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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九重紫 作者:吱吱(起点vip2014.02.02完结)-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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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嬷嬷笑着福了福,并不见惧色。
  陈曲水“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半盏茶的功夫,红姑折了回来,却神色凝重地拉了吕嬷嬷到厨房后的退步说话:“你可知道济宁侯爷的生庚八字?”
  吕嬷嬷一愣,摇头道:“我不知道。”
  红姑肃然道:“你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说着,塞了个荷包给吕嬷嬷。
  吕嬷嬷入手一沉,凭着经验掂量,最少也有十两。
  她的心也跟着一沉,脸上却不露分毫,笑道:“你好歹给我交个底,我才知道怎么办啊!”
  红姑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道:“陈先生,就是你刚才碰到的账房先生,他说认识个龙虎山的真人,随便给济宁侯爷也算算命。”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往来

  生庚八字是能随便告诉别人吗?
  算命是谁都能算的吗?
  要是被扎了小人怎么办?
  吕嬷嬷惊出一身的冷汗。
  她和红姑支吾了几句,匆匆离开了笔墨铺子。
  走出鼓楼下大街的时候,却看见个算命的摊子……
  吕嬷嬷心中一动。
  如果窦家四小姐和济宁侯八字不和呢?
  她迫不及待地去见了魏廷珍。
  魏廷珍听着又惊又喜。
  八字不和,有的是办法补救。
  可如果是窦昭的命太硬……那就由不得魏家了。
  若说这话的是窦家人,那就更好了!
  她好好地把吕嬷嬷夸奖了一番,可待吕嬷嬷喜滋滋地退下之后,她又犯起愁来。
  这个点子虽好,但王映雪是继母,在京都又没有什么根基,她说出来的话难以让人信服啊!
  若是窦世枢的太太樊氏能出面就最好不过了。
  魏廷珍立刻让金嬷嬷把这话传到了静安寺胡同。
  王映雪听了差点昏过去,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低声在屋里吼道:“她以为她是谁啊?竟然想指使五太太?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以为窦家的人都是傻瓜?”
  胡嬷嬷劝道:“魏廷珍不过是想找个说话能让人信服的人罢了。”
  “说话让人信服的人……”那窦昭就会被魏家退亲,王映雪仿佛看到了窦世英又悔又恨的样子。她不禁哈哈大笑,笑得胡嬷嬷头皮发麻,她这才收敛了笑意,道,“如果请了我母亲出面,大家应该会相信吧?”
  王行宜的夫人。这个头衔在京都还是有些份量的,但在窦昭的事上,王家是王映雪的娘家,窦家的六太太对窦昭的非议都比王许氏说话更具杀伤力。
  “可大舅太太那里……”胡嬷嬷担心道,“只怕到时候又会教训您。”
  “她什么时候不教训我了?”自从高氏拒绝了王映雪的请求之后。王映雪和高氏的梁子就算是彻底地结下了,她恨恨地道,“上次就是她坏了明姐儿的好事!这次她若是还敢阻拦,我就算拼了一死也要让她从王家滚蛋!”
  胡嬷嬷听得胆战心惊,什么话也不敢说。
  王映雪去了王家居住的柳叶胡同。
  王许氏对魏廷珍的话有些怀疑:“她真的能做成这门亲事?”
  王映雪咬了咬唇:“总要试一试。就算是不能成,有了这样的人家说亲,对明姐儿也是件好事。我不想她嫁回真定!”
  在真定。很多人都会非议窦明的出身,这让窦明活得很没有尊严。
  王许氏是明白的。
  窦明是她抱在怀里长大的,感情不同寻常,虽说王映雪的事让她很烦火,但想到伶俐可人的外孙女,她还是心一软,点头答应了。
  魏廷珍就约了王映雪母女明天在大相国寺见面。
  利用大家都去大相国寺听主持宣讲佛法的机会,当着京都的那些外命妇这么一说,魏家再去退亲,理由就很正当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安排好了,魏廷珍心里却始终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打发了金嬷嬷,和吕嬷嬷说着悄悄话。
  “你说,那王氏靠得住吗?这样一来,她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到时候窦家的人会放过她吗?”
  吕嬷嬷笑道:“夫人,王氏可只有窦家五小姐这一个女儿,她以后可是得靠着女婿吃饭的。”
  魏廷珍恍然大悟。
  王氏这么大年纪了。已经不可能生出儿子来,如果能给女儿找个好女婿,以后不管是纳妾生子还是过继嗣子,她都有了说话的底气,窦家人的责怪对她而言。就只是件不痛不痒的事了。
  魏廷珍高兴起来,吩咐吕嬷嬷:“还是不要穿那件月白色的比甲了,太素净了,穿那件豆绿色宝瓶花的褙子,看上去也精神一些。”
  吕嬷嬷笑着亲自去找了那件衣裳出来搭在了衣架上,然后仔细地检查了明天要用的首饰、鞋袜,听小丫鬟来禀,说张原明今天晚上歇在外院的书房,她服侍详魏廷珍歇下,这才退了下去。
  至于离景国公府大半个城的千佛寺胡同赵紫姝的宅子里,却正是丝竹不绝,语笑喧阗之时。
  容貌妩媚得雌雄莫辩的赵紫姝放下酒盅,两颊染酡,一双眼睛斜着朝纪咏望去,水汪汪的,荡漾着春水般的柔媚。
  “纪大人,”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配着清越的笙萧,仿若风吹竹林的婆娑声,出奇的和谐,透着股能安抚人心的宁静,“我的酒已经喝了!”说着,他将酒盅倒了过来。
  滴酒未落。
  他们入席,赵紫姝先敬了何煜三杯,纪咏起哄,赵紫姝三杯一人,已敬过四轮,这是第五轮。
  与刚才在醉仙楼的轻快中也透着几分居高临下不同,他们懒散地围坐在水榭中仿曲水流觞的汉白玉沟渠旁,高高的大红瓜型宫灯立在绿树丛中,映照着坐在不远处或抚琴或吹笛的少年伶人身上,让他们的面貌都变得清丽柔和起来,为这夜半的宴饮平添了些许靡靡之色。
  喝得有些燥热的汪清淮和何煜更是只着中衣,一个依在个眉目清婉的女孩子膝头,由那女子帮着揉着太阳穴,一个怀里搂着个面带稚气却难掩秀美的伶人,都露出几分不羁的狂放。
  顾玉倒是衣饰整齐,却已脱了鞋,赤脚浸在那九曲十八弯的沟渠里,一边自顾自地喝着酒,一边踢着流水,溅起来的水花打在水面徐徐流过的荷花上,使之倾刻间沉到了渠底。他却嘻嘻笑着,抬起手来,自有殷勤貌美的伶人给他斟酒。
  酒入肚肠,又正是仲夏,虽然穿着轻柔凉爽的杭绸直裰,魏廷瑜还是热得汗流浃背。
  他望了望坐在对岸的汪清淮和何煜。又望了望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玉,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学汪清淮和何煜把直裰脱了的好,还是应该学顾玉的样子把脚浸到清澈的渠水里更舒服。
  魏廷瑜正犹豫着,耳边传来纪咏的声音:“侯爷,这三杯酒你代我喝了吧?”
  纪咏衣襟半敞。支肘靠在旁边的黑漆镙钿镶象牙君子三友的彭牙案几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魏廷瑜脑子一轰,舌头都大了:“我,我不能再喝了……”
  纪咏脸色一沉。
  魏廷瑜再次求助似地朝汪清淮望去。
  汪清淮也喝得不少了,正闭目养神,享受婢女温柔的按摩,哪里顾得到他。
  何煜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你喝了又何妨?
  不过就是酒醉不醒而已。
  还正好可以避开纪咏的攻势。
  窦四小姐怎么就许配给了这样一个人?
  “见明。”何煜示意身边的伶人帮他倒酒,“你要是喝不得了,这三杯我代你喝了!”语气豪爽,欲替魏廷瑜解围。
  魏廷瑜刚才还在心里腹诽着何煜只怕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家伙,此时却立刻对他心生好感,望过去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赵紫姝却不依了:“那我也要请人代酒。”他眼波流转,落在了顾玉的身上。
  顾玉面若桃花,带着几分慵懒之色,目光却清澈如泉。
  他想到顾玉的京都小霸王的传闻,心中自凛。忙将目光移了过去,落在了因为气质平和而让人倍感亲切的汪淮清身上:“世子爷,等会您也代我喝一杯吧!”
  汪清淮半眯着眼睛,呵呵地笑。
  一群人说说笑笑闹了半天,最终汪清淮、何煜和魏廷瑜各喝了三杯。
  顾玉冷眼旁观,觉得特没意思。
  他赤脚站了起来,道:“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赵紫姝不免有些忐忑。
  汪清淮却是知道他性子的,笑道:“你别管他。”然后喊了贴身的小厮,“送顾公子回去。”
  顾玉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扬长而去。
  夏风中。身后隐隐传来汪清淮的嬉笑:“……他还是个孩子。”
  顾玉为之气结,本想折回去找场子,可又想到宋墨告诉他“做事要问问是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如果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就什么后果都要自己咽下去,不要后悔自责,怨天忧人;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过是跳梁小丑,徒惹人嗤笑”的话,又觉得没这必要,吩咐车夫:“去英国公府。”
  马车一路朝着英国公府所在的一条胡同急驰而去。
  巡夜的官兵看见了,纷纷让路。
  半夜三更,顾玉畅通无阻地叩开了英国公府东边的侧门。
  宋墨已经歇下了,听说顾玉来了,披衣起床,就在自己的内室见了他。
  “出了什么事?”宋墨担心道,“你不是和汪清淮去应酬工部的那些主事了吗?”
  顾玉挥了挥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没什么意思!遇见了何文道的小儿子和工部侍郎纪颂的侄儿,就是那个新科的探花纪见明,大家又跑到赵紫姝那里继续喝。纪家和魏家是姻亲,纪见明自称是济宁侯的舅兄,不要命似的,拼命地灌济宁侯的酒。”说到这里,他不由抱怨道,“那个魏廷瑜也是的,怎么就像个田舍翁般没见过世面似的,纪见明灌他也不敢拒绝,结果被纪见明像耍猴似的戏弄,跟他走在一起都觉得丢脸,天赐哥,这次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抬举魏廷瑜?我瞧着那魏廷瑜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出挑的地方……”
  宋墨却是脸色微变,道:“你说什么?你们带着魏廷瑜去了赵紫姝那里?”
  赵紫姝和广联社的班主曾楚生是师兄弟,曾楚生一直以唱戏为生,赵紫姝却不时给那些有龙阳之好的达官贵人做些拉皮条的生意,名声并不好。
  他不禁失声道:“是谁提议去赵紫姝那里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宿

  “纪见明啊!”顾玉嘟囔道,“大家遇见了,汪大海又想和他套近乎,总不能让我们和那些主事们在一个桌上喝酒吧?正好和纪见明一起的何公子与赵紫姝很熟,大家就去了千佛寺胡同。”
  汪清淮,表字大海。
  宋墨有些意外。
  既然和纪见明同行的人与赵紫姝很熟,显然纪见明是知道赵紫姝底细的。一般的人章台走马,都是去青楼楚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去了赵紫姝那里。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觉得赵紫姝是伶人,就算怎么闹也不打紧?
  可他知不知道,万一魏廷瑜被传出好男风,对窦昭也是一种伤害。
  宋墨沉吟道:“纪见明,是个怎样的人?”
  顾玉道:“很聪明,说话风趣,博学多才,开得起玩笑,也很会玩乐……”
  宋墨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副因饱读诗书而少年得志的无忧公子形象。
  这样的人,通常行事都不太缜密。
  他不由问:“汪大海也去了?”
  这几个人里,只有汪清淮比较沉着稳健顾大局。
  “去了!”顾玉道,“汪大海不仅去了,而且还和赵紫姝很熟悉。赵紫姝一看见汪大海,就叫了两个漂亮的婢女服侍他,可见赵紫姝是知道汪大海喜好的。”他调侃汪清淮,“汪大海此时恐怕早就乐不思蜀,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又道。“看来那个赵紫姝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做生意要齐全。现在去他那里的人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不过,我不太喜欢那调调,明明是做皮肉生意的,偏偏学着那些江南的读书人家,把个院子弄得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还摆些什么梅兰竹菊的,事事处处都往清致淡雅上学,弄得和我家后花园一样。你说,我是去寻欢作乐的。结果在那里就像呆在自己家里似的,看的还是相的景致,旁边坐着的还是那些人,让人好生无趣。要不是看在汪大海的面子上,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酒馆茶楼,顾玉基本上都去光顾过。
  宋墨默默地他唠叨,神色却渐渐凝重。
  ※※※※※
  此刻在千佛寺胡同丝竹已停。赵紫姝陪坐在水榭里。
  汪清淮望着正推杯换盏、畅快豪饮的纪咏和魏廷瑜,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对坐在他旁边的何煜笑道:“我不过比你们大五、六岁,却不敢像你们这样痛饮了……可见岁月不饶人啊!”
  何煜虽然喝得少,但他酒量浅,早就喝得头重脚轻,闻言呵呵地笑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汪清淮在说什么。
  赵紫姝就抿了嘴笑,道:“世子爷,您是有比喝酒更要紧的事在心里。心思自然没办法全放在喝酒的事上了。”他沙哑的声音显得很温和,起身用紫砂壶给汪清淮沏了壶茶,“听说您今年不仅接了运河的疏浚,还接了黄河旧道的改造?满京都,有几个能像您这样大手笔的?!我在这里先恭喜您了!”说着,他朝汪清淮拱了拱手,“纪大人是新晋的探花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济宁侯刚刚除服,还不知道稼穑艰难。都是无事一身轻的人,怎比得上世子爷?延安侯府都靠您支撑着。京都的达官显贵提起世子爷,谁人不夸赞一声?就是那顾玉,号称京都小霸王。不也要给世子爷几分颜面吗?我瞧着有阙词倒也应景。”他笑着低声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然后指了指汪清淮,又指了指纪咏和魏廷瑜,“正说的是世子爷、纪大人和侯爷。”
  汪清淮哈哈大笑。
  心中的感慨如被烫斗熨过似的,全都妥妥贴贴的了。
  赵紫姝朝着服侍汪清淮的婢女使眼色。
  婢女会意,在汪清淮耳边妩媚低笑,汪清淮又是一阵大笑,由那婢女扶着,离开了水榭。
  赵紫姝松了口气。
  纪咏曾经跟何煜来过一次,魏廷瑜他是第一次见到。何煜和汪清淮却是隔三岔五地会来他这里小坐,而且两人还有些不同。何煜多是朋友相聚,把地方定在这里,只要他服侍茶酒丝竹,其他的,就随来客自己的意思了;汪清淮则每次都是请人来这里玩乐,自己却从不沾惹,只管付银子。说起来,都不是好服侍的主,却又都是撒起银子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豪客,是他最喜欢的主顾。
  见安抚好了汪清淮,他正想转身和何煜说两句话,回头却看见了纪咏俊朗的面孔。
  赵紫姝吓了一大跳,忙换上副笑脸喊了声“纪大人”,却看见纪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拽着他的衣袖就朝水榭外面走。
  赵紫妹脸色大变。
  他虽做艳帜高张,却也不是遇到个人就上床滚的,否则他和那些私寮卖皮肉的有什么区别?又凭什么让那些豪门贵胄捧他?
  纪咏“嘘”了一声,在水榭外的太湖石旁站定。
  “你要是今晚能把济宁侯留在你屋里过一夜,”他低声道,“明天我让人送三千两银票给你。”
  赵紫姝顿时心中砰砰乱跳。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魏廷瑜是顾玉带来的人,只怕这三千两银子他有命赚没命花!
  可如果他不答应,这他纪咏会放过他吗?
  像他这种人,有些话听见了也是一种错。
  他骇然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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