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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再改我方案试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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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
  阮眠真的吓坏了,脑袋埋在枕头里不肯出来,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脑供血不足,还是身体在自我保护机制下产生了战术性犯困; 他居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睡着,反正大脑没能完全停止运作。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 大约只有三四岁; 记忆里的画面晦暗斑驳,被岁月蒙上一层浓重的锈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樟脑丸气味。
  那时家里的墙样式古老陈旧; 下半截是用油漆刷的绿色墙裙; 其余部分白的也不够纯粹; 被彩色蜡笔涂的乱七八糟,上面贴着两张奖状,棕黄色的木质方桌支在墙边,明明是张四人桌,坐在上面吃饭的人永远只有他和妈妈。
  妈妈的生活很规律,早晨七点起床,走两公里的路去菜市场买菜,每周会有一天在回来的路上捎一根油条或者一块油饼,让小阮眠奢侈一把。
  她从来不吃,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大快朵颐,好像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岁月对于她来说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上午做家务洗衣服,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临近中午时做午饭,吃完午饭哄儿子睡午觉,紧接着就要面对一整个下午漫长而无聊的时光。
  大多数时候她是睡不着的。
  小阮眠不记得有多少次在醒来时看见妈妈孤零零的呆在阳台,坐在小板凳上,瘦削的身影单薄落寞,眼里盛满无望的期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看的全神贯注。
  她等呀等,一等十几年,可是最后还是谁也没等到,家里依旧只有他们俩相依为命。
  她偶尔也会提起年轻时的种种,把那个男人最初的好嚼烂磨碎,絮絮叨叨的说给小阮眠听,也不知道是真的想告诉他,还是在强迫自己靠那些回忆苟活。
  小小的阮眠根本听不明白,可他愿意听,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妈妈的脸上才会有笑容,眼里充斥着幸福和憧憬,可他也不懂,为什么妈妈老是笑着笑着,就掉眼泪了。
  她总是相信那个男人玩够了就会回来,他也确实回来了,只不过是带着一纸离婚协议。
  阮眠是个懂事的孩子,一路安安稳稳的长大,每天奔波在家、学校和画室之间,完全没有同龄人那些让人操心的爱好和毛病。
  即使日子过的残缺清苦,至少他的妈妈很爱他,足以让他茁壮成长。
  春天还是秋天阮眠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阳光不错,他背着画板下课回家,在街上碰见了多年未见的阮国成。
  中年男人的身材依旧保持的很好,身边带着一个小女孩,还有一个年轻女人,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他们应该过的很富足,毕竟彼时的阮国成已经事业有成,从他的衣服、年轻女人的挎包、小女孩的裙子,包括最后他们要上的那辆豪车,都能看得出来。
  这才叫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一家人,有些期盼根本是一个笑话。
  梦里的阮眠和当年一样,站在街的斜对角,紧紧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就那么看啊看,看的眼睛都忘了眨,胸腔里情绪翻涌起伏,撑的他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突然打了个哆嗦。
  阮国成朦胧的脸渐渐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抬起头看向阮眠,露出优雅却冷淡的笑容,远远的对他说,“看,我们都有自己的家。”
  明明离的那么远,可一字一句都真切的灌进耳朵里。
  明明画面混沌模糊,可江颂的脸还是那么清晰好看,轮廓分明,冷白的皮肤有一种毫无温度美感,他牵着女人和孩子上了车,扬长而去。
  阮眠不想看,却怎么也挪不开眼。
  ——“砰!”
  物体和地面的撞击声在夜里格外惊心动魄。
  阮眠从梦里挣脱出来,猛地从床上弹起。
  他抹掉额头上那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后背已经湿透了,中央空调温度调的太低,从被子出来一着风,冻的他又打了个哆嗦。
  那只被误伤的杯子还躺在地上,阮眠长出了口气,摁开台灯,光着脚下床收拾残局,
  他胡乱抽出纸巾擦干水,疲惫的倚着床沿滑坐在地上,望着黑暗久久出神。
  *
  清晨,阳光明媚。
  阮眠挂着硕大的黑眼圈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愁云惨淡的望着窗外,一言不发,江颂心里揣着事,只当他是昨晚没睡好没有精神,也没往别处想。
  临下车前,江颂看他那一脸菜色,终究没忍住唠叨了一句,“中午吃完饭抽空趴一会。”
  阮眠背对着他点点头,一瘸一拐的走进写字楼。
  江颂这才觉得不太对劲,抬手看了看表,掉头离开。
  孟周约了他十点半见面,对于这种场合,迟到可不像话。
  随着经济复苏以及在售后方面持之以恒的努力,Y·H逐渐开始有了起色。
  阮眠刚一进门,就被冯宇抓进会议室见新客户,他整个人都不太在状态,老是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每次都得冯宇轻咳一声才能回神。
  江颂的脸冷不丁的从脑子里冒出来,倒和梦里的冷淡不同,是平时温柔的模样。
  大少爷可不是个温柔的人,从来不是,但是面对阮眠时无论眼神还是笑容,总会多几分暖意。
  任督二脉被打通后,多少蛛丝马迹无所遁形。
  为什么要每天坚持接送,就算是在他家工地摔伤的,作为一个客户,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即使阮眠不清楚他们这种决策人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参照孟周也能猜得出有多忙,更何况偌大一个晋元集团,怎么能跟Y·H比较。
  人家堂堂一个大少爷,动不动亲自下厨做饭,他每天的糟心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可阮眠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却记的一清二楚,平时那些隐藏极深的迁就和差别对待就更别提了。
  昨晚那种心如擂鼓的感觉叫作心动,阮眠明白,不但明白,还知道这种心动绝不是一朝一夕或者只言片语能造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了江颂。
  比较魔幻的是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质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是江颂到底看上他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绝对是屁话,所有的爱与喜欢一定有迹可循。
  他喜欢江颂的理由可以列出一张纸,成功,多金,一张脸长得赏心悦目,宽肩窄胯腿长,甚至连爷爷姐姐外甥女都比别人家的可爱。
  这谁受得了?
  可江颂能喜欢他什么?莫不是被他讲PPT的雄姿所折服,一时瞎了心?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除此之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也不打算给谁讲一辈子PPT听。
  更何况肯讲人家也未必一直爱听。
  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明白所谓喜欢不过是把刀子亲手交给对方,再对其敞开胸怀说,“扎下去,我心甘情愿”。
  扎或不扎都在别人一念之间,这种悬于半空等刀落下的感觉太让人不安,他只是个新人玩家,他慌的一批。
  阮眠被极度的矛盾不断侵蚀,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谈客户的状态非常重要,设计师本人都没有激情,听的人更没法被打动,好在多年累积的经验至少能保证不出差错,客户只说回去再和家人商量商量。
  冯宇一回来就抓着他来回翻看,“你今儿是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大仙给你喊喊魂?”
  阮眠四大皆空的随着他的动作摇摆晃动,“可以,我不掏钱。”
  冯宇,“…我靠,双眼无神,多半是疯了。”
  阮眠,“我是一只鸵鸟,需要一个沙堆。”
  冯宇招手喊来耿湾湾,“联系殡仪馆吧,以后你就是没有师父的孩子了,要坚强。”
  耿湾湾眉头紧锁,也跟着左看右看,“你跟江颂吵架了?”
  她这么判断可以说是有理有据,阮眠是根老油条,跟客户吵翻天也不带往心里去一下,不然早就被气死了。
  除此之外,只有母亲的事会让他焦心,如果是阿姨身体方面的问题,那他又不可能这么冷静。
  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点可疑。
  果不其然,听见那个名字阮眠明显震了一下。
  耿湾湾还是没能琢磨明白,“就他那副什么都惯着你的样子,也不可能跟你吵架啊……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阮眠默默不语的起身支好拐杖,“我去死一死。”
  耿湾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还没来得及说话,阮眠已经回过头,“不要拦着我,我不想活了。”
  耿湾湾,“哦…我是想告诉你,露台在那边…”
  阮眠,“……”
  ?
  作者有话说:
  江颂没有直接上手把人抱走,是因为怕他反感,毕竟软绵绵当初有点抗拒。
  个人觉得好的感情是绝对尊重,包括江颂就算心疼阮眠加班也不会干预,最多更疼他一点~
  更新的事我都没脸道歉了……OTZ
  最近遇到一个特别难搞的客户,emmm…张嘴就说脏话,好像无法用人类的方式交流…
  举个栗子,工长做完防水,他非说没做,把工长骂得狗血淋头,要把砖起开证明,工长说行,起开要是做了损失你承担,没做我承担,他又不干了……不干了……
  被他搞得焦头烂额甚至想同归于尽……
  ……还是没忍住吐槽,真的很抱歉拖更QAQ


第34章 
  ▍只说我喜欢你,会不会太苍白?
  阳光透过半面弧形落地玻璃; 暖洋洋的落在地毯上。
  位于顶层的办公室内装饰极为简洁,一张敦厚的樱桃木桌; 一整面墙的同材质书柜; 两个单人沙发,除此之外只有一幅巨幅抽象画。
  冷冰冰的单一色调带着不近人情的距离感,那种酷毙了的气质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蹬着高跟鞋的漂亮女秘书优雅的敲了敲门; 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请进”,才向身后的人稍一点头; 推开门。
  江颂坐在办公桌前,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文件,继而起身向来人微微颔首。
  “孟老师。”
  这一声“孟老师”喊得颇为尊敬,女秘书怔了怔; 跟在她身后的孟周也怔了怔。
  到底是在商场沉浮多年的老姜,孟周瞬息之间便回过神; 笑意从容,“不敢当。”
  女秘书拉开椅子,引着孟周在办公桌对面坐下,江颂再开口时已经改了称呼; “孟总喝点什么?”
  孟周微笑着说,“咖啡就好。”
  江颂的目光转向女秘书,后者点头表示明白; 转身走出办公室。
  孟周是来跟晋元集团谈合作的; 他深知Y·H目前的处境依旧徘徊在生死边缘,急需一个契机才有可能彻底翻身。
  晋元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最近开发了一处新楼盘,紧挨西四环; 这座城市一直都有东富西贵的说法; 四环以里地皮更是金贵; 在这种位置起新楼,房价可想而知,受众明显不会是什么平头百姓。
  孟周想要的,就是能让Y·H接下这片楼的精装修。
  这些年,轻装修重装饰成为趋势,早些时候的复杂风格不再吃香,Y·H做过市场调查,现下百分之七十的人喜欢的装修风格都是现代、新中式或者简约美式,硬装上不需要太过复杂的装饰,完全可以从后期的软装搭配来凸显个性和满足生活需求。
  而装修,绝对是件繁琐操心的事,既然这个楼盘面对的人群是社会精英,那么,他们大多数人应该乐得省心省力,拎包入住。
  做精装楼盘对于开发商来说,也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除了市场需求的大势所趋,材料集中采购从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成本,由此产生溢价,带来的利润十分可观。
  可是相应的也会产生问题,首先,承接的装修公司必须要能抓住购买者的痛点,硬装设计定位准确,再就是工程质量,这种大批量的工程一旦交付出现问题,售后成本太高,只能从源头上掐断隐患。
  晋元集团是棵大树,想跟他们合作的公司挤破了头,各种策划案堆成一座小山包,有些小公司报价极低,力求从价格上取得优势,而东雲这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则是靠那些知名设计师的噱头。
  江颂之所以优先考虑Y·H,真的不是因为私心。
  Y·H想要东山再起的急迫他看在眼里,十几年的老公司,资质和经验必定无可挑剔,纵然管理层出现过问题,这些问题反而成了他如今谈条件的筹码。
  他要把成本压到最低并且保证质量,与此同时,还想借老牌设计公司的势。
  小公司价格低,可是很难有什么绝佳的设计方案,对于高端楼盘来说不是个好选择,而那些根基稳固的大公司,肯定会把利润放在首位。
  只有Y·H可能两者兼顾,为了重振旗鼓再造名誉,即使是咬碎了牙的赔本买卖,他们也会尽心尽力去完成。
  江颂这么做摆明是在趁火打劫,但他也不是什么无良奸商,不至于真的压榨的对方血本无归,所以他们合作还能算是互惠互利。
  孟周的犹豫在江颂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着急,食指落在桌面敲了敲,“这是你们翻身的好机会,不是么?您可以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将近两个小时的谈判中,所有的利弊和条件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孟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他摸不准江颂这个人,也不敢轻易松口。
  商人的本性终究是利益,这个年轻人把立场摆的明明白白,只等着愿者上钩。
  孟周将交叠的双腿互相换了个位置,直起身,“说到底Y·H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所以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拍板就能算数,一周之后给你答复。”
  “好。”江颂抬手看了看表,在谈生意和私交之间切换自如,“孟老师,如果不忙的话,一起吃个午饭吧?”
  *
  时针一点点逼近六点,阮眠整个人如坐针毡。
  再过两小时又要看见江颂,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江颂相处。
  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阮眠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给李聿怀发微信,来来回回的打好又删除,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完蛋,我有感情问题了,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怎么办怎么办,脑神经快要坏死了。”
  没一会李聿怀的消息回了过来,“???盗号了?”
  阮眠猛地扶住额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放弃挣扎。
  …算了,这一两句话怎么说得清楚,即使说得清楚,李聿怀又哪是什么靠谱的货色。
  耿湾湾风风火火的从会议室冲了出来,拎起包开始往里胡乱塞东西,“师父师父,电子尺借我用一下,我的又丢了,着急跟客户去量房。”
  阮眠恹恹的抬起头,“你能不能当点家?一个月丢几个了?”
  耿湾湾咧嘴冲他一笑,“意外,都是意外。”
  阮眠白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打开抽屉,“尺在人在,再丢你也别回来了。”
  “得令。”耿湾湾接过尺子,若有所思的拿脑袋画了个圈,“师父啊,你看起来好幽怨,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江颂?”
  阮眠抄起书就要削人,谁知耿湾湾兔子一样一溜烟跳到了远处,回头灿烂一笑,挥手说再见。
  他重新趴回桌上,长叹息以掩泣兮,“…这复杂的人世间。”
  或许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哀叹,天随人愿,晚上来接他的居然不是江颂,而是之前的那辆卡宴。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是多活一秒是一秒,阮眠好歹松了半口气。
  卡宴的司机姓孙,是个非常和气的中年大叔,他接送过阮眠一阵,还挺喜欢这个清秀礼貌的年轻人,当初知道他不爱吃早饭,每天早上就让媳妇儿多做一份,来接他的时候盯着他吃。
  孙师傅把小拐棍安置好,钻进驾驶室后回头看了一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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