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心术-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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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雪峰猛地一僵,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陈钦然作为污点证人的出现不仅让吴雪峰吃惊,也让在座对之前吴宗霖的案子有了解的记者吃了一惊。
徐传轩对宣誓完的陈钦然点了点头,又看向法官和陪审团众人,“相信大家对陈钦然此人都有一定了解,在一个月前轰动临远市的吴宗霖案件中,他帮了吴宗霖不少忙,也是吴家兄弟二人的亲信。”说罢,他转身走近陈钦然,“十年前的银行劫案,请问你还记得吗?”
陈钦然点头,“十年前的银行劫案只有一个匪徒,并持枪杀死了前来支援的连城武。”
“当年的匪徒……”他顿了顿,“是我。”
庭下传出阵阵抽气声,反应快的记者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
陈钦然也不管吴雪峰猛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开口道,“当年吴宗霖无意中得知了连城武有想要重新调查的想法,用我家人的安危威胁我,叫我去阻止他,并让我刻意演了一场打劫银行的戏码,想就此阻止连城武的行动。”
“但当时连城武作为刑警队队长,是持枪的,如果我以银行劫匪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难保会出现危险,为了自保,我行动的时候身上也带了枪;当然,银行劫匪这个身份本身也需要一些武器。”
“连城武当时冲了上来,我没看到他身边的小女孩,只以为他要上来制服我,慌乱中,我向他开了枪。”
董任峰看着庭上的陈钦然,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这人做过的事也能称得上是十恶不赦了,只要一开始进了这个“圈”,后面想出来,就太难了。
还好现在连栩还没来,虽然连栩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得知了一切,但让他再听一次当年的情形,无疑是对他的再一次凌迟。
虽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劲爆消息惊得回不过神来,但陈钦然似乎并没有结束发言的意思。
“当时知道自己杀了人我很慌张,脑子里一片空白,脱了面罩又换过衣服后就往山半腰跑;当时和吴宗霖说好的,他会在那边等我。”
“不巧的是,我慌乱中撞到了一个女人,也就是吴宗霖后来的妻子,董任瑜。”
董任瑜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攒紧了拳头。
就算已经知道了一切,她的愤怒依旧久久不能散去;谁能想到,她的一生,甚至包括她的家人,都是因为那场偶然的碰撞而毁掉。
陈钦然准确地在人群中捕捉到董任瑜的位置,睇过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才又继续,“虽然当时我已经换过衣服,但和她的这一撞手提袋被撞散开了,而我的□□,当时就在袋子里;当时我没想太多,赶紧收了东西就继续往汇合处跑;但事后我想起这件事越来越担心,董任瑜当时坐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潜意识里,我认为她是看到了我的□□,且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我的脸。”
“后来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吴宗霖,为了保险起见,他查到了董任瑜的家庭住址,并放火想要将董任瑜杀死;只是他没想到,董任瑜当天并不在家,遭殃的只有她的父母。”
“一次不中,吴宗霖又用了很多方法,刻意制造车祸和其他意外,想要害死董任瑜,只是当时他的能力还没到现在这一步,每次都棋差一招没能成功;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吴宗霖因为长时间地监视她,也变得越来越了解她,甚至喜欢上她每次遇到意外时惊慌失措的表情。”
“过了很久董任瑜都没有告诉警方她那天看到了我,吴宗霖做的意外也就慢慢少了;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干脆开始逐步接近董任瑜,并让她嫁给了自己。他当时和我说过,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那人时刻留在自己身边;稍有异动,他就会知道。”
这也是董任瑜心理上依赖吴宗霖的原因,自从认识吴宗霖,她身边的意外就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陈钦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完一切,紧绷的心猛然松了下来。
这些年他的内心也不止一次得煎熬过,但都因为越来越好的生活最后化成灰烬;如果不是因为吴家兄弟的彻底失势,他可能到现在都心存侥幸,没办法说出来。
庭下的听众听着都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有些人已经义愤填膺地讨论起来。
“这两兄弟都是些什么人啊?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什么人?呵,怕是畜生吧。”
“这两人光是现在我们知道的事,就已经这么可怕了,谁知道还有多少龌龊的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法官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肃静。
徐传轩也向法官点点头,“因为当年张放的死也意味着唯一合适的心脏源的消失,被告似乎也就放弃了继续寻找合适心脏供体的想法,直到两个月前,吴辰立被医院宣布已经到心脏衰竭末期。”
“吴宗霖是知道后第一个对陈雪出手的,在一个月的案件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吴宗霖的计划没能成功,陈雪没有死,而就在吴宗霖归案的几天之后,陈雪被突然诊断出了脑死亡;不管是陈雪出车祸当天,还是被诊断出脑死亡的当天,吴辰立及陈雪所在的人民医院都提前给吴辰立预留了心脏移植的手术室。”
说完,他再次呈上证据,“这是陈雪出车祸前两天才签署的心脏捐赠协议书,时间上的巧合暂且不谈,就连陈雪的笔迹都和平时的笔迹有区别;经过笔迹鉴定专家确认,这应该是有人刻意模仿的笔迹。”
辩方律师眼见形势越来越复杂,人心也渐渐倒向控方那边,忙站起来指出徐传轩的漏洞,“法官大人,这个证据就算属实,也不足以确认陈雪的脑死亡和车祸和我的当事人有关。”法官眉头紧锁,想了半晌也的确正如辩方律师所说,正准备让控方收回这项指控,法庭入口处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随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向门口处望去,董任峰面上也终于展露出开庭之后的第一次笑容。
连栩终于到了。
连栩的晚到,就是在为了这至关重要的“第三人”奔波。
第74章 074
来后眼神立即锁定了庭上的徐传轩, 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传轩收到讯号, 对连栩浅浅一哂, 看向法官, “请允许我请出本案的关键性证人, ”
“高远。”
高远作为证人没有提前在证据材料上注明, 因为连栩也是在开庭前夕刚刚劝服高远,并将他的家人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董任峰一直对只有两个证人的事情耿耿于怀, 连栩童言也一样;他们一早就将目光放在了高远身上,高远其人, 不仅是十年前领养张放时的关键人物;更是这次陈雪脑死亡的决定性因素。
由于开庭前没有报备, 法官在和陪审团经过短暂的决议后询问辩方律师的意见,“辩方同意高远作为证人出庭吗?”
“高远作为证人在开庭之前没有报备, 本就不属于正常程序, 我们这边无法同意。”辩方律师很快做出决定。
法官皱了皱眉,庭下听众也开始议论,这个突然出现的证人使他们好奇心十足, 而吴雪峰的律师根本没思考多久就选择了拒绝, 分明是在惧怕些什么。
法官想了想,最终宣布暂时休庭, 要进一步确认高远所带来信息的重要性, 进行讨论后再做决定。
而在法官及陪审团询问徐传轩证人关键性以作出判断时,法庭上听众的议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维持秩序的人离开了,大家胆子也都大了起来, 纷纷开始猜测起案子的后续。
童言已经从证人席走了下来,几个跨步便来到连栩身边,“高远的家人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篓子把?”
“放心,”连栩点头,眼神中也透出势在必得的光芒,“在审理结果出来之前,他的家人都会受到保护。”
“那就好。”童言点点头,心下微松。
在这三个证人中,陈钦然是主动要转为污点证人的,劝服刘东也基本没花什么功夫;唯一让他们头痛的,就是劝服高远作证。
虽说高远和吴雪峰的联系看似是最少的,也应该是最好劝服的;但谁都没想到,高远对吴雪峰的恐惧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
自从童言二人去银行找过高远之后,吴雪峰的人就已经对高远的妻子儿子进行了严密的监控,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确是威胁。
本来童言二人和董任峰都已经放弃了对高远的劝说,但在吴雪峰被逮捕之后,董任峰在医院的眼线发现了陈雪脑死亡的病例可能被人做过手脚,做手脚的人最终锁定在两名值班护士之中。
第66节
而其中之一,就是高远的妻子。
当童言几人得知这一信息后,基本就已经可以断定高远在这其中充当的角色了。
但和十年前的案件一样,他们依然处于没有证据的窘迫阶段;没有确凿证据,他们的推测如同一盘散沙。
情况发展成这样,高远作为关键人物,已经成为证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吴雪峰被捕,他的眼线也没有得到进一步的信息,对高远的家人一直处于观望状态,这也给童言等人提供了一定程度上的便利。
在经过近一周的软硬皆施之后,高远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并告知了自己家人的危险处境。
开庭前一天,高远最终提出要求,在他确认自己的家人受到保护后就立马出庭。
这才有了连栩从昨晚到今早的奔波,又是派人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吴雪峰的眼线捉拿,又是将高远的家人秘密转移到证人家属保护中心;在亲眼确认过自己家人平安无事后,高远才终于和连栩赶来了法院。
童言和连栩双双走到董任峰边上坐下,似是有心安慰,董任峰很快看过来,“别太担心,一般重要性证人法官都会同意的。”
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和影响力本身就已经够大了,今天庭上又来了这么多记者和媒体,只要法官按正常程序审理,就算被告不同意,高远能上庭作证的可能性也不会低。
连栩点了点头,童言则是对着董任瑜善意地笑了笑。
自从知道董任瑜不为人知的过去,童言便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怜惜。
究其原因,董任瑜会被牵扯进来进而被吴宗霖毁掉一生,也是因为她哥的案子,包括连栩的父亲也是。
董任瑜这两个月经历的事情很多,相应的,她也成长了不少。
她心里大致也明白童言的想法,对童言回以微笑。
虽然她的前半生被毁了个干净,但她现在还有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一切也不是童言的错。
她看向吴雪峰的方向,眼中透出一抹狠厉。
一切错误的源头,在这个人身上。
*
董任峰猜得八/九不离十,经过足有半小时的讨论,法官最后同意了高远的出席。
随之而来的,是辩方律师猛然沉重的脸色。
他们在刚刚这半小时里也向吴雪峰确认过高远在这个案件中所担任的角色,也已经知道了高远证词的重要性。
高远入座宣誓完,徐传轩掏出了当时刘东交给童言的领养表格,放到高远面前,“请问这上面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是你本人的吗?”
高远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吴雪峰所在的防线,点点头道,“是我。”
“请问你和吴雪峰是什么关系?”
“当时我老婆被检查出很难受孕,我们就动了领养的心思,吴宗霖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吴雪峰通过吴宗霖联系到了我,希望以我的名义领养张放。”
徐传轩轻轻颔首,“那你知道吴雪峰想领养张放的具体原因么?”
“他告诉我张放是他的亲生儿子,”高远面色有些苍白,“希望我领养张放并能抚养其长大,作为抚养费,他给了我一大笔钱,领养手续什么的当时都是吴雪峰自己办的,只说让我在确认领养之后去接人就行了。”
“除此之外他还跟你说过什么吗?”徐传轩穷追不舍。
高远点头,“我和他达成协议,成年后吴雪峰就会带走张放,后面的事,吴雪峰也多次和我确认过,让我不要管。”
徐传轩笑了笑,“半个月前你的通讯记录显示,有和吴雪峰联系过对吗?”
“没错,”高远咽了咽口水,“当年的事情本来就存在问题,吴雪峰一早就和我确认过,让我对外人缄口不提这件事;得知事情败露,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联系吴雪峰,毕竟我收了吴雪峰的钱,怎么说也是共犯了。”
“可以理解,”徐传轩摸了摸下巴,给法官递上一份病例,“这是陈雪脑死亡的病例备份,这里面有两份不同的病例,有一份是被人改动过的,而改动这份病例的人,就是医院的护士长,同时也是高远的妻子。”
高远头上已经出了些虚汗,“是我老婆改的,当时吴雪峰知道有人在调查之后怕出什么篓子,用我家人的安全威胁,让我老婆去篡改了陈雪的病例。”
“你说的威胁有具体证据么?”徐传轩问。
“自从知道有人调查他之后,他和我联系都是使用的匿名电话,”高远摇了摇头,“但是我的家人身边的确有人盯着。”
徐传轩点点头,转身看向法官,“证人所说属实,警方已于昨晚将高远家人身边的暗梢全部控制住了。”
说着,他递上两份文件,“这是高远家人身边眼线的资料,或多或少都和被告产生过交集和联系。”
“第二份是吴雪峰二儿子吴辰星和吴辰立的dna报告,两人的y染色体并不一样,足以证明吴辰星并不是吴雪峰的亲生儿子;吴雪峰对这一信息是知情的,在市人民医院中,我们查到了吴雪峰三年前的dna测试记录备份;这也足以证明吴雪峰和陈雪的关系并不好。”
“显而易见的是,如果吴雪峰没有在陈雪的死亡上做手脚,他也不会心虚地让高远的妻子去篡改陈雪的脑死亡记录;而事实上,陈雪脑死亡当天,吴辰立的手术室早早地就安排妥当了。所有的证据和证人供词都明确地指明了吴雪峰的意图——他想要救自己唯一能摊在公众面前的儿子,吴辰立,所以才做了这么多事。”
法官细细地确认过徐传轩呈上来的资料后,徐传轩开始总结陈词。
“经过以上所有证人和相关证据,控方做出对被告吴雪峰如下控告,十年前利用他人信息领养,以图不法之用;领养过程中在可能造成他人死亡的情况下,试图抹去证据并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为防信息泄漏阻止警方调查甚至其弟的作为造成了公职人员的殉职,当属情节严重的妨碍公务;以及伪造他人笔记并谋杀陈雪的罪名。”
事实上,当高远出席的那一瞬,这场仗就已经“尘埃落定”。
辩方律师也很清楚高远此时出席的分量。
刚刚在只有两个口供一致的证人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勉强用陈钦然污点证人的身份和前后不一的口供做文章;但现在三个证人口供空前一致,他们现在能做的,最多也只是捉住这些人证词中不确定之处的漏洞,以图给吴雪峰洗去一些罪名。
可不管怎么说,大罪名是肯定逃不掉了。
他们心里也明白,吴雪峰付给了他们高额律师费,想要的并不是减刑,而是让他真正无罪地从法院走出去。
但现在的情况,平安无事地走出去显然已经不太可能了。
辩方律师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