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添香-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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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怕赵栋能拿住他。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揭露,势必要在朝廷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到万不得已,韩临风也不想事情进行到那一步,所以在援军赶来前,他倒是想跟赵栋好好谈一谈。
可惜赵栋也不傻,自然扫到了韩临风身后的侍卫少了一人。
他冷笑开口道:“你找了援军,我也不是无准备而来,我的身后,还有大批的主力在随时候命!”
韩临风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么将军是否愿意在生死局前,听我谈谈我接下来的用兵计划?”
赵栋紧盯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青年,虽然被他识破,可是这个青年英俊的脸上丝毫不见慌张。
他就是个天生带着帅才气场的男人,可叹自己在京城时,竟然毫无觉察,竟然将鲲鹏当成了养傻的家雀……
赵栋定定看了一会,实在按压不住惜才之情,决定下马,与这小子恳谈一番,看看能不能劝动他悬崖勒马,就此收手。
如果他能及时悔悟,那么自己也愿意网开一面,给他和北镇王府留存生机。
毕竟这事如果被陛下知道,北镇王府满府都是被抄家斩首的罪过,就连儿子新娶的小郡主,也是不能幸免!
如此想定,他突然翻身下马,握住腰间佩刀,朝着韩临风走了几步。
而韩临风也欣然下马,甚至将自己佩刀解下,扔给了身后的侍卫,然后手无寸铁,坦然走了过来。
就在这片林旁,是滚滚流淌的黑河水。二人面朝大河,顶着明月并肩而立。
韩临风至此也毫不隐瞒,诉说了自己年少时游历北地,背着父亲投身义军,组建了当时让铁弗人闻风丧胆的铁面军的往事。
赵栋觉得,自己在京城听书都没有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这个小子……胆子真是奇大!
韩家到了这一代,居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出来!当真是让人惊诧无比!
在震惊之余,赵栋更多的其实是遗憾——如此人物,若不是生在偏宗之门,哪怕他是一介清流寒门也能毫无忌惮地发挥更好的作用。
可他偏偏是圣德先帝的子孙,如今手里又有一支不容小觑的义军。赵栋最是清楚那铁面军如今的战力。
一旦这偏门宗亲心里生变,那么在边疆揭竿而起,便是谁也按压不住的洪水猛兽!
所以赵栋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听世子说话。
韩临风简单介绍了自己跟曹盛的渊源之后,又道:“当年圣德先祖被困丘台,就此魏宣帝为了逼迫圣德陛下禅让,主动与铁弗议和,割地赔款,顺利禅位。当今陛下的皇位,可以说就是用这北地二十州换来的。”
赵栋岂不知这段典故?他咬牙道:“所以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夺回皇位?”
韩临风坦荡一笑:“那皇位有什么好争抢的?如果天下太平,我宁愿在家陪着妻子,养育儿女,过舒心日子!可是现在北地的百姓有好日子吗?若是不能安然度日,人都要自救,将军以为呢?”
赵栋拧眉道:“若是世子也有抗击铁弗之心,也可向朝廷表奏……”
上将军自己说到这,都有些说不下去了。若是请奏朝廷又会是什么下场,他的心里最清楚。
韩临风也苦笑了一下,扬声道:“大丈夫生于世,当砥砺前行。更要自知何为可为。眼下,是千载难逢的收复故土的机会。铁弗政权更迭,新王的掌控也并不安稳。而与大魏相斗,他们内部的声音也不一致。现在铁面军正势如破竹,收复二十州不再是梦……将军,您在朝中的主张,不也是不与铁弗虎狼谋皮吗?为何到了北地,您却变得畏手畏脚,不再像我以前认识的赵将军了?”
赵栋被韩临风说得眉头紧缩在了一处。
若说心里话,这个年轻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他在梦里做过千百回的。可是如今,他却要一脸正色申斥一个皇室子孙为何胆敢筹建义军,驱除入侵者……
想想都是万分的虚伪讽刺!
而韩临风说起铁面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时,赵栋更是听得沉默。
还有什么比一直的志向理想就在眼前,可自己偏偏要残忍亲手打碎它,更加叫人痛苦的?
这个一直韬光隐晦的北镇世子,简直就是活成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活成的样子!
就在这时,远处火把闪烁,马蹄声阵阵。很显然铁面军的援军已至。
按照常理,文招过后,便是武斗。接下来就是一场实力生死的较量。
赵栋心念转动时,手里的佩刀比脑子都快,一下子便架在了韩临风的脖颈上。
韩临风没有躲闪,只是坦然接受,不过他最后倒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世人之目光,容易受世俗局限,不过百年之后,若是有人评判大魏北地的风云历史,将军以为,您是被人夸赞忠君爱国的良臣,还是罔顾百姓疆土的千古罪人?
哪里需要百年之后的评判?现在大魏军营寨门前,就有堆积如山,被投掷的粪土石块。
光是眼看着村落被烧,不去救助百姓,就已经足够遗臭万年的了!
赵栋不是读书人,他从小是听说书长大的!
听了韩临风说完,这几日来被陛下连环下旨咒骂的愤懑也一股脑地翻涌上来。
他此时固然可以砍下铁面军真正头目的脑袋回去交差!
可是……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就像韩临风所言,以后他会不会每当想起这夜,就会懊悔国之疆土因为自己愚钝之故,就此收不回来?
第104章
“……你一直伪装本真的自己;如此苦心经营,究竟是只想收复疆土,还是存着谋反之心?”赵栋突然开口又问。
韩临风挑眉道:“身为圣德的子孙;若是一味彰显;恐怕不得圣心,带累家人。既然是自保;何来苦心经营?至于我与曹盛;本是一股热血义气相交,想要帮助义军招安归正。可是朝廷却对他们赶尽杀绝,我自要替他们想一条出路。至于以后,若是朝廷忌惮,肯容下他们自是最好。若不被逼到山穷水尽;何人会反?不过我现在只想完成圣德先祖遗愿,抓住这天赐良机;收复二十州。至于其他的;不作他想……”
赵栋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却迟迟没有砍下;心里也是天人交战。
他何尝不知;眼前这个青年若是真有反心;早就应该如裘振那般;攻城陷阵;刀枪对内了!
可是韩临风并没有,之前几次遭遇战也是尽量避开了魏军锋芒。
此时;两人对视,看着这个英俊青年眼中的磊落坦荡;赵栋的刀怎么也压不下去!
赵栋的目中几次显露杀机;又几次按压下来;到了最后竟然“咣当”一声,将自己手里的宝刀扔在了地上。
他仰天长叹了片刻,然后道:“你走吧,今晚跟我来的都是我心腹,我会让他们不要声张……只当不知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韩临风郑重抱拳,却并没有立刻走,只是道:“虽然北地战局扭转,可是想要彻底收复失地,还是须得将军配合。只有将铁弗王庭驱赶万里,那么北地边疆的安定才指日可待!”
赵栋没想到韩临风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得寸进尺,还妄想着大魏的王师与他个匪军配合?
于是他不由得瞪大眼睛,满地找寻方才扔下的刀。
韩临风笑了一声,主动帮将军把刀捡起来递过去,然后抱拳道:“今日之恩,韩某铭记在胸,定然不会辜负将军之期许,成就一番边关大业!”
说完,他翻身上马,带着部下迎着疾驰而来的援军匆匆而去,
赵栋望着韩临风的背影,心里一时竟然觉得松懈了很多。
他也没想到,在发觉了韩临风的秘密之后,他却重拿轻放,而且心里又是这么的轻松坦荡。
就好像长久以来,他终于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一样。
再说韩临风,这次倒是真的回到了梁州王府。
落云倒是也习惯了他深夜归来,于是早就跟他说好了,下次晚归,就走王府选买送菜的后门,她在后门偏房处安排好了门房。那里往落云的院子走也近些。
这样,就算韩临风深夜回来,也不必惊扰全府了。
韩临风匆匆回来时,已经觉得满身疲惫,可是一看到灯下美人披散长发,素净着脸儿倚在门前,心底所有的乏累顷刻间便消散了许多。
落云轻声道:“怎么又这么晚回来,陛下不会是又下和亲的旨意了吧?”
韩临风伸手搂着她纤薄的肩膀道:“咱么府上也就韩逍未婚了,若是陛下派他去和亲,我倒也不拦着了。让他带着他的酸诗,将铁弗人都给酸倒了才好!”
落云听他这么说,顿时想起小叔子在任何闲聊的话题里,都能往琴棋书画靠拢的本事,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
韩临风还没吃饭,正好今日府里杀了两只农庄上送来的鸡,熬煮的鸡汤正浓,加些蘑菇青菜,再泡饭吃正好。
落云看着韩临风吃得甚急的样子,也猜到了他吃的不应食,连忙又剥了两只卤蛋放入他的碗里。
等韩临风吃完了,她帮他擦了脸,韩临风嗅问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忍不住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落云被他亲得发痒,一边笑躲着,一边摸着他下巴新长的胡茬子道:“现在北地各个州县,都在说着铁面战神的故事,那说书先生说那位战神当是兰陵王一般的俊秀人物,大约不够英伟,震慑不住敌人,这才用铁面遮脸。许多听书的姑娘都入迷了,直嚷嚷嫁人便应该嫁这等真正的英雄豪杰呢!谁又能知这位豪杰,正如吃奶的娃娃一般缠人呢……哎呀!”
她调侃的话还没说完,韩临风已经将她一把抱起道:“你不提醒,我都不知自己没有吃饱,既然如此,余下的你且得好好喂了我。”
一时间,在两人的嬉笑声里,床幔也翩然落下,荡漾起水纹涟漪。
虽然二人不是新婚,可是每次长久些的别离之后,这男人都不知怠足,仿佛洪荒猛兽。
一场欢愉下来,落云的额头布满了细汗,可是相聚时刻甚短,就算她觉得疲累了,也舍不得睡去。
因为第二日天不亮,这男人就会悄然离去,都来不及说声平安归来。
所以此时夜深人静时,就算烛光熄灭,两个人也要再说一会话。
落云说起自己最近购买船只,方便香料采购的事宜来。
韩临风懒懒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未雨绸缪,为将来跑路做准备啊?”
落云老实承认:“倒是也有这么一点意思,这些都是海船,就算乘风破浪,入深海远航也没关系。凡事若是能留一条后路,那么做起事来才毫无顾及……不过我买船的时候,那位游财神不知从哪里听来了风声,还派人来说,要帮衬我,不过被我婉言谢绝了。”
她跟韩临风说话,从来只需些皮毛,他就能领会自己要表达的深意,从来无需赘言。
这次也是如此,听了她起头,韩临风猜出了她的意思,接口道:“你的顾忌是对的。”
那个游山樾,作为钱庄的老板,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要算利息的。甭管将来如何偿还,都是要被他吸血拔毛,吃个干净。
而且他的人脉也甚广,满朝上下几乎都有他的耳目眼线。
就在几日前,游山樾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字字句句,都在暗示他尽早领兵上京,因为宫中可能即将生变。如果能先人一步,便可稳操胜券。
听到韩临风这么说,落云突然生出一丝不安,试探问道:“游山樾若这么说,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你打算如何去做?”
韩临风淡淡道:“北地的战事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我若这时突然领兵入京,跟裘振一流又有何异?”
落云明白他的意思。为了年少时的故州之梦,韩临风此时并不愿为了游山樾的捕风捉影之词,而半途而废。
接着,他又跟落云讲述了赵栋识破了他身份的事情。落云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屏住呼吸问:“他……会不会告发了你?”
韩临风一把又将她扯入了怀里,淡淡道:“依着他的为人,应该不会……不过我倒是希望游山樾信中的事情是真。这样的话,赵栋将军的压力也会小些,我这边的事情,进展也会顺利些……”
事实证明,游山樾财力遍布天下,他的消息大半不会是捕风捉影。
因为京城里的意外接踵而来,所有的权贵很快就要无暇顾及边疆了。
京城的这场动荡,还要从彦县灾民纷纷来到京城里集结闹事说起。
往常的灾荒年,若有地方官员侵吞了赈灾的钱银粮食时,也会有不满的灾民在有人挑头的情况下,来到京城敲鼓告状。
这在京城的官员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可是这次彦县周遭几个乡郡来人甚是汹涌,似乎有人给这些灾民出谋划策,鼓动他们在陛下出宫去皇寺上香的路上,拦住御驾告御状。
这伙灾民也算是胆大妄为了!居然公然举着状纸,上面写着九皇子纵容下属贪赃枉法条条件件,还有数十个乡镇的万民请愿画押的条幅,在京城长街上下跪请命。
魏惠帝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次去皇寺上香,也有为自己祈福的意思。
没想到刚刚走出宫门,就遇到了这样的阵仗,当真是晦气,因为怕出岔子,这烧香还愿便是不成了。
陛下只能沉着脸找寻来九皇子,为他究竟有没有处置好彦县的烂摊子?
瑞王当然也清楚,这伙灾民当街阻闹,在这个将要立储的节骨眼,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
毕竟父皇要顶着沸腾的民怨册封皇储,在群臣的面前也不好交待了!
不够九皇子更清楚,若是没人在背后煽动扶助,这些灾民原本连城门都进不来的!这各个城门守门的虽然都已经是皇帝的人马,可依然有人被收买,为这些灾民开了后门。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将这些灾民都弄出去!可是现在京城外面又有许多的灾民纷纷涌了过来。
百姓没有饭吃,管你是皇帝还是皇子,左右都是死,现在来京城闹一闹,都能领一碗稀粥喝,又有什么顾及?
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就连陛下也觉得不安了,立刻颁下圣旨调配军队前来镇压聚集闹事的流民。
陛下调配的军队,乃是镇守西关的防军,虽然新上任的将军是陛下的心腹,可这防军之前的将军却是王家之人。
当西关的军队开到城池下时,那位新上任的将军却在骑马过浅滩时,“意外”坠马,头朝下磕在了浅滩石头上,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当军队奉着圣旨进来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换了领头人,直接到王昀府邸报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身在北地的人都是后来听到的。那军队入城之后,将皇宫团团包围。里面的禁军先是听了陛下的命令死守,只等当时出宫送信之人再增调援兵过来救驾。
陛下当时派出了三路人马从宫内走粪车的暗门子出来。可是没走出几步,就被围堵过来的数倍军兵发现。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是宫廷蹴鞠队的出身,腿脚飞快,愣是一溜烟跑入了烟花巷子,然后顺着错综复杂的巷口,跑入了城内河的桥下,跟猴子似地贴在了桥梁之下,愣是躲过了几场围堵。
三个送信的人里,顶属他送的最远,要给北地的驸马赵栋送信。
原本这也是陛下的无奈备选。若是王家逼宫成功,周围的军队全都指望不上。那么唯有指望驸马爷赵栋内心方正,不会迫于王皇后的淫威,让她颠覆朝纲。
就在那信使装成流民,从狗洞里爬出去的第三天,陛下内宫的大门也终于被横木给震开了。
王皇后亲自带着王昀等王家武将,入宫“劝谏”陛下,不要受奸妃蛊惑,请陛下收回册封九皇子的成命,遵循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