整颗脑袋都塞在枕头下面的姑娘; 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孤独地响着。

    靳朝几步过去按掉闹铃,居高临下扫视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姜暮,他终于体会到那个“起床困难户”的微信名当真是她自知之明最好的诠释。

    早年刚跟靳强来铜岗的两年经历导致后来的靳朝睡眠一直很浅; 一点动静就会醒; 很少会有赖床的情况,所以他不能理解怎么还能有人困成这个样子?

    他将枕头扯开对她说:“起来。”

    没有反应,和她小时候上幼儿园时如出一辙; 每天姜迎寒把她拉起来,她就闭着眼靠在姜迎寒怀里,直到姜迎寒把她的小胳膊小腿塞进衣服里; 然后抱去卫生间,洗完脸刷完牙后她的眼睛都是闭着的。

    只不过那时候她小,大不了将衣服给她套上; 现在这么大了,他总不能还给她穿衣服吧?

    只能弯下腰拍了拍她,谁料手刚碰到她; 她还发起脾气来了; 挥了下胳膊嘟囔道:“别吵我。”

    “……”

    靳朝收回手直起身子,声音凉凉地丢下句:“五分钟内你要是再不出来; 先想好迟到找什么借口。”

    说完他就出去了,姜暮的意识猛地回笼,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到处摸手机。

    靳朝刚从休息室出来就听见里面“咚”得一声,不知道她又撞到哪了?然后就乒乒乓乓跟拆家一样的声音。

    虽然姜暮已经尽力加快了,但是出来的时候还是用了整整十分钟,校服拉链敞着,鞋带一个脚系着,一个脚是松的,书包也是拎在手上,直奔到蹲下身干活的靳朝面前问道:“我不认识路,怎么去附中?”

    靳朝拧开旋钮,放着一辆车的机油,头也不抬地告诉她:“对面6路,杨北站下。”

    姜暮拎着书包就往街对面冲,靳朝缓缓转过视线睨着她,她假模假样地跑了两步回过头来,撇着双眼:“要迟到了。”

    靳朝蹲着没动:“然后呢?”

    姜暮眼神瞅着车行旁边铁公鸡昨晚没骑走的摩托车,往那挪了两步,贴着摩托车后座。

    靳朝将车子旋钮拧上,天还没大亮,街道是早晨特有的朦胧清冷,还夹杂着早秋的初寒,他的侧脸在半明半暗之间俊冷利落,音色淡淡地:“情愿饿着肚子也要多睡十分钟?”

    “我不能缺觉。”

    靳朝斜瞅着她,姜暮继续道:“床比较依赖我。”

    “……”

    靳朝直起身,从身后的凳子上提起一个袋子递给她,姜暮愣了下接过早餐,看见靳朝发动了摩托车对她说:“拉链拉上。”

    姜暮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拿着早餐,左右张望找能放东西的地方,靳朝回头掠了她一眼,直接转身扯过她敞开的校服就把她拉到了身前。

    姜暮步子前倾,他的身影笼罩下来,有力的手指利索地将校服拉链一扣,快速拉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包住,太阳探出了微弱的光亮,从东方而来,洒在靳朝低垂的睫毛上,染成了浅色,姜暮抬眸望着他,就这么一瞬间,昨天以前的那些委屈、迷茫、顾虑突然拨云见日,心里某个地方随着冉冉上升的朝阳暖了起来。

    然而路上的时候,姜暮便体会到靳朝为什么要让她把拉链拉上了,当摩托车冲出街道的那一刻,姜暮手中的月亮馍差点把自己噎死,早晨的微风瞬间变成了狂风直往她面门打来,搞得她为了护住手中的月亮馍不得不缩在靳朝背后,还不忘嘀咕道:“其实我平时闹钟顶多响三声也就能起来了,主要昨晚你跟我聊天拖太晚了……”

    “……”

    他都不知道怎么是他跟她聊天了?他说什么?一直在听她絮叨,最后他还没说两句,她睡着了。

    然后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姜暮觉得靳朝在带她飞,最后停在校门口只用了两分十五秒。

    姜暮手中的月亮馍仅来得及咬上两口,她看了眼即将关上的校门,赶忙低头多咬几口,靳朝从摩托车上下来,盯她的运动鞋看了几眼,又瞥了眼她埋头苦吃的模样,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单膝一蹲,姜暮怔愣住,低下头看见靳朝手指一绕,把她松散的鞋带重新系上了,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跨上摩托车。

    姜暮的心跳有些凌乱,感觉自己又要被噎到了,于是将剩下的月亮馍往靳朝手中一塞,鼓着腮帮子对他挥挥手就准备往学校跑。

    靳朝接过馍对着她说了句:“回来。”

    姜暮一脸不解地回过头,靳朝把后视镜朝她推去,姜暮对着镜子一照,短发硬生生吹成了大背头,乱七八糟地顶在头上,也就她五官还能扛得住,没丑到不忍直视,但这形象也是没谁了,她脸色发烫下意识去瞟靳朝,靳朝移开视线,她故作淡定打理了两下,又恢复齐耳柔顺的模样,一转头踩着打铃声踏入学校大门。

    靳朝偏过头盯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下,在保安伸头朝他张望时,他将头盔迅速一卡,所有表情消失殆尽,一个调头消失在校门外。

    姜暮和老马几乎是一前一后进班的,老马自然便注意到她,走上讲台后还特地盯姜暮看了眼,她不紧不慢地把卷子和笔拿了出来。

    在老马眼里,这个女孩跟她哥的性格大相径庭,如果从前的靳朝是这座校园里无法忽视的烈日,不肯服输,那么这个女孩更像是平淡柔和的月辉,不争不抢。

    其实这一年的复读对姜暮来说,与其争个更好的高考成绩,倒不如说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理清前路。

    姜迎寒希望她学经济或者法学,但是她不感兴趣,甚至想到统计学、微积分、线性代数或者那些繁杂的法条就觉得头大。

    而在她的那些老同学眼里,她完全可以去考艺术类的学校,毕竟她的古筝技艺和形象足以让她轻松获得一张通往艺术学府的门票。

    这或许都是些有前途的专业,但并不是她真正喜欢或者想从事的发展,而古筝这个特长也是从小被姜迎寒按在家里一级级一首首苦练出来的,她说女孩得有点技艺在手,以后实在找不到工作,受老板气了,还可以出去教人古筝不至于饿死,但要说多喜欢,还真谈不上。

    如果不是之前和姜迎寒大闹,不是后来消极对待高考,她可能也就稀里糊涂随便上一个专业,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几年她会随波逐流,学专业课考各种和就业挂钩的证书,然后去应聘实习工作。

    从前是因为妈妈在身边,她习惯按照她铺的路去走,可正是因为这次意外,姜暮反而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接下来的道路,一条可以完全遵从本心,把未来握在自己手中的道路。

    所以相比其他奋进积极的高三学子,她更佛系一些,毕竟她前面三年的青春都喂了作业,不堪重负,这一年复读在成绩不往下滑的情况下,她不想过得太累。

    老马在课堂上又说了遍明天第一次全年级摸底测验的事,让大家放轻松不要害怕,正好可以通过这次测验了解各自在同级中的学习情况,给后面几个月的冲刺奠定方向。

    班上顿时喧哗一片,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没准备好怨声载道的,姜暮倒是毫无反应,毕竟上半年才经历了五次大考,三次省模,一次市模,还有一次高考,所以对于这次的校模她很淡定。

    一下课潘恺就凑过来喊道:“姜姜,姜姜,明天是不是全年级打散坐啊?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分到一个班,你上次高考多少分?”

    姜暮头也不抬地回:“332。”

    潘恺微微讶异,他瞧姜暮平时除了踩着迟到点到校外,学习态度还挺端正的,一直以为她是好学生来着,不然怎么能严于律己还来复读一年呢,万万没想到她连本科分数线都差一大截,就连姜暮旁边的严晓依都张着嘴一言难尽的表情,毕竟她正在抄姜暮的卷子,搞得她都不知道该接着抄还是干脆自己写得了。

    潘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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