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将军的哑巴男妻-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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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予安冷笑一声,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不说出去?你自己干了亏心事,现在让我这个受害者不说出去?再者说,我跟祁仞关系并不好,都是做给你们看的。”
他狠心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心里也想着不再跟他联系了。
他无法接受和杀母仇人的亲弟弟在一起。
珏妃显然也没指望他三缄其口,两人静静对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你想说便说罢!反正陛下早就知道,就算你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傅予安立在原地看着她离开,心中百感交集。
傅予安有些站不住,小竹赶紧扶住他,低声犹豫开口:
“殿下,咱们现在……还去灯会吗?”
傅予安心里乱地很,一边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一边想着她这么些年对自己的照顾,又想起祁仞。
他早出晚归,不知在干什么。
他颤抖着嘴唇,靠着一旁假山,语气低哑。
“小竹,帮我准备辆马车,你若是想走……罢了,你们刚成亲,我自己走便是。”
“殿下……”
第七十九章 逃
“不要告诉任何人……算了,我自己去雇辆马车好了!”
他拂开小竹的搀扶,着急忙慌地往院子里走,准备去拿些盘缠便离开。
小竹连忙追上去,傅予安被一块突出的青石绊到,身形一晃摔倒在了地上。
手心撑着地,被磨得红了一片,火辣辣地疼。
但他已经快要感受不到这些血肉之躯的痛苦了。
“殿下!”小竹惊呼一声,连忙上去搀扶他起来。
“您这是干什么啊?”
“我……我得离开这儿,我不能和祁仞在一起,我不行……”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小。
小竹忍不住落泪,吸吸鼻子心疼地看着他。
殿下无依无靠的,受了委屈也没个人说去,没有人撑腰,我怎么还能让他一个人离开呢!
“别着急,奴婢和您一起走!您对奴婢有恩,奴婢怎么能让您一个人离开呢!”
她扶着他往沽鹤苑走,傅予安脑子很乱,还处在无法接受的状态里,也没再推辞。
小竹把他留在门口,自己进去快速收拾了些细软盘缠,便搀着他准备离开。
“殿下,我们要往哪儿去?”
“去哪儿?对啊,我们去哪儿?去……去南疆,去南边,往南……不不不,祁仞是要回去南疆的,我们往北走!”
“……可是您外婆在南疆,我们真要……她可是您唯一的亲人了!”
傅予安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往南边去。
他是真无法面对祁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傅予安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寥寥灯光,摇摇头,坚毅决绝:“不能去南边。不能去。”
“……”
小竹也很无奈,但他眼下显然不是什么可以讲道理的时候,这目前情况也很复杂,只能先紧跟着照顾好他。
主仆俩人从小门偷偷溜出去,兜帽裹得严实,教人看不出面容。
城门处人不多,大家都在看花灯,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出城去。
马夫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出来干活。
但这俩雇主是真大手笔,给的银子多,能干这一票够一家老小吃一个月的了。
小竹把披风盖在他腿上,眉头紧蹙一刻也不敢松神,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殿下,您手上的伤,奴婢帮您包扎一下罢!”
她从包袱里翻出条手帕伤药,去拉他的手。
傅予安定定地看着自己破了皮的手掌,半晌深深叹了口气,撸下手指上的戒指,就要往窗外扔。
“哎哎哎!”小竹连忙拦住,把戒指抢过来,“您别冲动,这好歹是将军给您的,还是留个念想罢!”
他恍若未闻,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又把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摘了递给她。
“这个也收起来,回头想办法送回去。”
“……是。”
小竹仔细收了起来,帮他给手上的伤上了药。
傅予安一直神情怔怔,盯着马车车厢不知在想些什么。
“驾!”
马车颠簸着往前走,身后京城上空燃起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热闹非凡…
夏修在将军府门口等了一个时辰都没等到傅予安回来。
食盒里的糕点只剩些碎屑,他心里想着给他留点,结果一不留神便都吃了个干净。
怎地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他眼皮一跳,心里也慌乱起来。
可别吧!傅晏骁和祁仞都不在,安安若是出了事,那可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了!
他连忙跳下车进去找他,大门打开却看到一对行色匆匆的母女。
夜色晦暗,他依稀觉得眼熟,也没想起来是谁。
“你们来的正好,可见到殿下在府里?怎地还未出来?”
那母女二人垂着头唯唯诺诺地说没看到,拎着包袱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夏修觉得奇怪,于是连忙进去找他。
将军府小厮在前头给他提着灯笼带路,他却是忍不了他那磨叽的速度,抢过灯笼大步朝前跑去。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安安可别是真出了什么事啊!
结果到了沽鹤苑自然是没看到什人影。
丫鬟奴仆都出去过节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他挨个敲了遍门,也没得到应答。
傅予安不在府上。
他心中一惊,连忙回府去找傅晏骁。
傅晏骁也不在府上,祁仞更是不知去处,夏修心里着急,把下人都遣出去打听,急得团团转。
月上中天,傅晏骁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祁仞呢?”
“他去灯会了?怎么了?你怎么在府上,没和殿下一起去灯会?”
“我去什么灯会我还!予安找不到了!快去把祁仞找回来,还有心情去灯会!”
傅晏骁也吓了一跳,不知他这话是从何说起。
难道太子耐不住性子,终于开始动手了?
还是说这几日行动不都隐秘,被人察觉到了什么?
不管是哪一样,都不是好消息。
“公子!有消息了!”
一络腮胡侍卫回来通报,气喘吁吁地一刻也不敢耽搁。
“找到了?”
“回禀公子,没找到殿下,但是有人看到两个带着兜帽的神秘人从王府后门小巷里出来,一高一矮,看身形好像是一男一女。”
“他们去哪儿了?”
“去雇了辆马车,然后便……没了踪迹。那车夫还未回来。”
“去灯会把祁将军请过来,动作要快!”傅晏骁吩咐道,“修儿你别着急,看样子不是出了意外,等祁仞回来我们便一起去将军府看看,是不是她们有事出城去了没来得及告知。”
“能有什么事啊说都不说一声!直接让祁仞回府吧,我们去将军府跟他会和。”
夏修眼下比谁都着急,生怕他被什么不轨之人掳走。
傅晏骁比他稍微冷静些,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于是只好一边安慰他,一边加派人手去查。
祁仞正跟一群公子小姐争那鎏金的走马灯,抓耳挠腮地想谜底。
他戴着面具,王府下人一时没认出来,找了半天发现全场就数他气质卓绝身高腿长,于是便试探着过去叫了他一声。
第八十章 乞儿
来者没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说是王爷找,让他快些回府。
祁仞记挂着那个灯笼,想先给傅予安搞到手再说,但又怕是宫里出了什么变故,看他这样子好像很着急。
谜语还剩最后一道,台子上那人念出谜面,他顾不得着急的下人,快速思索一会儿便提笔写上了谜底。
夏至——地久天长,我和予安也是这样!
他第一个把纸条交上去,直接使了轻功跃到那摊主前。
侍卫见他还有心情猜灯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算了算了,任务要紧。
“将军……其实是……”
他上前说出实情,祁仞听到后大惊,顿时顾不得什么灯笼了,拔腿便往将军府跑。
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把那灯笼拿了交给侍卫。
“你们给我好生收着!”
万一是什么误会,这灯笼还是得给他留着的…
“公子,到了!”
车夫勒马停下,小竹搀着傅予安下了马车。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城镇,虽没有京都繁华,但到处是人间烟火气,道路干净,小贩走卒人来人往。
他们从京都出发,傅予安出了京城便清醒了些,但也依旧不后悔就这么不告而别。
他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祁仞老死不相往来,小竹看他的样子是不打算留给对方一点能找到自己的蛛丝马迹。
从京都出来那辆马车到了乐州便离开了,他们又重新雇了马车车夫,一路上经停不少,换了不知多少辆马车。
终于到了泗州城,小竹问他还要不要继续北上,傅予安摇摇头说暂且不用。
车夫架着车离开,小竹拿着包袱,一边走一边张望着找客栈。
“抓小偷啊!抓小偷!”
后头有人在大声呼喊,声音渐近,傅予安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个横冲直撞的乞儿。
身后一群拿着家伙什追赶的壮汉,那乞儿动作灵活地四处逃窜,见缝插针似的从人群中跑到他面前。
傅予安初来乍到,和小竹对视一眼,都没想着管这事儿。
本就是偷跑出来的,还是低调为好。
他正想侧身让开,不料那乞儿却马前失蹄,一个踉跄倒在了他脚边。
傅予安:“……”
是故意的吧!
身后壮汉顿时一哄而来,狞笑着把他从地上薅起来,狠狠扇了个巴掌。
“再跑啊!小兔崽子跑嘞怪快!”
他嘴里说着奇怪的方言,傅予安心头也随着他那一巴掌而忍不住一颤。
估计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瘦小地很,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这么冷的天穿得也单薄,脚腕上一圈青紫,蓬头垢年看不清本来样子。
他于心不忍,自己小时候便是这么被太子一党又打又骂,也是这般无助。
小竹看出他悲恸脸色,无奈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微微福身去交涉。
“壮士手下留情,这孩子偷了你们多少钱?”
“留情?这家伙前前后后偷了我家得有一笼包子了!前几回还见他可怜没计较,那这也不能整天来偷啊!”
傅予安心下一送,原来只是一笼包子。
他掏出些碎银子递过去,好声好气商量道:“这钱算是我替这小孩儿赔给你的,壮士且饶他一命罢!”
那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手足无措起来。
这城中忽地来了这么一个锦衣公子哥,说的还是京城的官话,非富即贵的样子,轻易是惹不得。
他们只当他是人傻钱多的大善人,拿了钱也不想得罪他,只是又恶狠狠地警告了那乞儿一通,这才收了家伙离开。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好戏看,也纷纷都散了。
傅予安把那小孩儿拉起来,对方头垂地很低,小声说了句谢谢。
小竹忧心忡忡,低声提醒他不要多管闲事。
傅予安却不介意,蹲下来看着他,温声问他叫什么,家里可还有别人。
“没……没有了……他们……都叫我……叫我小结巴……我还有……一条狗。”
小结巴,果真是个结巴。
他说话磕磕巴巴,畏手畏脚地不敢靠他太近。
“公子你是……是好人,可是我……我没办法,才偷的,我……”
“你今年多大了?”
“公子!”小竹拔高音调,有些着急,“您不会是想让他来伺候您吧?”
虽说丫鬟小厮是肯定要重新雇的,但这眼前这个……怎么看也不是能干重活的样子。
而且手脚不干净。
傅予安却不在意,摆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结巴掰着手指小声回答:“十二……虚岁十三了……我以前……以前读过书的,家里……出了事,所以……”
他话说的清晰,没有那些奇怪的方言语调,说不定以前也是哪家的小少爷。
傅予安无心感慨世事难料,但由衷生出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来。
“愿不愿意给我当书童,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
小竹啧一声,彻底绝望。
完全劝不住。
小结巴求之不得,红着眼重重点了点头。
傅予安这才终于看清他的双眼,很清澈一双眸子。
“把你的狗带上罢!你以前也叫小结巴吗?”
小结巴摇摇头:“我从小……就……就结巴……以前……大约是有名字的,但……没人叫过。”
傅予安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道:“那我给你个名字罢!思祁怎么样?”
小竹:“?!”
果真是放不下!
小孩儿很高兴,吸吸鼻子欢呼一声:“我……我懂的!先生说过……是……是见贤思齐,我懂!”
傅予安愣怔一瞬,苦笑一声,点点头:“确是这个,你很聪明。”
小竹跟在后头看着他一脸失落,也不知该不该劝些什么。
不过该劝的路上都说完了,他既然决定离开,心里想必早晚会走出来的。
多说无益。
本来还想着再往北边走,但眼下捡了个小孩,看殿下的意思是暂时先住下。
小竹知道现在劝不动他,只能安排好客栈,让他们先沐浴休息。
将军现在一定很生气,殿下这般不管不顾,也是有苦说不出。
小竹掩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百般考虑下还是决定给京都去封信。
以给李柯的名义,这样殿下那边也好交代。
第八十一章 变天
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绵密的春雨窸窸窣窣落下来,空气中混着泥土和语气的味道。
街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小贩也收拾摊位避雨。
不远处街边过来一队甲胄士兵,行色匆匆。
行人纷纷避让,不知是哪里又出了事。
“这是御林军?这急匆匆的去哪儿啊这是?”
“谁知道?上午我好像就看见有一群魁梧汉子进了城,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呐!”
“这……难不成是有人蓄意……”
“嘘!这话可说不得!说不得!”
士兵们行色匆匆经过长安街,拐了个弯和另一队会和。
雨水溅在铠甲上,激起一小片的水花。
“将军!”为首的络腮胡男人朝阴影中撑着伞的男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
男人走了一圈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我大燕国最锋利的剑,是守卫皇城最坚硬的盾,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众将士齐声高喊,群情激昂。
男人满意点头,又朝首领交代了些什么东西,油纸伞在陋巷中挡出一片干燥天地。
“就先这么办,明日记得……好……”
雨愈下愈大,那将领带着士兵离开,男人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眼里却无半分生机,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俊美神像…
景仁宫。
下人们匆匆进出,皆神色肃穆。
傅阳曜一进去,便闻见好大的一股药味。
他微微皱眉,很快又松开,维持得体悲戚的神情。
“父皇怎么样了?”
他找到珏妃所在位置,跪下低声询问。
珏妃摇摇头,直直盯着床榻方向。
皇后在陛下床前哭得凄惨,哭几声就要咳嗽,自己身子也不是什么强健的。
皇帝瘦骨嶙峋地躺在那儿,俨然是行将就木了。
“你舅舅那边有信儿吗?”珏妃低声问。
傅阳曜点点头,示意都准备好了。
“皇儿……何在?”皇帝声音嘶哑,勉力张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皇后连忙拉着他的手,附耳过去。
“都在底下跪着呢,陛下您要找哪一位?”
就连前不久被废黜的太子也慌忙从外面赶来,禁足都顾不得了,在殿前闹了一番,现下正跪在队伍最末端。
“让他们都下去吧,朕要和曜儿单独说说话。”
“……”
皇后闻言神情几分诧异,随即落寞的点了点头,把众人都请了出去。
果然,陛下已经对嘉赐彻底失望了。
珏妃朝龙床上的皇帝深深望了一眼,挑起手绢擦了擦泪。
宁池宫。
方才出来大殿的时候又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