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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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去支撑,头很沉地往后倒。
周雨彤急急忙忙撑住她的脑袋,带着哭腔骂:“不看了!没死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死了看了也不会活!你别说话了!”
苟安心想,你现在的语气听上去我才像是快要死掉的那一个。
然后她发现她捧着自己脸的手有点儿滑腻腻的,拉住她刚才扶着自己脑袋的那只手看了眼,一手触目惊心的红。
……………………淦。
“别告诉我这是我的。”
“……我说我生理期突然来了你信吗?”
苟安扔开了她的手,反应过来,现在的她不是眼前猩红一片,只是脑袋上伤口的血真情实感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她感觉到疼痛了又觉得问题不大,身体没开启最后的应激说明她应该死不了,动了动身体,浑身酸痛,还是从角落里自己爬了出去。
“夜朗?”
“夜朗?”
“……夜朗!”
角落里的人被她叫魂似的喊声弄醒。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苟安在客厅的位置看到了夜朗,他命大,只是一条腿被卡在了塌陷的墙壁下面,屋子里的冰箱和一个铁柜子帮他承受分担了绝大部分的重量……
他也是被碎的天花板砸晕了,这会儿才醒过来。
动了动腿,动弹不得,应该是断掉了,血肉模糊与否不知道,他暂时也不想知道。
苟安手中的手机最后一点电源只够她摁亮手机屏幕,她看见被压在废墟下的人——
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全是狼狈。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遮去眼中的情绪,淡色的唇瓣大约是因为忍痛什么的紧抿着……
脸上是擦伤和淤青。
身上穿的深色棉袄脏的看不出来,里面的白色衬衫领口扯开了露出冷白皮的锁骨,锁骨上面是触目惊心的淤青。
衬衫胸膛上、衣领上和袖子上都有星星点点不同程度、不同时长的血污。
他自虐似的用手试图搬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巨石,那修长的指尖抓在尖锐的石块上,鲜血顺着迸裂的指甲与指头之间的缝往下流……
苟安上去拍开他的手:“没点急救常识吗,这时候不要乱动。”
夜朗一下子被卸力,死狗似的狼狈脱离倒回地上,仰躺着看了悬空在自己脸上方的苟安一眼,说:“好像是你比较需要120。”
苟安扫了一眼被深深埋入废墟里夜朗的左腿,又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
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在手机微弱的荧光中她看见的一摊深色的可疑液体是什么东西,她佩服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点颤抖,她说:“120可能忙不过来,你要不要试试打个市长热线投诉一下?”
……
夜朗指挥着盘坐在自己身边的苟安,教她笨手笨脚地用急救箱里的绷带包住自己的脑袋。
看着苟安把自己包成一个印度阿三还不断地在问他“缠整齐了没”,他叹了口气,告诉她有电子笔在口袋里,让她来拿,一会儿有救援进来就用这玩意去引起注意。
苟安摸索着绷带的动作停下,黑暗中,夜朗听见她摸索靠近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带着血腥味和她身上总是有的、几乎要被各种复杂气味覆盖掉的气息。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鼻尖。
“在哪,你拿给我。”
“右边口袋。”夜朗闭了闭眼,“你伸手就拿到了,我有点累。”
立刻感觉到悬空在自己上方的人沉默,听见她呼吸因此窒息了下,夜朗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罕见的笑:“害怕?在今天以前,估计你都巴不得我快点死。”
苟安再也没心情搭理他的烂笑话。
握着电子笔,确认夜朗心跳和呼吸都平稳,真的只是累了而已一时半会死不了,她匍匐着在已经坍塌到不容她站起来走动的客厅前进,鼻腔里吸进灰尘,腔得她想打喷嚏——
她又不敢。
因为打喷嚏会震到脑袋,现在她脑袋痛到快要裂开。
爬到墙根边,她竖起耳朵听墙外的动静——
风什么时候不吹?
雨什么时候才停?
外面的温度是不是零下十几度了,否则怎么能那么冷?
棚屋区坍塌了多少,政府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的展开救援?
是不是已经有人死掉了啊?
在这个发霉发臭的地方。
这叫什么事呢,明明十二个小时前,她还躺在柔软的被窝中,身后靠着个结实胸膛的火炉。
半夜睡得热了,她会踹被子,从火炉的怀里爬出来,然后半梦半醒之间,再任由他把自己拖回去。
所以,贺津行在干什么?
她眨了眨眼,喉咙有点发堵,想哭的冲动一下接着一下从发酸的心脏涌上来——
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光想着这个名字,她就突然变得有点不坚强。
靠着墙边,苟安觉得自己大概也要死了,才产生了幻觉,幻觉里她听见现在鬼都不愿意路过的巷道,好像有车行驶过的声音。
还不是一般的车,那车破破烂烂的响声好像是横冲直撞拆家似的巨响。
她勉强坐起来一些,推开了还抱着她的周雨彤。后者这会儿又困又累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
这会儿“呜呜”地支棱起来,下意识转头,从身边破了个大洞、只靠着摇摇欲坠的一点窗框挡风的墙面往外看了眼,然后木磴口呆地沉默了下!说了句:“我去。”
苟安好奇地也跟着伸脑袋看了眼。
就看见楼外废墟之上,风雨飘摇之间,一台明黄色的重型挖掘机正试图翻阅过废墟障碍往里开。
在苟安整个人脑袋上冒出个巨大的问号时,坐在挖掘机里的司机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抬头看了眼。
隔着暴雨倾盆——
那双黑沉的双眸却异常清晰地捕捉到了身边废墟二楼里,那双因为震惊缓缓瞪大的深褐色杏眸。
苟安:“………………………………”
如果不是她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出现幻觉。
牛逼死了。
不愧是你,贺津行。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来了
想写这一幕很久了,土狗文学中别样的清新*劳斯莱斯幻影中的霸总进化版*开挖掘机的霸总
第113章 暴风相拥
上帝说:相信科学。
放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 苟安偶尔迷信,但大致路线基本相信科学,直到某一天从梦中醒来,她脑海里多了一只会讲人话的喵喵(*现在已经成为失踪猫口); 她作为一本狗血霸总虐文的恶毒女配意识觉醒; 她发现她自以为自己是中心的世界其实是围绕着另外一个名叫陆晚的少女旋转的……
科学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
所以此时此刻; 在暴风骤雨之中,相隔雨幕; 与坐在挖掘机里的驾驶员四目相对; 那双黑至如深潭幽暗、深不见底的黑眸却让她热泪盈眶,有了一年万年的瞬间错觉——
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接受不来。
贺津行并不会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瞬移到苟安的面前,可能会得到一个比任何好莱坞灾难大片至大结局的时候都热情十倍的拥吻。
趴在废墟之中; 苟安勾首望着贺津行; 憋了很久的眼泪滚涌而出; 融化了她被结垢的鲜血糊成一团的睫毛; 眼前又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风变小了一些,雨好像也不如刚才那么大。
挖掘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整个机身转动,前面的长臂摆动; 稳稳地转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驾驶室只能坐下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一起挤进去,只能勉强蹲在挖掘机前面的挖斗里。
苟安把周雨彤拎过来; 让还处于半梦半醒、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的土拨鼠跳进去; 此时挖斗里已经有不少积水; 她听见她跳进去后“艹”了声; 带着莫名其妙的激动和一点点的嫌弃说:“这是牛屎吗?”
蹲在裂缝旁边的苟安在贺津行催促的注视中,回了个头,示意一般看了看身后。
贺津行就把驾驶舱门打开了。
这回真的不是错觉——气运之子这种事真的不是掰扯——在他打开驾驶座那边的门的瞬间,风好像真的变得温柔了一点。
“舍不得走?”
一只手牢牢地扶着驾驶座门边,男人仰头望着她,浸泡在冰冷的雨水中的缘故,他的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多温柔……
看来刚才感受到一眼万年之罗曼蒂克的只有苟安自己。
男人的目光看清她还透着血色、包的像印度阿三似的脑袋后就更加黑沉。
看着印度阿三这会儿像是不知道自己脑袋在哗哗流血似的,动作幅度很大地疯狂摇头,脸色更加难看,很想让她别动了,要不要照下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有多狼狈。
没来得及开口骂人,印度阿三就用手指了指身后,跟他说:“夜朗被压在下面。”
贺津行:“……”
哦。
纵使有很多问题想问,贺津行还是忍住了,“啪”地一下关上门。
挪动了下挖掘机的位置,将机器以极其接近苟安所在的位置得方位停稳,他重新打开了驾驶舱门,然后借着机器和建筑物的抵挡,徒手从废墟下方爬了上来。
修长的指尖扒住苟安身边的残垣断壁时,她都没反应过来,身边黑影一闪,高大的身躯已经落在了她身边——
下一秒,肩膀被极大的力道扯过去,她整个人落入一个冰冷潮湿的怀抱中。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双手交叉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腰,脸埋在他还没湿透的怀抱中,像是溺水之人险象环生,贪婪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贺津行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了。
抬手拍拍怀中的人,想调侃两句缓解下气氛,下一刻,黑暗之中的瞳眸骤然睁大,极大的力量推着他靠上了身后脏兮兮的墙壁,带着血腥和狼狈气息的身躯拼命挤入他的怀中——
趁着他尚未站稳。柔软的指尖强势地覆盖上他的后脑,指尖插。入短发,将他的头压下。
他的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上。
主动索吻的人显然并没有经验所以显得毫无章法,像是被猎人在身后追赶的兽类,慌不择路间撞入他的怀抱,接连胡乱啃咬他的薄唇……
误打误撞一般,舌尖闯了进来,靠着本能缠上他的舌,疯狂地汲取他的气息。
换个平行世界的贺津行,大概一只脚进棺材之前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人强取豪夺的一天。
口腔中的软舌笨拙又蛮狠,不讲道理地掠夺他口中的空气,毫无技巧可言,却能最大幅度地调动人的肾上腺素——
于是在瞬间错愕之后,他反手揽住怀中人的腰,手臂的力量很大,捁得她发出一声轻。喘……
不得不暂时拉开与他唇舌相接的距离。
短暂的分离后,狼狈又脏的脸被还算温柔地捧住,覆盖下来的唇带着湿润的温度,与他身后的风暴疾雨契合,他轻易便夺回主权。
这个时候苟安才知道,原来也可以不一定在床上,哪怕是一个拥吻,也可以让头皮发麻。
一切结束后,她几乎算的上是目光涣散,呆愣地看着男人舔过唇角未来得及吞咽的银丝,她脑中一空,小腹收紧。
只见靠在墙壁上那人气息微稳,便弯弯双眼,笑到:“和想象中得到亲吻的场景有点偏差,但不算太差。”
他一边说着差强人意,一边收紧手臂,将人死死抱紧。
灵魂像是这一秒才回归到身体,暴风之中,她于万米高空,稳稳双脚落地。
……
“贺津行,你还会开挖掘机。”
“嗯,男人的梦想嘛……就是考证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真的能用上,酷吗?”
“酷。”
男人头顶的友好度在一瞬间突破到了【友好度:80】。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还是纯纯因为夸奖他的挖掘机技术,总之一下子从及格生变成了中等偏上。
往常敲锣打鼓的蠢猫这会儿依然毫无动静,安静到苟安以为它已经先一步跑去投胎。
但眼下她不好计较这么许多。
算上这突破历史阶段的亲吻,短暂的拥抱并未持续很久,毕竟外面的挖斗里还蹲着一个,里面的石头下面也压着一个。
贺津行松开她,指尖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左右观察了下她的状态……
目光在她被吻得泛红的唇上多停留了两秒,而后克制地挪开。
确认她没事只是看起来有点惨,他抬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抹去她鼻尖的一点泥巴,才想起来似的,问:“夜朗在哪?”
屋子就那么大,指一下就能看到了。
此时心中生出无限眷恋的苟安却一秒都不想离开他,所以反手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夜朗被压住的地方。
贺津行拿出手机打开电筒照了下,光晃过废墟深处那条被压着的腿,这一次苟安看清楚了,鲜血将那条牛仔裤染红了半条裤管。
但好在只是压在脚踝下面卡主,并没有碰到其他的地方。
没有观察他的伤势太久,贺津行的手机电筒转向,毫不犹豫地照向躺在地上那人的脸——
在昏暗的废墟中这突如其来的光尤其刺眼,地上处于半昏迷半沉睡状态的人猛地蹙眉,呻。吟着惊醒……
刚睁开那双眼角上挑的眼,额头上就落下了一只大手。
夜朗愣了愣,条件反射一把扣住悬空在上方的手腕,随后就在对方袖口闻到了古龙水的木质香。
“这算报应吗?”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她原本不住这吧,你千辛万苦把她带到会塌的建筑,然后自己被压在下面。”
贺津行是从周彦几那搞来的周雨彤在这破地方具体的住址,根据他的记忆,那地方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
低沉的男声与不算迁怒的嘲讽在耳边响起,夜朗努力睁了睁眼,心中诧异这人怎么来的同时,大概真的怕苟安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他松开对方的手腕,顺势拍开放在自己额头上那只手:“她那栋早就塌没了。”
“还能顶嘴。”贺津行面无表情地转向身边挨着他蹲着的小姑娘,“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
语气带着悠哉。
知道这人虽然嘴巴里跑火车但是基本不在性命攸关的大事上开玩笑,苟安扯住贺津行的衣袖,转头无声地望着他。
贺津行的手机电筒这会儿还丝毫没有爱心地直直照着夜朗的脸。
他蹲在那,微微偏过头,与她对视。
在半明亮的手机灯光环境中,男人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有点儿模糊:“看什么,又想吻我?”
“……”
“那你快点,趁着这家伙还算清醒,能看的见。”
提心吊胆了一整天,上一秒还绝望的想上吊自己先走一步,这会儿突然就有个人在旁边插科打诨……
大起大落得苟安脑壳子发疼,她都想不到什么好词去骂人,只是无语地推了贺津行一把。
男人小山似的稳健身躯被推得晃了下,他嗤笑了下,把手机从夜朗脸上挪开,不急不慢地关掉灯光:“压着你的那块石头有点大,挪开不保证会不会二次坍塌,你怎么想?”
夜朗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你们先走。”
苟安:“什么!不——”
贺津行“嗯”了声:“英雄所见略同。”
苟安的抗议被轻而易举地无视。
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贺津行还是好心的用了十五秒跟她解释了一番,现在夜朗伤势未明,有点低烧,但好在神智清醒也没有精神过于亢奋之类的表现,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儿……
唯一麻烦的是,他的腿被压在废墟下面,里面太暗人也钻不进去,具体伤势并不清楚,看现在的出血量压到动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后续伤口被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