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好好做个植物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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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军打开酒瓶，给自己满了一杯，给向往倒了半杯：“来，喝点没事。男人不会喝酒怎么行？”
　　向往豁出去了，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喝了酒后，向往神经稍稍放松了，想着或许自己一直担心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饭吃到后面，向军已经喝了很多酒，向往就意思的喝了两杯，并没什么感觉。
　　他不是不能喝酒的，高中的时候和同学聚会他都会喝，而且还不少，只是他从没和父母说过，也不想说。
　　“再把客户上次送的那瓶拿来，今天高兴喝尽兴点。”向军对于素道。
　　于素这回没听他的，给他倒了杯果汁递过去。向往和她都没想到的是，向军一把用力拍打于素的手腕，于素手下生疼，杯子掉了下来。
　　杯子先是掉到饭桌上，摊了一桌子水，接着滚到地上，脆生生的发出破裂声。
　　向往一下红了眼，抓住向军的手往地下狠摔：“你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吗！”
　　于素忙拦住向往要往前挥动的拳头：“别打，别打。我没事，真的没事，就破了个杯子，换个就好了。”
　　“妈！”向往憋红了脸，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趴地上的向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狠狠的看着向往：“儿子打老子！你是要反了天了！”
　　“操！你配做老子吗！打的就是你！你再敢打我妈试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动我一个试试？”
　　于素已经急的要哭出来了，带着哭腔拼命拦住向往：“动动，动动，别，别说了。妈好好的呢，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的，今晚只是意外，真的，是意外。你别生气了。”
　　向往最不愿意面对的场面又一次出现在眼前，他真的后悔了，不该回来的。
　　他转头对于素道：“妈，我送你到王阿姨家，别待家里了好不好。”
　　于素看着他，欲言又止。向往太熟悉她这个样子了，掰开她抓住自己的手，往门口走去。
　　于素追了出来：“动动，别出去，才回家就住家里吧。妈真的没事。对不起，你刚回来就……”
　　向往扶住她的肩：“该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于素看着向往关门的背影，呆呆的看着关上的门。
　　向往跑到江边，点上一根烟，狠吸了一口。他趴在江边护栏上，看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心口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本以为随着年纪渐老，向军酒后打老婆的毛病会慢慢改掉，但他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从他记事起，他就目睹了无数那样的场景，确切的说是比那还要严重的情境。
　　有一次向军甚至把他妈都打晕过去了，还是他哭着跑去邻居家敲门，求人带他妈上医院的，那年他也才十一岁。
　　还小的时候，向往只要听到他爸声音变大，就往房间躲，因为他很害怕看到接下来的事情。
　　再大一点他敢大声制止向军，但回应他的是一顿打。后来于素都会先把他锁紧房里怕他受伤。上了高中后，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住校，眼不见为净。
　　虽说眼不见为净，他还是很担心于素一个人在家面对这种事的，怕她妈受伤没人管。
　　他住校前就嘱咐于素，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要马上离开家，到王阿姨家住，手机不要离身，有事要给他打电话。
　　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叛逆期，有的只是自己和心中的那口气互搏，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找谁倾诉。
　　他也劝过于素离婚，甚至要她上法庭告向军，但都被于素驳回了。
　　按于素的话说就是，你爸不喝酒不发酒疯的时候还是挺好的，挺疼我的。
　　向往每次读到课文中的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时候，都会想到于素。
　　在江边吹了一包烟的晚风后，他才慢慢往回走。到家的时候，餐厅已经收拾干净了，爸妈的卧室也没漏出光来。他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摊躺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向军确实收敛了，没再喝酒，也绝口不提那晚的事。
　　好不容易过完了几天假期，向往就迫不及待的踏上返程的火车。看着站台上于素不舍的身影，他的鼻头有些酸。
　　收假后，学校里的各种社团才开始招新活动。向往在花花绿绿的宣传招牌中一眼就看到了篮球社的字眼。他径直往篮球社的摊点走去。
　　“我要入社。”
　　“同学爽快啊，高中的时候打过吧？”招新的学长递给他一支笔，让他填写表格。
　　向往点了点头，在表上填上基本信息。
　　向往填完表格，学长递给他一本宣传册，向往低头一页页翻看。
　　“向往？很特别的名字嘛。哇，室内设计的，同门师弟呀！”
　　向往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讶异的抬眼望去，只见程之远歪着头上下打量他。在向往看来，他笑得很诡异就是了。
　　向往抖着嘴角，怎么都想不出什么怼回去的话，脑子里又回放着三食堂的那一幕，脸上又开始烧起来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夺过程之远手中的报名表，揉成一团，放进自己口袋里：“不好意思，我忘了答应一个老乡要参加别的社了，不能选篮球社了。”
　　“别的社？哪个社呀？”程之远不依不饶，向往往两边的摊位瞟过去，故作坚定道：“排球社！”
　　向往说着就朝一旁的排球社走去，程之远看着向往侧脸上红透的耳根，嘴角不禁翘起来，这孩子有意思。
　　向往走到排球社摊位前，立马就有学长热情招呼他，嘴下各种吹。
　　向往本就不愿听这些，可他能感觉到，不远处程之远的目光仍追随着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的话成为程之远眼中的借口，他随便找了几个问题，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学长讲解。
　　过了一会，他想程之远应该不看自己了吧，就试探着转过头去，这一转，把自己吓了一大跳，程之远正直直的看着他，见向往转过来，特意朝他眨了眨眼，向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回过头来。
　　向往心下一横，真的报了排球社。报好名经过篮球社的时候，他特意对着程之远抖动手中的表格和排球社的资料，并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眼神。
　　程之远看着他的神情动作，噗呲一声笑出来，继而大笑，继而捧腹半趴在桌上，惹来一旁不明真相的同伴一脸的问号。
　　向往真想过去给这欠揍的人来上一拳，但还是忍住了。我是个文明人，他心下重复着这句话，留给程之远一个怒气值爆表的背影


第25章　初识冯哲
　　向往一路上都很郁闷，想着回到宿舍拿了篮球去打一场才行。
　　穿过各种社团摊点的时候，向往不经意的一抬头，被一个宣传牌吸引住了。
　　上面写着「朋辈心理辅导」几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介绍。
　　向往当然不是对这些感兴趣，吸引住他的是上面的「形象代言人」，一个带着细框眼镜的清秀男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眼睛，向往就有种要陷进去的感觉。惊艳，向往一下就想到了这个词。
　　向往在那副宣传架前驻足，眼睛怎么都离不开男孩那双眼，那是一双自带漩涡的眼，看久了会不自觉被吸到漩涡中心。
　　向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撞了邪，怎么一个男孩能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身边凑过来几个同学，他不好意思再盯着男孩看，就随意瞄了几眼上面的文字。
　　就记住了一行字：楼栋朋辈心理辅导室设置点，5栋412，6栋808……
　　向往看时间还早，就又随意逛了一圈，看都有哪些社团，有没有比篮球社更吸引他的。
　　可惜逛了半天也没有中意的，想着自己胡乱报的排球社就心烦。向往到食堂吃了饭，就往宿舍走了。
　　到了宿舍，还是只有方向东一人，向往用脚尖撩了下书桌下方，疑惑的弯下身来，
　　“找篮球么？”方向东问道。
　　“我就放桌子下的，怎么不见了？”
　　“何志拿去打了。还以为问过你了呢。”
　　向往微皱了皱眉，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没经过他同意就乱碰他东西，他有些不爽。
　　在这个宿舍里，方向东做人相对圆润，虽然有时候有些热情过度，但还没到让人反感的程度。
　　江涛是个有吃的就万事好商量的人，比较好相处。而何志呢，就喜欢瞎嘚瑟。
　　就拿电脑来说吧，因为寝室里就他一个人有电脑，他不止在寝室内部拍板让他们随便用不用问他，还到班里其他寝室去「宣传」，向往都不想承认自己和他一个寝室……
　　就因为何志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不问向往就拿篮球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向往叹了口气，把排球社的报名资料塞到书架上，换了双运动鞋，打算到球场上看心情和人搭伙打球算了。
　　虽然他现在的心情比较适合一个人发泄，但和几个陌生人打球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发泄方式，毕竟都不认识，不用有什么顾忌。
　　向往在系鞋带的时候就觉得斜对面的方向东视线一直在他身上转悠，他不经意的侧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方向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但向往却从不到几秒的对视中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探究意味。不就篮球被拿了么有什么好探究的？向往纳闷。
　　球场上人很多，向往在球场上方的观众席上往下看了一圈，选了几处能加入的场地。
　　他走到一处场地外，朝场内的几个同学道：“哥们儿，能搭个伴么？”
　　“可以啊！”一个球朝向往传过来，他利落的接住，把球带了过去。
　　“向往？”一个同学经过他的时候拍了一下他肩膀。
　　向往转头看向他：“我们认识？”
　　“哈哈，真是你啊！上午，篮球社。”
　　“啊？啊……”向往是想到了接待他的篮球社学长，可那学长也不长这样啊。
　　他也不可能是那个欠揍的，向往再脸盲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那男生爽朗的笑了起来，接过同伴传来的球，边运球边对向往道：“我在桌子后面整理材料，你没看到我。不过我可认得你，哈哈哈！”
　　向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尴尬的跟着呵呵了几声。
　　“我就在程之远后面，就那个狂笑的哥们儿，哈哈哈！”
　　向往面目纠结，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自嗨：“啊，你好。”
　　“哈，我李斌。”
　　两人错开身，向往还是没明白他的嗨点，不过这个李斌倒是蛮好玩的。
　　打了一会，大家都下场喝水休息。一帮人团在一处开玩笑，向往是半路加入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试图加入进他们的话题中。
　　这时，他肩上又被一拍：“刚没吓到你吧？”
　　向往笑道：“吓我什么？你很恐怖？”
　　“哈哈哈，我大二的，和程之远一样。来，叫声哥！”
　　“哈哈哥么？”
　　“哈哈哈，可以，这个好玩！我工管的，都建工院的，也算你师兄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哥哈！”
　　“成，哈哥！”
　　“哈哈哈！之前程之远和我说那事的时候，我还想着你肯定是个腼腆的小孩，没想到这么逗！”
　　向往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李斌接着道：“程之远说你把他亲了，还害羞，满脸都通红的，急着跑路，连手机都不要啦，哈哈哈！太好笑了！”
　　“额……他还说了我什么坏话？”
　　“没，哈哈，他那傻逼，也被你乐坏了！那天打球，我看他一直傻笑，以为他偷偷谈恋爱了呢，追问半天问出来这么好玩的事情。”
　　“谈……恋爱？”
　　“哈哈哈，他那样可不就是谈恋爱的傻逼样嘛！”
　　“你怎么后来跑去排球社了，我看你挺喜欢打篮球的啊。啊……不会是，因为那事？哈哈哈，你不会见到程之远还害羞吧？”
　　向往无语的挠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肘，提醒自己要冷静，冷静……
　　又打了半场球后，向往就回宿舍了。他冲了个澡，站在楼道口吹风。
　　想着李斌的话，又回想那个程之远欠揍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回到寝室，坐在自己位置上，脚下碰到了自己的篮球，低头一看，球都瘪了。
　　向往一个烦闷道：“何志，球没气了你怎么也不帮我打下气？”
　　“啊，忘了。”何志敷衍的应了一声，“靠，傻愣那干嘛！等死啊！你小白吗！”
　　向往回头看了一眼游戏中的何志，又一次在心底暗示自己：冷静，冷静……
　　他打算睡一觉，不过这一觉睡得太熟，以至于寝室其他人起床的动作都没能吵醒他，也不知道有没人叫他起床过。
　　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寝室只有他一人，一看时间，课也上一半了。
　　他掏出手机，给江涛发了条信息，让他帮点到，就又眯眼继续睡了。
　　等再一次醒来，宿舍里都是暗的，已经是晚上了。他爬坐起身，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下床来洗了把脸，走出门去。
　　向往也不知道要去干嘛，就是想随便走走，放空自己。他走过808的时候，脚步一下定住了，门上贴着「朋辈心理辅导室」的纸张，他下意识的敲了敲门。
　　敲完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干嘛，手赶紧缩了回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从里面打开来，一个声音跟着一阵风飘了出来：“你好，请进。”
　　向往惊喜的发现，开门的人正是那个「形象代言人」。那个男生和他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向往不自觉跟着笑起来，跟在男生身后走了进去。
　　等那男生在对面坐下后，向往才开始慌张起来，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那男生笑着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我又不会吃人，你紧张什么？”
　　“啊，没……”向往忙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才抬眼对着对面的人：“其实，我不是来咨询的，我就，嗯……怎么说呢，就突然想找个人聊聊天。那个，我还是走吧，不耽误你时间。”
　　向往说完就起身要走，对面的人也跟着站起来：“我反正也没事，就找我聊呗——”
　　向往只好又坐下来，整个人都局促起来：“可我不知道要聊什么……”
　　男孩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就，就聊你为什么见了我会这么紧张。”
　　“啊，我第一次进这种心理咨询室，总觉得像是被讯问，不自觉就紧张起来了。”
　　男孩慢慢止住了笑，虽然男孩笑的是自己，但因为是他，向往并没觉得被冒犯到，反而有一种舒适感，也许这就是学这个的人特有的让人安定的能力吧。
　　“我叫冯哲，法律系大一新生。”
　　向往有些惊讶：“你也大一的啊，还以为你至少是大二的呢。”
　　“怎么？我看起来很老么？”
　　“不是，我看那个宣传上是你的照片，一般这种不都是老资历才有资格上么。”
　　“啊，那个啊，我是被逼拍的。”
　　“嗯？”
　　“我想做这个心理辅导员，但名额都被心理学的占满了，我个法律系的新生根本就没办法进。
　　后来听说有个学长无意中看了我的照片，就传话给我，说要是我愿意把照片放上宣传版，可以考虑为我增加一个名额，于是就——”
　　“这样啊，你照片怎么就被他看到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军训时被人拍到的，或者在路上走着被拍的。不是有那种专门拍校园的景，做成学校宣传图片或视频什么的嘛，我估计就是不小心入镜的。”
　　向往点点头，冯哲忽然想到什么：“你叫？”
　　向往这才意识到自己光听冯哲讲了，都忘了介绍自己。
　　“向往。就是向往那个向往。”
　　“哈，好特别的名字！”
　　“都这么说，就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