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作者:吱吱(起点vip2014.02.02完结)-第10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觉得和宋墨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完全有必要的,因而根本就没打算将自己的来意告诉宋墨。
“上次舅太太回来的时候四小姐的嫁妆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姑爷除服之后定日子了。”陈曲水道,“崔姨奶奶就让我们来问七老爷,看小姐是从真定嫁还是从京都嫁?请谁做全福人?京都的高门大户嫁女儿都有些什么讲究?小姐这边还有没有什么添减的东西……林林总总,说起来都要两刻钟,更不要说得办的事了。”他苦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感慨道,“成亲可真是件麻烦事啊!”
“是吗?”宋墨突然间觉得有些失落。
窦昭嫁人之后,心里装着的,口中叨念的,将是魏廷瑜……他再去见她,就算她再坦荡,魏廷瑜再不在意,恐怕也有些不合时宜了吧!
他顿时若有所失,兴趣阑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三驸马府的……
而知道陈曲水来了京都的纪咏却是十分的兴奋,他问子息:“消息可靠吗?”
“可靠!”子息拍着胸脯道,“他就住在四小姐的笔墨铺子里,前两天还去拜访了窦家的几位老爷。今天去大兴拜访朋友的时候被我们发现的。”
纪咏大感兴趣,道:“查出陈曲水朋友的身份了吗?”
“查出来了。”子息道,“此人姓严,名云,字朝卿。是英国公府世子爷的幕僚。”
纪咏很是意外:“英国公世子爷的幕僚……那应该是在福建认识的……”他想到前些日子听到的有关英国公府的传言,不由沉吟道,“知道陈曲水来京都干什么吗?”
“听说是和窦家七老爷商量窦四小姐的婚事。”子息道,“济宁侯再两个月就除服了。”
纪咏不由撇了撇嘴,道:“难道窦昭还真的准备嫁给这个姓魏的不成?”
子息冒汗,忙道:“这婚事是窦四小姐自幼订下的,窦四小姐不嫁给济宁侯还能嫁给别人不成?窦家不就是这样推了何家的求亲吗?”
纪咏却自顾自地道:“我总觉得窦昭嫁给这个姓魏的太亏了……”
这么一说,他心里就很不舒服起来,好像看到有灰尘落在了窦昭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襟上似,不把那灰尘打落,心里始终横着根刺似的。
他拍了拍衣襟,道:“走,我们去见见陈曲水。”
“这,这,不大好吧?”子息跳起来就拦在了纪咏的前面,“陈先生是来商量窦四小姐婚事的,您去见陈先生,怎么说啊……”要是公子再做出什么“路见不平”之事把这件事搅黄了,那可就糟了!
只有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纪咏鄙视地瞥了一眼:“我是窦昭的表兄,我关心一下她的婚事,难道也不行吗?”
这算是哪门子表兄!
“行,行,行!”子息闻言一阵天昏地暗,道,“不过,问姑太太应该也是一样的吧?陈先生一来,就去拜访了姑太太,窦四小姐又是从小跟着姑太太长大的,有些事,姑太太说不定比陈曲水知道的更多……”
在给太太通风报信之前,他无论如何也要把纪咏先拦下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喝酒
可子息怎么拦得住纪咏。
纪咏大摇大摆地到穿过抄手游廊到了前院。
迎面一大堆人簇拥着个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中等个子,须发全白却面色红润,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杭绸直裰,腰间坠着个红玛瑙的小瓶子,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却透着几分少年人才有的新奇。
他一看见纪咏就呵呵地笑了起来,道:“见明,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还特意嘱咐他们,让他们不要告诉你。听说你在翰林院里干得不错?来,我瞧瞧,有没有长进一点。”
“曾祖父!”纪咏睁大了眼睛,回头狠狠地瞠了子息一眼,一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的样子。
子息不由缩了缩脖子,忙道:“是两位老爷吩咐的,说是老太爷的意思,想给您一个惊喜,我们才没有说的。”
“我看惊倒是有,喜可不知从何而来!”纪咏嗫嚅着,板着脸走了过去,给纪老太爷行了个礼,喊了声“曾祖父”。
纪老太爷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纪咏的头,不曾想纪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稚气的少年了,长得比他老人家还高了一个头,举起手来才摸到纪咏的头,笑眯眯地说赞了声“乖”,场面不免有些滑稽。
纪颂和纪颀垂下眼睑,全当没有看见。
其他的人也纷纷别过头去。
纪咏嘴角微抽。
纪老太爷已拉了纪咏的手。一面里走,一面和他说着话:“你这是要去哪里?今年难得大家齐聚一堂,你就不要出去玩了,陪陪我老头子。我从江南带了几块砚台来,是你大伯父孝敬我的,其中有一块易水砚。一块龙尾砚,你帮我掌掌眼。”说着,回头扫了身后跟着的孙子、重孙们一眼,笑道,“等会你们一人拿一块去用。”
纪咏的几个堂兄听了纷纷上前凑趣地向纪老太爷道谢。嚷着纪老太爷偏心,道:“有砚无墨有何用,您老家不如好人做到底,赏几块松烟墨给我们使使吧!”
“就知道不能开口,”纪老太爷一副心痛肉痛的样子,“开口就要大出血。要砚有一方,要墨没有。你们是要还是不要?”
大家都喜欢老顽童似的纪老太爷,笑着起哄:“自然是砚也要,墨也要。”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厅堂。
纪咏呲着嘴,牙疼似得跟着纪老太爷身边。
如果是别人,甩都不甩就会走人。可面对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赢过的纪老太爷,除了长幼之别,他还有种对强者的尊敬,虽然心中不愿,他还是陪着纪老太爷在厅堂坐下。
纪老太爷就倾着身子对纪咏道:“你的房师杨大人对你赞不绝口,还特意写了封信给我。夸你通晓稼穑,非一般读书人可比。他如此看重你,我既然来了,怎么也人见见他——你明天陪着我一起去拜见杨大人。我们同为南直隶,远亲不如近邻,你平日无事,应该常去请教才是。”
有什么好去的?
每次去都说要农事。害得他到处找懂农事的管事寻问,这才没有穿帮……
纪咏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纪老太爷脸上笑开了花,不再理会纪咏,和纪颂、纪颀说着话。
去找陈曲水的事自然就泡汤了。
不仅如此,纪老太爷还今拖着纪咏去拜访这个。明天拖着他去拜访那个,美其名曰地要介绍些老友让纪咏认识,纪颂和纪颀自然是全力支持,以至于纪咏除了去翰林院,其他的时间都用来陪纪老太爷了。
转眼间就到了盛夏,纪老太爷却没有一点回去的意思,反而兴趣更浓,要把年轻时走过的地方都走一遍,没有走过的地方更是要弥补遗憾,更得走一遍了。
偏生他的人来禀,说陈曲水过了几天就要起启回真定了。
纪咏烦不胜烦,袖子一甩,不奉陪了。
纪颀青筋直冒,教训他:“老爷子还有几天好日子,趁着他老人能吃能喝的时候,我们这些做子孙的不孝敬,难道等他老人家入了土再孝敬不成。你要是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横来,你就给我去跪祠堂去!”
纪家的祠堂在宜兴。
纪咏索性跪在了供奉纪家祖宗画像的佛堂。
纪颀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到处寻鸡毛掸子,要打纪咏。
韩氏也觉得纪咏太过分,拦了来劝的纪颂:“百事孝为先。他若是连这都不懂,不如打死算了。”
纪颂叹了口气。
纪颀把纪咏打了一顿。
纪咏道:“那我不用天天陪着曾祖父到处跑了吧!”
纪颀半晌都没有说了一句话来。
纪咏下了衙就去找陈曲水。
陈曲水不在铺子里。
田富贵十分殷勤地和纪咏说着话:“……七老爷请了陈先生过去说话,回来的可能有点晚。不知道纪大人找陈先生有什么事?要不要我传个话?要不,我跟他说您来找过他,让他明天去拜访您?”
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姑母呢?
纪咏寻思着,心不在焉地出了铺子。
有马车停在他身边,撩了车帘喊他:“纪见明,你在这里做什么?”
纪咏抬头,看见了一身锦绣坐在马车里的何煜。
两人自从在醉仙楼打了一架之后,何煜觉得纪咏性格豪爽,纪咏觉得何煜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两人反而不远不近地走动起来——纪咏金榜题名,何煜送了贺礼过去;何煜成亲,纪咏去喝了喜酒。
“没什么事,到处逛逛。”他下意识地不想让何煜知道这是窦昭的笔墨铺子。
何煜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道:“我去醉仙楼喝酒,你要不要一起去——东道是陈泽西,徐志骥、杨云宵,还有蔡固元几个都在场。”
陈泽西是礼部都给事中,今年才三十二岁。原内阁大学士陈炎的孙子,是朝中有名的青年才俊,何煜娶的就是陈泽西的堂妹。
徐志骥和杨云宵则是纪咏在翰林院的同僚,年纪也都不大。
纪咏心里正不舒服,听说那个时时斜眼看自己的蔡固元也在。立刻来了兴趣,不客气地上了马车:“那就打扰了。”
何煜最欣赏纪咏这副桀骜不驯的名士风头,哈哈大笑着朝里让了让,和纪咏一起去了醉仙楼。
纪咏要是毒舌起来,还真没有几个招架的得。
一顿酒没喝完,蔡固元已是脸色铁青。
徐志骥和杨云宵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陈泽西瞧着这不是个事,朝着何煜使眼色。示意何煜和纪咏先走。
何煜见这个蔡固元十分的无趣,也无意继续在这里粉饰太平,悄悄地和纪咏说了几句,两人喝完了酒盅中的酒,起身告辞。
穿过走道的时候他不禁抱怨道:“不是说他才高八斗吗?我看也不怎么样……”
一句话没有说话,旁边的雅间突然出来一个人,差点撞在了何煜的身上。
何煜不由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喝得有点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大声道:“你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
何煜哪里听得这样的话,立刻揪了那人的衣襟骂了过去:“你他妈的说谁呢?你有种再说一遍!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不姓‘何’!”
那个却“咦”了一声,醉醺醺的脸上堆起了谄媚地笑:“纪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纪咏吐了糟,正心情大好地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对方却把招呼打到他身上来了。他微微一愣。道:“你谁啊?”
那人麻溜地站直了身子,笑道:“在下郑兆坤,工部都水清吏司主事。纪大人高中探花时,曾去府上道贺,见过纪大人一面。”
纪咏哪里认得他。
想到伯父是工部侍郎。这人多半是为了巴结伯父借着自己高中去送过礼。
他“哦”了一声。
何煜也不好和他算帐了,不悦地道:“算了,你给我陪个不是,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郑兆坤忙点头哈腰地陪不是,并热情地邀请:“何公子,纪大人,相请不如偶遇,请给个机会让我能敬两位一杯酒。”
把何煜说的笑了起来,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机灵人。”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郑兆坤身后的雅间扇门大开,一阵丝竹声和女子的调笑声传了出来。
有人走了出来,扯着嗓子喊了声“郑兆坤”,抬眼见郑兆坤就在旁边,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醉意浓浓地道:“你他妈掉到毛坑里去了?”
纪咏和何煜的不由朝雅间望去。
就看见雅间主位上坐着个比小姑娘还要漂亮秀气的少年。
他身边坐着两个姿态妖娆的女子,一个正在给那少年倒酒,一个则和少年旁边坐着的个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英俊挺拔的男子调笑着。
那男子好像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合,眉眼间带着几分尴尬勉强。
感觉到有人看过来,少年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瞥了他们一眼,神态间带着几分痞气。
何煜皱眉,低声对纪咏道:“是顾玉。”
京都小霸王,万皇后的侄子,云阳伯顾全芳的嫡长孙。
纪咏也听说过。
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顾玉身边那个英俊的男子身上,眼神骤然闪过利刃般的寒光。
“郑大人盛情相邀,我们不去喝两杯,也太不给郑大人面子了。”纪咏淡淡地道,走进了雅间。
何煜愕然。
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偶然
雅间里重新布置碗筷,丝竹声也重新响起来。
郑兆坤给双方引见。
“这位是云阳伯府的顾公子。”他笑指顾玉,然后介绍顾玉对面一个相貌平常却气质温和的青衣男子,“这位是延安侯府世子爷,”最后才指了顾玉身边的英俊男子,“这位是济宁侯爷。”
何煜大吃一惊。
他虽然知道窦昭的未婚夫是济宁侯,自尊心却始终压制住了好奇心——他并不认识魏廷瑜。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难怪纪咏刚才的神色有些异样。
何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个抱着魏廷瑜的胳膊,几乎半挂在魏廷瑜身上的风尘女子一眼,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汪清淮。
文臣和勋贵,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偶有集结,也是泛泛而交。就算是这样,他也听说过延安侯府世子爷豪爽仗义的名声。他怎么和顾玉搅到一起去了?
他不由得多看了汪清淮两眼。
郑兆坤已经向顾玉等人介绍纪咏和何煜。
“这位是新科的探花郎纪见明,”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伯父是我上峰的上峰纪侍郎,”他嘻嘻笑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并不让人感觉到冒犯,反而有种亲切,“父亲乃通政司左通政,淮安知府纪大人,是纪编修的九叔。”
纪大人太多,只好以官职相称。
汪清淮的眼睛不由闪了闪。
淮安也是这次运河疏浚的河段之一。
虽说与他和顾玉没什么关系,但漕运总兵府在淮安,他们若是想染指漕运生意,或者是江南的织造生意,少不得要和漕运总兵打交道,淮安知府也就成了不得不结交的人物之一。
汪清淮顿时对郑兆坤知情识趣颇为赞赏。
郑兆坤哪里知道汪清淮的心思,他只是觉得顾玉等人既然是接了运河的疏浚,多认识几个与河工有关的官员有是好的。他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何煜身上。
刚才他和何煜起冲突的时候,纪咏袖手旁观。可见这样自称姓“何”的公子完全有能力处理这样的纠纷,京都姓何的人家,又长得这样的俊美……他想到了何阁老家的小公子……这引荐人的先后顺序是分长幼尊卑的,按道理,纪咏是两榜进士出身,又贵为探花郎。是翰林院编修,比没有功名在身的何公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可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没有道理——越是那些没有什么有耐的人,越是怕别人轻瞧了,越喜欢争这些虚荣。何公子,也不能得罚啊!
郑兆坤只好装糊涂,笑着朝何煜拱了拱手。对顾玉等人道:“这位是纪大人的朋友。”然后望着何煜道,“还没有请教怎么称呼?”
“在下何煜。”何煜淡然地笑了笑,道,“是见明的朋友的。”其他的,并不欲多说。
汪淮清起身招待他们,态度热忱但并不过份,很容易给人好感。
顾玉却不同,一边剥着花生下酒一边低笑着和身边的女子咬着耳朵。举止乖张,与魏廷瑜欲拒不能的拘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煜不由皱了皱眉。
怎么这姓魏的这样的小家子气。
就算是再不自在,逢场作戏地把这场面应付过去就完了。何必如此的扭捏!
可惜了窦家四小姐……简直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