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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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亲亲她裸露在空气里的肩头,不自觉地把玩岑露白的手指,追问:“谈姐的答案是什么呀?”
岑露白感受到她摩挲她中指上薄茧的动作,眼神微热,应:“殊如说,喜欢的话,什么都不是问题,性别当然也不是。”
姜照雪一下子停住动作,迟疑地揣测:“所以谈姐的意思是,她也可以喜欢女生的吗?”
“嗯。”
“那她还这么坚决地推开容稚,是不是更说明了她真的不喜欢容稚?”姜照雪语气发沉,无意识地又开始摩挲。
岑露白的心思随着姜照雪的动作渐渐偏了。
她应:“如果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的话,不至于连一次面都不肯再见吧?这么讨厌,这么难以面对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姜照雪眼神亮了起来。
她相信岑露白看人的眼光。
她问:“那容稚其实是有希望的对吗?”
岑露白淡淡地:“我不知道。”
“但是,容稚一直这么缩着的话,就一定没有希望。”
她过往的人生每一秒都在告诉她,想要的东西要靠争取。
“好运是不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的。”
胆小鬼付出遗憾的代价,也不算冤枉。
她嗓音清润,有一瞬间,姜照雪甚至察觉到了一丝凉薄。但她来不及细辨,岑露白就偏过了头看她,和煦地问:“你觉得谈殊如可以演崔灵素吗?”
姜照雪不假思索:“可以呀。”版权签给百纳以后,岑露白让她考虑选角,她粗略地想过几次,谈殊如一直都是在她的中意名单里的。
不论是从私心出发还是从客观出发,谈殊如的气质、外形、演技,目前的商业价值、性价比,都算是上上选。
岑露白莞尔:“那这样吧,过两周你答辩以后,我们邀请她们去度假山庄放松,当做给你的毕业庆祝。到时候我让遥遥帮着试探一下?”
“遥遥愿意吗?”
“遥遥为什么不愿意?不说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容稚本身也是她的朋友呀。”
姜照雪听得心暖。
她担心:“谈姐会愿意去吗?”
岑露白笃定:“她会愿意的。”
“殊如是聪明人,为了合作机会,一定会来的。”
机会给容稚了,看她自己会不会把握。
姜照雪觉得也是,大有可为,替容稚高兴,开心地亲了岑露白脸颊两下,仿佛无声的奖励。
岑露白好笑:“就这样?”
姜照雪眨巴眼睛,不明所以:“嗯?”
岑露白搂住她的腰,带得她半推半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想了一晚上的别人,就这样打发我?”她嗓音微低,说着兴师问罪的话,端庄的面庞上却全是动人的笑意。
姜照雪愣愣地,怕她腿不舒服,曲膝微跪着,没有完全坐实。
她眸底也泛起涟漪,圈住她的脖子,逗她:“这种醋你也吃呀?”
岑露白抚摸她的后颈,骄矜:“我吃了呢?”
完全是她那天无理取闹的重演。岑露白比她还理直气壮。姜照雪唇角高扬。
她跪了起来,亲她的唇,哄:“这样呢?”
岑露白乌眸深深,轻启薄唇:“不够。”
姜照雪咬唇,盯着她潋滟的红唇,受蛊惑一般,顺从了渴望,再次俯身。
于是一个绵长的吻,变成了无数个细密的吮吻。
睡裙在不知不觉中脱落,床背板在细指不受控制的抓握、颤动中,不时发出轻响。
姜照雪讨饶,岑露白想听的“姐姐”,终究是得逞了,可岑露白却第一次失约于她,根本没有放过她,反而更恶劣了。
姜照雪受不住,又享受又难受,湿着眼睫跪不住,想咬她肩膀又舍不得,最后只能颤抖地轻呜:“骗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出口的下一秒钟,姜照雪觉得岑露白好像顿了一下,而后,吻变得更温柔,动作变得却更激烈了。
姜照雪浮浮沉沉地无法思考。
岑露白叫她:“濛濛。”
“濛濛。”
一声比一声温柔。
姜照雪一声一声地应。
她从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以被人念得这样缱绻。
岑露白吻到她的眼睛,她说:“我爱你,是真的。”
应该是应和她前面控诉她“骗子”的调情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个瞬间她却觉得她的眼神里蕴着忧伤。
她回吻她,即使很累很没有力气了,还是很认真地回应她:“我也是。”
傻瓜。
岑露白鸦睫颤了颤,像是想再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吻她。
很久以后,高楼的灯渐次熄灭,全世界仿佛都进入了安眠,姜照雪卧室的最后一盏床头灯也终于被按灭。
岑露白又叫她:“濛濛。”
“嗯。”
她抬不起眼皮,半睡半醒间,她感受到有人虔诚地亲她,好像在说:“但我有时候看着你,会觉得,好运其实偶尔也会眷顾我的。”
“可以一直眷顾我吗?”
她听见女人如是问。
太累太困了,她来不及应她,陷入了梦乡。
第64章 未来的见证者。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母亲节,姜照雪和姜勤风刚好都有时间,想在酒店订一个包厢给孙青庆祝,但孙青考虑到姜勤风结婚在即,手头拮据,不想让他浪费钱,也不想让姜照雪和岑露白多破费,便表示他们有心为她庆祝她已经很高兴了,执意不肯去,让姜照雪和岑露白有时间的话,回来陪她吃顿饭就好了。
姜照雪拗不过她,自然是答应了。
她怕岑露白破费,根本没有提醒岑露白周日是母亲节,只说孙青想她们了,让她们有时间一起回去吃顿饭,自己悄悄地以两人的名义给孙青送了一只金手镯当礼物。
没想到手镯送达的次日晚上,她还是接到了孙青的电话,半是欢喜半是责怪地让她快把乳胶床垫退了,别乱花钱。
姜照雪眉头一跳,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她偏头看向书桌另一侧的岑露白,岑露白抿着唇在浏览文件,侧颜冷峻。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她停下鼠标的滚动,转过头来看她。
对上她眼睛的一瞬,她展颜一笑,像冰山初融。
姜照雪心跳微微促。
不管亲热多少次了,她好像还是很容易就会被她惊艳,被她挑动心跳。
她滑动椅子靠近了岑露白,把手机的扬声器打开,让孙青和蔼的声音也传入岑露白的耳蜗。
“我问小风了,小风不肯说,但我看他那贼兮兮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床垫肯定不便宜。你快退了吧,我没拆,别过了时效。”
“我和你爸一把老骨头了,睡这么贵的床做什么,能睡得着吗?”
孙青的语气里透着对小辈的爱护。
姜照雪用眼神询问岑露白,岑露白会意,很轻地摇头。
姜照雪拿她没有办法。
岑露白想送的礼物,就没有不送的可能吧。
她心里也不是不甜蜜,柔声开口:“妈,是露白买的,我可劝不动她,你要是想退呀,你自己和她说吧。”
她把手机往岑露白那里推了些,无奈地看着她。
岑露白噙着笑,也不见外,靠近了就启唇打招呼:“妈,是我,露白。”
温温润润,听得人就熨帖。
她喊“妈”真的喊得好顺口,姜照雪不由自主地跟着弯唇。
“你要是退了,今晚我该睡不着了。”岑露白轻声细语,舌绽莲花,没几句就把孙青哄得开开心心,舍不得辜负她的好意。
“好啦,那妈收下了,谢谢你的孝心,周日和濛濛早点回来吃饭呀,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好。”岑露白温顺答应。
她和孙青又闲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交回给姜照雪。姜照雪对她的话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她软语嗔。
岑露白勾唇,朝她伸出手,拉了拉她。
姜照雪控制不住对她的喜欢。
她红着耳根,半推半就地顺着她的力道坐到了她的腿上,环着她的脖子。
岑露白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得更舒服,明湖般的眼底有涟漪波荡。
“有声有响的,你是不是又要挂油瓶,不给我好脸色了?”她亲她的下巴,逗弄她。
姜照雪:“……”
“你好记仇呀。”她羞恼。
明明也只有年初送年的那一次。
岑露白笑:“没有,是你难得生气,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就记得深了。”
一句玩笑话,她说得像真的一样,一双墨色的眸真诚得不得了。
姜照雪很难不心动。
“糖衣炮弹。”她轻声哼哼。
她想说把钱还给她,但想到岑露白那一声声喊得无比自然的“妈”,又怕说了岑露白觉得见外,伤了感情。
犹豫片刻,她妥协,放下理性让她坚持的防备,忍着臊意,亲了亲岑露白的耳朵,小声说:“谢谢姐姐。”
分明是撩而不自知。
岑露白眼波一瞬间深了。
她侧过脸回吻姜照雪的耳垂,逗她:“晚点换个地方再谢好不好?”
玉白的手探入她的T恤,在她腰窝上摩挲。
姜照雪一刹那间坐直,热气直往脸上冒。
“不好。”她口是心非,端的是欲拒还迎。
岑露白注视着她,了然而温柔地笑。
姜照雪败下阵来,忍不住再次把脸藏进她的怀里。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完美这么让人喜欢?
她感慨造物主的伟大、命运的厚爱。
周日下午,岑露白推迟视频会议,亲自开车陪姜照雪回老城区的姜家。
姜勤风和殷宁酒还没办,证已经领了,搬出去住了小半个月了。
姜照雪和岑露白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厨房忙碌好一会儿了。他们请缨说今天是母亲节,让孙青放一天的假,享享清闲,由他们承包今晚的大餐就好。
姜照雪和岑露白深以为然,主动表示那剩下的几道菜,给她们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姜勤风和殷宁没有意见。
他们小夫妻俩忙碌了上半场,姜照雪和岑露白接手后面的几道菜。
姜家厨房的面积不比君庭,站进两个人便显得拥挤,窗户也不过小小一扇,氤氲着从锅里蒸腾的热气,整个空间不过一会儿就闷热得像个桑拿房。
姜照雪无意识地抬手擦汗,放下动作才慢半拍地想起什么,侧目看正在洗蘑菇的岑露白。
岑露白雪白的额头上果然也沁着一层薄汗。
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牵着唇站在料理台前却颇有怡然自在的模样,姜照雪心暖又心疼。
“是不是很热呀?你出去陪爸爸喝茶吧,我一个人就好了。”她若无其事地开口。
岑露白沥好蘑菇的水,偏头看她,淡笑:“不会。”
她斯斯文文地擦干手,说:“我想多看会儿。”
姜照雪:“嗯?”
岑露白说:“很少看到你这个样子。”
她穿着围裙,系着发,清纯柔婉又居家,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模样。
姜照雪心底不受控地冒出糖水。她转回头,扬着一点弧度,故作不解风情:“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岑露白:“嗯?”
姜照雪说:“比如,家里的厨具可以不用让它总是那样整洁了?”
岑露白失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不是?”
她好像是真的不怕热,从背后抱住了她,低笑说:“不用,你的手,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
姜照雪禁不住依恋。
“嗯?”她放松了由她抱着。
岑露白说:“是要握笔执卷理春秋的。”
她把玩着她的手,像把玩着什么稀世珍品。
姜照雪藏不住甜意。
岑露白有时候真的很会说话,一点都不像周妈说的那样不会哄人,更不像没谈恋爱前感觉的那样端庄持重,疏冷禁欲。
她动锅铲,装得不为所动:“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岑露白笑:“事关人类文明,还不够重要吗?”
姜照雪忍不住跟着发笑。
被爱的人肯定,没有人会不欢喜。
她答应:“那偶尔,我也愿意促进一下家庭文明的。”
岑露白:“嗯?”
姜照雪用头碰了一下她的头,说:“给你做几道菜。”
岑露白在她耳边发出很撩人的笑音。
家庭吗?
“很偶尔就好。”她很容易知足的样子。
孙青抱着一台落地电风扇走近,看到两人腻歪在一起的身影,眼尾笑纹挤在一起,悄无声息地又转身离开了。
看来有情人是不怕热的,是她老婆子多此一举喽。
“你怎么又抱出来了?”姜兴看到她无功而返,奇怪地问。
孙青挥手,让他小声点:“人家不热啦。”
姜兴莫名,还要说什么,突然福至心灵,不苟言笑的面上也浮出舒心。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迟钝如他都看出了,他这女儿和“女婿”这一趟回来,感情更甚新婚。
他和孙青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都不再前去打扰了。
快七点,饭菜终于都备齐了,大家入座开席。
算是全家人第一次一个不少地碰面吃饭。姜兴看女儿和儿子都成家立业、婚姻幸福,兴致很高,少有地多话,拉着岑露白和姜勤风喝酒。
孙青、姜照雪和殷宁看他们高兴,便也没劝阻。
一顿饭吃到夜深。
岑露白陪着姜兴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醉的,瓷白的两颊透着些粉,显露出了些许让长辈心疼的柔弱。
姜兴去洗澡了,姜勤风和殷宁下楼扔垃圾,客厅里只剩姜照雪和岑露白。
孙青端着饭后水果出来,打量岑露白,担心:“要不你们和小风和小宁一样,在家里睡一宿,别颠簸回去难受了。”
“你房间我一直有打扫的,放上枕被就能睡。”她看向姜照雪,状若随意地说。
姜照雪知道岑露白酒量没这么浅的,但她察觉到孙青隐隐的期待,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她无可无不可,无声询问岑露白,岑露白善解人意:“好啊,我回去也没有安排,你呢?”
姜照雪摇头。
孙青立刻欢欣:“好嘞,那我去给你们拿枕头和被子。”
姜照雪点头。
孙青一转身就不见人影了。
岑露白敏锐:“妈妈好像很高兴。”
姜照雪眼睫微垂:“是呀,研二以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里留宿过了。”
她语气里蕴着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怅然。
岑露白眼神静静,忽然表态:“我也很高兴。”
姜照雪:“嗯?”
岑露白意有所指:“是你第一次让我踏进你房间。”
姜照雪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恢复了好心情:“你怎么说得很委屈的样子?”
“之前来的时候,不是时间都比较不凑巧,没有机会吗?”
岑露白但笑不语,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
姜照雪心虚。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没那个心思。她牵她手,晃了晃,哄:“我带你参观好不好?”
岑露白眼尾轻扬,很大度地颔首。
姜照雪笑成月牙眼。
两人在孙青出来招呼后进到卧室里。
说是参观,但其实屋子不大,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介绍的地方。
岑露白抚摸过她少时专用的书柜、书桌,满抽屉的奖状、荣誉证书,却是眼眸幽深,饶有兴致。
两人最后坐在床上,岑露白环抱着姜照雪,让她坐在她的怀里,一起低着头翻看姜家的家庭相册。
这是岑露白第一次看到小时候的姜照雪。
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她可以是那么有爱心,那么喜欢小朋友的人。
一眉一眼,一颦一笑,好像都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每一张都让她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