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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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被拦下时心中已有些不快,如今听他这样大胆,更是面色黑沉。
那守卫态度很是恭敬,语气却同样坚定:“仙盟有令,凡进入十万大山者,必须检查一应载具及容器,避免有心之人混入。”
钟妙如今在明面上算是个已死之人,且托顾昭的福,算是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广为人知,又没来得及做假身份,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显现人前。
顾昭与守卫僵持之间,却听马车内传来一声猫叫。
一只圆耳朵橘猫探头探脑从帘子后头露出爪子,轻轻一跃跳上顾昭肩头坐下。
守卫见顾昭挪开脚步,告了声得罪,将帘子掀开探查一番
帘后自然空无一人。
守卫这才将禁制打开,顾昭将马车收入储物袋中,抱着猫随守卫一同向深处走去。
百年前甘霖降世后,修真界涌现出一批极有天赋的孩童,加之世家遭到重创,许多宗门都动了心思争一争上游,连着育贤堂都扩大招生数目。
这守卫看着骨龄不大,修为却有金丹,按理应当能在中州找到份不错的差事,无论如何都不应当沦落到驻守边地数十载不动弹的地步。
虽说这些年眼见着世家高楼塌,许多势力都暗中约束着子弟免得步人后尘。但所谓水至清则无鱼,顾昭自己早年遭遇过霸凌,自然不希望当今仙盟治下还出现这等灯下黑的丑事,干脆出言询问。
那守卫听他一问,却爽朗笑道:“在下选择留在十万大山做守卫,其实是出自私心。”
他家自百年前便是十万大山外围村落的原住民。
十万大山地处偏远,少有势力关注,纵使发生过许多次凶兽袭击也只能算自己命苦。
在此处,生死都是很轻易的事。
祸事发生时,凶兽的咆哮声一直传到村庄。
村民本就缺乏修炼资源,就算最有天赋也不过勉强修到筑基,面对这等天灾,能做的唯有躲进地窖。
但地窖也只是心理安慰罢了。
真到了凶兽入侵的时候,这些泥土木板根本扛不住几次挖掘。村民们在黑暗与饥饿中祷告着,到了第五天,咆哮声却忽然消失了。
他们已饿了许久,再躲下去,不用等凶兽来杀,自己就先饿死。
有胆大的村民摸进森林中觅食,却见遍地都是血肉,有凶兽的,也有人类的。
这群衣着古怪的陌生人修为最高也不过筑基,在先前的无数次冲击中已死去了十之七八,但即使如此,幸存者仍默默守在此处不曾退去。
绕过树丛,就见林中空地立着一片坟冢。
“凡人没什么能耐,做些笨活还是会的,”那守卫笑道,“我家世代守在此处本就有百年之久,在下领了这份差事还能将孩子送去育贤堂念书,说起来其实算在下占了便宜。”
他们方才一路走来,少有藤蔓树枝拦道,一看就是人走惯了的旧路。
再看向那些坟冢,虽然用料简朴,每一块石碑上都认真刻了姓名,连绵在一处,倒像是有群人在此肩靠着肩沉沉睡去一般。
守卫请他们稍等片刻,恭敬奉香,这才领着他们向更深处走去。
越向内走,越见藤蔓旺盛古木参天,山林间不时有猿猴高啸鸟雀低鸣。
再往前就不是守卫能深入的范围了,顾昭又细细问了几句暗探的下落,抱着猫向内走去。
一脱离第三人的视线,钟妙当即跳下地变为人形,
她习惯性持剑走在最前,却被顾昭不着痕迹地挡在了身后。
钟妙挑眉看去,顾昭却讲起了正事。
“据守卫所说,最后一个暗探进入十万大山应当是半月之前,根据最后一条通讯的时间判断,这暗探多半进入不久后便遭遇意外。”
顾昭说着将一枚刻了特殊符文的通讯玉符取出。
每批暗探都有相对应的通讯玉符,由妙音坊特制,本该无论多远都能瞬息收到消息,此刻却断断续续时亮时不亮。
他们循着玉符闪烁的强弱摸出套规律,终于在黄昏时分摸到暗探的营地。
营内早已空无一人。
营帐周围的守卫阵法都还完好,篝火也未曾被破坏,案上还留着一块咬了几口的干粮,看上去并不曾遭到什么攻击,反倒像是暗探自己走出去一般,
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暗探失踪的原因,两人在营帐中好一通寻找,最后终于从床板的缝隙间将通讯玉符抠了出来。
那玉符仍在闪烁,顾昭手中微微一震,不知多久前发出的消息姗姗来迟。
“属下正尾随魔修进入十万大山,此处毒虫甚多,请后来者注意防护。”
“这群魔修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属下已将可疑地点在图中圈出,还盼上峰派出增援。”
“增援已至,今日由同修带队前去清缴,万望一切顺利。”
“此地不同寻常之处甚多,每到夜间便起大雾,不知是否出于这等原由,同修今日未归。”
“同修今日未归。”
“同修今日仍未归。”
在一片未归的结尾,暗探写到。
“不知是否是属下的错觉,这大雾似乎近了许多,”
消息便断在此处。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那雾中必然大有古怪。
营地内并无挣扎痕迹,仙盟内暗探的命灯也仍然明亮,想来并不是什么即死陷阱,多半是被什么阵法或秘境摄入。
钟妙破过的死境不下万数,顾昭亦是多年实战,师徒都不是什么愿意磨叽的性子,干脆打算将计就计守在此处。
到了午夜,果然大雾弥漫。
钟妙正坐在一旁擦剑,忽然肩上一沉,就见顾昭伏了上来。
这小子不知是不是昨夜尝到了甜头,今夜越发变本加厉,见钟妙看他,还故意将颈上金环勾了出来。
“弟子知道师尊今晚要做正事,一定乖乖的不胡闹,”他嘴上说得乖巧,语气却不是那么回事,“只是我心中害怕,万一传送中离师尊太远,岂不是要平白送了性命?”
钟妙笑了一声:“那你待如何?”
顾昭探身握住钟妙的手晃了晃。
“不如师尊牵着我吧?只要师尊紧紧牵着我,弟子就什么都不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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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十万大山(2)
顾昭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
这不是师徒二人第一次牵手。
从前他们也常常牵着手;有时是穿过人山人海,有时是途经荒野山林。钟妙总要紧紧牵着他,怕一时疏忽叫徒弟陷入险境。
但那时顾昭只是个沉默瘦弱的孩子;如今却已成长为健壮男子;甚至能反过来将钟妙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
眼下情况紧急;钟妙垂眼看向牵在一块的手,到底没说什么。
大雾渐渐涌了过来。
那雾气如活物般顺着枝叶攀爬蠕动;转眼间便似无根海浪漫至脚下,将整座营地吞没其中。
浸入雾气后;像是被重重白纱包裹,几乎无法看见除灰白以外的颜色。
感应到握着她的力道正缓缓加重;甚至产生了些微颤抖;钟妙侧头望去;但即使两人肩并肩站着,此时也已渐渐看不清对方面上的神色。
白雾弥漫。
裹在雾中久了,连呼吸也越发艰难起来;暴露在外的皮肤竟隐隐感到一种微妙的刺痛,如同被什么不可见的虫类藏身雾中细密啃噬。
顾昭终于无法忍耐地靠了过来,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凭着本能将钟妙紧紧抱住。
他已比钟妙高出许多,此时躬身将她护在怀中;像是将自己当作一团包裹珍宝的布料。
钟妙就算最年幼时也从未被谁这样拥抱,顾昭身上干燥枯槁的檀木香气包裹着她,仿佛有谁点燃了一座空空佛堂。
她沉默片刻;抬手握住他手腕。
顾昭不安地动了动;祈求般蹭了蹭她头顶;又逃避着将脸埋进她肩头;因此错过空气中无声展开的金色结界。
下一秒,他们脚下一空,双双向下跌落。
下降持续了许久,仔细体会又似乎只在眨眼间。落地的瞬间,顾昭抱着她极快地一转身,硬生生垫在下头闷闷砸落。
好在着陆点是处柔软草地,钟妙呸出一嘴草,撑着顾昭胸口直起身来。
他们都是修士,本不至于沦落到这地步,只是不知这秘境中有什么古怪,钟妙此时竟是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竟像是一朝之间变回了凡人。
她心有疑虑,伸手在脸上轻轻一抹,果然已无法将面具摘下。
好在这面具铸造时便考虑到进食需要,否则辛苦下凡一趟,因一时贪玩将自己活生生饿死在秘境里,那乐子未免就有些大了。
钟妙转头望向顾昭,见他面色难看,就知道他的情况恐怕也是如此。
他们进入秘境时已是午夜,现在却身处明晃晃的日头底下。顾昭的神魂分裂一直随着日夜交替而变化,却不知这样突兀到来的白天是否也会使他产生切换。
钟妙探查的目光压根没做掩饰,顾昭被她看了一眼,当即委屈瞪过来。
“怎么?不是那个家伙很让师尊失望吗?”
得,不必问了,还是晚上那个。
钟妙摁着额角,这动作她最近做得是越发熟练了。
“不许胡说,什么那个这个,你本就是我徒弟。”
然而这种状态下的顾昭显然无法轻易糊弄过去。
虽说小徒弟以往也会有些脾气,但通常都会被狡猾的大人借着身份一笔带过。
可惜世殊时异,倘若将完整状态的顾昭比作五分难缠,那现在的顾昭就足足有了十分,且这十分都全摊开了放在她面前要哄。
顾昭从前在钟妙面前一向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狠角色,如今神魂分裂后却常常轻易就红了眼眶。他见钟妙竟当真说完这句就想撇开,当即不依道。
“师尊好生偏心!那家伙有什么好的?硬邦邦冷冰冰,木头似的无趣极了!师尊怎么也不疼疼我?”
钟妙被他逗笑了。
“嗯,你倒是知情知趣,就是知情知趣得太过了些,”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顾昭颈上的金环,“好了,起来,有人往这边来了。”
虽然暂时失去修为,钟妙多年历练出的耳力却不会消失。她能听出不远处正有脚步靠近,大概再过几息就会发现他们。
照钟妙一贯的作风,避着人才是下下策。那脚步沉重虚浮,一听就是连武功也未修习的凡人,若是存了什么坏心思,钟妙凭着一身剑法也能全身而退。
既然可以轻易拿下,倒不如静观其变,收集消息也容易些。
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钟妙轻轻踢了顾昭一下:“快起来,怎么还坐在地上,你当自己是小狗么?”
顾昭却高高兴兴点头道:“是呀,我就是师尊的小狗!”
来人正巧此时自树丛后走出,钟妙转身招呼道:“你好,请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顾昭很没意思地拍拍土站起来,冷下脸向那人看去。
走出树丛的是个作农夫打扮的年轻人,见到他们也是吃了一惊。
“两位竟是外面来的客人么?稀奇!稀奇!实在是难得的新鲜事!”
钟妙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倒有了些猜测。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有些修士困在秘境之中难以脱身,时日久了就留下些后代,渐渐在秘境中繁衍生息开来。
这群人自睁眼起就困在秘境中,倘若运气不好,终其一生也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即使意外遇上外界的修士,也往往会被当作寻宝的苦力,按理来说应当对他们颇为戒备才对。
但这个年轻人却态度亲切得有些过头了,看他肩上的农具应当正打算去做农活,见了他们竟直接将手上的事放下,一心攀谈起来。
既然能知道他们是外面的客人,就必然曾经遇到过其他外界来的修士。然而对他们全无防备,难道从未遇上过居心不良之人?
钟妙不相信这种荒谬的推测。
她心思几转,面上仍是惯用的温和微笑:“我们确实是意外间从外界进来,却不知这是哪处宝地?”
年轻人爽朗一挥手:“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叫朱元正,你们二位是……?”
顾昭方才一直摆着张不爽脸戳在旁边,听到此处却突然冒出个极亲切的笑,上前一步将钟妙挡到后头去。
“你好,我是她的……”
“他是我弟弟阿昭,”钟妙打断道,“我是钟妙。”
顾昭被她警告地盯了一眼,笑嘻嘻改口道:“不错,我叫钟昭,和姐姐一个姓。”
那年轻人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大概实在很难见到外人,还是邀请他们一道回家里做客。
步行了半盏茶的时间,一座村庄映入眼帘。
说是村庄,首先看到的却是一片废墟。
随着仙盟这些年的努力,即使是中州偏远处也能用得起砖石制造房屋。然而此处的房屋仍是由黄泥夯墙稻草覆顶,且似乎在近日遭受了什么意外,以至入口处倒塌了大半。
年轻人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愁绪,邀着他们向自己家走去。
正如他方才所说,村中来客极少,一路上的村民们无不对他们投来新奇目光。
虽说没什么坏心思,但被人当什么稀罕景物观察的感受确实不好。钟妙略略感到些不适,就见顾昭向前迈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眼神凶狠地挨个瞪回去。
钟妙哭笑不得,拉着他向后拽了拽,顾昭这才停止这场极为幼稚的对视比赛,尤自不服气地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好在他们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年轻人的家是一座三层小楼,看着有些年岁,但处处做得极精细,甚至连脚下的门槛都细细刻了雕花。
一进门就有四五个孩子拥上来,叽叽喳喳地讲些他们听不懂的土语,见家里来了外人更是兴奋地大声嚷嚷。
年轻人笑着回答孩子们,又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孩子,许久没见过外人,如果二位方便的话,不如同他们讲讲外头发生的事。”
他又交代了几句,竟就这么拿着农具又走了,留下钟妙二人与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民风淳朴这也太过头了些吧?难道不怕他们对孩子下手么?
钟妙行走数百年头一回遇上这种情况,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那几个孩子却极热情地拥上来,一个牵着钟妙,另一个在前头引路,最大的孩子跑在前头将坐塌上的垫子摆好,还有一个想牵顾昭,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师徒二人被极妥帖地安置在坐塌上,又有孩子捧着陶罐倒出果子与面饼,接着围绕他们团团坐下,捧着脸投来期待目光。
钟妙正一头雾水,就听最大的那个孩子说道:“妙妙姐姐,我听哥哥说你是从外头来的,能与我们讲讲外头发生的事吗?”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钟妙本就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当即在脑中搜罗起来。顾昭却忽然开口道:“不用劳烦姐姐,我来讲给你们听。”
他顶着一张冷脸,说这话也极生硬,但不知那些孩子是被他吓住还是如何,倒也没哪个提出反对意见。
顾昭扫视一圈,当真开始讲故事。
钟妙含笑望着他,听他讲这些年的种种奇遇与见闻。直到暮色沉沉,孩子们恋恋不舍地去院子里收被褥,顾昭忽然转头朝她撇了撇嘴。
“不许他们叫你妙妙姐姐!我都没叫过。姐姐,妙妙,妙妙姐姐,你理理我!”
钟妙无奈看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个孩子冲进来,口中还嚷嚷着。
“哥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