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解除婚约那天开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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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安骂了句“有毛病”,坐下了,从包里抽出课本,又翻出一支笔,坐稳了,才猛地反应过来,眨眨眼问:“你说什么?”
唐辛酒:“你没看手机吗?”
苟安摸了摸口袋,掏出来摁了下发现早就没电自动关机,茫然地摇摇头。
友人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她蹲在位置上把头版头条看了一遍,看完那一系列很眼熟的字眼,仅仅是她觉醒后,记忆里弹出的一系列新闻标题改了个关键字。
这时候上课老师来了,教室里还在躁动,老师清了清嗓子,原本的说话声终于安静了一点儿。
老师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性,显然也看见了今天的新闻报道,笑着说:“知道你们都八卦,但是今天的任务还是要把这节课完成。”
众人还是起哄,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苟安的脸开始升温。
“苟安,恭喜你哦。”讲台上的老师冲着整个人都快钻到桌子底下的人笑着说,“结婚证记得拿来登记,好像可以加学分。”
只露出一个脑门的人脑门红的像是猴屁股,她碎碎念了两句,唐辛酒凑近了她听了,然后大笑:“老师,她说这破学分她可以不要!”
建立在苟安的窘迫上,教室里的笑声几乎可以掀翻屋顶。
等正式上课了,唐辛酒才小声的问:“你们什么时候……”
“今早。”
“今早?看来是有人在确定婚约关系后第一时间跑出来官宣咯?看来是怕你回过神来之后会后悔,您要不啊哈哈哈哈检讨一下自己是什么个形象啊!”
“……”
……
课间休息的时候,苟安的手机充好了电。
一把抓起手机找了个走廊角落蹲住,破天荒头一次拨通了通讯录里的某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多声才被接起,对面那边“嗯”了声,刚开口说了句“我”,就被她气吞山河地吼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那些新闻又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这下子人尽皆知了!他们都笑话我!”
对面安静了三秒。
可能是她声音实在太大,也可能现在的手机隔音属实太差,稍微把贴着耳朵的手机拿开了一些,贺津行不意外地看见整整一个会议室的人包括刘秘书在内,脸上都是难以控制的裂开。
非常有礼貌地打了个手势表示“抱歉”,尽管不太有诚意,明明是社死,男人脸上的淡定还是让大家心生敬佩。
“休息十分钟。”贺津行说。
大家福至心灵,纷纷低头忙碌整理资料,几个脸皮薄的主管开始互相询问要不要咖啡。
而电话这边,苟安听出来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窒息了三秒,她声音压低了些,问:“你在忙?”
这小小声是完全无济于事的找补。
贺津行很难不笑出声,笑意爬上眼底:“在开会。”
“……你不早说?”
“刚才想说,”男人好脾气道,“你急着骂我,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大概是在艰难地试图消化“又丢人现眼一次”后还是无法原谅自己,小姑娘只觉得热气沸腾的烟都从脑门冒出来。
“那你忙。”她咬着后槽牙说,“晚上再说。”
“哦,”贺津行问,“那晚上要不要——”
一起吃饭。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无情挂上。
“……”
生平头一回连“再见”都没捞着一个就被挂了电话,有点儿茫然地盯着跳回桌面的手机,几秒后,他意识到,现在他的手机可再也不是时时刻刻不会亮起也不会有人打电话来的状态……
他应该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玩喝酒游戏时,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通知她,我要玩游戏了,暂时不要发信息来。
会议的时候,也应该把手机调回静音模式。
回头看了眼会议室惶恐的众人,实则人均眼中写着八卦,贺津行直接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第65章 抱歉啊
苟安,原本是我的未婚妻。
整个下午苟安都在被同学们围追堵截; “贺氏第一夫人”这几个字她听到耳朵起茧,就连擤鼻涕都被大惊小怪“作为贺氏第一夫人您能不能文雅一些”,白眼都快翻得眼睛脱框。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社交地位的平步青云——
大概就是一打开微信朋友圈; 发现自己的朋友圈点赞突然“+999”; 而她今天压根没发朋友圈。
不明所以打开看了眼; 发现是很多人在点赞她的过往信息,连那种毫无营养的半夜发圈“好想吃舒芙蕾”都新增了十几个点赞。
苟安忍不住发了一条纯文字朋友圈——
【礼貌发问; 请问你们搁这考古我的朋友圈; 最过分的连五年前抱怨生理痛的都要点个赞,是为了什么?】
【娇羞土拨鼠:看看贺总喜欢什么样的?】
【酒酒:看看贺总喜欢什么样的?】
【ZZZ:看看贺总喜欢什么样的?】
……
以上排队; 瞬间排了上百号,有一个算一个; 她朋友圈里连VE珠宝销售这样的都出现了; 众人乐此不疲。
这些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下课之后苟安走出教室; 发现走廊上很多人在围观她; 苟安突然感同身受,动物园里熊猫馆的熊猫日子可能不如想象中那么快乐。
教室外,她的保镖一身黑衣已经如同雕像一样站在那,她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即将变得更加艰巨; 因为我变成了保护动物。”
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难得幽默。
然而保镖先生大概完全不懂她的幽默,低下头看了她一会儿后; 显得有些犟地抿唇; 拒不合作一般拧开了自己的脸。
苟安:“?”
盯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 苟大小姐茫然地眨眨眼; 过了片刻表情逐渐古怪。
苟安:“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夜朗有些惊讶地转回了头——
为苟安第一次将他当做一个有心情的人类,向他提问私人问题;
也为她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心情不好。
保镖先生并不知道,因为过于熟悉,他的情绪大多情况下对于苟大小姐来说都像是一张白纸,晴天和雨天都写在上面。
但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也说不清,只是从下午开始没来由的心情低落,他根本不知道原由。
他动了动唇,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这时候唐辛酒救了他。
背着书包一阵风似的卷过来抱着苟安的胳膊,唐辛酒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车上。
“下周就是校庆了,一年到头唯一一次系学生会联合校学生会的活动……想想办法啊,校学生会的可烦死人了,就会指挥人!”
苟安有印象,她在的是系学生会宣传部。
上一年校庆,校学生会干的蠢事是让各系院每个系出八张海报,四张用来贴校内,四张用来贴别的高校外联……
然后一共只给了两天时间。
那会儿苟安还是大一的干事,凡事亲力亲为,差点没忙吐。
“这次指挥我们什么了?”
“这次指挥咱们的是甜品台。”唐辛酒说,“上周贺老爷子过寿,你家那个甜品台不是做得很好吗,所以贺然惦记上了。”
苟安蹙眉,在学生会两年了头一次冒出“怎么给这种人当学生会会长”的念头。
百十个人这种规模的大型甜品台已经够忙活一阵了,A大光院系都十几个,那得多大的甜品台才装得下?
当他们海洋生物学院的是新东方分校?
“甜品台是什么?我加入的难道不是宣传部?当初申请入部的时候他们告诉我只需要画一下海报贴一贴通知——”
“确实很离谱,但现在是系学生会荣辱与共。”
“别荣辱与共了,几万人的甜品台,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躺平任辱吧,问就是做不来,不会做。”
“买现成的,买现成的啊!”
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市中心,苟氏旗下某家酒店附近,远远的就闻到黄油的香味充数着整条街,这熟悉的味道让苟大小姐下意识停止脚步,回头看了眼。
身后的保镖先生投来不明所以的一瞥。
售卖蝴蝶酥的西点烘焙门口已经排起了大队,这家依附苟氏旗下五星级酒店的烘焙店制作的蝴蝶酥已经算是江城的网红伴手礼,每天下午三点半限时限量限购供应,许多人早早就来店门口排队等待,晚来一点儿也许就会扑个空。
——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这个东西引起了苟大小姐一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她二话不说拎着唐辛酒的胳膊往回走,唐辛酒嚷嚷着来都来了,哪怕校庆不能让大家人均免费来一个,现在排队买一个总不过分!
十分钟后。
苟安拎着几个红色的纸袋从队伍中挤出来,想不通在家里打个电话就能得到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在寒风中排队——
臭着脸,一个纸袋塞给唐辛酒,另一个纸袋扔给了夜朗。
夜朗:“?”
苟安:“?”
夜朗接过了纸袋,面无表情:“不爱吃甜。”
苟安:“?”
苟安:“装什么装?”
夜朗被骂的非常茫然,他确实不爱吃甜的,并没有装。
……
苟安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傍晚。
认真想了一万个方案,好像也接不下校学生会给布置的任务,于是苟大小姐想着跟贺然商量一下解决办法,顺便问问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这样异想天开,谁家正经学校校庆还弄甜品台,又不是结婚宴请。
到了贺宅,作为贺津行的新晋准未婚妻,苟安自然受到了欢迎——
除却贺然的亲妈显得有点尴尬,
其实她不是很喜欢苟安,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儿子配她绰绰有余,苟家的女儿家庭背景很好,但她这个人优雅不足,活泼有余。
但往常逢年过节,苟安进屋,如果老爷子不在,小姑娘都会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然而今天却没有……
微笑又机械地按照顺序对每一个长辈问好,轮到她时,是一个不前不后的顺序,生疏得不行。
苟安坐了一会儿没等到贺然,就准备先离开,结果人刚走到玄关,就听见外面摩托车排气管巨响,头上带着当年那个苟安送他的X15安全头盔,少年跨坐在摩托车上,歪脑袋看她。
苟安站在贺家的院子里,两人一个简单的对视。
贺然问:“找小叔?那么粘人,他没那么快下班。”
语气僵硬,难以掩饰的嘲讽气氛让苟安多看了他两眼,知道这货误会了什么,却也完全懒得跟他解释。
虽然他可能觉得用恶意和刻薄能够很好的将自己伪装起来,但是头顶上【友好度:75】的字样,毫不掩饰地出卖了他现在大概嫉妒得快要疯掉。
“不是。”苟安看着头盔缝隙中那双因为惊讶缓缓睁大的眼,“我来找你。”
刻意停顿了下,在贺然一瞬间燃起希望时,他看见站在他家院子栅栏后,小姑娘冲他笑,露出一颗小小的犬牙:“我来问问你脑子里怎么想的,给我们系学生会安排甜品台的任务——学校大几万人,你当我们的人平日里喂鱼喂习惯了,所以喂人也没问题?”
果不其然,那双明亮的眸中蹿起的火焰迅速熄灭。
苟安就喜欢看他情绪大起大落,招猫逗狗的快乐又回来了。
而此时,贺然盯着苟安看了一会儿,半晌,显示显得灵魂出窍似的说了句:“哦,就随便做一点摆个样子,没让你们喂饱全校每一个人——”
声音突然停顿下来,他犹豫了下,伸手摘了头盔,头发有点凌乱。
头盔放在了后座上,摩托车后座原本改成了不能坐人但是造型更好看的驼峰,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规矩地改回了又能坐人的后座……
只是改回来以后也再也没坐过人罢了。
听完他说的话,苟安“哦”了一声,贺然停好了车,长腿一翻下车来,就看见苟安跟他摆摆手:“那没事了,再见。”
如此冰冷无情。
以前总是有事没事找话凑到他跟前的人,如今居然已经变成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对他说。
贺然的胃部翻滚了下,从心脏紧缩带来的不适,大概是通过流通心脏的血液传递传输,全方位地霸凌了他的五脏六腑……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他一把拽住了苟安,面无表情地说:“聊聊?”
苟安不知道和这个人有什么好聊的,但他捉着她手肘的力道一点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只好点点头。
天空飘了一点小雨,在初冬季节淋雨容易感冒,两人一块儿回到了屋檐下,但是因为别墅里太多人,他们都没进屋,而是选择就站在屋檐下。
“为什么是小叔?”
少年英俊的眉眼低垂,这个问题他从看到新闻的那一刻就已经憋到了现在,一到时机就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其实搬出那个万能的借口“总要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贺津行”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敷衍的话到了嘴边突然又觉得这个答案杀伤力不够——
于是苟安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是他?你要不想想难不成还应该是你?我又不是高山流水,往低洼一泻千里。”
翻译一下:人往高处走,懂吗?
贺然哑口无言,连那句应该有的“没想到你是这种虚荣的人”都说不出口——
怪就怪,贺津行那比同龄人相比较,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形象莫名其妙的根深蒂固,哪怕心有不甘,却也让人无话可说。
无论是从外貌,学历,身高,权利等一切硬件条件,他贺然,还差的多。
宽阔的肩膀一下子坍塌,因为恼火僵硬的背脊也有些泄气地弯曲,眼前的少年曾经意气风发地认为至少在他的领域一切都属于他,如今好像才潸然梦醒。
“你就这一个问题吗?”苟安问,“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下雨了,有点冷。”
“……有。”
贺然嗓音沙哑,那双深色的瞳眸变得黯淡了些,“苟安,以前……你有没有哪怕一天,是喜欢过我的?”
在苟安的记忆中,这个人占据了从童年到少年时期几乎大部分的记忆,一起上学放学,周末一起聚餐,因为被灌输了思想:他们天生一对。
曾经初中的时候就背着书包跑到隔壁高中部,高喊“贺然你再打架我就告诉爷爷”;
隔着篮球场的铁丝网也接过他汗津津的护腕;
情人节的时候吃他收到的巧克力吃胖三斤,大发雷霆换来一句“我又没让你吃谁让你非要节约粮食”;
也曾经紧张的坐在他的电脑跟前,被他用一只大手捂着眼睛,耳边听着他摁鼠标发出的“咔嚓”音,查询中考和高考的成绩,那时候他还是很恶劣,惊讶地喊“苟安你数学没涂答题卡吗怎么是零分”吓得她差点尿裤子……
有很多其实不算差的回忆。
足够让此时的苟安笑了笑,说:“曾经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盟友,可以平安无事、互相信任地度过一生。”
贺然的眼亮了亮。
却听见她说——
“但是很抱歉,我有另外喜欢的人。”
仿佛一锤定音,贺然居然真的有眼前发黑的错觉,脸色泛着白,他伸手扶了一下墙,茫然地想着,原来电视剧里人们受到巨大的打击时,真的会有立刻倒下的风险。
就像一瞬间大脑供血不足。
“就那么喜欢贺津行?”
然而那个人并不是贺津行。
苟安在心里否认了,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因为那并不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名字,更何况现在的情况那么复杂,她都不知道她对保镖先生到底是什么想法……
乱成一团的味道。
“至少他没有做什么特别不好的事,贺然。”苟安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我真的好讨厌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