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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偏偏招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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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啊。”校医催促,朝段昭使了个眼色:“快去。”
  段昭手指缩了一下,随后拿住校服没有粘到血的地方,把那小片血裹起来走出去洗。
  校医对虞笙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这你们年级校草?你喜欢吧,我看出来了。”
  虞笙急得瞪大眼睛,都没来及反驳,校医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她怔怔看着与外间隔开的门帘,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水声响起的声音,段昭接衣服时的犹豫她注意到了,人家根本就不想给她洗衣服,这个校医是怎么想的,真是,以为谁都喜欢暗恋吗,太让人难堪了。
  上课铃响的时候,水声也停止。
  虞笙从床上坐起来,看到段昭从外间进来:“你怎么起来了?”
  “你没听见么,”虞笙说:“上课了,二姐的课。”
  “我让朱思明请假了,你再躺会。”他打开衣服,晾在一根绳子上,脸色依旧不是很好:“流这么多血,还急着上什么课。”
  虞笙:“……”
  女生是每月流一次血,还死不了的生物,你可能不了解。
  所以这点鼻血,她真不觉得有什么。
  晾完衣服,她和段昭就没什么话了,一个平躺着,另一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是空间很小的一间屋子,虞笙感觉整个气氛都不太对劲。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虞笙的声音闷在湿毛巾里,干脆不说了。
  “好点吗?”他问。
  虞笙点头,尝试把毛巾拿下来,吸了点凉气,确实好多了:“好像不流血了。”她撑着床沿坐起来。
  段昭嗯了声。
  “回去上课吧。”虞笙穿上鞋。
  “对了,”段昭叫住她,从口袋掏出一厚沓钞票:“饭卡给你退了,钱你拿着,愿意吃什么就吃。”
  虞笙瞠目,艰难的拿住钱,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饭卡是能退的。
  “哎这个钱,”她心虚的抓脖子:“我妈也真是的,怎么往饭卡里面充了这么多,我得吃多久才能吃完,”她随便分出一半钱给他:“要不你帮我吃点?”
  段昭好笑的一眼把她看穿:“你觉得我吃不起饭?”
  虞笙是觉得,他在烤串店帮阿姨干活,顶多能攒点学费,生活费肯定比较吃紧,但少女也不好意思直说,只好旁枝末节的提了句:“我看你总是拿着一大瓶可乐喝,可乐喝多了当然就不饿了。”
  “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段昭啧了声:“我喝可乐是因为从小就没痛快喝过,还挺好喝的。”
  可乐这么随处可见的饮料,他从小都没怎么喝过,虞笙拿着钱,很丧。
  段昭从那个小朋友眼里读出了同情,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我十一岁进省队,可乐,炸鸡这些东西,教练都是不让吃的。”他稍顿,自嘲的扯嘴角:“现在不一样了。”
  少女豁然中,居然感到这句话有些耳熟,以前好像听谁说过,但又回忆不起。
  试探性的,她问:“你为什么不在省队了?”
  “朱思明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吗。”段昭不算很正经的回了这句,手在裤兜里摸出烟盒,碍于小朋友在,又放回去,两手交叉放在脑后,伸长了腿,懒洋洋的靠着椅背。
  “我不信。”她说。
  他不咸不淡的扯着笑,脸上写着你爱信不信。
  虞笙不是很甘心:“那你还能回去吗?”
  面前这个帮助过她很多次的人,她就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希望。
  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他不是朱思明说的那样,他头顶有蓝天。
  不料,他语气更淡的说了句:“没用。”
  她没太听懂。
  段昭清了清喉咙,这会儿觉得嗓子挺干的,声音也带着点哑:“我是说回去也没用,我这辈子上不了冰场。”
  “为什么?”她下意识问。
  “没为什么。”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其实你留在汇文也挺好的。”虞笙不知道怎么鼓励他,只能试试看:“二姐说过,只要你多努力,两年的时间把成绩提高到三百多,还是很有很大希望的,而且我也能帮你补课,高考时你就能考一所你自己喜欢的大学。”
  然后呢。
  读个体育类的专业,有路子的当个老师,考个公务员,至少混个铁饭碗,像他这种什么都没有的,顶多自己开个小店。
  把高中文凭混下来足矣,还浪费钱上什么大学。
  段昭一下下晃着椅子:“别替我做决定,你决定不了。”
  忽然有一瞬间,虞笙体会到二姐作为班主任的恨铁不成钢与无奈。
  那种感觉就是,你知道他还有希望,可他自己却偏要往阴沟里走。
  “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也确实有很多人,不能迎难而上,”虞笙说:“陶渊明打了一场败仗,于是归隐田园,写出了归园田居,王洛宾一生坎坷,投身西北,创作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他们确实不怎么勇敢,但至少用另一种方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你呢,你逃避得有价值么。”
  “小朋友,”段昭轻轻叹了口气:“这是你写作文的素材吧,用到我身上了?”
  虞笙说得口干舌燥,现在觉得挺失望的,她可不适合当老师,没有二姐那样的耐心。
  “那你随便吧。”她从绳子上摘下衣服,去上课了。
  语文课还没有结束,虞笙抱着衣服,和段昭一前一后的回到教室。
  华蓉课正讲到一半,看见两人回来,非常关心的问虞笙:“鼻子流血了?现在没事了吧?”
  虞笙摇摇头,华蓉欣慰的目送两人回座位,段昭主动帮助同学这件事,让她又看到曙光,不,她一直都没放弃。
  “天干气燥,同学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多喝水,多活动。”华蓉继续讲课。
  临下课前五分钟,她合上教材:“今天的课就讲到这,”她清了清嗓:“下课前,有两件事跟大家说一下。”
  同学们拭目以待。
  段昭没怎么听,也没睡觉,想着那莫名其妙的五千块,还有一中午的鸡汤,总觉得说不通,给贺昀发了信息:那天晚上,阿姨没跟那小孩说什么吧?
  贺昀:哪个小孩?
  段昭:给你写卷子那个。
  贺昀:小学神啊,她就是我的幸运之神,有了她的卷子,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段昭:问你的话呢?
  讲台上华蓉高亢的嗓门响起:“第一件事,就是咱们班班长的人选,根据你们上一学年所有学科的综合成绩,还在学校参与过的活动来看,目前有三个人选,虞笙、陈屹然和刘岩磊,接下来两个星期,三位同学都是咱们班的代理班长,参与班长竞选,第二件事,我需要一个课代表,就,”她指了指:“段昭吧。”
  全班都愣了。
  陈屹然举手:“华老师,我不认为段昭能胜任这个职位。”
  “今天虞笙同学鼻子出血,段昭主动把她送到医务室,这就是乐于帮助同学的表现,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可是…”
  华蓉示意他不要往下说:“陈屹然,你现在已经是代理班长,老师希望你能和所有同学友好相处。”
  陈屹然很不服气的瞪了前桌的段昭一眼。
  段昭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贺昀给他回的信息:那天早晨小学神一直问你,我妈看小学神对你挺上心的,而且正好问到那,就把你父母去世的事说了,不过你放心,别的那些都没提,哦对了,小学神还对我妈说了很多你的优点,反正一直到走,说的话都还围着你转。
  段昭看着那条信息,无声的笑了笑,想象出一副画面——
  小朋友拖着下巴坐在阿姨对面,一口一个,段昭。
  那画面还挺有意思的。
  他刚才是哪根筋搭错了,对人这么冷漠?
  段昭皱了皱眉,按灭手机屏幕。
  华蓉看大家没有提出异议,非常满意的收起教案:“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课。”
  哪件事?
  段昭置之事外的愣了愣,站起来追着华蓉跑出教室。
  虞笙默默收回目光,替华蓉无奈。


第20章 偏偏招惹
  段昭打出租车去了省队。
  一路上,他心情都像静不下来的湖面,越想静,心里那阵风就越大,到地方以后,这种心情就更甚。他是跟贺昀定好的,人还没出来,他也没进去,站在传达室边上的树下等。
  日光从头顶落下,墙上竖挂的金色字牌,“宁源省冬季运动管理中心”几个大字闪着光。
  段昭留恋的看着,以前天天见,见得都烦,总恨不得溜出去玩一宿,现在几个月没见,挺想。
  他有点心烦的从口袋摸出烟盒,还没拿出来,看门的大爷探出头:“段昭啊,你小子回来啦!”自动门缓缓拉开,大爷冲他招手:“进去吧,这点儿都还训练呢。”
  “不了。”段昭站着没动。
  不明不白的出来,他断不会不明不白的回去。
  大爷没招,叹了口气,把脑袋缩回小窗里。
  一直等到下午快五点,贺昀从里边跑出来,跟他出来的还有杨一喆、吴聪聪和几个老队员,从老远,就振臂呐喊,什么“昭哥”、“老大”、“我想死你了”之类的,乱哄哄跟炸开锅似的。跑最前面的杨一喆一把搂住段昭脖子:“你大爷的,一声不吭就走,我他妈哭了仨晚上!”
  “仨晚上,”段昭不太习惯这种肉麻兮兮的劲儿,推开他笑:“你眼泪从嘴里流出来的吧。”
  “滚犊子。”杨一喆搓了搓脸。
  吴聪聪是段昭小迷弟:“昭哥,没有你在,我训练都没动力了。”
  大伙一顿沉默,杨一喆劝他:“再申诉个试试吧,万一有转机呢。”
  顿时一时激起千层浪,大伙一人一句。
  “就是啊!你走了绝对是队里的损失!”
  “你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啊!”
  “就是!我们挺你!”
  “知道了。”段昭拍拍吴聪聪的肩膀,从贺昀手里接过个袋子:“都在这了?”
  “啊,”贺昀问他:“就这数学卷子,前两天我说印一份,把原件给你,你还不稀罕,合着就为今天特意来一趟,你说你是不是有病。”
  “我想你们呗。”段昭不太正经。
  “拉倒吧,”贺昀白他一眼:“那你要眼镜干什么?”
  “学习啊。”段昭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我一个正经高中生,你说我能干什么。”
  贺昀冷笑着看他:“你这个笑话,我能笑到早晨。”
  段昭没笑出来,他一眼就看见后面出来的贺教练,转身要走。
  “段昭!”贺伟成喊住他,气势汹汹跑过来:“回来。”
  队里那几个队员叫了声教练,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爸,”贺昀心虚的抓了抓头发:“你、你怎么来了。”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们,全体出动,必定有事!”贺教练哼了声。
  他是省短道速滑的教练,也是贺昀他爸,不过爷俩长得大相径庭,贺昀白净秀气,长得跟小闺女似的,贺教练就肤色黝黑,典型的北方糙老爷们,说话嗓门大,眼睛一瞪,队员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段昭规规矩矩的喊了声:“教练。”
  “你还知道喊我?”贺教练气得眉毛都歪了:“刚是谁啊,看见我来,屁都没一个,扭头就走!”
  段昭寻思现在要接一句,那我给您放个屁再走,贺教练得拿脚踹他,就站着没吭声。
  “混呢是吧?”贺教练挑眉看他:“我听说垃圾食品没少吃?还抽上烟了?能耐啊,这小日子比你教练我过得都舒坦。”
  段昭忽然笑了:“你是往我们学校装监控了?”
  “少贫嘴,”贺教练伸手就往他裤兜里掏:“烟拿来。”
  段昭侧身躲了下,知道没用,干脆掏出来给他:“点一根?”
  贺教练瞪他,从烟盒倒出一根叼嘴上,段昭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着,贺教练连打火机都给他拿走,吐着烟雾:“别抽了,学点好吧。”
  段昭啧了声:“哪不好了我。”
  “你说呢!”贺教练老眼一瞪:“到了学校里,就按学校的规矩来,别把队里那副做派带过去。”
  “习惯了,”段昭还是笑:“改不掉。”
  “你的事我记着呢,办法得想,光着急没用。”贺教练拿出个磨刀石给他:“回去把冰刀磨磨,别放钝了。”
  段昭攥着那个磨刀石,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教练没废话,一根烟抽烟,转身就走。段昭跟贺昀在省队门口多聊了几句,段昭看着时间差不多,撵他回去。
  省队这边地点偏,老半天才过去一辆出租,还是满载的,段昭等了半天,一辆载客的出租在他面前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穿省队运动服的女孩,段昭认得她们,花滑队的,其中个儿高的那个叫周栩,一见她,他心里就腾起一股火,也懒得理,等她俩关门时他拉开副驾的车门,钻进去。
  “御河新城。”他对司机说。
  “等等。”周栩眼里全是意外之喜:“段昭,你怎么回来了?”
  段昭转脸看着她:“我回来你害怕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周栩让另一个女队员先进去:“你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聊聊?”
  “还真有时间,”段昭系上安全带:“你想聊点什么?匿名信怎么样?”
  也就是奥运会开始后没几天,有人往体育局写了封匿名信,说短道队有人使用固醇类药物提高训练成绩,并以此获得国家队集训的选拔资格,指名段昭,上头就派人来抽查了,他当时觉得还挺可笑的,谁成想出来的结果更他妈可笑。
  他自己、贺教练、队里领导当时都震惊了,正赶上奥运会,大伙都还没闹明白怎么发生的这件事,一大堆处罚结果就下来了,连贺教练都被停薪一年,他更不用说,虽然没直接开除,但也差不多是毁掉前程的处罚。
  还是他离开省队以后,贺昀他们从小道消息打听到,匿名信是周栩写的,但是没把柄,是不是有人在他吃的喝的里面放东西,也不得而知,查到最后,也只查到周栩她爸是体育局一个领导,都是够不上证据的东西。
  贺昀猜测,是周栩追求段昭没成,由爱生恨。
  这恨生的也太随意了点。
  “那封信,我总觉得蹊跷,”周栩堂而皇之的掩饰:“指不定谁往我身上泼脏水,”她露出迎合的笑容:“不过有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说。”段昭道。
  “无论你今后还当不当运动员,或者说,无论你在哪,做什么,只要你是段昭,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操,疯子。
  “开车,”段昭摇上车窗,冲司机:“开车!”
  倒车镜倒映的女孩痴痴的看他笑。
  车子启动,轮胎擦过地面,撵碎烦躁。
  *
  他在电梯间外等着她放学,有一刻他笑话起自己居然做起了守株待兔的傻事。
  可非要说原因,他也不清楚,大概因为虞笙和他妹妹同一个小名,都叫苡苡。
  段苡苡——那个消失在大火里的小姑娘。
  那场火让他噩梦连连,都次回忆都特别压抑,甚至有老长时间,他把段苡苡、还有段亚松和林辞两口子的照片都藏起来,看都不想看一眼。
  可是对和同样叫“苡苡”的虞笙,却有着难得的耐心,还总忍不住想逗她,不知道是不是感情寄托在作怪。
  六点过点,楼道的防盗门开了。
  一直在这之前,段昭心情都不是很明朗,见到小朋友背著书包走进来后,他心情像冰冻的湖面化开了。
  虞笙以为他在语文课后就走了呢,去办公室送作业时,还特意问华蓉,他是不是不想当语文课代表,华蓉说他没提,只是请了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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