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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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苟安一脸欲言又止,少年一根手指挑起自己的衬衫,弯了弯腰,凑到她耳边:“没关系的噢,我的衬衫也很值钱。”
他语气就像是放学回家路上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零用钱买了小蛋糕、要跟姐姐分享献宝的小学生。
苟安被他的语气逗笑。
甚至没有追问他有多值钱。
“——怎么还站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身旁不远处响起,与此同时,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安静了一些。
苟安看见贺渊的浅色瞳眸闪烁了下,笑容稍稍紧绷地收敛。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就看见贺津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门进入,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不挑选时机,也不需要看气氛,他随意开口,就可以轻易打断任何人的对话。
……
夜晚十一点四十八分。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领口敞开,领带被他取下来随意塞在口袋中,露出多余的布料挂在口袋外面。
今晚他大概是在赌场陪跑时,闲着无聊喝了些洋酒酒,唇色看上去平日里染上一丝血色与水泽。
整个人的散发气氛似乎也更加平易近人。
——当然只是看上去,“似乎”。
贺津行没有看苟安,而是理所当然地望着贺渊,并没有什么刻意或者在暗示什么的眼神,只是如同长辈看着寻常晚辈,习惯性的居高临下。
他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敛眼底的光,唇角上翘,句式也足够温和:“嗯?我打扰到你们说话了吗?”
明明是在微笑,只是带着鼻腔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味深长。
“小叔叔。”贺渊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坦然地回视着男人,“我正和姐姐商讨帮她完成今晚的寻物任务。”
“‘姐姐‘。”
这样陌生发音的词在舌尖滚了滚,期间,贺津行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只是顺势将目光投放到了苟安这边。
“无论听几遍都还是觉得很可爱的称呼,看来安安和阿渊聊得挺好。”
与那双平静的深色眼眸对视的瞬间,苟安在男人微笑的注视下整个后劲脖开始发麻,不知道这个人想说什么——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字面上听上去的那种夸奖。
“可爱”这个词从那薄唇吐出来简直惊悚。
手指动了动,苟安下意识想要去触碰自己腰后那个像强迫症似的整洁对称的烟粉色蝴蝶结。
“不用。”
苟安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不用啦,贺渊!”
她一边说着,在周围所有人围观的注视中,伸手在随身携带的小口金包里掏了掏,然后掏出一颗看似平平无奇的扣子,扔到了借物台上。
看见她扔出来的扣子,所有的人——
当然包括一直在偷偷注意这边动向的贺然,都愣了愣。
众所周知,大家默认,今晚符合要求的纽扣应该有且只有一枚。
鹿算死在陆晚的手里,胜负本应该已经分明。
周雨彤一把压住那枚在桌面瞎跳的纽扣,拿起来看了眼,同样象征着那个老钱专用顶奢的品牌logo,但是……五孔纽扣?
周雨彤都没见过这个扣子的样式,思考半晌,“这牌子的高定不是三孔吗?”
“我哪知道,SO(*special order)吧?”苟安用不怎么负责的声音说,“大概是。”
周雨彤震惊地眨眨眼。
这个牌子的SO?
那得年消费多少才有?
别的不问了,我就想知道在这艘船上,除了贺然,您上哪找到了第二个穿这牌子定制衬衫的人?
面对她一脸疑惑,苟安耸耸肩。
就在这时,贺津行适当出声,带着半命令的语气说:“快零点了,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贺家掌权人发话,硬生生打断了所有人的深究。
……
众人还沉浸在这惊天的反转懵逼中。
原谅此时在宴会厅中的,大部分还是刚刚步入上流社会社交圈的幼崽,相比起他们见多识广的父母,他们对于奢侈品的认知,理论上还停留在一般常见高奢品牌每年会出现在走秀台上上、看得见、有钱就能买来的各种高定——
Royal loron的高定并不是他们会经常接触到的东西。
不那么顶级的家庭,甚至他们的父母那一辈也不一定会。
什么五孔纽扣,听都没听过,如果不是贺津行开口打断,他们一定会抓着苟安追根究底问个明白——
倒也没多少恶意,纯粹好奇罢了。
借物游戏有惊无险地结束,最后罚钱的零散加起来十几个,但当然不包括苟安。
不远处,贺然三番两次想要上来检查苟安上交的那颗扣子是怎么回事,都被主持人一句“检查过了,是真的无误”打发回去。
零点的祝词时间即将到来,此时,贺津行已经带着几名随从登上了早就布置好的演讲台,贺小少爷见状,只能作罢。
他对着苟安这边的方向,三步一回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看上去整个人意难平得想死。
此时人们陆续到期,今晚需要成年的二世祖或者是早就成年的年轻人,零零散散都因为今晚的祝词演讲人来到这里——
最后人多到满满当当,居然挤满了整个宴会厅。
椅子摆少了,年长一些的就站在空地。
站在最前方的演讲台上,贺津行像是完全放弃了关于个人的形象管理,相比起往年装扮得一板一眼的成年礼宴祝词演讲者,他最终都没把那根领带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
西装外套没有穿,领口敞开露出了突出的喉结,发丝柔软地垂落扫在他额间……
衬衫袖子折叠起来挽在手肘上,一只胳膊撑着演讲台,万众瞩目下,男人的表情逐渐专注。
天然的威严从来不因为衣着是否整齐而决定,当他站在那发出第一个音节,整个宴会厅自然而然安静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在场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仰望着他,他们心中清楚眼下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靠自己的双腿,断层领跑在了所有所谓同龄人的前头。
他所说的话,哪怕是废话也值得一听,嗓音低沉轻缓,最开始只是念着最官方的祝词稿,也莫名有吸引力。
他们会不由自主地认真思考哪怕只是他一个微笑的表情其中的含义……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演讲台上,男人祝词逐渐脱稿。
气氛也随之逐渐入佳境。
在整个宴会厅的坐席安静得几乎一根针掉在地毯上都能听见的气氛中,就在这时,唐辛酒突然困惑地“嗯”了一声。
原本周雨彤正盯着贺津行不知道在想什么,堂而皇之地游神天外,此时被她这一下弄得魂归故里。
“什么?”
身子歪了歪,稍稍倒向她,准备聆听她有何高见。
唐辛酒也往她那边歪了歪,跟着压低了声音,茫然地用气音问了句:“贺总衬衫上的扣子……什么时候掉了吗?”
三秒沉默。
两人“唰”得一下,四只眼睛充满惊悚地转向身旁唯一没说话的那个人——
此时的苟大小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上的人,就好像整个贺总钮扣丢失的悬案,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第44章 我可以要你的纽扣吗
又不是我家的小孩。
苟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演讲台上扶着讲台边缘; 用不枯燥却一听就知道是胡编乱造的语言描述自己十八岁时经历的贺津行。
十八岁的贺津行。
江湖传闻那会儿他正处于惊天动地的叛逆期,不拿家里一分钱,忙着在地下飞车党队伍中混迹,以性命作为赌注换取吃饭钱……
到了他嘴巴里; 就成了他在大学自习室里头悬梁、挑灯夜读。
这人嘴巴里; 好像基本没两句真话。
大概是此时听见了她的腹诽; 男人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的往她这边扫过,在她不安地换了个坐姿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好像看见演讲台上,那人的唇角上扬弧度变大了些。
她后颈又开始发麻; 鸡皮疙瘩起了一大串。
“安安。”周雨彤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苟安,“那枚钮扣——”
“是他的。”
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微弱声音; 足够让左右两边的人倒吸一口气。
苟安叹了口气;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叉着腰扬眉吐气; 那股子翻身做主的节目效果拉满; 但是现在的她真的笑不出来——
主要是钮扣来的途径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爽。
纽扣其实几乎算是半强迫的塞给她的,虽然贺津行从头到尾没有主动开口。
是她自己鬼迷心窍。
……
时间倒退回大概一个小时前。
替苟安整理完腰间的蝴蝶结,贺津行没有再继续跟她讨论借物游戏的事情,对于钮扣的事更是在半调侃地表达了“你没想到我,我很伤心”后; 只字不提。
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风很大; 会感冒,回船舱休息吧。”
贺津行以一个再合适不过的理由把苟安带回了船舱; 回到赌场喧闹的氛围里; 她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老虎机不断在响的音乐能够驱散诡异的沉默; 反而让人不那么紧张。
只是贺津行的身份注定了他走到哪都是焦点,当他从外面进来,身后还磕磕绊绊跟着个小姑娘,很难不引起他人频繁侧目。
“谁啊?”
“苟家的女儿。”
“啊,今晚和贺先生跳舞那个?他们……”
”嘘,别瞎猜,大概就是因为流言蜚语太多惹这位不高兴了才有的跳舞这件事,我记得谁说过,贺津行对跳舞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并不喜欢。”
有那么两句还是钻入苟安的耳朵里,在她忍不住想要侧目去看是谁在讨论时,前面的人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别管他们。”
她只好作罢。
赌场有专门设置的酒水吧,就在赌场一层大厅的正中央,看见船只主人亲临,吧台的酒水小弟半晌没回过神来,直到贺津行屈指轻扣台面,给苟安要了杯橙汁。
酒水小弟听到这个要求都愣了下,冰箱里当然有水果储备,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是切片作为调酒的杯边装饰或者调酒基底,现在为了一杯橙汁,几乎掏空了小小的冰箱里所有的橙子库存。
苟安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有种在迪吧里对销售说不好意思给我来杯牛奶的同款尴尬感——
“我两年前就已经参加过成年礼宴了。”
她爬上高脚凳坐好后,委婉地提醒。
果不其然,开口之后就看见贺津行脸上难得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在对自己橙汁安排的不满。
男人轻笑了一声:“要喝酒?也不是不行,要换吗?”
他甚至都没反驳她一句。
这副“我倒是不会拦着你”的宽容反而让苟安觉得憋闷:显得刚才她的反抗反而好像确实有点幼稚。
就像幼儿园的小孩,总在强调自己已经是中班的大孩子。
好烦。
刚才一瞬间滋生出的奇怪占有欲本来就让苟安坐如针毡,现在这股占有欲突然飘向了不可控的方向……她盯着面前的人放松的眉间,忍不住突然开口:“陆晚明明和我一样大。”
“嗯?”
“你怎么不觉得她是个小孩?”
贺津行放空了两秒,苟安以为他在犹豫,正怒火中烧,下一秒这份误会就被解除了:“我还认真想了下陆晚是谁,怎么突然提起她?”
“今晚你才见过人家,这会儿又要装不熟?”苟安说,“她还问你要过钮扣。”
“没给啊。”贺津行露出个浮于表面的哭笑不得的表情,“安安怎么还在记恨这件事?”
她憋着不说话。
“陆小姐是什么年龄段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男人见她不说话,倒也不追问,只是自顾自地将做好的橙汁推给了苟安,语气变淡了一些,“又不是我家的小孩。”
可你最后和她结婚了。
苟安在心里恶意地补充。
拿过柳橙汁喝掉大半杯,她咬着吸管含糊地强调:“我也不是。”
贺津行一只手肘放松地撑在吧台边缘,浅笑望着她,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你只比我大八岁而已。”苟安说,“别总用七老八十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也觉得自己没那么老……但年龄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才不是。”
“你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
“非要这么举例吗?等再老一些,你八十岁,我七十二岁——大家都半只脚踏进棺材里时,这个概念就会被模糊。”
她偶尔会出现伶牙俐齿的状态,贺津行发现还真有些哑口无言,目光闪烁了下,良久,也只是感慨了句:“安安是在不满被当做小孩,还是在强行安慰我?”
知道个屁。
苟安自己都说不上来,她在执着什么,唇瓣动了动,正欲再说什么,这时候不远处一阵骚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苟安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某张□□的桌边,那个之前跟贺然他们一直待在一起的高个子年轻人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拦过大量的筹码——
大丰收过后,他歪着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钻石耳钉在赌场的灯光下璀璨异常,他用一根手指,勾过身边一个大叔的皮带扣,笑着说:“差点忘记了,皮带借我回去交差,我明天不想请客。”
被抓住的大叔可能也是这辈子第一次被同性要求解下皮带,瞬间露出个被雷劈的表情,然而定眼一看面前这张似笑非笑充满邪性的脸,又意识到这人他招惹不起。
大叔一头雾水地解下皮带。
“江家老幺,江在野。”贺津行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好像江城现在的机车俱乐部和赛道培训他一家独大吧……今年应该也二十七了。”
苟安收回目光,望着男人欲言又止——
人家二十七了还在跟我们凑在一起玩借物游戏,您呢?
贺津行像是一瞬间读懂了她的目光,无语地说:“你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身为今晚的祝词演讲人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苟安:“……”
贺津行:“话说回来,你们玩游戏的时候也没考虑过邀请我吧?”
苟安:“……”
谁有那个胆子?
虽然确实也没人动过这个念头,大概。
苟安没来由地觉得有点心虚。
贺津行见她沉默,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说:“反而那些老头子邀请我来赌场玩两把的时候语气自然的不行,好像我天生就应该跟他们待在一起……不过我也没反抗,确实跟着一块来了。”
苟安:“然后呢?”
贺津行嗤笑:“然后我把你脖子上的项链钱赢回来了。”
停顿了下,补充,“翻了十倍。”
苟安听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意识到这项链果然是贺津行送的,跟贺家老爷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跳下酒水吧台的高脚凳,苟安表示时间差不多,她也该回宴会厅了。
贺津行没拦着她,笑吟吟地转头跟酒水吧小弟要了一杯威士忌。
……
苟安往赌场大门方向走了两步。
突然停下了步伐。
回过头,男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坐在那,修长的两根手指圈着透明的玻璃杯,显得心不在焉地晃了晃——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年龄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
「你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身为今晚的祝词演讲人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
「你们玩游戏的时候也没考虑过邀请我吧?」
鬼使神差地,苟安又转身回到了男人的跟前。
这一次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