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被陌生毛子打得半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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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这人乍一看是个大嘴巴,老有意无意地揭人家的短,还爱吹牛,头一回见面是不大惹人喜欢;然而跟他喝了几回酒后,发觉此人倒也没恶意,就是缺心眼而已,除此之外倒是个热心肠,直来直去,讲笑话很有一手,因此也有很多人喜欢跟他交往。
我想起他上周讲的一个笑话,自顾自傻笑起来,同时已到包厢门口,刚碰上把手,抬眼一看却愣了愣,以为没睡醒,使劲揉了把眼睛后,把手还是没能按下去。
我想那就是他们说的尤利娅,的确光彩照人,一眼望进去只看得见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是金发碧眼的正统俄罗斯美女,一头蓬松的黑鬈发垂在腰际,蜜色皮肤,与奥列莎那种俄罗斯女人笔直清瘦的大腿不同,她的双腿强健有力,裹着短裙的臀部硕圆挺翘,个子也不太高,恐怕是个拉丁裔的混血。
她在给他们倒酒,倒哪位就去哪位的膝上坐着,毫不避讳,知道他们喜欢看她屁股,便故意在他们膝头蹭几下,然而这样的场景因为她的坦荡显得并不下流,只充满着浓烈的调情意味。这时有人要叫尤利娅跳舞,尤利娅却说不跳,她今天晚上跳得够多了,现在只想安心喝酒。
那几个人不甘心,但跟她不熟,又见她说话斩钉截铁,便让安东同她讲。安东一听,高声道:“我说?我说有什么用,这事得叫瓦连京来办!”随即吹了声口哨。
剩下那几个也趁机怂恿起哄道:“瓦连京,今天兄弟们能不能饱眼福就全靠你了!”
瓦连京坐在那儿本来没讲话,架不住他们一个劲地闹,于是起身坐到尤利娅身旁,那几人霎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小猫儿,你看,他们为难我,”他笑道,“你呢?”
他刚说完安东就哇啦啦叫起来:“……又来这套!好好的姑娘们都给他叫成动物,之前索菲亚也是,叫的那个什么,是什么来着?”
“‘我的小鸟’,”库兹涅佐夫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
“我的小鸟!”安东转过头夸张地复述一遍,其他几个人都笑了,“听听!偏偏那位索菲亚就是矮矮小小的,可不就是小鸟吗。”
谁知尤利娅一听这话说什么也不起来跳了,旁边的人见如此都喔喔地叫,让瓦连京快出马哄哄。
“你叫人家小鸟,却叫我小猫!”她不满地撒娇。
“怎么,小猫不比小鸟可爱?”
“小鸟在天上飞,小猫在地上跑,你嫌我没她体面。”她露出委屈的神色,又突然恶狠狠呲了呲牙,“但是多亏了不体面,小猫才能撕了小鸟吞进肚里!”
他们全都放声大笑,此话像火把一样一下将气氛点燃,拍手的拍手,叫好的叫好,尤利娅得意极了,翻身坐到沙发背上,翘着腿,踩在瓦连京椅子的扶手上。她的确像猫,柔软妖媚,直率天真,懂得怎么讨男人的喜;我站在那儿,心里生出无法抑制的恐惧——我害怕这样的女性,年轻活泼,无忧无虑,与四周不相衬,像小动物一样好拿捏,同时又让人不坚定。没有人能拒绝无忧无虑,人人都想忘却烦扰。我太清楚了。
“你也为难我呀,猫儿,”他把她拉下来,让她坐在腿上,轻声说。
我极少听过他用那样的语气说话,唯一一次是他第一次醉酒,脸埋在我背上说“难受”的时候。而就在第二天,他便搂着我躺在地上接吻。恰在此时,有人喊了一句“亲一个”,霎时我整个脑子都当机了,恍然大悟,原来生活换上副伪善的嘴脸,就是在这儿等着予我致命的痛击。
我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四座安静了一瞬,安东见了我,大喊:“乌拉!伊万!好久不见!”
包厢里躁动、狂热的气氛迅速感染了我,尤利娅打量的眼神让我不自主地想笑,我猛地转向安东,与他击掌,高声道:“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他笑嘻嘻接到,揽着我坐下,“好戏刚刚开始!亲一个!亲一个!”
“亲一个!亲一个!”
后头坐着的人都上前来了,贴着我的背,在我头顶上方说话,声音放大了无数倍,如洪水一般灌入我的耳朵,没有人发现我张着嘴急促地呼气,没有人发现我就快窒息了。
瓦连京也没有,他正埋头跟尤利娅亲着嘴。
我这时才真正看清楚瓦连京接吻时是什么样子,原来他接吻的时候拇指食指也会相搓,原来他接吻的时候是不闭眼睛的,虚睁着一条缝,透出蓝色目光。而我与他接吻时从来头脑发晕,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我出奇地平静下来,可能是灵魂脱离了什么的;耳鸣结束了,我从肉体情感的苦痛中挣脱出来,再次审视自己。其实他喊她们什么小鸟小猫小狗我根本不他妈在乎,他那样自尊自大的大男子主义,能对一万个女人喊一万个不重样的爱称,我早就明白这一点;我不能忍受的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这么多个耳鬓厮磨的夜晚,全然不能使他吻那女人时产生一点愧疚之心。我感到十分好笑,恐怕他根本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我不知道我这几个月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亲完了,尤利娅抹了抹嘴,倒在他肩上害羞。大伙击掌、喝彩,夸他好样的,他瞧了我一眼。
而这一眼像雷击一样,使我全然地、猝然地溃散了。
第41章 裂缝
我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抽烟。老板出来倒垃圾,瞥见我:“怎么不进去抽?”
我揉揉眼睛,含糊道:“闷得很,出来坐坐。”
他走上台阶,呼出一大口气,搓手道:“又到冬天啦!”我低着头嗯了一声,希望他赶紧进去,我这会儿实在没有心情跟人搭话。然而老天能让我顺心就怪了,他走到我上面的台阶坐下,掏出烟盒,这时吹来一阵风,他的火机老是点不着,在那头啪嚓啪嚓地响,我被这风吹得汗毛倒竖,憋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停了按火机,随口道:“穿少了。这边十月份就该下雪了。”
我鼻子塞塞的,瓮声瓮气地说:“是,出门太急了。”
这样的对话没能持续太久,里头突然喧闹起来,老板回头一看,将烟摁灭:“唷,出来了。”他话音刚落,安东就哗地推开门,大声嚷嚷:“……家里婆娘在催!过两周就要临产,哪儿敢惹她。”他几步下了阶梯,拍拍我肩膀,“走了,伊万。”
我想应他一声,刚抬头猝不及防撞上瓦连京的目光,心像被人狠揪了一把,下一秒眼泪就要出来。我对这种本能的反应感到屈辱,同时更没法面对他,于是猛地站起来,拔腿就走,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但他今天没有开车,也是走路来的,因而等走过了闹市、到了空无一人的街上时,我才发现瓦连京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跟着。他既没追上来喊我,也没让我等他,我们之间隔了两盏路灯的距离,我在亮处,他就在暗处,而我在暗处回头看他时,他也决然不会发现。
我没给他留门。回到家后我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坐在一片黑漆漆中,直直盯着门。门外传来他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以及翻找钥匙串的声音;钥匙插进锁孔的两秒钟时间里,我突然又心软了,也害怕了。我想,他要是醉着的,我就照顾他,明天只当笑话提这事,笑他发酒疯有多傻,但同时也是种警醒,警告他今后喝酒也不能这样让我伤心。然而他关了门,抬眼瞧见我唬了一跳,语调清楚且平实:“你坐那儿干嘛。阴森森的。”
他把灯打开,弯下身子脱鞋。等他趿着拖鞋走近,像往常一样,进门第一件事去拿水杯倒水,相同的啪嗒声、水流的哗啦声,过去熟悉的生活片段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出现,致使我终于无法再忍受。我仰面看他:“你跟她操过了?”
“什么?”他的声音在水流中听得不真切,我无法洞察其中的情感。
“我说,”我提高声调,却趋于失控,说到后头几个字几乎是狂喊,“你他妈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尤利娅操了几回!”
水流声停了,他果然皱着眉头端详我;我没法承受住他的镇定,霍地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推了他一把,他没端稳杯子,水撒了一身。我声音发颤:“真有你的,瓦连京·维克托洛维奇,我怎么就没想到,怪不得从不让我在外头说咱俩关系,也不带我去你那酒吧,原来是养了个婊子!不对!”我像幡然醒悟,急急大叫,“我才是!我才是你养在家里的婊子!藏在家里见不得人,更不能到你那些朋友面前去现眼!哦,我非要去也不是不行——直接伸手搂个女人,万事大吉!我真佩服你,瓦连京,你怎么想出来这个妙招?”
他眉间一跳,顿了两秒,反问:“你这一出是因为我亲了尤利娅?”
此话已荒谬到我只能无力地笑:“你把我当什么?”
“……老天,”他嘟囔着,仿佛不是个事,伸手扯着湿衣服走来走去,就是不正眼看我。我他妈还没他一件衣服重要。
我扑过去抓他手臂,想迫使他正视我;他将头转过来,嘴唇紧闭,牙关动了动,两道目光没有情绪,像在审视我,像要搞清楚我到底在干什么,与上一刻钟动情的样子判若两人。我想我只配得到他的这种目光,忍不住笑:“没完没了,瓦连京。索菲亚,尤利娅,我早该知道会没完没了。”
“你要我怎么做?”他不耐烦道,“跟他们说我天天跟个男人睡在一起?”
纵使我猜测过他不愿公开关系是因为害怕旁人的蜚语,但这话里的轻蔑、鄙夷,那么自然而然地流露,仿佛他从头到尾都这样认为,仿佛我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屈辱。我一瞬间想到当年跟我爸出柜时,他也是这样纯然的蔑视,但我当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斗志昂扬,比任何时候都强大;然而此刻,此刻,是跟我滚过雪地、是与我做过究极浪漫的事的人,是我认为不会背叛我的人,亲口说出的。我这些年建立起的自尊与自爱,竟然如此容易地分崩离析,竟然因为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而一文不值。
我脑子一片混乱,再次伸手去抓他,然而刚碰到他的手,他便立马手一扬与我拉开距离,我后腰猝然撞在吧台上,疼得大喘气,风呼啦灌进嗓子,剧烈咳嗽起来。屋子里一度很安静,只有我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我咳得大脑缺氧,溢出眼泪,揪着胸口朦胧看去,见他依旧冷静,霎时失去理智,大喊着:“你以为你什么都能掌控?你以为我爱你,所以就是我的恩人?你就能把我当傻子耍?你要没我,现在还窝在老家失业!你还以为自己年轻?能在街边混日子?是个硬汉?瓦连京,你根本过不来日子,米哈伊尔的工都干不成;你要没我,就是他妈个废人!”
他终于因为这句话动怒了。我能看出来,因为他攀着桌沿的指节已按得发白,我鬼使神差地想,他上次把指头按到发白,还是我在浴室操|他的时候。我看着他垂下脸拼命抑制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赢得胜利了。
可等他再次抬起脸,我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他妈压根不是同性恋。”他这一句,就足够使我溃不成军。像积蓄了很久的怒气,他一拳砸在桌上,酒瓶倒下来,淌了一桌子,把我铺的桌布染成浓烈的棕色,十分刺鼻,我想这张桌布算是报废了,可惜还是拉夫劳伦的,花了我好几千卢布,他要知道桌布能这么贵,又要骂我败家。
“我喜欢女人,”他盯着我说,“我喜欢操女人。”
他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喜欢女人?女人从来不是我的敌人,这他妈根本就没有关系。
“这不是你喜不喜欢女人的问题,瓦连京,”我几乎耗光力气,“是你当着我的面吻了另一个人。”
“那你要我怎么做?推开她?”他嚷道,“她那裙子下连条裤衩都没穿——没有人——没有一个俄罗斯男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推开她!”随即他又露出熟悉的讥讽表情,问:“你操过逼吗,伊万?”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你要是操过,就知道跟屁|眼差别多大。”他说,“像海绵,像丝绸,层层叠叠;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操|逼。你操过就知道了。”
时钟的滴答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大,在我耳朵里计时,在我心上敲鼓,致使我觉得我再不说话,就要心慌而死了。
“你但凡有一点爱我,”我颓然开口,“就不会说这种话。”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真的有一点爱我。窗外蓦地投进一道雪白的车灯光。
“……爱!”他刺耳地嚷道,像突然爆发了一般,“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干嘛非得问我爱不爱?我不爱,我谁也不爱。我甚至不爱我自己。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块儿,可你们就想要我说谎,你,索菲亚,尤利娅,全都想让我说谎,想让我昭告天下。然后呢?然后怎么做都不能使你们满意,反过来再指责我说谎,来一出好戏!索菲亚想拖我做逃命鸳鸯,尤利娅想跟我来出救风尘,你想让我干什么,伊万?对着全天下为你出柜?”
我哪里要他出柜,我只是在叫他不要跟女人接吻。然而我已经足够伤心,无法再说出条理的句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流泪,不能相信他敢这样剜我的心。至此所有争吵都没有意义,我所有的时间、痛哭的夜晚,全都不作数。
没了争吵,只剩无穷的沉默;他盯着桌布那滩污渍,忽然抓住狠狠一扯,将东西全都扫在地上,然后在邻居墙壁那头的咒骂中大步踏出去,砰地关了门,留下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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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了眼评论,没想到大噶反应这么大,之后情节我会酌情发预警的,受不了的跳过哈(虽然这一个月都是心碎十月啦
第42章 局外人
瓦连京一夜未归,我也一夜没有合眼。六点钟的时候开始下雪了,我出门买了杯咖啡,走到楼下发现车窗碎了,旁边的保安告诉我说昨晚有几个闹事的砸了好几辆车,已经被警察带走了,问我要不要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我脑筋转不动,没有精力,于是没有很强烈的感受,只摆手告诉他暂时不用,强撑着往学校走,脑子倒清醒,看人也冷静,心跳却快得要命;这段时间为了赶课程,三天加起来没睡过八小时,昨晚本该早睡的,结果还是熬了一宿。太阳升起来了,寒气和晨光给人一种不真实感,公交车喧嚣地驶过,晨练的人穿的还是那件荧黄色体恤,与过去的每个早上没有什么两样,悲伤在这样的平和里显得很荒诞,致使我不得不迷糊,怀疑几个小时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这样的梦境感很快被打破。这天早上本该是专业课,我照常上四楼去蹭余贝贝的文学课,纠结着要不要跟他谈谈话,我俩算起来其实也没那么熟,但是我已经没办法独自处理情绪了。刚走到教室门口,手机叮的一声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封来自专业课的老师的邮件。我瞧见那个红点,不知为何隐约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当即顿住脚步,站在教室门口点开了邮件。
邮件是教授单独发的,开头署着我的大名,不长,只有几行,一眼扫去,瞥见到个“代考”,我陡然一慌。他说尽管考虑到这是我的专业课,任何处罚都对我的影响很大,但是代考与代课是不被允许的,我没有尽到一个学生的责任,他很遗憾地通知我说他不得不将我从这门课中退掉,并且记上F,之后也不必再去了。
我站在原地,茫然环顾,往走廊外的窗户望了一眼,太阳还是挂在那里,似乎比刚刚亮了一些,亮得几乎刺眼了。“走啊!”后头的人催道。我机械挪了几下步子,教室后方转了几圈,只觉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