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女-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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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端久久没有回应,那女声又断断续续问道:“我问你……喜欢……”
抱厦内沉默半晌,一青年接话道:“我自然,是想娶表妹的。”
“我劝你可收了那心思!”郑氏尖利的喊了一声,“元孺人刚给递了消息过来,你父亲也满意,你可别再作妖了。”
元正轩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从前,母亲不是很喜欢……”
郑氏嗤笑:“你也知道是从前?从前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
“如今太子被废,眼看着是翻不了身了,合浦王远在南越顶不上事,她不过是个克母又克父的孤女!也幸得生在皇家,若是普通人家的,谁瞧得上她?!”
元正轩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母亲口中说出来的,明明她从前还很支持自个和表妹亲近,怎么如今就……
气血上涌间,元正轩同郑氏大吵了一架,而后径直跑出了抱厦。
和萧神爱撞个正着。
他一愣:“表妹。”再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又觉无颜见她,匆忙跑开了。
萧神爱面无表情的进了抱厦,含笑唤道:“舅母。”
郑氏尚在喘着气,和仆妇抱怨元正轩现在本事大了、翅膀硬了,咋然见着萧神爱,她一口气喘不顺,差点就要呛晕过去。
眼睁睁看着她的面色由铁青转至现在的模样,卢萦珠颇觉心惊肉跳,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低声道:“神爱……”
萧神爱未曾理会,只慢条斯理问道:“舅母方才说,太子被废,不知是从那份诏书上见着的?可否让我观摩一二?”
郑氏呆住:“神爱,我、我……”
萧神爱面色忽变,厉声喝道:“掌嘴!”
几个宫女团团围上去,将她辖制住,萧神爱冷笑:“我还没听闻过哪份诏书上,下达了废太子的旨意。舅母是从哪儿生造出来的?”
甚至郑氏说自己克父克母,她都不至于闹这个阵仗,但郑氏说父亲翻不了身那句话,却是真的刺痛了她。
郑氏被辖制住,脑子疯狂运转间,也想起来圣人确实没下这道旨意,只将太子给幽禁了。
只是这下与不下,有区别吗?
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情急之间,她哀声道:“神爱,我可是你舅母,也是你表哥的母亲,你表哥他那么……”
“我管你是谁娘?”萧神爱脑子里一片烦乱,上前几步,不屑冷笑,“真当你儿子是什么宝贝,谁都瞧得上了?也不自个掂量掂量。”
元正轩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身子在听着那句话后,摇摇欲坠。
钟夫人一行人很快赶了过来,开始替郑氏求情。
“她好歹也是个诰命夫人,今日人多,传出去不好听。”钟夫人劝道,“神爱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萧神爱也没真要打她,一直没动手就是拖着等人过来。虽说她很想下手,但今日人多,她也不想坐实自个跋扈名声。
遂笑问道:“那外祖母说,该怎么办?”
钟夫人想了想:“她今日着实是说错了话,也是她读书少了没见识,我罚她在家中抄三月的书可好?”
“好啊。”萧神爱欣然应允,提醒道,“记得每隔段时日,送到我殿里去。”
闹过这一遭后,萧神爱不想再在新蔡伯府待下去,不顾钟夫人等人的挽留,她拂袖离去。
临走前,她提点道:“二表哥这么孝顺,肯定会帮舅母一块儿抄的吧?”
今日正好将元正轩一块儿给罚了,省得他们真那么不要脸,以为她看得上元正轩呢。
相貌也就那样,才学勉勉强强,武艺不过如此。
她只是脾气不好,又不是眼睛也不好。
领着人要出元府,却在二门处见着了齐邯。
“你来做什么?”她凶巴巴问。
齐邯以为她是不想在母家见着自个,面对着众人询问的眼神,只轻声回道:“我是来给元监送贺礼的。”
“送完了?”萧神爱问他。
齐邯点点头:“方才已见过元监,送过了。”
萧神爱瞪他一眼,哼道:“送过了还不走,留在这等着讨人嫌吗?”
齐邯以为她是在赶自己走,想要几句话哄她,却见她已经率先走在了前面。步履铿锵,气势如虹。
他只得视而不见元家诸人,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我送你回宫去?”
“不要!”萧神爱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脚步更快了。
眼见着萧神爱钻入马车,齐邯怕她气坏身子,便紧随其后的上了车。
“子彰。”黑暗中,她倏地抬眸,眼眶已是一片通红,齐邯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她给抱住了腰身。
第50章 。请期“他们都欺负我!”
炽盛的日光透过菱花窗格;照入狭小的车厢内。
一双纤细绵软的手,横亘在他的腰际,轻轻将他的腰身抱住。
齐邯的身子蓦地僵住。
那双手分明没使多少力气;只是轻柔的放在那而已,可他偏就,再无法动弹半分。
萧神爱倾身在他胸膛处轻蹭了几下;又唤了他一声。这次的声音急切而慌张;带着些委屈在里头。
似乎是在不满,他久久没有回应。
并没有她唤自个表字的喜悦,仅有的,是一阵因她而起的慌乱。
齐邯将她虚揽住,半跪在她跟前,柔声问:“桐桐,怎么了?”
萧神爱抓着他的衣襟;急促的抽噎过后,眼圈逐渐泛了红;鼻尖也染了层浅粉色:“他们都欺负我!”
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娇而蛮。
嗓子甚至还有些沙哑。
齐邯蹙眉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一阵心疼感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离她更近了几分,轻声道:“是谁欺负桐桐了?”
萧神爱只低声哭着;时不时的抽噎几下。
齐邯被她给哭得心都快碎了,温言细语的问着,但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待齐邯耐心的哄了好一会;萧神爱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鼻息间尽是他身上奇楠香的味道,仓皇间掀眸看了他一眼:“他们全都欺负我。”
少女的眼已红了一圈,这会子连鼻尖都是红的;眼里还不断的有泪水溢出来。
齐邯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因太过慌乱,不大一会就将她整张脸给擦红了。
萧神爱哭得愈发的凶,他只得柔声道:“不哭了,不哭了。是我不好,没有早些过来,才让你被人欺负了。”
他视若珍宝、捧在手心近十年的人,他的心尖尖,被人给欺负了。
心口处一抽一抽的疼。
“对啊,都怪你。”他自个揽错,萧神爱毫无负担的谴责他。
齐邯点点头:“嗯,都怪我,别生气了。”
萧神爱哼哼唧唧了几声,没再回话。
齐邯忽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她也是这般,是个极不会告状的人,真委屈到极致的时候,翻来覆去只会说那么几句话。
当旁人领会不到她的意思的时候,便会憋红了一张小脸,将那几句话说得更急迫。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会告状。
齐邯便见过她在帝后面前告状的模样,一边拿帕子抹泪,一边将事情条理分明的讲出来,顺带将对方给踩上一脚。
他清晰地意识到,她在同他撒娇。
她同人撒娇的时候,便是这样什么都顾不上,只是自顾自的倾诉自个的委屈,压根没有心思去解释。
她今日只去过一趟元府,见过元府诸人。
指尖是她滚烫的泪珠,齐邯轻轻擦拭以后,想起她方才说的,留在那儿是讨人嫌,便低声问:“可是元家人欺负你了?”
良久,她才委委屈屈的点了下头。
“嗯。”她说,“就是他们欺负我!”
元家是她的外家,一贯都是将她捧着的,甚至还不知天高地厚,动过让元正轩娶她的心思。
齐邯皱紧了眉头,隐隐有些不悦,太子出事才多久,他们就这么忍不住吗?
现在想撇清关系,先前那些年做什么去了!
“乖,不哭了,一会眼睛该难受了。”齐邯动作轻柔的替她抹着泪,耐心哄了许久,低声问,“他们是如何欺负桐桐的?”
“他们就是欺负我了。”萧神爱突然不是很想说,别过脸,咬着唇瓣回了一句。
齐邯有些无奈。
遇上这般磨人的,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辈子所有的耐心,恐怕都用到她一人身上去了。
萧神爱轻捶了他几下,抿着唇问:“你今日过来干嘛?!”
方才已经说过一遍,料想她是气晕了头,当时就没听明白,这会子更是给忘了。
齐邯仍是耐心回道:“我是来给元监送生辰礼的。”
“你怎么知道我外祖父生辰的?”萧神爱不高兴的质问,“我生辰你都没来,还专程去他生辰作甚?”
她很不高兴。
而后越想越生气,气到想转过身不理他。
齐邯哑然。
他和元茂一向没什么交情,今日来这一趟,不过是念在他是萧神爱外祖父的份上。
“我今日路过秘书省,听他们说起是元监生辰。”齐邯低声同她解释,“我想着你这几日在宫外应当会过来,下午正好不用当值,便来了。”
刚才的火气尚未发泄干净,萧神爱这会儿仍旧怒火滔天,纵然齐邯已解释清楚了,她还是扯着他的衣袖嘟囔了好一会子,方才罢手。
齐邯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在自个怀中,方才问道:“我送你回宫去好不好?”
萧神爱摇头:“我不回去。”
“那桐桐想去哪儿。”齐邯问她。
萧神爱埋着头,哽咽道:“我不知道。”她现在才想起来,自个根本就没有去处。
她说:“我要去合浦找我阿兄。”
知道她在说气话,齐邯安抚了几句,轻声问:“我们去京郊赏银杏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萧神爱方才愣愣的点头:“……好。”
车架辘轳行驶起来,元家一众人站在府门处,目送她离去,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钟夫人开始埋怨儿媳:“怎的有她这样的人!实在是……这次好好罚她一顿,让她长长教训也好。”
元正轩面色煞白,望着那车架远去的方向,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从来不知道,表妹是这么看她的。
也从来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
想起方才她对着母亲时倨傲的模样,还有她对着平凉侯时那嫌恶又不耐烦的态度,他忽然觉得,有些事和他这么多年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譬如他以为自己和平凉侯有一争之地,实则她没将她放在眼中过。
譬如他以为表妹只是有些小脾气,她身份尊贵,在所难免。实则她生起气来,他根本就招架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转身入内时,被钟夫人给唤住,轻斥道:“你跟着出来作甚?刚才的话没听着,还不回去将书给抄了!”
元正轩低着头应下,转身进去了。
元道繁看了眼众人,轻声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带着阿萦回去了。”
钟夫人勉强笑笑:“不留下来用晚膳?”
“不了。”元道繁温声说,“阿萦功课还没做完,还差了一大堆,她早上还给我念叨怕被夫子给打手心。”
被推了一下,卢萦珠在旁猛点头:“嗯嗯,是啊,外祖母你就行行好,放我回去吧,我上次忘了做,已经被夫子给教训过了。他说我父兄都不在,再这样就要请外祖父过去了,我可不想外祖父丢这个人呢。”
元茂最好面子的,赶紧挥了挥手:“回去吧回去吧,以后可别跟夫子说我是你外祖父。”
钟夫人一梗,略带恼怒地瞪了眼元茂。
这老货,是真没听懂还是装的?
有了元道繁打头,其余几个女儿也不敢久留,纷纷告辞。
本来准备办到晚上的家宴,只得就此草草收场。
去往京郊的路上,萧神爱哭累了,趴在齐邯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他的蹀躞带。
听出她声音里的嘶哑,齐邯倒了杯水,送至她唇边:“喝几口润润嗓子。”
萧神爱这会神情低落,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他哄了好一会,方才哄得她张嘴抿了几口。
“困不困。”放下茶盏,齐邯低声问她。
萧神爱摇摇头:“不困。”
她攥着他的衣角玩了一会,又想起了刚才的事,不禁颤着声音道:“她说我克父克母,还说我是孤女。”
她的声音顿了顿,而后又哽咽道:“我有父亲的。”他只是暂时被关起来罢了。
是郑氏在胡说八道。
“桐桐自然不是。”简单的几个字,齐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心口也跟着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俯身吻了下她柔软的发丝,齐邯轻声说,“太子殿下健在,桐桐怎么会是孤女?”
“肯定是那人嫉妒你有父兄疼爱。”齐邯低声说,“他没人喜欢,才会故意说这些话的,不要放在心上。”
想起那说话的杂碎,一股莫大的愤怒涌了上来,齐邯掩住眸中的阴翳之色,平静地问道:“是谁说的说的?”
“是新蔡伯世子夫人。”一想起刚才的事儿,萧神爱便是满腹的委屈,她轻轻抱着齐邯的腰,闷声道,“是她说我的。”
不再称呼所谓的舅母,连这般正式的称呼都用上,可见她是有多气愤,又有多难受。
齐邯垂下眼帘,遮挡住在眸中翻涌的戾气,将她揽紧了些:“还有谁吗?伯夫人可知晓了此事?”
“她知道了又能如何?”萧神爱手掌微微用力,将他的衣袖揉成一团,气恼道,“他们才是一家人,自然是向着她的!”
外祖母看似对舅母有所惩罚,实则不过想息事宁人罢了。
真要想罚,又怎么会是这样。
他们从来就没有打心底向着她过。
齐邯微怔,待要说话时,萧神爱突的将他扯住。
她仰头看他,倏尔咬了咬唇,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许向着别人,谁都不行,只许向着我!听到没有?”
说着,她有些慌张的抬眼看他,颤抖的手将她暴露出来,甚至还有些忐忑。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是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齐邯有些好笑,知道她才经历了刚才的事儿,心中正是惶惶不安的时候,没敢逗弄人,只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背,轻轻点头:“我只向着你。”
得了他的保证,萧神爱像是这才放心了些,面容逐渐平和下来,眸子里的怒火也消散不少。
他耐着性子哄了许久,答应了她的许多要求,直至出城后不久,萧神爱方才靠着他的胸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随时有醒转的迹象,时不时还传来呓语声。
齐邯凝着她望了片刻,戾色在眸中一闪而过,而后将因元家而升起的怒火,勉力压制了下去。
在京郊赏过一遭银杏,疯玩了一下午后,萧神爱还是不大想回宫。
她扯着齐邯撒娇:“哥哥,我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
齐邯如何拗得过她,最开始还板着脸道不同意,却架不住她的缠磨,只能改口应下。
最终在附近的凌霄观安置下来。
***
珠镜殿内,看着放置在桌案上的纸张,萧神爱随意翻了翻,挑眉问:“就这些?”
绮云看过一眼,确认道:“新蔡伯府只送来这么多。”
萧神爱冷笑:“这么些时日,总共就抄了这么点?把我当傻子忽悠呢!”
女萝端着茶盏入内,忍不住插嘴:“我跟他们确认的时候,那几个仆妇还说是她们世子夫人点灯熬油抄出来的。也不知道白日干什么去了,这么点东西,还要点灯熬油。”
萧神爱掀了下眼皮子,将那叠纸张推开:“给他们送回去吧,下次送来的还是这样的,就不必送了。”
绮云应了一声,双手捧着那叠东西退了下去,这是郡主在给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