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春神之恋-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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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卡通画。
很熟悉的卡通画,是她做旅游手帐的惯用绘制风格。
哪怕色彩单一,不如她的旅游手帐一些用蜡笔画出来那么多花样。
可是这种熟悉无比的线条与风格,都该是出自她的手。
第一页是船,尖头的木制船,特殊古老的模样,扬着帆布,这是她画的交通工具,每次旅游开始,制作新的旅游手账都是从交通工具开始的。
船,然后是海洋,简约的线条高高抛起又陡然落下,这是来风浪了吗?
梁又绿脑子又出现熟悉的剧痛,她低着头,眼睛却没有在这卷比较特殊的手账上移开。
压着纸张的手指,缓慢而坚定地继续摊开下个画面。
随意绘制的浪花中,一辆站立式的战车出现,看不到驾驭者是谁,黑乎乎的墨水里,只画了一只握着缰绳的手。
这只手是谁的?
梁又绿轻摸过那只手,本该是绘制的手指却突然动起来,简约无比的卡通线条瞬间变得写实起来,手指被填补上了冷白色,又出现了不该有的温度。
炽热干燥的触感让梁又绿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回来,那只手已经穿过她的指缝,十指交叉将她禁锢住,又在下一刻将她拖拽入纸里。
在她消失的时候,纸张开始自动打开,一幅一幅关于过往的画出现。画到中间出现了空白的页面,好像绘制的人不在了,下一页却又出现了新的卡通画。
比起先前的绘制风格更精致,更专业,看得出新来的画手已经用尽全力在模仿前几页的风格,却总少了一份随意感。
梁又绿进入纸里,如进入一个奇幻世界,她耳边是纸张飞速碰撞的哗啦啦声。
她也像是成为了一个卡通小人,头发化为挥洒开的墨水,衣服线条突出,色彩褪去。
纸张里的墨水如有生命般涌动起来,就如真正的海浪般,喷溅倾泄而出,往她两边重刷而过。
梁又绿落到墨水上,刚要沉下去,那只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就将她扯上战车。
车前的马匹昂首阔步飞奔起来,飞掠过残骸的海船旁,又冲入黑色的地面的裂缝里,卡通画的水仙花开在他们的车轮下。
梁又绿眼花缭乱地被动接受眼前的一切,细节实在太模糊了,车子在纸张般的世界上飞驰,身边握着她手的男人……看身材是男人吧?
她转头,一头墨水般的长发吹乱了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站立在旁边的男人,穿着跟她不一样样式的长袍,却看不清楚墨水里那张脸。
这么魔幻的世界,这么莫名其妙的接触,她最先出现的情绪竟然不是害怕跟好奇,而是安全感。
他手指的温度,给她一种令人眷恋的安稳触感。就好像,她曾经牵过他的手,牵了无数次。
“你是谁?”她竟然不是抓狂大叫,开口的第一句,是真心实意的询问。
墨水条里的他低头望着她,片刻后他轻声说:“我是你认识的人。”
很简单的自我介绍,连个名字都没有。
梁又绿愣愣地看着他,想要在一堆线条中看清楚他的表情。她的手指用力,很用力地反握着他,她的身体似乎在告诉她,别再弄丢了,弄丢了这只手的温度可怎么办。
“我好像……是该认识你。”梁又绿不太确定地抖着声音说,“可是我忘记了。”
她像个犯了错,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孩子,小心翼翼试探着对方的态度,渴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将那些掉落在地上的线头都拿起来,扫干净上面的尘埃,一根一根接回去,你只要抓着线往前走,就能重新找到我。”
握着她的手的男人,用低缓认真的语气告诉她,就如一位渴望教导好学生的老师那样温柔。
“不用太匆忙,会伤了脚,我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你慢慢走。”
他的声音开始消失,画线在散开,他的身体也随着消失的线条而化为虚无的空气。
梁又绿听到他最后一句含在嘴里的呢喃,“泊瑟芬,我在命运的尽头等候。”
然后她手指一空,所有的温度都化为乌有。
第108章 想起
梁又绿手里剩下的只有一截白色的丝线, 她茫然四顾,发现四周的景色再次出现变化。
她发现自己站一艘船上,船上很热闹, 阳光亮得让人产生梦幻的恍惚感。
一个坐在甲板亚麻布棚下的少女, 满脸空白的木然。阳光移到她脸上,进入到她的眼瞳深处,温暖的光线惊醒了她,僵硬的表情活了过来,她无声呢喃了一个名字。
那应该是一种异国的语言。
梁又绿却跟着同步念出来,“泊瑟芬。”
这是少女的名字?
刚这么想,她发现自己竟然成为刚才的少女,耳边传来划桨者的歌唱声。
“少女你等我举着火炬去寻你……”
梁又绿看着眼前本该陌生, 却毫无陌生感的画面。她眼神往前看,对着突然出现的岛屿,自然而然就念出一个名字。
“特里纳克里亚。”
没有迟疑,她就是突然知道。
梁又绿脑海里出现一个清晰的画面,海难中的相遇, 铜铃声与时间凝固的世界。
那么接下来, 她跟他相遇。
刚这么想, 夜晚就降临,海难袭来, 却没有伤害到她,海水与风浪都自动避开了她的身体,铜铃声响起来。
梁又绿趴在船舷边, 拼命去看那团袭来的黑雾, 她看到黑雾中, 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一丝停滞, 就从她眼前飞过。
她手里的白线,就系在对方的手腕上。
梁又绿想起刚才他的话,只要跟着白线就能找到他,她看着那团远去的黑雾,犹豫了一下后,跨过船舷就往下跳。
海面成为柔软的丝绸,轻轻托着她,梁又绿立刻踩着海面,拼命往前跑去。
她的腿很沉重,身体也很迟钝,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死死拉扯着她,阻止她前进。
难怪说要慢慢走,腿都要迈不开了。可是慢慢走,根本追不上他。
梁又绿一咬牙,不断加快速度,腿受伤也无所谓,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快点追上他,每前进一步,脑子就出现一些破碎的记忆画面。
从夜晚走到另一个夜晚,从海走到河,亡魂跟尸骨在她脚底下浮沉。她跟随着马车,如追着太阳的无望者,在寻找一份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记忆。
她一路跑到一个黑暗的世界,荒凉的大地上,没有阳光也没有生命,只有无数的亡魂跟一座沉入在黑暗里的孤独宫殿。
梁又绿就跟回到家般,脚自动踏进去,脚底刚跨过门,心脏就砰的一声,如灵魂落地,所有的不安与迷惘都寻到了归途。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模糊的建筑轮廓浸在黑暗里,明明看不到任何细节,她的眼前依旧清晰地浮现出那些柱子、墙壁、地板的模样。
她甚至知道,驱散黑暗的火盆在哪里。
梁又绿走到铜盆边,摩挲着冰凉的器皿边缘。手掌的温度染上青铜的瞬间,沉寂已久的黑暗沸腾起来,火焰腾烧而起,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哈迪斯,命运没有编织出这次的灭世之难,你自行放出毁灭与死亡,是要毁灭掉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吗?你是在跟所有在世之神开战。”
乌云覆盖目之所及的一切,在乌云之上,一个身材雄伟,只在腰间搭块破布的男人手持奇怪的武器,他胸口狂流着金血,多到汇集成河流,到处倾泄。
而他身后站着的女人,却将双手轻搭在他肩头上,她跟他是那么亲密,仿佛是男人最坚实的后盾,说出的话却跟男人完全相反。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哈迪斯,亡灵之主的悲伤足以腐蚀掉所有宙斯的神庙,让我们拥有一切荣光的贪婪之王,也体会一下失去所有的绝望。”
那个叫做宙斯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也会腐蚀掉你的神庙,赫拉,这次我不会让你再轻飘飘地回到你的神座上,你背叛让我损失惨重。”
赫拉亲昵摸了摸他的脸颊,果然感受到他力量的衰退,她笑得更开心,“我的神庙哪有你多,我们的兄弟难得主导了一次灭世灾难,你吝啬狭隘的心胸就不能挤出一点祝福甜水,来给他设宴庆祝吗?”
宙斯带着恨意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招来所有的雷,对准大地扔下。
就像是画出来的场景一样,一幅一幅而过,雷如雨落,到了地面的时候,下一幅画才出现。
刚才跟她拥抱,又将她带到这个地方的男人出现在风暴中心。
他低着头,双手攥着什么,浓密的黑发乱成一团,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茫然而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一条被抛弃的狗,惶然得可怜。连别人伤害他,他都没有回击的能力,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被无数的雷击穿透身体。
金色的血,从无数个伤口里飞溅出来,落到地上开出了无数的花。他看到这些花似乎才想到什么,黑色的雾气如粘稠的泪水,从他的眼眶内流出来。
他不断叫着:“泊瑟芬,泊瑟芬……”
这个名字成为他唯一会的语言,他叫得那么绝望悲伤。
梁又绿站在一边,突然很想伸手摸摸他,可是探出的手指,只摸到纸张般的触感,干燥平薄,毫无现实人体的真实感。
这好像是一本书,又像是一本画册,走过一页,就能看到新的画面。
翻页的人也不是她,她只是个旁观者,只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被雷击,被风刮,被伤害。
被抛弃。
是这一页画告诉她的事情。
梁又绿维持着抬手的姿势,明明摸不到什么,却一直都没法收回来。直到下页的纸张摩擦声在耳边响起,她攥紧手指,“是那个叫泊瑟芬的人,抛弃你吗?”
他似乎听到了,转头看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黑得吓人。这模样往楼梯上一卧,或者往电视里一爬,就是新的惊悚电影卖座男主。
梁又绿这么怕鬼的人,却没有被吓到,她甚至觉得他很好看,好看得想抱一抱他。
“以所有生命为祭品,以盖亚与气空上的乌拉诺斯为建造材料,能搭建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吗?”
他的目光穿过她的身体,落到远方的大地上,终于说了一句「泊瑟芬」外的话。
他在认真思考,一边冷静一边悲伤,状态割裂得诡异。思考的结果并没有带来答案,他抬头往上看,面对着连绵不绝的雷击,冷漠重现出现在他的脸上。
“神的身体会被排斥,那么能化为人吗?”
他的身体被白色的闪电劈着,血肉在散开,很多次,梁又绿以为他在下一秒就会散开,可是蓬勃的神力又快速治愈他。
死亡的伤口生长出复活的花,极端的艳丽下,是无法忽视的伤害。
而承受这份酷刑的人完全丧失痛觉神经般,他在不断询问。
“□□如果无法跟随上去,那么我的灵魂呢?”
“灵魂太重了,切开送一部分过去可以吗?”
“一部分也过不去,一双手跟一双眼睛也可以。”他用最平静的语气与表情,说着最凄然的话,“哪怕送过去一只眼睛,能看到……也可以。”
不可以!
梁又绿话到嘴里,声音却被某种庞大的情绪给堵塞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他不该活成这个样子。
他该、该……活在阳光下,所有生命都会喜欢他,而不是站在这里承受雷击。
这个念头来得毫无道理,来到理所当然,来得无比汹涌。
“哈迪斯,还不快点关上冥府的大门,将所有死亡的污物塞入塔尔塔罗斯。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然我将置换你的神权职位,折磨你的下属神,我的怒火将会蔓延在你统治的每一寸国土上。”
宙斯终于忍无可忍,他的暴躁吸引了自己嗜血的孩子。阿瑞斯带领着一群战斗神,冲了过来,长剑与刀斧冲着哈迪斯的脖子与双脚而去。
武器落下,只砍到了朦胧的雾气,死亡的神力无处不在,又隐匿至极。
隐形是这位来自冥土最擅长的技能,他再次出现,已经站在宙斯的身侧,手指上放置着苍老的污秽,就要送入他被审判惩罚的心里。
他是在攻击宙斯最脆弱的地方,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额外动作。
宙斯眼瞳缩成针尖,金色的光芒凝聚在眼里,化为攻击性的剑尖,“哈迪斯,你疯了。”
他竟然敢攻击他,宙斯想过任何人会背叛他,伤害他,唯独没有想过哈迪斯能这么决然地要毁灭他。
赫拉的攻击,雅典娜的临阵倒戈,哈迪斯的疯狂,都化为真实的伤害,让这位无所不能,荣光披身的神王理智崩溃。
他已经不在乎大地是否陷入冥土,他要的是找回王者的尊严,让这群该死的神明都重新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凝聚在他王冠上的所有信仰之力,立刻倾泄而出,不再顾忌是否会毁了这个世界。
“赫拉,哈迪斯,我们都一起走下王座,化为卑贱肮脏的焦土尘埃。如果我不再是神王,那么你们也要跟着我一起毁灭。”
神庙破败,人类灭亡,大地翻倒,天空开裂哪有怎么样?
如果他的力量不足以维持住奥林波斯山的统治地位。
那么这片大地就不配受他的保护,都去死吧。
雷电开始从普通的白色变成金色,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扩散开。比任何瘟疫都要迅猛,比任何战斗都要残忍。雷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命成灰。
被无数的雷霆重新按压回地上的哈迪斯,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刺激宙斯癫狂,都是他谋算好的。
而其余神都乱了,宙斯不分敌我都攻击,而且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谁能顶得住他的力量。
雅典娜暴怒大喊:“阿波罗,阻止的神在哪里,我们都要毁灭了。”
哈迪斯再发疯,也没法一夜之间将这片土地的生命消灭。
可是宙斯可以,他真的用自己的神魂为代价去自爆,天跟地都要跟着他覆灭。
阿波罗在雷击下苦苦支撑,他虚弱苦笑,“我只是个瞎子,没有那么准确的预言能力。”
命运女神有时候都要为一些特殊事件,而改变命运的轨道。他一个依附在命运丝线上的蚂蚁,哪能将每个预言都看得清清楚楚。
赫拉也被这种力量波及到,她站在宙斯身后,最先感受到雷电过身的剧痛。
在要从云上掉下去的时候,她伸手抓着宙斯的衣袍,低声喊了句:“修普诺斯。”
藏匿在赫拉发带里的睡眠之神,无声无息伸出手,指尖都是罂粟花的粉末,如抚慰孩童安眠般,轻碰了碰宙斯暴躁到着火的眼眸。
一瞬间,都安静了。
发疯的神王顺从倒入赫拉的怀抱里,神王的妻子一脸安详抱着他,如看着最深爱的人。然后她伸出手,亮出尖利的指甲,开始剥开宙斯头顶上的王冠。
上面都是纯粹的信仰,平时不可能看到宙斯将这么多信仰放出来,她如果能得到这顶王冠,那么神王的位置换成她,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时候,她不介意将神后的王座赠与宙斯,谁让他们是夫妻,她对自己的伴侣一向大方。
刚抚摸一下王冠,一个身影快速来到她身边,双手就抢夺过宙斯的身体,将祝福的神力灌入王冠,所有外溢的信仰之力重新锁回去,阻止了赫拉想要抢夺力量的阴谋。
赫拉到手的权力飞了,压抑了无数年的失望全部爆发而出,她的脸跟脖子都因为怒气鼓胀起来,撕裂眼前这个小偷的攻击跟她尖利的咆哮同时出现。
“赫尔墨斯,你这条宙斯脚下的狗,我要你的血撒满我的双手,我要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