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师尊成婚十年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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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干涉下,男女主的戏份都被我抢了个七七八八,芙灵却还是又一次喜欢上了师父。
我想起成婚那日,她看我的眼神,现在想起来,她眼中分明是不甘和忧怨。
我迟钝的心终于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我感到一种深深的疲倦从心底涌上来。
但我压抑着,不愿去深思这疲倦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分心调侃小叶子:“你消息知道得还真多。”
“那是自然,所有的鸟雀都是我的眼睛和耳朵。”小叶子说。
我决定去它说的净山看看。
“走。”我对它说。
运气好,说不定师父还没回来,我还能当众抓到他俩,并严厉质问一下。
“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下,你要去自己去罢。”小叶子哼了一声,然后便忽得飞走了。
我不知它是还在生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愿意靠近我师父。
从前每次我师父快回来了,它就飞走了,相处这么久,它从不和我师父见面。
我说它怕我师父,毕竟妖仙不两立。
它非说它不是。
我和它,谁都有意没提半
依誮
月前吵架的事情。
*
我不认得去净山的路,于是我喊出了时媚鬼为我带路。
这些小精怪前些日子受我身上外溢的魔气影响,经我点化后凝聚成形,而后便一直簇拥在我身边。
我喊一声,它们便会出现。
时媚鬼是种很弱小的精怪,形成于山川水汽间,没有原型,能根据不同时辰变换成不同的动物,非常胆小,若遇到时媚鬼吓人,只要喊出它们的名字,它们便会吓得四处散开。
这三只时媚鬼我为它们取名为红一、橙二、木三。
此刻正是午时,据天时,时媚鬼可以在这个时候变作马或者鹿。
红一较稳重,我支会一声,它便变作一只漂亮的白色小鹿,伏身让我骑上去。
橙二和木三就在前面探路。
我骑在鹿上,不时吹来一阵橙色的微风,林间的树木也不时缠缠我的手指。
这是橙二和木三在同我玩耍。
时媚鬼心智不高,并不会说话。
我心情说不上多好,没有回应它们。
白鹿跑得很稳,一点也没有让我感到颠簸,吹来的风也渐渐变得很柔和。
到了净山,白鹿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净山远看果似一个斜斜的玉瓶,弧度莹润。芙灵暂居的地方在山顶微微凹陷的地方,此处是聚灵之穴,恰如玉瓶口。
于此处折柳插之,确是杨柳插于净瓶口。
白鹿似乎察觉到我的低落,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
“你们回去吧,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
*
我一个人走在山上。
就像很多年前,年幼的我一个人背着破旧的小布包,背井离乡,一步步爬上云雾缭绕的青山,寻那凡人眼中看不见的仙门。
那时我不过是个混迹在乞丐堆里的小孩,他们都说亿万人中也不一定有一个有仙缘的,都只嘲笑我。他们并不信我可以找到仙门。
若再来一次,我都不知是否还有那样决绝的勇气。
最初那段日子并不好过。
我一个人行走在山间,四周寂静无声,渺茫天地间好似只有我一个人,那段日子最可怕的不是寒冷和饥饿,是孤独。
辗转无人的山林里,持续数月的寂寥无声,带来的是能将人逼疯的孤独和迷茫。
孤独了太久太久,我有时感觉自己和林内的一棵树、一株草、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有时候又感觉自己好像并不真正存在。
夜里听着山间的呼啸而过的风声,那种沁入骨髓的孤寂会带来一种深深的绝望。我清晰地感受到我在被冰冷的虚无一点点吞没。
那个时候,我曾一遍遍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我得不到答案。
那时,我看不清未来,也不知自己。
在那之后很久,我都再极少体会到那种孤独。
因为我有了师父。
在我将他当作师父的时候,这世间于我,便有了一点羁绊。
我曾以为,从那一刻起,我便不算孤单的一个人了。
但现在,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何,我看着天边飘渺的云,我走在山间的林荫小道上,这一瞬间,记忆深处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又再一次涌上心头,那种莫名的绝望再次一寸寸勒紧我的心脏,叫我难以呼吸。
恍惚中我好像依旧还是当初那个蹒跚在山间不知未来的小孩,我还是一个人。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洞府传来。
“师父,多亏了您这些年为我折柳驱邪,我的病已经痊愈了。”
“再过些时日,我就要返回仙门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叫我一时恍惚。
是芙灵啊……
真的是她。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坦然。
我说不出那一刻心中泛起的刺痛,是因为师父的隐瞒,又或是因为嫉妒……
毕竟他们才是书中所说的天赐良缘。
是我强抢,费尽心机才插进了他们中间。
但这一点刺痛并不那么深刻。
或许我所求的不过是师父的一点爱,而这世上若仅言男女之爱未免浅薄。
只因为是芙灵才让我觉得难以忍受。
我心头的悲恸再度翻涌,我知道更深的哀恸和绝望并非因为这个,是为别的。
芙灵那特有的纤柔嗓音继续说道:“师父,仙门这些年都在等您归来。”
“您准备何时回来?”
这一问让我停在了门口。
仙门……
他们说的仙门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我等着师父回答。
但一瞬过后,师父并未回答。
又过了几息,他依旧还是沉默。
待我的鞋尖将地上掉落的一片嫩绿的柳叶碾成了碎泥后,他依旧没有回答。
啪嗒。
眼泪落进混着泥土被碾碎的柳叶里。
那种深深的孤独和绝望再一次向我袭来。
我知道他不会回答了。
在凡间十年夫妻,仙山上师徒相伴又五年,往事一幕幕皆化作根根尖锐的银针扎得心头鲜血淋漓。
年少时,我曾追着他,从山脚跑到了山顶。
云端的仙人诧异于我的执拗,这才驻足停在了崖边。
他轻轻看着我,问我这个凡人小孩,问:为何要这般一直跟着他?
我其实心中早为此准备了千种说辞,为这一幕,也谋划了万遍。
但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看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
我记得,渺渺山水间,他穿着的是一件浅青色的衣裳,那衣裳轻盈似云,又朦胧如薄雾。风轻轻拂过他水墨般的长发,微光落在他如画的眉眼上。任凭山清水秀,山水盈盈皆成了他的陪衬。
他低眉望向我的那一刻。
眼眸无悲亦无喜,唯有眉心白毫真珠散发着莹润圣洁的白光。
恰如神佛垂目,俯视苍生。
我大概被那一幕震慑了。
那神子仙衣飘飘如云雾,黑发飞扬似浓墨,周身仙气溶溶,华光耀目,眉心一点白毫珠灵光清透。
世间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那一幕。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片刻后,见我不答,他或许有些好奇,但也只是轻轻看我一眼,而后便一挥衣袖。
他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为他,跌倒歪了脚,弄污了衣裳,汗水一次次湿透了后背。
我曾为这一幕谋划了千万遍。我天真又自大,以为自己真能算无遗策,谋划神仙之事。
我从山脚追到了山顶。
但他要离开我,却只需要那样轻轻地,一挥衣袖。
便什么也不会留下。
第05章
其实,我前段日子之所以那样虚弱,是因为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给师父做一件衣裳。
这才叫我在撞见了喝醉了的何老二后竟无力还手,只得被迫显出原型。
这件衣裳是我自己拔下了大半鳞片做的。
我身无长物,唯有一身如黑玉般的鳞甲还算坚硬漂亮。
用它做成的这件衣裳当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我将自己细细密密的心意尽数缝进了这件衣裳里。
如今还差最后的浆染便完成了。
若师父知道这些,他是否能明白我对他的心?
他是否前几日便不会那样斥责我?
他是否……会稍稍动容?
我却不敢去想。
和小叶子半月前的争吵仍历历在目。
小叶子当时问我:“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一位仙圣改变他的立场?就凭你做了半年的这件破衣裳?”
仙魔自古两立。
但我有什么办法,我除了替他做这样一件衣裳,其余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而今我所拥有的,尽是他给我的。
我这一身修为,我学会的每一道剑法、每一道符咒……我潦草而贫瘠的前半生都充斥着他的身影。
我从前一无所有,一无所知。
就算他身为仙圣,从前铢衣鹤氅、羽衣霓裳又什么未曾见过,这样一件衣裳他大概并不会觉得有多么稀奇。
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我心中哀恸愈深,话语都被滞涩在心间,一字也无法吐露出。
“何人在外?”
随着这一声,洞府内渐渐走出两道身影。
“师姐?”
许久未见芙灵,她穿着一袭白纱裙,眉眼间总似笼罩着些淡淡的愁绪,一双含情目中总似带着点点泪光,此番一病叫她瘦了些许,愈发显得她似弱柳扶风,不胜娇弱。
此番她站在洞府门口,白裙素净,却衬着她不施粉黛的小脸格外楚楚动人,惹人心怜。
芙灵这般模样,不知该让多少仙门弟子怜惜心疼。
我看着这二人,他们皆着白衣,又气质出尘,这般一看,简直般配十分,宛如一对璧人。
我不禁笑了一声。
芙灵这时说:“师姐……不知师姐到来,芙灵这些时日缠绵病榻,所以未曾前去拜访师姐,是芙灵思虑不周,还望师姐见谅。”
她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真诚似的,一番话也落落大方,颇为得体。
就好像她和师父这些年来背着我常常相见是很正常的事一样。
怨不得仙门所有人都喜欢芙灵。
当初她自拜入师门后,她很快便成了仙门人人都称赞的仙子。
人人赞她冰清玉洁,又夸她人品贵重,温婉贤淑。
那个初入仙门尚且天真烂漫的少女很快不见,芙灵在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了端庄持重的云中仙子。
她是很多年轻弟子的梦中人,也是很多长辈批评女仙时说“看看人家某某”中的某某。
很多时候,芙灵代表着完美和绝对的正确。
可我实在厌倦了她这幅完美模样。
我看着只觉得厌烦。
在所有人眼里,芙灵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一旦和芙灵沾染上了关联,错的永远是我。
我扫了一眼她,没接她的话。
从前,输的永远是我。
唯有一次,那仅有的一次,我是胜利者。
看着那并肩而立的两人,思索了片刻,我唇角微翘。
我上前挽住了师父的手,强行挤进了他们之间。
芙灵因我的动作只得被迫往一旁退了半步。
我露出笑容,就像亲眼看到书中的天赐良缘被我亲手撕碎。
我故意靠着师父的肩膀,嘴角的笑堪称甜蜜,我说:“师父,你们在这里玩怎么不告诉我呢?”
“芙灵来了这么久了,也不将人带回家坐坐。”
我又对芙灵说:“芙灵啊,你也不对,你只知对师父恭顺,怎不知……孝敬师娘?”
芙灵面色微滞,没有说话。
“虽我二人从前是同门,但如今身份变了,该有礼节还是要遵循的,你从小最懂事,怎么见了我这个师娘就如此蠢笨,不知礼仪呢?”
我欣赏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但芙灵很快便面色如常,不一会儿,她竟能微笑着对我屈膝。
“您说的是。”
她神色举止再挑不出毛病。
但这怎么够?
我要叫她痛苦,和当初一般。
我想看她失态,芙灵啊芙灵,怎样才能叫你撕下那张娴静端庄的脸,怎样才能让你彻底崩溃呢?
师父从方才起便只是神色淡淡,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此刻他才开口问:“离湫,你为何在此?”
他依旧同往常无异。
我不知他这是在问我为何私出禁闭,还是在问我如何找到这里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忽而很想大笑出声,我没有想到,我竟当真到了用那个方法的地步。
于是我说:“师父,我来这里找你,其实是有件事想同你说的。”
我决心撒一个谎,一个在未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人能拆穿我的谎言。
我挽着师父的手,低头面露羞怯。
我将垂落的几缕发丝捋到而后,两靥泛起的红晕恰到好处。
我望向芙灵的眼底却泛起了隐秘的恶意。
我用带了一点欣喜又有一点害羞的语气轻轻说:“我怀孕了。”
四周顿时一静。
这一下,师父那从来淡然的眉眼不由得一怔。
而芙灵……
我亲眼见她在那一刻面色惨白。
她在下一刻便看向了师父,似乎期望师父能反驳我。
但师父自然不会反驳我,他好一会儿都在看着我的小腹。
这样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芙灵大概难以相信,竟真有人将那端坐神台的仙人拉下了云端。
良久,师父才问我:“多久了?”
“唔,一两个月吧?”
芙灵面上神色变了几变,她苍白着脸看着我,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同我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嗫嚅下嘴唇,万分苍白地说了一句:“怎么会……”
那一刻,我终于在她眼中看到了恨。
她恨我。
她怎么就不明白,我得不到她也别想得到。
而我得到的,她也永远不会得到。
第06章
我师父本道心坚定,不染凡尘。
他地位尊贵,亦无人敢亵渎分毫。
他第一次破禁是因为我,那是成婚前的事了,也并非什么愉快的记忆。
那时,我二人仍是世间最和睦的一对师徒。
我虽已经对他暗生情愫,但却从未想过跨出那一步。
在我心中,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牵绊。他先是师父,是亲人,而后才是其他。
我从未想过要因一点私欲便毁了我和他之间干干净净的情份。
我师父为修万劫不化之金身,守着清规戒律数十年如一日,他从来一丝不苟,律己甚严。
人间情爱于他实是劫难。
我知道,五相之术他四相已成,只差最后的金色身相,待他金身大成的一日,他便能得证大道,飞升上界。
或许我对旁人从来卑鄙,但是对他,我总是希望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都放在他面前,献给他。
我又怎会害他。
那次,实是一场意外。
彼时恰逢朔月,又有二星连珠异相,正是魔气涌动,妖异怪诞频发的时候。
我曾在拜入仙门时,照过仙山门前的探妖镜,但那都未曾照出我的妖魔本体。
只独在那一日,因天时不佳,我体内魔气这才悄然泄露出了一缕。
我本在外面听令守着师父闭关的洞府,但无意间听到师父闭关的洞府内有香炉被打翻的声响,闻得此声我唯恐有意外发生。
当下我未能忍住便闯进了师父闭关的洞府。
于是,异相顿生。
当我体内魔气感受到神仙灵气的一瞬间,魔气暴涨冲破了尘封的印记。
我师父闭关时之所以要严守洞府,便是因他圣体仙魄,灵气精纯,常有妖魔觊觎。
那一刻我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