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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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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按着她腰,手上还有被珠簪刺破的血迹。
  梁和滟皮肤白净,被他手心的血染污了。
  他低头,把蹭她身上的血吻去,梁和滟躺在床上,腿弯起,失力地踩着,恍惚间,听他嗓音沙哑:“你此刻又不喜欢我,不必做这么多的——要纾解…都一样的。”
  梁和滟不晓得他为什么总在意这些,她虽然没把裴行阙看作夫君,但许多事情,似乎就是夫妻之间合该做的,她不在意、无所谓,从前不做,是因为没必要,如今箭在弦上,那似乎就没什么好推拒的。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更何况,她虽然不喜欢他,但,至少也不讨厌。
  若真能快活,那也很好。
  但他已逞口舌之利。
  梁和滟想起幼时,那时候父亲还在,他食户削尽,只靠俸禄,在宫里人情往来、各项交际又花钱如流水,攒不下给阿娘买珠宝首饰的余钱,于是买了蚌,和她一起开珍珠,想亲手为母亲做支珠簪。
  她担忧弄坏里面深藏的珠子,于是小心翼翼分开蚌壳,拨开蚌肉,直到露出那颗明灿的珠子。
  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出来,不敢太用力气,仿佛担忧弄伤那璀璨珠光一样,小心翼翼地拨弄出来,捏住,凑近了,仔细地看,仔细地打量。像此刻的裴行阙——他埋首,唇舌柔软,手指压在她腿上,像分蚌壳,他细心耐心之至,只吐息滚烫又慌乱。
  直至…春潮带雨,晚来急。
  梁和滟回想起许多细节,她皱眉,把那些荒唐的回忆压下,看向床边裴行阙,与他对视,没来由的,想起昨夜昏沉半醒之际,那一声慌乱又缱绻的“滟滟”来。
  她抬手:“侯爷的手怎么样?给我看看。”
  他沉默一下,摊开手。
  伤口还没包扎,但已经不再流血了,干涸的血迹被清洗过去,那尖锐簪尾留下的伤痕就袒露无疑,他把自己掌心刺破了许多处,连心的十指上伤痕遍布,被她捧住手指的时候,他指尖轻颤。
  梁和滟抬头,看他神色:“是弄疼你了吗?”
  “没有,不疼。”
  他语气轻飘:“我听人讲,有用三棱针点刺各处穴位放血①,用来清体内热毒、降火气的,昨夜里,流出的那些血,大约也类似于这个道理罢。”
  “医者的针干净,我那发簪,日日戴在头上,又随处乱放,你也舍得往血肉里刺?”
  “也是…干净的。”
  裴行阙语气轻飘,屈了屈手指:“真的没事的,尽皆是一点小伤而已。”
  他这么讲,梁和滟无话可说,抬眼看他好久,他神色平常,注视她时候,总带着笑,有点冷清萧瑟,眸光亮极。
  她看着,就不晓得讲什么了,于是摇摇头:“劳烦侯爷给我拿衣服。”
  她身上不难受,但药劲儿上来,还是睡得昏沉,那一片狼藉是怎样收拾的,实在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裴行阙似乎把她抱起来过,一边低声跟她断续讲话,一边在她身下铺了干净的被褥。
  讲了什么,也不记得。
  裴行阙已经把衣服拿了回来,他仔细,拿来的都叠得整整齐齐,按照穿脱的顺序放着,递给她,然后转身,绕去屏风外面。
  梁和滟抬了抬手臂,有点酸软,伸开手指,还攥着几根裴行阙的发丝。
  她昨夜扯他头发扯得,实在太用力了些。
  梁和滟有点愧疚地穿好衣服,散着头发踱出去,叫绿芽和芳郊。
  她揉着额头,看镜子里脖颈、锁骨上的痕迹,想着,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少一次是上一次,只是太子叫人送来的那所谓“补药”……
  “侯爷。”
  她偏头,想找裴行阙,不提防他正站她身边,身形修长,穿了衣服后显出一点羸弱的气质,正微微低头,看镜子里的她,唇抿起——那上面有被她牙齿磕出来的伤口。
  他生得好看,胡乱穿件衣服、梳个头发也好看,容色冷清,神情温和。
  只是从耳廓一直红到耳垂,仿佛火在烧。
  梁和滟瞥一眼,语气很正经:“那内侍的意思,听着那补药送一次是不会完的,但总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的,得想个法子……”
  她话一顿,伸手,指一指裴行阙领口:“侯爷…你把你衣领往上拉一拉。”
  领口半遮半掩处,有她一记深深吻痕。
  裴行阙偏过脸,似乎是笑了一声,他眼没去看,只手搭在颈间,拨自己领口,指尖落在喉结上,遮掩着那里颜色更深的痕迹。
  “县主继续讲。”
  梁和滟咳一声,重回正题:“得想个法子,绝了这汤药。”她看着他那伤痕遍布的手,“侯爷的手,也经不起这一次次折腾的。”
  裴行阙点头,没驳斥她意思,梁和滟揉着额头,想更深的事,想太子赏那所谓补药的意图。
  她盘算了下自己的身份境况,又抬头,看裴行阙:“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你我圆房与否,干宫里什么事,怎么他们这么上心?”
  裴行阙也皱眉摇头:“就中缘由,我也不晓得。”
  只是,他笑了笑:“太子是一贯爱看我失态的。”
  梁和滟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叹口气,先不想这事情。
  恰好昨日那大夫来了,芳郊和绿芽来请,两个人也就一前一后出去,芳郊跟在梁和滟身边,低声:“娘子,要为您准备避子汤或是消肿膏药之类的么……”
  梁和滟眼皮一跳,眉头也一挑,晓得她误会了什么。
  只是……
  她抬眼,看了看府里洒扫的人,想了想,语气平淡地吩咐:“准备些吧。”


第23章 
  请个府医在,花销实在太高,且也没什么太大用处,定北侯府供不起,但昨日请来的那位大夫,也算是裴行阙惯用的医者——他这些年三灾两病的,短不了求医问药。
  看来看去,也就看熟了。
  只是虽然熟了,亲近是说不上的,不过是讲话随意点,偶尔添一些还算温情的关怀,裴行阙看诊的时候,也时常请他来——毕竟裴行阙的身份在这里,没几个人想招惹上他,以至于叫自己惹了哪个大人物不痛快,被砸了摊子、坏了生意。
  裴行阙在这里,这么些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什么人会和他亲近,旁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一个会温声关心他几句话的都没有,最体贴温煦的,也许只有梁和滟皱眉讲出的那一句,你习惯了,可还是会冷。
  也就只有梁和滟。
  裴行阙坐在屋里,偏头,看梁和滟饮茶。
  他不直视,只微微偏头,用余光掠过她,看她样子,小心翼翼瞥过这一眼后,便暂时满足,把视线收回,注视着手里茶盏,静静的,不讲话。
  梁和滟也不说话,她不是会主动起话题和人闲聊的性子,安安静静的时候也不觉得尴尬,垂着眼,思虑着些什么。
  两个人坐过片刻,大夫就拎着药箱进来。
  他对裴行阙身体状况清楚,进来就叹气:“侯爷的底子在那里,实在不宜多补的,怎么好好的,会喝这样虎狼的药?”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裴行阙拉得高高的领口处,欲盖弥彰地遮掩着那一处吻痕,他动作滞了片刻,不晓得是想起来什么,沉吟了沉吟,又看一眼一边的梁和滟。
  梁和滟喝口水,抬眼对上他视线:“您昨天拿了那药回去,不知道那药怎样,有哪里不好?”
  大夫摇头叹气:“哎,全是大补之药,又入了鹿血一类,喝过后,浑身发热,情动难抑。侯爷和县主年轻力健的,还是不要喝这些东西为好。看着喝了是厉害许多,但其实都是透支自己的精血去补自己,伤得都是根本。若长久喝下去,到不了而立之年,只怕底子就要虚耗空了。”
  梁和滟垂眸,看那半碗补药。
  放了一夜,已经凉透了,颜色变得更深重,浓稠深黑,挂在碗缘上,像是干涸了的污血。
  想好好活着,竟然这样难,时时有冷刀暗箭,哪怕送来所谓补药,背后也是一把夺命的刀。
  “…不是有意喝的。”
  梁和滟叹口气,解释,看向裴行阙。
  他听了全程,却还神色从容,淡笑着坐那里,眼皮不抬,只静静喝茶,对那句虚耗空身子的断言不为所动。察觉到她视线,才抬头看过来,想起什么:“县主昨日喝了一口,碍事吗,劳您为她把一把脉,看看需不需要开些药。”
  他解释:“叫县主误打误撞跟我一起喝了这药,实在是我不好。”
  大夫铺好用具,请梁和滟伸手,梁和滟叹口气,伸出手腕去。
  两息之后,那大夫摇摇头:“县主身体康健,只喝一口,影响不大,喝点清凉的汤药,祛了热毒就好。”顿一顿,他补充,“用针点刺放血也成,就是可能疼一些。”
  梁和滟此刻听不得这个,摇摇头:“我喝药罢,劳烦您给我开一帖。”
  那大夫也没多话,斟酌着药方,想到几味药就回头嘱咐带着的小药童一句。
  “我们府里近来多了些药材,稍后也请您去看看,里面有无药方里可用的。”梁和滟说着,抬了抬手,“我不打紧,慢慢来,您先给侯爷看看。”
  大夫也早有这意思,拎着东西过去,叫裴行阙伸手腕,裴侯爷略一愣,还是抬手,把手摊开放在了那上面,指节不情不愿地分开,露出满手伤痕。
  梁和滟看一眼,偏过头去,下意识抬手摸自己头上珠簪。没摸到——那簪子昨夜被摔松了珠饰,大约也不能戴了。
  “…侯爷这是?”
  大夫皱了眉头,没把手搭上去,先托着裴行阙的手,打量了打量。
  裴行阙咳一声,嗓音低低的:“…放些血,祛一祛热毒。”
  端详着他伤口的大夫抬眼,又看了看梁和滟,显然没信这话:“依着常理讲,放血是不时兴从手掌心里放的,侯爷下次还是别刺这里了。且掌心敏感,扎这样深、这么多,总该是痛的。”
  裴行阙屈了屈指节,仿佛有些不自在:“还好,不怎么痛。”
  梁和滟隐隐约约晓得这个话是讲给自己的,不知道该怎么讲,低着头,没说话。
  大夫叹着气,伸手找那个小药童要金疮药:“我为您包扎一下罢。虽则如今春日和暖,但也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的。”
  他数着这伤口的禁忌,无外乎是少吃油腻腥辣、不要沾水之类,梁和滟过了遍耳朵,上了点心,然后就看着那大夫把上裴行阙脉,指腹抵在他手腕上,微抬轻按,沉吟着。
  芳郊和绿芽在一边,估摸着数钱算医药费。
  梁和滟心里则打算着如何推拒那补药,她抬眼,看裴行阙,忽而神情微动,想起两个人新婚后的第二日,入宫谢恩的时候,裴行阙为了在梁韶光那里给她解围,一连串咳嗽、脸色苍白的样子。
  她心里有了个大体的主意,那大夫也给裴行阙摸过了脉,叹口气:“侯爷身子倒还好,只是热毒太过,摸着心火颇旺,不宜过补,该引出些热气来才好——只是这手这样子,实在不好再点刺放血来治了,不然,只怕失血太多,气血虚空,我也一样开了药方吧。叫人煎着喝了,一日一副,喝个一旬才好。”
  梁和滟点头答应了,叫人数了钱,客客气气把人送去看药材了。
  等那大夫出去,梁和滟看向裴行阙:“这药是当真不能喝了。”
  若是只有那一样作用,也还好说,只是既然有损身体,那就决计不能再这么逆来顺受了。
  裴行阙低头:“太子送来的是好药,只是我体质虚弱,实在容易虚不受补,喝了这药,频出虚汗,还不思饮食,长久下去,反而会误了他美意。”
  他叹口气,慢慢讲:“县主喝那药,原是因为我,若我喝不得了,县主也就不必再喝了。”
  梁和滟听出他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意思,也是要装病推拒那药,只是:“梁行谨若遣太医来医治……”
  裴行阙放下手里的茶,对她慢慢笑了笑:“我本就体弱多病,浑身都是症结,太医来,正好对症下药,为我医治——无碍的。”
  这意思,他不是要装病,而是准备真的病一遭。
  手指轻触桌子,梁和滟看向他被囫囵包扎的手:“…侯爷的身体,几番折腾,怕要撑不住的。”
  他倾身,看着梁和滟,讲出那句说了无数次的话来。
  “没事的,县主,我习惯了。”


第24章 
  梁和滟动了动嘴唇,没想出什么漂漂亮亮的场面话,最后微微弯腰,讲一句:“侯爷辛苦了。”
  裴行阙偏过头来,对她笑了笑。
  脖颈间那一点印记醒目。
  梁和滟皱眉看了看,没讲话,视线匆匆掠过,端起水,喝一口,又觉口干舌燥——她疑心是那药的热毒还没解。
  绿芽很快回来,讲那大夫指了几味能用的药材,又说:“先生说,有几味药材他那里恰好缺了,问能否卖给他,出的价格很合理。”
  梁和滟指微屈,裴行阙则抬了抬头。
  他们本就准备把那批药材变卖,大夫如此做,大约是觉得这府里经济不好,两个人日子难过,所以提出这事情来,虽没明言,但还是存着想帮一帮他们的意思,于是买了其中几位药材回去。
  这事情牵扯到裴行阙的情面,梁和滟没说什么,看向他。
  裴行阙也先看向她:“那些药,县主有安排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去找人,侯爷若要用,随意就是。”
  裴行阙低着头,半晌,轻轻讲:“卖给先生吧。”
  绿芽答应着,缓缓走下去,天色差不多要到中午,梁和滟叫人准备了午膳,和裴行阙一起吃过后,实在撑不住困倦,去睡了片刻。再醒过来,天色不是很早了,她记挂着藏书阁还没整理好,虽然里面书乱杂,但到底还是一桩心事,于是收拾收拾,还是过去,准备继续整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提防裴行阙已经在那里了。
  堆满灰的书柜旁,他捧一本书在看,侧脸隽秀清净至极,听见动静,抬眼看过来:“县主不多休息片刻吗?”
  昨夜事后,哪怕寻常夫妻,再见面也会闹个红脸,何况他们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
  梁和滟虽然自觉还好,只是偶尔视线下垂,看到他身上那点印记的时候,便会恍惚回忆起昨夜的一些散碎片段。
  “还好,侯爷才该多歇歇的。”
  梁和滟才进来,还没适应这里面的灰尘,咳一声,慢悠悠走进来,跟裴行阙并肩站着,垂眸看他正在看的书。
  是本关于楚国的游记。
  “里面的事情没经历过,随便看看。”
  他手指抚上那书页,又合拢,抿着唇,寡淡地笑了笑:“这京中的风景,我也还没完全看过,就不想那么远了。”
  梁和滟垂了垂眼,淡淡宽慰他:“侯爷若想,清明踏青好时节,可以在京中逛一逛的。”
  裴行阙摇摇头,笑了声:“那时候,我大约还病着。”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讲话,短暂客套片刻间就各自分开,开始整理书阁。
  这里虽然没梁和滟所期待的一些字画孤本,但那些个避火图的孤本还真不少,裴侯爷一言不发,梁和滟则挑了里面保存还算完整的,准备请人给卖了。
  到夜间,两个人准备就寝的时候,芳郊进来了。
  她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碗汤药,和一盒小小的药膏,她没敢抬头,一言不发地搁在妆台上,咳一声,快步出去了。
  梁和滟端起那药来,闻着就觉得苦得很。
  “县主哪里不舒服吗?”
  裴行阙看见那药,皱起眉头,语气有些关切:“还是哪里受了伤?”
  梁和滟摇摇头:“这是避子汤,那个药膏是消肿的。”
  裴行阙不讲话了。
  梁和滟抬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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