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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云鬓添香-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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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说完,立刻得来了其他夫人侯爷的随声附和,看着苏落云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这么一个远乡偏宗的落魄王亲,居然也不知天高地厚,打算趁着国乱投机取巧!
  如今陛下回宫,这些入京的藩王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了被清算的命!
  而这个牙尖嘴利的北镇王妃,首当其冲,最应该治她一个大不敬的罪过,想来也是跟那北镇父子二人同跪午门,血洒在石板地上!
  就在这是,有侍卫过来跟苏罗落道:“世子妃,您的确不坐这条船,您的船在后面呢!”
  苏落云倒是无所谓,她也不爱跟这些尖酸的夫人们同乘,哪怕坐条破船也无所谓。于是她“嗯”了一声,举步便朝着后船走了过去。
  峻国公夫人奚落了那商妇,心里莫名地觉得畅快: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那日居然敢当面给她下脸子!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一个出身卑微的贱妇,在世家贵女的面前毫不知收敛。她倒要看看,这商妇跟落魄的北镇王府一家最后落得个什么凄惨下场!
  可就在这时,她身边站立的一位夫人朝船后眺望,低声惊诧道:“她是不是又上错船了?我怎么看着她上的船……像是陛下巡游渭河时坐过的那条游船?”
  峻国公夫人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一片明媚的阳光下,落云轻提裙摆上了一艘刚驶来停好,船体鎏金,船帆重叠的雕龙大船。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前年陛下为了带琼贵妃游玩而新造的大船,就连陛下都没用上两回。
  怎么那贱妇一人上了那条船去?莫不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其实苏落云自己也是一边上船,一边心里犯嘀咕。
  就算战乱时节,京城里的船不够用,临时拉拽了皇家御船来充数,也该是瑞王妃他们这些望门贵胄来乘坐才对啊。
  要知道瑞王妃她们坐的船虽大,却是普通商船,并无出奇之处。
  只她和舅舅他们坐这船,简直是逾矩啊!这个韩临风又是起了闷骚的性子,如今他护驾回宫,必定掌管着船只一类。这是借了便利以权谋私,故意给瑞王妃她们难堪不成?
  落云一时苦笑,觉得她和夫君在得罪贵人的方面,倒是不谋而合,一起往死里作!
  所以她到船边上,便定住不动,转身问庆阳:“你从哪里弄来这船的?我坐不大合适啊!”
  庆阳却很肯定道:“世子听老崔他们说,您来的一路上似乎晕船晕得厉害,所以特意找来了这条船,听说开起来特别稳,也省得您再不舒服。”
  落云有些哭笑不得,就算现在是兵荒马乱的时节,坐这船也会留下话柄。她是绝对不能坐的。
  可是庆阳却道:“世子妃,世子还在等你呢,您不坐这条,眼下可找不到配了兵部牌子的船,坐别的,您可入不了京城!”
  眼看着前面的船已经开始启航,跟他们换船也来不及了。
  落云被庆阳催促得不行,只能暂且上了船。
  待上了船,弟弟苏归雁绕着船舱走了一遭,看着那雕梁画栋的舱壁,还有固定在甲板上的檀木座椅,长长叹息一声:“听说是前年新造的船,朝中国库一直喊着空虚,却能造出这等华贵之物……也难怪现在会……”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不妥,急急住口。
  可是苏落云知道弟弟在感慨什么,他一定是觉得身居上位者如此耽于享乐,也难怪会有这一场诸王内乱。
  如今陛下回宫,一旦缓过神来,想必又是一场清算。就是不知北镇王府立下救驾奇功后,是否能平安躲避这场波澜浩劫。
  只是姐弟俩在甲板说话时,却不知行在前面的船只上的人也在远远看着他们。
  竣国公夫人此时满心疑窦,走到鲁国公夫人的旁边小声道:“夫人可曾听闻了什么,怎么那人却能坐陛下的游船?”
  鲁国公夫人上哪里知道去?她跟竣国公夫人一样,都在茂林县里困顿着,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所以她也只是附和道:“我也纳闷,按理说这船,除了陛下,似乎也就宫里的娘娘能用……”
  一时间,这些夫人们也是暗自猜测着,难道陛下回光返照,在将死之前看中了族里晚辈的美艳娇妻,想要纳入宫中?
  不能够啊,不然这也太荒诞了!再不然就是底下的人弄错了船只,将该给瑞王妃的船给那妇人坐了?
  可是无论怎么猜测,众人都猜不出头绪,这兵荒马乱的年月,真是出什么新鲜事都不稀奇了!
  再说落云,等上了船后,也可以抽空仔细问庆阳世子入京以来究竟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了。
  庆阳也老实回道:“其实我们老早就到了。不过却并没有去州县落脚,一直在山中郊野驻扎。世子说,虽然京城大乱,可是藩王无奉诏领兵入京,就算打着勤王的幌子,也会留下把柄,还是看看再说。再则,入京的藩王也是太多了,世子说,就不去凑热闹了。”
  落云点了点头又问:“那老崔他们有没有将信儿及时送到?”
  庆阳赶紧道:“送的很是及时,可帮了大忙了。没想到游山樾那老货居然跟世子玩阴的!世子知道了他们用信鸽传递消息之后,便打探了几个州县的茂祥钱庄。发现有些钱庄的后院有放鸽子的据点。老崔和他的儿子又打了几只,也就清楚东平王他们的动向了。”
  落云想到了赵栋,于是又问了问赵栋的情形,可是庆阳却一脸为难道:“世子妃,有些事世子嘱咐了我们,说暂时不要外泄,以免坏了大事。等您入京城,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110章 
  没想到庆阳入了一次京;嘴巴变得严实了。
  落云也没有为难他,只要世子安然无恙,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太担心的了。
  船只行驶到了京城附近的河埠头时;落云立在船头就能远远眺望到京城的城墙了。
  她上次回京城的时候;坐的还是艘破破烂烂的船,在船上冻得瑟瑟发抖;也是在那艘船上,第一次遇到了受伤躲避的韩临风。
  可这次回京;没想到能坐上皇家御船;如此坐一遭;却有种心里不踏实之感。
  这一路上;虽然船上有铺了丝绸软褥的大床;落云却躺都不敢躺一下;生怕玷污了龙床。
  如此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真是腰酸背痛!幸好路程不算太远,终于到了。
  等下了马车时;前船上的人已经坐了马车朝着京城鱼贯而去。
  落云抬眼看了看前来接她的车,又是鎏金镶嵌着碧玺宝石的奢华……世子这是将陛下的船坞、马厩都掏空了?
  就算他护驾有功;如此行事;也未免透着猖狂。落云坐在华贵的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通往京城大路两旁的情形。
  现在京城应该是真平定下来了;再不见她从梁州一路走来的流民遍地乞讨的情形。
  沿途可以看见许多排列队伍的兵卒进出。落云听那些兵卒说话口音,还有他们被北地寒风吹出来的粗糙面颊便猜出,他们应该都是韩临风手下的士兵。
  看到他们;落云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只是在入了城门之后;落云记忆里的繁华街市全都变得满目疮痍。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被打砸劫掠过的样子;许多百年老店的招牌也变得残破不堪,不过已经有店铺伙计在收拾店面,看来准备休整一下,再继续营业。
  落云原本以为马车会带着她去曾经居住过的世子府里去。
  可是没想到,马车拉着她一路到了皇宫的后门来。
  当落云下马车时,可以看到负责采买的宫人正拉着马车进进出出,往宫里运送食物,还有器具一类。
  庆阳道:“现在非常时期,您若是走正门,难免要被人看见,为了免些口舌,委屈您得走后门了。”
  落云疑惑地问:“世子现在在宫里?”
  庆阳点了点头:“陛下自回宫后,龙体愈加欠安,王爷和世子都侍奉左右,便也住在了宫里。”
  落云听得眼睛都瞪圆了,他俩虽然是韩氏宗亲,可并不是陛下的亲儿孙辈,就算要龙榻尽孝,也轮不到他们啊!
  再说,住在宫里?这是为了保障陛下的安全?
  不过既然陛下龙体欠安,要她入宫大约是要走一走礼数,给陛下问安一类。
  过了一会,庆阳又道:“世子好像在偏殿议事厅与诸位将军商议京城布防的事宜。一会我去面呈世子,会有宫人随侍,带着您入宫。”
  落云点了点头,看着庆阳急匆匆朝着偏殿议事厅而去。
  可是走着走着,落云发现自己去的好像并不是臣女王侯夫人入宫等候的厅堂,而是转往了后宫西侧的寝殿。
  虽然她当初看不见,可是入宫时的路径都是牢记在心的。
  看着那后花园的情形,她越发笃定自己走的不是以前入宫的路。当走在雕梁画栋的宫殿里时,苏落云的心也越发不能着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开口问前面引路的宫人,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皇宫已经来来回回进去几伙王爷了,个个都马上称帝的架势,然后没几天的功夫就掉了脑袋。
  如此换了几回主子,宫人们现在也都是麻木了,要知道陛下虽然回宫,可却是担架抬回来的,看样子也时日无多,谁知道过几天会不会又出乱子,再有人闯进来称王称帝。
  这些宫里的老油条们秉承少说话老实当差的路数,嘴巴跟生锈了似的,只闷声不吭,低头引路,早到地方早交差事。
  落云反复问了几遍,都得不到一句回话,也是气得不想再问。
  当终于到了一处宫殿时,宫人这才低头转身恭请道:“请世子妃在这里休息,等候北镇世子,若是需要什么再吩咐奴婢……”
  说完之后,几个宫人便如游魂一般消失在宫殿的层层帷幔之后。
  寄秋和香草环顾这处寝殿,虽然地处的位置偏僻了些,不过桌椅倒是精美得很,香炉里点着缭绕冷香,被子看上去也是新的。
  落云绕走了一圈,也看不出这里有住过人的痕迹,应该是给她新准备的。
  这一路坐船而来,落云真是觉得腰肢酸软,疲累得很,虽然搞不清现在的状态,奈何疲累上头,她还是脱了绣鞋,和衣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落云是有些认床的,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调整一下才能睡安稳。可是不知是累过头还是怎么的,这次居然沾着枕头就昏沉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绵长,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节。
  而香草和寄秋她们也不知所踪。
  这寝宫雕梁画栋虽然精美,可是先前显然遭过洗劫,缺失了许多的摆件家具,虽然也摆了些必须的桌椅和柜子,但是这点家私对于偌大的宫殿来说,还是不够,因为还没来得及补全,显得空荡荡的。
  躺在若大的宫殿里,听着风从窗子吹来,似乎都打着回旋的哨声……
  落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眼盲之初的感觉,茫然四顾,不知身处何处。她起身唤香草和寄秋她们。
  可是连喊了几声都不见人回话。
  落云突然瞪圆了眼睛,脑子闪过一丝念头,让她入宫的真是韩临风吗?
  那个游山樾有通天的本事,会不会设下了什么圈套陷害了韩临风。而游山樾曾经当着她的面儿说了许多露骨之言,会不会是她被骗了进来,被游山樾当成礼物呈献给某个得势的藩王?
  这么一想,落云腾得跳下了地,快速来到了门前,准备查看屋外的情形。
  可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走来。
  落云紧张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护身发钗,有些懊恼自己没将曹佩儿送给她的蒙汗药带在身上。
  一会若进来的真是哪个好色之徒,她孤身一人也只能拼死与他一搏了……
  就在这时,门口处似乎传来了马靴踏地,带着回响的脚步声。
  落云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旁的屏风之后,透过缝隙去看。
  在昏暗的灯光里,她也看得不大真切,似乎有不少人进来,手里似乎端着托盘吃食,香气弥漫。
  其中有一个人越过那些宫人,大步流星入了内室,当撩起帷幔却发现床上无人的时候,不由得沉声怒道:“世子妃哪里去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落云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只觉得一阵眩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那人也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挪开屏风,便看到了白着脸儿坐在地上的小可怜。
  “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韩临风连忙弯腰将她一把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床榻边走去。
  落云此时心绪经过地火两重天,躺在久违的宽大怀抱里,憋闷许久的不安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还好意思问,这么久都收不到你的信儿……我还以为,还以为……”
  话说到这,落云便开始放心地大哭了起来。
  在韩临风的印象里,落云哭得次数不多。除非是有大喜大悲的事情,不然骨子里倔强的她是绝对不会掉眼泪的!
  可是现在她哭得仿佛宣泄一般,肆无忌惮,倒像是做噩梦惊醒的孩子,哽咽得止都止不住。
  韩临风有些慌了神,面对彦县的滔滔洪水都没有现在这般无措。
  “是我不好,不过我早先不知你来了京城,都是往梁州送家书……你看我现在不是无事,别哭了,好不好?”
  可是落云才不管他的解释,一头扎在他的怀里哭得止不住,其实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是想任性地哭一哭。
  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战神算是栽了跟头,一顿软语哄弄,见说什么都不管用,最后干脆用薄唇封住了樱桃小口,将她的哽咽哭号尽数封上。
  那些正往屋内端送菜品的宫人见状,纷纷低头识趣退下。
  待只剩下他俩人的时候,韩临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的香唇,用拇指揩拭她的眼泪道:“不过月余不见,你怎么变成了哭包?却让我看看还哪里水多?”
  落云被他说得破涕而笑,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有反应有些大,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
  “谁知道香草和寄秋那两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我叫人也没有过来的,自然是心慌。”
  正说话呢,她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叫。
  韩临风捏了捏她的鼻尖道:“我一早就回来了,还挨着你睡了一会呢。后来看时候不早了,便出去吩咐人端些你爱吃的来,香草和寄秋也去准备你换洗的衣服去了,我寻思自己在这,也不必留些脸生的人来伺候你,便也没留别的宫人。
  说着,他弯腰将她的鞋子摆好,帮她穿上,再拉着她的手来桌边吃饭。
  其实韩临风很享受给自家小娘子穿衣提鞋的事情,这就跟小孩子爱玩娃娃是一个道理,手边有个精精致致的娘子,谁不手痒想要打扮打扮?
  可惜落云以前眼疾未痊愈的时候,自尊心奇强,若是事事照拂周道,她心里多半是会懊丧的。
  于是韩临风这点隐秘的爱好也无用武之地。
  而现在落云双目恢复,此时身边也无其他婢女,他再事必躬亲,也不必心存顾及了。
  落云看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做起这类伺候人的活计来,竟然这般顺手,一时心里荡漾起了甜意,再看看周围的宫殿,半开玩笑道:”幸好你只是个世子,若是宫里的陛下这般伺候女人,被人看见了,非得将我吊在城门上,被骂成祸国的妲己。”
  这本是夫妻挨在一起耳语的闲话,可是韩临风替她夹菜的手微微一顿,复又平和说道:“难道做皇帝的都不会疼自己的女人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落云也觉得自己在宫中拿皇帝开玩笑,就算是她跟夫君间的耳语,也是太过轻狂了。
  她赶紧吃了两口饭,然后问道:“怎么将我接入宫里来了?难道是市面还不太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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