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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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十万大山深处。
作为中州的荒芜边远之地,十万大山一向在流言中担任着许多重任。
譬如杀人夺宝后的埋尸销赃,来源不明的血亲后代,难以诊治的种种病症……凡是解释不清的灰色产物,统统可以往十万大山上套。
即使修真界发展到今日,对十万大山的探索仍然不到十之一二,其中有灵植至宝等待发掘,亦有险境环生夺人性命,能通过探险暴富的不过少数,更多的则是埋骨于丛林深处。
自中州与魔界开战以来,每年向十万大山的狩猎活动也停了,只有零星几个周边村落的原住民偶尔会进山采摘药材换钱。
然而今日,森林中却久违地掀起阵阵人声。
穿着宗门服饰的弟子以十人为一组在树林中扫荡,不时有灵果掉落,丛林中的小动物望风而逃,被贪玩的弟子偷偷捉进灵兽袋。
有个圆脸弟子将灵兽袋悄悄放好,低声问师兄:“师兄,我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你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被唤为师兄的是个瘦高个,他瞧着成熟许多,金丹修为,在一堆筑基期小孩中也勉强能撑一撑场面了。
他摇摇头,示意师弟师妹们注意警戒。
掌教带他们出来时只说是外出历练,但如今大部分金丹以上的弟子都还在回撤途中,只有他和几个最近突破金丹的能一同外出。
带着一堆子筑基期弟子往十万大山跑,这算哪门子历练?
然而正清宗规矩森严,即使他心中有所疑虑也不能开口询问,只能暗自加强戒备。
方才问话的弟子年纪不到十五,还是天真爱玩的时候,没多久就将师兄的叮嘱抛之脑后,又伸手去够树上的灵果。
这些灵果从前在宗门中都是嫡传弟子才能吃到的好东西,小孩子嘴馋,难得有机会自然要吃个痛快。
师兄刚要喊他洗过再吃,却见这小孩将果子拿在手中,不知为何忽然定着不动了。
瘦高男修下意识就想上前去看,但多年历练得出的直觉制止了他,就晚上这么一步,那小弟子竟从握住果子的指尖泛起了深灰色。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方才还会跳会笑的小孩就变作了石像。
男修大骇之下后退数步,回过神来立刻警告其他弟子放下果子,然而还是有数个弟子已经咽了下去。
奇怪的是,变作石像的只有这么一个,听到师兄的斥责后,几个孩子甚至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掌教师叔很快上前查看情况。
“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大家不必过于惊慌,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送到后方让医修诊治一二就好。”
当真只是蛇么?
此事难以对证,树林中草丛旺盛,掌教完全可以说是方才的动静将蛇吓跑了,男修惊疑不定地望着师弟被抬去后方,背后却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真无情,是不是?正道修士就是这副样子。”
魔君轻笑着,点了点不远处被抛进湖中的石像。
从钟山到十万大山的距离实在太远,没了山君庙帮助,想要一夜间从大陆最南穿梭到大陆最北堪称痴心妄想。
好在有魔君这么个本土神明在,两人靠着魔气漩涡的牵引才顺利于天亮前抵达。
钟妙头一回使用魔气漩涡,恶心得说不出话,捂着脸缓了缓才勉强开口:“我代表中州将正清宗开除正道。”
修士看不分明,神明却能瞧清缘由,方才那小弟子并非被蛇咬伤,而是中了一种名为桃代李僵的巫术。
一旦触碰某种指定物品,便能瞬时间将受术目标与石像或草人替换,原本是用来代替施术者承担伤害的巫术,却被人开发出这种类似传送的奇怪用法。
师兄果然在此处。
方才那个小弟子多半已经被传送进某个暗室,性命应当暂且无虑,钟妙并不着急去救。
比起这个,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若是普通找人,就算知道是在十万大山中,必然也要费一番功夫走走错路,这群人却像是跟随着什么指针一般,上来直接走进了师兄布下的陷阱。
他们一定有什么能够准确追踪的法器在身上,钟妙决心再等一等,直接釜底抽薪将那法器找出来偷走。
这座丛林中处处都是术法触发点,巫术讲究等价交换,若是传送几个筑基期小弟子自然无碍,要是钟妙也触发了巫术,恐怕反噬能将师兄的力量抽干。
她只能拉着魔君小心行走在半空中,不时还要低头瞧瞧下头的弟子们在做些什么。
走着走着,忽然与另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几个坐在云辇上的元婴修士,手中拿着个古怪的星盘,不时低声说些什么,猛一抬头撞见他们,顿时大惊。
钟妙没等他们发出讯息就施法将玉符与星盘都勾了回来,魔君显然很懂流程,上前一步直接动手。
惊愕还未从这群修士的面上褪去,头颅已经砸进下方的人群中。
林中登时大乱。
星盘一入钟妙手中就折叠为最基础的形状,竟是主世界线中师兄最爱把玩的乾坤棋盘。
乾坤棋盘是衍星楼世代相传的秘宝,唯有直系血脉才能将其开启,不知多少次伴随着衍星楼楼主力挽狂澜,如今落在贼子手中,反而成了追捕衍星楼后人的利器。
她沉沉注视着星盘上流动的血迹,心中怒火升腾。
魔君最爱看她发怒的模样,要他说,钟妙守着的正道实在太无趣了些,拘着她这也不做那也不做,倒不如与他一同做了魔修快活。
他心中暗喜,怂恿道:“竟用这样恶毒的手段!我这就替老师将他们杀了干净!”
钟妙收起星盘,面色淡淡:“不必,我向来不与孩子置气,别做什么多余的事,你只管逃就是了。”
魔君行走世间这么多年,从来只有别人望着他逃的份,哪里有他逃跑的道理?何况这不过是群元婴,抬抬手就能杀掉的东西……
然而钟妙只盯着他瞧了一眼,魔君撇撇嘴,到底还是应下了。
真见鬼!他为什么就这么听她的话?
眼见着不远处追捕的人来了,再一看,钟妙早就没了影子。魔君心中愤愤,只能做出副努力逃窜的样子朝反方向纵身而去。
另一端,钟妙已深入林海之中。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束手束脚就毫无必要,她能从血液中察觉到师兄的状况并不很好,也不知正清宗是什么时候存下的东西。
钟妙不相信正清宗有这样的好心替师兄掩盖踪迹多年……多半是想养大了独吞,却没想到两个世界都冒出自己这么个变数。
钟妙再一次凝神展开愿力,终于在某一处山洞听见回音。
眼下弟子大乱,实力较强的一批都追捕魔君而去,正是她打捞师兄的好时候。
确认四下无人,钟妙轻轻落在洞口,向下奔去。
洞穴最深处。
天机引浑身是血地仰躺在法阵中央,望着满室符文出神。
他从前也曾有过一段锦衣玉食的日子。
作为窥探天机的代价,衍星楼每一代都只有一子。
他自睁眼起就注定要成为下一任楼主,母亲对他千娇百宠,父亲也从不苛责,所有人都纵着他,除了在德行上对他严加要求,想玩的想用的从来没有得不到满足。
他那时弄不明白,看着其他势力的少主都困在家中苦学,他却能四处玩耍,又听了小人嚼舌根,还以为是父母觉得自己不堪造就,这才没对他有什么要求。
受惯了宠爱的孩子藏不住心思,强忍着眼泪去问,却听父亲笑道:“人生路长,你将来有的是机会吃苦头,难得做几年孩子,有什么好着急的?”
母亲笑他傻气,又安慰说赤子心性也没什么不好,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已记不清了,只记得父母将手掌搭在他肩上,两人悄悄的说些笑语。
数百年后,他还能想起那天笼罩在父母脸上的霞光,就像今日一般温柔。
黄昏穿过最高处的气窗落下,照亮一室血迹。
石壁上钉满纸张,猩红棉线如蛛网般交织缠绕在无数画像与姓名间,在棉线的末端,是一处深深血池。
衍星楼血脉给了他一身勘破天机的天赋,却没能被拿去用来拯救苍生,反而被拿来夺人性命。
若是父母知道,想必也会对他很失望吧。
然而他就连咒杀也做不好。
衍星楼遗世独立许久,又有这样令人不安的预知能力,各大势力早就心生忌惮,一朝覆灭,仇人的姓名竟能写满整整一墙。就算他舍弃一切去学了咒杀之术,能杀掉的仍不过是十之二三。
他今早醒来就有所预感,占卜时却一无所获。
也许染上血迹的双手已经不再适合握住龟甲,也许他的命运本就被迷雾遮掩。
但无论如何,都会在今日得到终结。
猩红血色顺着棉线上升,缠绕住一个又一个姓名,法阵最中央,天机引笑着念出诅咒。
“我愿献出一切神魂血肉,万劫不复,换诸君烈焰灼心,共赴黄泉。”
法阵激活。
黑光冲天而起。
鲲鹏岸。
陆家长老正催促着门下修士速速渡河。
他十天前就接到家主密令,要求他们迅速折返,但这近万数的私军哪里是说折返就折返的?
五年前出征时还以为自己领了个肥差,如今魔界没打下来,人手又折损了,本想着路过些小门派打打秋风,奈何催得太急,还不知道回去要怎么把账面平了。
他心中烦闷,忍不住同徒弟抱怨:“你说这算什么事?不就是死了个陆修文嘛?我知道他是二公子,但这面子也忒大了!”
他没听见惯常的应和声,却见徒弟指着他惊骇大叫。
陆长老向面上一抹,竟是满手血迹。
黑色火焰自血中升起,旁观者无一人敢靠近,只望着惨叫渐渐微弱下去,留一具焦黑人形。
正清宗。
谢长老把玩着手中核桃,心下不安。
搜捕的弟子已去了三日,如今仍无讯息返回,若不能趁此机会将此子杀灭,将来若是成了气候,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尖一抖,竟将核桃捏得粉碎。
谢长老心中不安更甚,这不安渐渐变作一种焦灼,仿佛心中有火焰灼烧。
不……或许不是仿佛。
无数惨叫与咒骂在中州各处响起,死去的魂灵化为黑色怨气,盘旋于洞穴半空。
终于,最后一点火光熄灭,怨念凝成的巨蛇俯冲而下。
为了完成诅咒,他已放干一身血液,必然无法扛过这一次反噬。
死之将至,天机引却发出数百年来最痛快的大笑。
然而一只洁白的手挡在他眼前。
溃散的怨念中,有谁轻轻俯身看他。
“师兄?”
作者有话说:
钟妙:关于我一来就发现师兄快把自己搞死这件事。
按照西方神秘学的概念,诅咒他人要承受三倍反噬,所以说大家还是,犯不着嗷犯不着。
第89章 、惨遭忽悠
有一阵清风拂在他脸颊。
师兄?天机引艰难转动着脑子;难道是师尊又去哪儿收了个小师妹?
他对柳岐山这些年的行踪还算了解,师徒二人拿的都是亡命天涯话本,然而他还有血债要收;就算有时在同一个小镇擦肩而过;天机引也没动过相认的念头;顶多替师尊清扫清扫尾巴,咒杀几个紧追不放的修士。
十年前柳岐山进入魔界后;天机引就没再关注过他的行踪,也许是那个时候收的徒弟?
说来惭愧;他一直想要有个小师妹,从前在宗门里就十分羡慕那些做师兄的同修;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情况下心愿得偿。
如今仇人死绝;他倒有了心思想看看这个小师妹长什么样。
天机引努力睁开眼睛;奈何洞穴内光线昏暗,他又在方才的诅咒中放干了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说起来;能一手打散这样多的反噬,这位小师妹倒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啊。
天机引迷迷糊糊想着,头一歪陷入梦乡。
钟妙注视着他昏睡过去,小小松了口气。
方才她急着打散怨念,匆忙中暴露法相真身;眼眶正流淌着融金一般的愿力,若是叫师兄看见了,当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好。
昏过去也好;师兄伤得这样重;睡着倒比醒着舒坦些。
她托住苏怀瑾后脑;将他向自己膝上扯了扯;伸手搭在他颈部,轻轻倒抽了口气。
钟妙从来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是个狠角色,却没料到有一日他为了复仇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浑身血液竟是抽得一丝也无,就靠些灵力勉强吊着口气。
修士虽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但这样油尽灯枯的状况若是不快快缓解过来,恐怕于寿数有损。
左右现在师兄也昏过去了,钟妙干脆放弃伪装直接抽取天地愿力。
黄昏已过,一轮新的太阳却于黑暗洞穴中升起。
仿佛群蝶逐花而至,无数金色光点自四海八荒而来,涌入洞穴深处。
光点落在天机引残破的躯壳上如一场最温柔的雪,缓慢修补着筋脉与血肉,又有灵火自肺腑中点燃,灼烧驱逐着残留的邪气。
魔君刚刚将那群正清宗的修士狠狠耍了一通,正行走于洞穴中,准备同钟妙吹嘘吹嘘自己的机智。
钟妙虽不许他动手杀小弟子们,却没说不许杀这群元婴。
他琢磨着带得足够远了,故意使了个法子用幻境将他们诓骗进泥沼中,现在怕是连骨头都已被灵兽嚼碎了吐出来。
既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成功解决了敌人,这算不算一种因地制宜?
魔君美滋滋夸奖自己又活用了一个成语,向里一探头,却见洞内满目火光。
灵火顺着石壁蔓延,那些凝聚着恨意的画像与棉线在火中燃烧,渐渐脱落飘零,于半空中熄灭化为飞灰。
血池蒸腾上升,诅咒的黑雾在其中不甘盘旋,最终被灵火一道烧成灰烬。
而钟妙正跪坐于这光明的中央。
仿佛整个洞穴都是她至高而明亮的殿堂。
烧尽一室邪气后,灵火缓缓熄灭。
钟妙摸了摸天机引的脉搏,确认平稳后向洞外望去。
“呆著作什么?”她轻轻笑着,神色疲惫而温和,“辛苦你跑一趟,我们回去吧。”
回到魔界后,钟妙直接将师兄塞进了柳岐山的院子。
要她说,师兄敢这么瞎折腾自己,多半是因为没怎么挨过师父爱的教育。
没看主世界中师兄多么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别说放干血这种吓人的操作了,就连钟妙有时贪凉多喝了冰酒还要被他念叨。
反正这数十年师兄是别想在外行走了,不如送来同师父做个伴。
柳岐山垂眼写完药方,一抬头就见那剑修趴在窗上探头探脑往里看。
这么大的人,怎么做事还带着孩子气?他本来心情沉重得厉害,见她笑盈盈地朝屋内挥手,自己也没忍住笑了。
钟妙撑着窗框跃入室内。
她从没见过师父用医术,一时看什么都新鲜,小心打量了眼师兄背上颤抖的银针,急急问道:“柳先生!师,苏怀瑾他,问题应当不大吧?”
柳岐山点点头,钟妙顿时高举双手小声欢呼起来。
她松了口气,又去打量师兄面上的银针。你别说,她从来只见过师兄衣冠齐整的模样,苏怀瑾这人最是要脸,醒来发现自己这么副样子不知该多害臊。
刚刚还急得不行,现在又开始拿留影石拍照了,柳岐山摇摇头,实在想不出这个剑修到底是怎么与他们有的渊源。
对徒弟的身世,柳岐山一直有些猜测,但当年柳惊鸿被逼祭天事发突然,他压根来不及返回门派安顿徒弟,本想着看在他血脉的份上正清宗也不会做得太难看,谁知还是逼到了这个地步。
方才钟妙背着苏怀瑾进来时,柳岐山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