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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等宫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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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玉蝶,你别太过份,这是我娘。”魏纶气得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好啊,魏纶,你敢给我巴掌?”秋玉蝶捂着脸怒目咬牙看着魏纶,然后朝门外的丫鬟婆子嚷道:“备马车,我今儿个就回娘家,你们魏家我还不呆了。”

    “要走就走。”魏纶冷笑道,居然对他娘不敬,他要这种妻子何用?扶着自己的老母亲出去院子,对于妻子深夜让人备马车的举动视而不见。

    一出了院子门口,朱氏就道:“儿啊,都是娘当初瞎了眼,给你选了这门媳妇,想着是官家千金,必定是知书识礼的,谁知是这么一个人?嫁进来这么多年也没给你生下个一儿半女。”真是悔不当初,儿子至今膝下只有妾室刘姨娘生下的庶子。

    “娘,你也别和她置气,她在娘家住久了自会回来,把她晾着不搭理就是。”魏纶巴不得她走,眼不见为净。

    “别怪娘说你,你也有不是,老跑妓院是何道理?儿啊,若你真的对那个女子有情,就把她赎回来为妾吧,也好杀一杀你媳妇的威风。”朱氏始终计较着儿媳的举动。

    魏纶的眼里有着黯然,“娘,你以为儿子不想?只是不能啊。”娘的同意还是让他心喜的。

    朱氏的眼里有疑问,无奈魏纶却是不肯多说。

    送了老夫人回去,魏纶冷眼看着家中的大门打开,而妻子乘坐的马车疾弛而去,顿时吩咐人关好门,谁来都不许开,也没去刘姨娘的屋里,宿在书房,正要脱衣歇下时,听到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很快有人掀帘子进来,怒道:“耳朵聋了,之前不许打扰的话都没听见?”

    那个小厮缩了缩脑袋,垂手在外,“三老爷,刚有马车驶来……”

    “什么马车?准是那个婆娘,不许给她开门,想走就走,想回就回,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魏纶依然带着火气道。

    “三老爷,不是三夫人,他们给了小的一块玉佩,说是拿来给老爷看看就知道了。”小厮若不是看着那人贵气,哪会触老爷楣头进来禀报?

    魏纶狐疑地接过玉佩,只看了一眼,顿时就大惊,急忙起身把外衣穿上,道:“还不去开中门迎接贵客?”

    而外面马车里的荀真掀起车窗帘子探头看了看那黑夜中魏家的大门,不禁苦笑道:“奴婢今儿个总算见着了,这门啊还真是一道比一道高,殿下,魏家的大门也难进啊。”

    宇文泓知道她心里憋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好了,你也别急,时间还充裕。”

    荀真的手被他握着,脸上绯红,挣了挣,硬是没挣脱,反而让他握得更紧,低喝一句,“放手。”

    “孤不放。”宇文泓很喜欢她的手,握着很舒服,耍无赖道,“孤这是礼尚往来,刚刚上马车的时候你可是抓着孤的手不放,这会儿还害羞?”

    荀真的脸更是红透,“奴婢一时着急越礼了,殿下何必拿奴婢来取笑?”

    正在这时,魏家的灯火大明,魏纶亲迎,看到外面停放的马车,忙上前行礼,“在下有失远迎,让贵人久等了。”

    孙大通道:“我家主子说了,不用这么大的声势,尽量低调。”

    魏纶这才意识到时间不对,忙让人把一些不必要的火光灭了,亲自引马车进到中庭,这里面的贵人他隐隐只知道与东宫有关,而且看孙大通的样子有几分面熟,再一听那公鸭嗓子,心下一惊又起疑心,难道前来的是东宫?此时更是恭敬,丝毫不敢怠慢。

    宇文泓拉荀真的手下了马车,与魏纶一照面,果然看到魏纶的脸上惊呆了片刻,“魏公子,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吧?”

    魏纶这次是隐隐知道他的身份,忙下跪道:“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宇文泓却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拉他起身,“魏公子,这里可没有什么太子殿下,公子这话若让人听了传出去,只怕流言蜚语对谁都不好?”然后故作感慨道:“魏家的大门难进啊,若不是持着东宫的玉佩,想进都难。”

    魏纶暗骂自己蠢,这时候还拜见什么太子?这么多年东宫从来不露面,就是不想让人知道魏家与他的这道关系,就连上次会面也没有暴露身份,再听到他用那不高不低的声音来说话,遂吞了口口水,“都是草民……哦,不是,都是我思虑不周,公子里边请。夜里与媳妇置气了几句,她一时恼了竟漏夜回娘家,我这气又下不来,吩咐门房不准给她开门,遂才有了这误会。”

    宇文泓这才露出笑容来,一派从容地拉着明显焦急的荀真随魏纶到正堂去。

    荀真听到他提起妻房,遂暗里朝魏纶看去,隐隐还可见他脸上的不悦,想来他们夫妻应该不是很和睦,不然又怎会妻子半夜出走回娘家也不理?

    本来对于姑姑与他的事情,她实际还是持观望的态度,姑姑总说不愿为妾让人家夫妻不睦,不过眼下看来,他会钟情于姑姑还是有原因的,烦心事渐起,眼看那正堂在前,渐渐收起心事,随宇文泓身后迈入正堂。

    正堂的火光如昼。

    “公子深夜前来可是有事?”魏纶边走边道,这么火急火燎地前来,肯定有急事。

    宇文泓的目光微沉,没等魏纶再客气地说些请坐之类的话,“魏公子,这次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事要请魏公子帮忙。”

    魏纶见他说得客气,心下更是转过几个主意,这其中不知有何深意?“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只要魏某人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宇文泓这才微一侧身,让身后的荀真直接面对魏纶,“你来跟他说。”

    荀真点点头,慢慢走到前头来,看到魏纶因为看到她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不是……阿兰那侄子?不对,你怎么是女的?”魏纶今晚吃惊了数次,都比不上这次,阿兰的侄子怎么成了侄女?难怪,斜瞄了一眼伟岸的宇文泓,这时候突然对于那天他对荀真的维护总算是明了。

    荀真尴尬地笑了一下,行了个礼,“那日是我胡闹,还请魏公子不要与我过多的计较,今儿个深夜冒昧来访,正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请魏公子帮忙。”

    魏纶看到她咬唇一脸为难,想到荀兰,哪里还会拿乔,赶紧扶起荀真,“阿兰的侄子,不对,阿兰的侄女,你别急,若有魏大叔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魏大叔别的不多,银子还是有些的。”

    想来应该与银钱有关。

    荀真心下颇为感动,魏纶是商人,竟没有讨价还价一番,就开口说要帮忙,于是道:“魏公子的大恩,荀真会铭记也一定会回报。”遂赶紧把来意说出。

    端坐在首位的宇文泓看到魏纶听了荀真的来意,眉尖紧皱,心下就知道如他所想一般,魏家拿不出这么大批的布料。

    果然,魏纶让荀真坐下,再看了看他,然后才摊手道:“阿兰的侄女,你这要求不好办,那么大数量的葛布,我们魏家的存货全部支付给你,只不过够三分之一而已,还有一大半是无着落的。”

    原本魏纶还心下存疑,荀兰遁入风尘,没理由她的侄子就没受罚,还能公然出入帝京,现在才知道不是没罚,而是罚入宫廷,因为宫中向陶家购买大量葛布之事,他焉能不知晓?

    原来她就是之前在布商间传闻那位最年轻的正八品掌级宫女。

    “荀真,我之前也这么跟你说过,一夜之间要把所有葛布换完,这个工程不容易。”宇文泓皱眉道。

    荀真却是站起来看着两人道:“魏公子,这个问题我早已想到,魏家不可能会这么大量的存货,但是全京城的商家却有,只要魏公子这皇商开口,又何愁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集齐所有的葛布?这样那三分之二不就得以解决了吗?”

    她的目光熠熠如夜空星子般灿烂,看得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她却是打了全京城所有布商的主意。

    宇文泓没吭声,心下明了,荀真还是聪明的,手指轻敲,这倒不失为一条计谋,顿时目光看向魏纶给他施压。

    魏纶被宇文泓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但这件事的关系甚大,一来要瞒人耳目,二来魏家还要欠人人情,这么做是否值得?即使东宫一直是他们魏家最大的依靠,但就算是这样,要不要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债?

    这么一来,魏纶沉默了。

    荀真的心里也焦急得很,心下也知道这要求强人所难了,魏纶即使与她有那么一丝丝的交情,还与太子的关系千丝万缕,可这不代表魏家肯帮这个大忙。

    正堂里的气氛顿时压抑得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晌,魏纶才道:“阿兰的侄女,你这个要求太难了,若是银子那容易得很,但是我们魏家在京城立足也要学会韬光养晦,在商言商……”

    这摆明了是不能相帮,荀真也知道要劝服魏纶帮忙不容易。

    宇文泓端起魏家的茶水茗了一口,这举动让魏纶侧目,脸上隐隐放出光来,太子这举动是极给他魏家脸面的,这时却他的语调沉稳道:“听荀真说你心仪她的姑姑荀兰,魏公子,我可以在此给你交个底,荀兰要赎身不难,进魏家的门更不难。”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端看魏纶能否处理好这件事。

    荀真闻言,愕然地看向宇文泓,虽然她与他在姑姑荀兰的问题上达成了协议,但远不如他此刻当着姑姑的爱慕者面前放出的话,心中一震,看到他朝她微微一笑,她竟不知该回他一个怎样的面容?

    她得到的似乎多过宇文泓暂时从她身上得到的,这让她微微有些不安。

    魏纶这时候住嘴了,宇文泓的态度让他的心开始拉扯起来,目光微微看向那在烛光中恬静面容的荀真,阿兰这侄女与东宫的关系匪浅。

    他是商人,很多时候都是无利不起早,荀兰的身影突然划过脑海,徐妈妈那天私下还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别的姑娘,她也不拦着她们从良,只要出得起银子,走一走教坊司大人的路子,那就万事好商量,惟有这兰香姑娘,上头有话,不得卖身,更不得有病死等意外,不然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兰香姑娘之事还得上头松口,“你也不好让奴家为难吧?”这是那天徐妈妈最后无奈的话。

    此刻宇文泓开口所说的正中他的心坎,阿兰,那样的阿兰不应该再在倚红楼那地方呆着,况且宇文泓还暗示是荀真所求才有这结果,人的一生就蠢这一遭吧,荀兰是他第一次想要拥入怀里的女子,遂站起道:“公子所言不虚?”

    “从来不会有人置疑我的话。”宇文泓微笑道,“不过荀兰愿不愿意嫁你为妾,就得看她了。”手指向荀真。

    荀真的面容一肃,把姑姑搀和进来不是她所愿,沉吟片刻后,站起道:“魏公子,我不想拿姑姑做交易,相信魏公子也不是那种把姑姑论斤两来称的俗人,若是要牺牲姑姑的幸福才能让我在短时间内筹到大量的葛布,那我宁可不要,姑姑是亲人,不是棋子。”

    说完,她起身朝魏纶微微一福,然后看向宇文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等宇文泓有所答应,她转身离去。

    魏纶没想到荀真竟是如此刚烈的态度,她对荀兰的亲情让他动容,若让荀兰知道他就这样看她惟一的亲人出事,那他凭什么说爱她?看她就这样要出魏家正堂,他忙追上去道:“阿兰的侄女,你先别走,就冲着你喊我一声魏大叔,今天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荀真立刻转身看向此刻大义凛然的魏纶,喜道:“魏大叔,此话当真?荀真此次只有靠魏大叔才能度过难关了,魏大叔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回头一定好好地跟姑姑说。”

    魏纶听到她的话,顿时一脸愣然,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儿,他……好像掉进什么陷阱里了?

    “阿兰……的侄女,你不用如此……激动……”

    宇文泓却是差点要笑出来,不过若是这会儿笑出来肯定要得罪那小气的女人,惟有死忍着,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会上她这种当,一招以退为进她总是用得恰到好处,既没割地赔款,又能达成目的,嗯,拉到难友的心情不错,不过仍同情地看了眼魏纶。

    荀真脸上的喜色一收,正色道:“魏大叔,时间不宜迟,这布料我今夜就要,天亮前就要搬进尚工局的库房里。”

    魏纶皱紧眉头,时间很紧,容不得他多想,遂把家中的得力管家招来,解下身上代表魏家的玉佩,“拿这个去,派人赶紧到各大布商处,即调葛布一用,至于金钱,就说明儿我会亲自上门解付,要在两个时辰内把布料运到魏家的库房,都听清楚了吗?”

    魏家的管家瞄了眼客人,既然是家主吩咐的,惟有接过玉佩,道:“老奴明白,即刻去办。”

    荀真看到魏纶的吩咐一条接一条的下,心中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和缓,不再那么紧绷。

    宇文泓上前牵着她的手坐回椅上。

    “这回放心了吧?”

    “这布还没运到宫里,我哪能放下心来?”

    荀真苦笑了一下,即使是东宫太子也不见得事事顺心,就拿前天遇袭的事情来说,宇文泓这太子当得也不舒心。

    等魏纶告一段落后,荀真站起来朝魏纶感激地行了一礼,“魏大叔的帮助,荀真感激不尽,再说荀真是不会让你亏银子的。”

    “怎么,难不成你还有银子付给我?当然以公子的身份,这银子也只是区区小数目。”魏纶笑道,大胆地指了指宇文泓。

    “公子再有钱也与我有何相干?我是说自有人会付你银子。”荀真认真道。

    魏纶不解地眨着眼,这笔生意他准备是亏了的,压根连成本也没想过能收回,只因她是阿兰的侄女。

    荀真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这回总算可以品一品魏家这帝京首富家的茶叶了,茶香在嘴里扩散,不错,好茶。

    一会儿,外头的小厮进来禀报,说是陶家布行的三姑娘来了,魏纶这才明白荀真为什么说会有人付银子。

    不多时,一名身着穿花云纹蝴蝶兰罩衫,下着素色百合裙,脚下一双描金绘花粉色绣鞋,梳着时下流行的云髻,插着素雅的珍珠宝簪,用红绳系着散发,耳垂明月铛,项挂金纹镶玉的璎珞圈,年约十八九岁的脸容却有颇具美色,正由家下仆人护送进来。

    此人正是陶家布行老掌柜的三女儿陶英知。

    一进来看到这里的气氛融洽,她那紧绷的脸色这才缓下来,虽然这三个人她都不认识,但这次却是救了陶家十几口人的性命,盈盈一拜,然后凭直觉与年龄认出魏纶,“魏爷的大恩,陶家没齿难忘,我爹现在卧病在床,那个不肖子携款出逃了。”接过身后仆人手中的锦盒,“魏爷,这是我与我娘的首饰和几百亩良田的地契,权当给魏爷抵这次的货款。”

    “小姐……”那个捧着锦盒的侍女垂泪唤了一声,这都是夫人和小姐最后的钱财啊。

    陶英知怒喝道:“哭什么哭?这次若不是魏爷大方,我们都要掉脑袋,这些俗物不也一样没用。”把那锦盒搁在案上。

    爹常说她是女子不让她插手生意上的事情,即使她一再反对,爹宁愿抽她鞭子也不妥协,反而过继了那个白眼狼,现在好了,居然被那畜生与后院姨娘偷情的事情气病了,卧床说不出话来,这才让那白眼狼得了好处,胡乱作为,害得全家差点问斩。

    这个女子倒是有很大的气魄,隐隐让人折服。

    陶英知看了一眼在场的惟一女子,身上所穿的紫色宫装暗示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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