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微醉-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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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有些热，将她紧紧拥入怀里，又怕弄疼了她，只有狠狠克制着自己。
回抱着他，九有点流的冲动，却只是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红。
于她言，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对于北溟来说，这六千年清醒的等待，才是真正的难熬吧。
“九……”他地有些嘶哑。一直在喊着她地名字。
“九。九……”
“呐呐。我在这里。你没有做哦。不然我捏捏你地脸。看你痛不痛！”九笑眯眯地说。
北溟啊。他喜欢她。却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那么地喜欢。
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归。
那些事情。她记得就好了。
九啊，你似乎变得和少昊一样坏了……
九暗地里吐了吐舌头，狡黠，却又悲伤地微笑。
北溟，你从来不需要我去寻找。
而少昊，我却又很难找到你了……
他随她回了一趟九龙殿。九龙殿已然被历史的尘埃掩埋，四灵族也为人间所遗忘。现今的神仙妖怪，都已忘记了七千年前的事。
有几个例外。
比如女娲，比如三清。
九告诉北溟一些事，少昊的事，四灵族的事，用了整整三天。
“我杀了他……”北溟的眼睛在闭上一天一夜后方才睁开。“你恨我吗？”
“如果要恨么我只恨自己。”九无奈微笑，“北溟，你是因为我才会杀他，而死亡，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
等到北溟的时候，他隐约松了口气。
他活着，是因为不能死，他要告诉北溟她的下落。
少昊那个人啊，总是想着别人个别人，又往往是龙家排行第九的小魔星。
他上辈子欠了她的辈子是来还债的。
九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必自责。”北溟生硬地安慰她，这种温柔事，他做起来总是不如那人自然。
“我那时确实是想，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说，九这样的傻瓜有什么资格幸福呢？”九说笑着随意北溟拥着她的手却猛地收紧，沉声道：“不许这么说！”
九仰头对他笑了笑，“可是后来我又想，这不过是一局早已布好的棋，无论怎么走，都逃不出既定的轨迹。命数、天道些无形无质的存在，不由得你不相信。前因后果又有谁说得清楚呢？但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欠了他，那就用生生世世来还。”
“北溟们去找他吧……”四海八荒，天上人间不信他们缘分断尽，她相信终有一日，能找到他的元神。
北溟心上一紧，点点头。“嗯。”
他们隐去了强大得过分的力量，行走人间。如今的大荒，也算不上大荒了。
事实上，大禹治水过后，这人间便不算洪荒了。
九二人一路上遇到不少神仙妖怪，惊诧地发现竟有人耍起太极图、盘古幡……呃……都是赝品……
两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跟一次封神比起来，二次封神法宝尽出，在他们眼里，尽是笑话。
通天教主摆了个诛仙剑阵，九乐呵呵地拉着北溟在一边观赏。
诗倒做得不错。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弭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神利害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只不过那威力……其实还是不错的，跟其他法宝比起来。
北溟看得太阳穴上青筋直跳，九在北溟忍不住动手之前拉着他跑了。
开玩笑，他挥一挥手，不留一个活口！
春天的时候，他们到了朝歌，深入宫廷，遇到了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一只九尾狐。
眼角微微上扬，媚色无双，隐约有着当年沈玉的感觉。
可她不是沈玉，她叫妲己，天下人讨伐的狐狸精。
其实她看上去只是个孩子，不过五百岁，在偌大的宫廷上下扑腾，玩着自己的尾巴。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小狐狸停下动作向后一翻，远远地落到一边，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我的寝宫？”
“你……沈玉是你什么人？”九踌躇了片刻，开口问道。
“咦？”小狐狸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们祖先的名字？”
“我……我是他的
”九笑了笑。
小狐狸狐地打量她，她身上的灵力很强很强，但是她身后的男人更加可怕。他虽然一直沉默着，但只是那种无形中的压力便让她动弹不得。这样的力量，应该只有洪荒前的大神才会有！
“你……你是祖先的朋友，那你一定很老了！”小狐狸说话其实毫无心机。
九笑着点点头，“我很老了，有七千岁了。”
小狐狸觉得，这个七千岁的老女人笑起来比她还好看，而且，她不讨厌她。
“你来这里做什？”小狐狸问道。
“我来找一个人，一个很重的人。”九认真地说。
“他是谁？长什子？你找到了吗？”
九失落地摇摇头，“没……他只余一缕元神。”
小狐一怔。只余一偻元神，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对，死了还有鬼魂，元神却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小狐狸觉这个女子很可怜一定是在找一个很喜欢的人，而且她大概是找不到他了。
离开朝歌，九北溟又巧了另一个熟人。
一个老小朋友。
他原来叫离朱，如今叫陆压，仗着年纪大来欺负这些小辈，凭着一口斩仙飞刀在人间也算少有敌手了。
九负手在一旁看他与叁仙岛三位娘娘缠斗，终究败在混元金斗之下，忍不住叹息。
什么神仙妖怪，打架都凭法宝什么真本事，没了法宝么都不是！
想当初，她家哥哥们从来都是挥挥袖子，单凭真气便可破碎虚空，一代不如一代，让九这样的老人看了忍不住扼腕叹息。
如今的人间空气也太浑浊了些。
见陆压快被擒住，北溟意会地动了动手指混元金斗便失了法力一般，陆压道人莫名其妙地向远处的高山飞去。
九笑眯眯地上前打了声招呼。
“离朱！”
陆压道人乍听到有人唤他本名，震惊莫名，瞪着九北溟看了半晌，眼里从茫然到恍然到愕然。
“你！九！北溟！”陆压道人从地上弹了起来，“你们没事？”
九道“我们自然是没事，你小子却有事。我说这小子真是坏事做绝，现在还来捣乱个名字来欺负小辈不成，反而被小辈欺负了去说羞人不羞人？”
陆压道人脸上一红，尴尬道：“你，你……”正想分辨几句，抬眼瞅了瞅北溟，还是没敢跟九顶嘴。
离朱与九相遇，三人少不得相聚几日，九也趁机向离朱打听如今三界状况，只听说除了女娲与三清，当世堪称高手的，便只有一个姓杨的年轻人，乃通天门下，玉鼎真人高徒，道号清源妙道真君，肉身成圣，手执三尖两刃枪，一身九转玄功出神入化。
九笑问北溟。“那通天与你可有渊源？又是诛仙剑又是九转玄功，这玄功不会也是假的吧？”
离朱抢答道：“截教法宝多不胜数，门下多是祭炼法宝的能人，法宝堆积如山，门下弟子一个长得比一个奇怪。那杨戬，便是有三只眼睛的怪人！”
“三只眼睛？”九微有些诧异，“你不是说这人长得风神俊秀？”
离朱挠了挠头，“这两者之间，有矛盾吗？”
九曾见过一个名为杨任的人，那人也有三只眼，眼眶内长有双手，手上的双眼可透视地底，让九一边惊异一边不住恶心，这样的人，怎么也和俊秀挂不上钩。
九心想，离朱莫不是与怪人相处久了，连着品味也变得奇怪了，三只眼的人如何能称得上风神俊秀四个字？
九会这么想，是因为她没有见过杨戬其人，待真见着了，她才知道，两只眼的人也有美有丑，三只眼亦然。如杨任那般已是造化，如杨戬这般却又是另一种造化。
那人远远走来，一身淡黄仙袍走动间如轻风流云，面容清俊，温雅中却带着三分不羁的侠气与傲气，双目有光，清澈淡然，似是而非凡尘之人。
北溟身上传来的气息让杨戬心中安生警惕，很显然，对方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但是单这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威压，即便是通天教主，也未必能略其锋芒。
而这名青衣女子，似乎法力尽失，但灵力之强，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两个人，他却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而陆压道人与他们二人却似乎是旧时相识……
杨戬知道自己偶遇了两个不得了的人物，暗中打开了天眼。
便在天眼睁开的瞬间，他看清了二人真身，心中一震，抬眼直视北溟。
~鹏之身，这世上再无第二人！
震惊中的他，没有发现，那青衣女子的眼中，突然漫上了无尽的欢喜与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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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章柳暗花明
溟说：“杨戬这个人，还不错。”
能够让他说还不错，那必然是十分好了。
“是他吗？”北溟问她。
“不是他。”九轻轻摇了摇头，“杨戬不是少昊，但少昊的元神，藏在杨戬的天眼之中。”若非他睁开了天眼，那即便他就在她身边，她也感觉不到。
他们，终究还是有缘分的呐……
只是，为什么是戬？
九如今七窍玲珑，看着戬的时候，看到的不只是他这个人，还有他将来的命数。虽不真切，但大抵的方向总是不会有差错的。
九心里叹着。盘古选择了少昊，少昊选择了杨戬。杨戬，那又是另一个少昊吗……
承担了盘古使命的人，难道都逃不了那样的命数？
杨戬他，以后会很苦。
杨戬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子看着他地时候。眼里有一丝悲悯与悲伤。他隐约觉得她似曾相识。但若曾经见过。他必然不会忘记。即便只是有人与她长相相似。那也绝对是个让人过目难忘地女子。
与过招。堪称一大乐事。杨戬痛快淋漓地打了一场。却抑郁地现对方非但没有用尽全力。简直可以说是只用了一成功力。
是洪荒之前。妖族大神地真正实力。同样是九转玄功。对方地实力却远非自己能够比拟。
而他不知道放眼大荒。能让北溟用上一成力量地。五指可数。
三人谈笑大醉。九地眸子却越来越清醒。
北溟点晕了杨戬。回头看九。
“北溟，我真有点不忍心，他的未来比之少昊更为艰难。”九叹息道，“我们却不能改变什么。”
“各人自有各人命数，你无须伤心。”北溟安慰道。
九点了点头，食指划过杨戬额上天眼，一道金光闪过，天眼缓缓睁开。
在北溟的协助下九将少昊的元神一点点抽离他的本命元神，细碎的金光落入掌心，只有小小的一个光球。
怔怔望着九心上一酸，闭上酸痛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缓缓叹了口气开眼睛看着沉睡中清俊的脸庞，想到背负着同样使命的少昊，心里又是一软。“他不会有事吧？”
北溟摇头道：“少昊的元神本不属于他，抽离元神会给他造成损伤，但并不致命。这几日我又传他九转玄功，足够化解这些伤害。待他今后一番磨练力或许会在通天之上。”
“我很想帮你，但改变过程只会让结局更悲你活着也只是延长折磨。各人造化，你自珍重。”
盘古之后是少昊昊之后是杨戬，杨戬之后是谁呢？
九叹息着，纵然心生九窍，她也难以看清这人间。
而少昊的元神，她虽然找到了，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让他复原。
“九，我们先回紫霄宫，找到鸿钧老祖再想办法吧。”北溟搂着她的肩轻声安慰。
九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
若鸿钧老祖在，他大概会有办法，可是他早已说过再不插手，即便他们回了紫霄宫，他大概也不会再露面了。
少昊如不能复活，那自己即便取到了他的元神，又有何用？
九却没有想到，转机来得如此之快。
呵呵，造化之神奇呐……
当初的混沌青莲有二十四花瓣，十二水莲花，十二火莲花，九所用的正是是性的十二瓣水莲花。
龙五曾说，育莲泉孕育了混沌青莲，十二瓣化为轮回莲，另外十二瓣却不知所踪。
其实，九曾经见过那朵火莲花，只是那时她仍不知道，只以为那是一朵灯花。
乾坤鼎中，育莲泉温水灌溉便会绽放的火焰花，开放到极致，便是火莲花。
多少次山重水复，多少的艰难险阻，一次次的分开和伤害，然而到了最后，她才知道，这一切早已注定好，注定他们终究还是会在一起。
历尽劫波，我们仍会在最初的地方相遇。
将金色元神置于莲心处，温水倾注而下，莲花绽放的瞬间，金光四射。
要炼尽十二瓣轮回莲，需要一千两百年。
一千两百年，不长，只是一个眨眼，但是等待让人觉得漫长无极。
九终于知道，北溟等着自己的六千年，又是如何难熬。而现在，他陪着自己，去等待另一个人的归来。
第一个百年的时候，他们等来了几位朋友，亲人。
从三十三天外回来的泰麒、凤莹、凤、玄铮、玄毅……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物是人非，人间几度偷换，当年的昆仑，那些欢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每一次回想，都只会在大笑中热泪纵横，再后来，泪也流尽了，便只有叹息着相顾惘然了。
九说，年轻时候的荒唐事，那一千年笑着说，后一千年说着笑，后一千年说着哭，后来又几千年，说起当时，只余一声叹息，一阵惘然。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洪荒那些事，也只能在他们的记忆中找寻了。
火莲花中的金光一日日圆润了起来，莹莹有玉石的光辉，九日日看着，不觉时光匆匆而过，只是紫霄宫外的桃花又开落了一次，她才知又是一年。
这一年的桃子长得特别好，有一棵尤其夺目，因为是泰麒从天庭移植来的蟠桃树，又借着育莲泉的灵力，长得比天庭那几棵不知好了多少。九千年成熟的果子，到了紫霄宫，不到一千年就结了满树桃子让他们倒先尝了个甜。
而那普通的桃树借了地灵，也不必天庭的蟠桃差上多少。
九捧着桃子，恍惚想起了扶桑果，那果子长得与蟠桃相似，便是长在地灵最强之处也是万年结一次果，唯一的那粒果子，却让她囫囵吞枣了……
九忍不住浅笑凤追问着原因，她才说起当年的事，几人估算着，从少昊的父母相识相爱，都如今也快有一万年了吧，那扶桑果也差不多到了成熟度的时候几人合计着，故地重游，顺便将扶桑果摘来解馋。
北溟缓缓说道：“扶桑果自然是要摘的，但你们不能吃。”
玄铮不忿道：“你不至于这么偏着九吧，她都吃了一回了，这次怎么说也得轮到我们了！”
北溟挑了挑眉道：“少昊的元神虽然能够炼
肉身尚缺，要做肉身，扶桑果则是不二之选。”
玄铮立刻闭了嘴。
玄毅心想，有这么个笨蛋兄弟，他很是苦恼。
九含笑望着北溟事她没有说，但他一直都知道放在心上。
“北溟，谢谢你。”九握着他的手声说。
“你无须对我说字。”北溟回握住她的手，“是我杀了他不能做点什么，我心里对他便始终存有愧疚。只有他重生，我才能与他公平竞争。”
九心中一震，抬眼望进的双眸。
她何德何能，二人深情相付。
一千二百年期满，火莲花终于凋了繁华，金色的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