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声色-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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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点:“这两天小挺和岑董看起来都挺高兴的,早上一大早,小挺就去出差了。”
挺高兴的?
是高兴他项目有望,还是高兴她项目遇挫?岑露白不悲不喜。
她应:“我一会儿会回去看看爷爷的。”
庄综应和:“好好,那就好,那你继续忙。”
岑露白礼貌应好,挂断了电话。
窗户外,小巷子里熙来攘往,不时有衣着朴素的老人牵着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路过,小朋友们或是边走边吃包子、或是边走边和老人们撒娇吵闹着什么,全是一派天真无忧的模样。
是受着万般宠爱长大的孩子才会拥有的神采。
岑露白静静地俯瞰着,神色漠然。
“怎么啦?”姜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在窗玻璃倒影里对着她亲昵地笑。
岑露白唇角霎时间也绽出笑。
“吵醒你了?”她嗓音放柔。
姜照雪摇头:“没有,到我该醒的时间了。”
其实应该更早就醒的,但昨晚闹得太晚了,两人蹑手蹑脚地重新冲完澡再次睡下时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她实在太困了,这才被打破了生物钟,睡到了这个时候。
岑露白放下心来,没再说什么,只噙着笑,偏头靠着她的头。
姜照雪能感觉得到她情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沉,但她不想说,她便也不问。
她只安静地抱着她,陪着她一起俯视楼下的街景。
“濛濛。”静默好几秒,女人终于再次开口。
“嗯?”
“如果我争不过岑挺,以后百纳和我没有关系,你会怎么样?”她像是开玩笑。
于是姜照雪也很轻地笑:“如果你不会不开心,那我就不会怎么样。”
岑露白在窗玻璃里盈盈望着她。
姜照雪便也注视着她,认真地说:“从始至终,我看重的都是你这个人,和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我只在意你会怎么样。”她不在意她的怀疑,只觉得心疼。
岑露白眼底湖泽闪漾,低下了头,笑意深深,竟仿佛有些腼腆。
姜照雪心好软。
想把心都剖出来给她看,她哄她:“你可以放开手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露白,虽然我有的不多,但是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是你的后盾。”
“永远为你托底。”
岑露白动容。
她转过身深深地望着姜照雪,姜照雪在她的凝视中渐渐红了耳根,垂下眸,钻进她的怀里,不肯让她再看她的表情了。
岑露白心中涌起柔情万种。
她用脸颊轻抚她的额头,低柔说:“谢谢你。”
她不会输的。
也不会让姜照雪输。
她解释姜照雪最开始问她的那个问题:“刚刚是庄叔给我打电话,说爷爷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晚一点会过去看看。”
姜照雪紧张:“我和你一起过去?”
岑露白淡然:“不用,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开组会的吗?不要耽误了。”
姜照雪不放心,从她怀里钻出。
岑露白确定地对她点了点头。
姜照雪观她神色确实不是勉强,安下心来,温声答应:“好。”
岑露白恢复往常风轻云淡的模样,帮她把滑落的领口拉好,遮住锁骨下若隐若现的小草莓。
“走吧,我们去洗漱吃饭。”她刮姜照雪的鼻梁。
姜照雪水眸弯弯:“好。”
两人一起出卧室,发现姜兴、姜勤风和殷宁都已经去上班了,姜照雪连忙趁着孙青不注意,悄悄摸摸地回卧室把床单抱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塞进了阳台上的洗衣机里,放水、放洗衣凝珠、启动洗衣机,一气呵成。
像个做了坏事要趁着妈妈不在赶紧毁尸灭迹的小朋友。
岑露白领着任务,一边在客厅里陪正在厨房里帮她们煎蛋的孙青聊天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边盯着姜照雪忍俊不禁。
姜照雪羞恼,热意直往脸上涌,嗔了她一眼。
岑露白这才收敛了些——不盯着她了,转开头笑。
姜照雪:“……”
虽然她笑得很好看,很赏心悦目,但是,坏女人!她下次再也不让她在这里乱来了!
近九点钟,两人在姜家吃过早饭后一起回君庭换衣服,而后去往各自的战场——姜照雪去学校,岑露白去岑家北山庄园探望岑汉石。
岑汉石的情况似乎确实不太乐观,连房间门口站岗的保镖都比平常多安排了两个。在防着谁,防什么,岑露白心如明镜。
她在门口敲门,温润有礼:“爷爷。”
远处大床旁,护工很快弯腰通传:“大岑总回来了。”
“进。”岑汉石低沉地应。
他支着手肘要坐起来,护工习惯性地要伸手帮他,被他瞪了一眼,连忙又低眉顺眼地收回了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立在一旁。
岑露白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现。
她走近了,自若地坐到他的床边,把手搭在他盖着薄被的小腿上,笑着问候:“爷爷。”
岑汉石明显对她的回来有些意外。
“怎么今天有时间回来?”他精神状态不佳,眼神难免就泄露出了几分平日里掩藏得很好的戒备。
岑露白半真半假:“昨天去照雪家里给她妈妈过母亲节,早上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你了,所以趁出差前,回来看看你。”
她垂下眸,笑意微敛,语气也比前面叫的那一声爷爷淡了许多。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戒备而被伤了心,冷了情绪。
岑汉石心中有一瞬间的动摇和怜悯。
他是不是太防着她了?
这些年里,他们祖孙俩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过温情的时刻,最初刚回岑家的那几年,岑露白对他的孺慕之情他也看得很分明。
说到底,岑露白成长为今天的模样,他也有责任。
到底也是他的孙女,也是岑家的未来。
他自以为慈爱,稍稍放下了防备,缓和了语气给自己前面的话找补:“我前几天和老庄啊,也还在说你呢,说你忙起工作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这老头子呢。”
岑露白清浅地笑,一副由着他说的顺从模样。
岑汉石心渐宽。
两人闲话半刻,佣人从楼下端上半盅燕窝,岑露白不假护工的手,亲自帮他把床上桌板、身后靠枕调整好,服侍得恭顺而细致,岑汉石终于显露出了疲态,感慨:“人呀,活到这个岁数,没用喽,丁点小事自己都做不了,确实是该入土了。”
“爷爷。”岑露白似有无奈。
岑汉石摇头,让她不必介怀:“该享的福都享了,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唯一不放心的也就只有百纳了。”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岑露白,忽然问:“露白啊,要是你弟弟能把手头这个项目做成,以后百纳像现在这样,两分天下,你们俩共同打理,你觉得怎么样?”
他终于不再打哑谜,试探起了她的口风。
岑露白波澜不兴,不躲不闪,迎着他的目光应:“只要是为百纳好的,我都可以。”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不知道小挺愿不愿意。”
岑汉石沉声,故作威严:“他敢不愿意!”
岑露白淡淡地笑,不置可否。
不知道该说他狡诈还是天真,想让出一半的位置收买她,让她做镇国公主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踩着人上来的岑汉石比谁都懂这个道理。
百纳这些年的发展,背后有多少她的影子,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岑挺凭什么?
其实今天给她一半、三分之一、甚至不给她百纳的股份,或早或晚,百纳也总归会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回到她手里的。不过是曲折一些罢了。
但她有时候并不想太如他们的意呢。
失望与绝望这种表情,她偶尔也会想从他们脸上看看。
她笑了笑说:“爷爷,要不然,我们打个怎么样?”
岑汉石浑浊的双眼显出迟疑。
从岑汉石的房间出来后,岑露白径直去到楼下自己卧室的洗手间洗手。
她低着头,面无表情,一丝不苟、慢条斯理地洗手。像要洗掉什么脏东西,又像在洗什么有趣的东西。水流清冷,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淌。她眼底的温度,比水更冷。
洗手台上,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是岑遥打来的电话。
岑露白擦干手,取了一只蓝牙耳机,戴上接通。
岑遥担忧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姐,叶蓝说明妍已经开始起疑了,可能过不久就会发现李炎的身份是假的,一切都是陷阱了。”
李炎是明妍的丈夫,叶蓝是她们从明妍结婚起就安插在明妍身边,接近她,博取她信任,做她朋友的人。
“那不是很好吗?”岑露白语调无波。
岑遥担心:“会不会太快了呀?她会不会直接冲去找嫂子发疯呀?我们要不要找人盯着她呀?”
岑露白淡漠:“不用,不会的。”
有叶蓝的诱导,她那样唯利是图的性格,是不会舍得这么快就把筹码扔出去,鱼死网破的。
岑遥还是忧心忡忡:“姐……”
她欲言又止。
岑露白:“嗯?”
岑遥说:“一定要让嫂子知道吗?有时候,有些真相,知道了不一定就比不知道要幸福。”
明明只要她愿意,她们有一万个办法可以让姜照雪一辈子都不知道的。
可岑露白却应:“嗯”
“一定。”
她抬起头,在镜子里与陌生的自己对视。
人生的这三十来年里,她的字典里写满了掠夺和算计。
可唯独对姜照雪,她想要光明磊落。
想有一天,能更笃定得到了她的爱,能更坦荡地回应她的爱。
她的濛濛,应该有一份干净的爱和一个坦诚的爱人的。
第67章 牵肠挂肚。
五月二十号前夕,窗明几净的君庭大平层书房里,姜照雪专注地撰写了会儿论文,忍不住分神看向一旁用支架架起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的视频画面里,岑露白正穿冷灰色的v领衬衫,微沉着眸,仪态端方地坐在酒店办公桌前办公。
银色的表带在灯照下泛着冷冷的光,衬得她不笑的眉眼愈发冷肃,有种生人勿近的冷御感。
姜照雪新奇又着迷。
她悄悄地伸手截屏,岑露白突然偏过了头,准确无误地望向了她。
姜照雪:“……”
岑露白眉眼间的冰寒一息间化开。
“会不会很闷?”她语带歉意。
姜照雪跟着眉眼发柔。
“不会,我也在忙呀。”她收回手,弯唇托腮。
其实两人本来都已经商定好要怎么过这在一起后的第一个520的,没想到前两天岑露白临时收到合作方的邀请,不得不飞往海城应酬交际,要错过明天的行程了。
说一点都不失望是假的,但成年人分得清轻重缓急,姜照雪完全理解岑露白,所以一丁点遗憾都没有表露出来。
岑露白倒是好像比她更介意,无声地换了另一种方式陪伴——每天不管多忙,一定会抽时间与她视频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只是开着视频,各自安静地忙碌也好。
宛若一种无言的思念。
姜照雪感受得到,连那最后一丁点遗憾都消散尽了,只余甜蜜。
“是吗?”岑露白把长指从键盘上挪开,和她一样,单手支在下巴上,眼含揶揄地望着她。
姜照雪:“嗯?”
岑露白面不改色:“忙着看我吗?”
姜照雪忍不住轻笑出声。
“百纳的员工知道她们的岑总这么自恋吗?”她微红着耳根打趣。
岑露白从容:“他们需要知道吗?”
“况且,是我在自恋吗?”她笑波在眼底荡漾。
姜照雪唇角弧度加深,为美色所惑:“好吧,不是。”
她狡黠:“只是过度自信了一点。”
岑露白失笑,对着摄像头弹了一下,像是不满,宠溺又无奈。
姜照雪乐不可支。
两人还要再说些什么,谈殊如的微信语音请求弹窗忽然跳出。
姜照雪惊讶,和岑露白表示:“露白,谈姐给我打语音,我先接一下。”
岑露白答应:“好。”
两人的视频通话被切断,姜照雪接通谈殊如的语音电话。
电话一接起,谈殊如温柔的声音就响起,道歉:“照雪,有没有影响你休息了?”
姜照雪笑语:“没有,谈姐,还早,怎么啦?”
她猜测谈殊如应该是有事要和她说,毕竟这是除了前几天她邀请她之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出去玩之外,她们仅有的直接通话。
果然,谈殊如请求:“是这样的照雪,不知道你明天方不方便,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我家,帮我寄一份文件。我现在人在平城的剧组,经纪人和助理也都不在北城,我要急用这份文件,又信不过别人,这才冒昧来找你。”
姜照雪下意识答应:“好,可以啊。”话音落下才反应过来:容稚也在北城啊。
昨天她们俩才一起吃过饭、讨论过剧本,容稚还状若不经意地问过她,她们六月要一起出去玩的事情是不是都确定下来了。
谈殊如宁愿麻烦不算太熟的她都不愿意找容稚吗?
这样避之唯恐不及吗?
姜照雪想到容稚神色里隐藏着的对六月份可能能见到谈殊如这件事故作淡然又小心翼翼的期待,不由地替容稚心酸。
会不会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她们好心帮倒忙,反而要让容稚多受伤一次?
她摇摆不定,只盼着岑露白真的是洞若观火,能一语成箴。
秉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宜早不宜迟的想法,第二天姜照雪按之前和黄应秋约好的那样,去北城大学找黄应秋谈完手上主持的项目进展后,等不及吃中饭,直接就打车去到了谈殊如所在的小区帮她取要寄的文件。
文件在很显眼的位置上,姜照雪很快就取好下楼,撑着遮阳伞步行往小区外走去。
夏日的正午,骄阳似火,小区的道路上行人稀少。
姜照雪不经意的一眼,注意到前侧方快到小区门口的道路上走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和她一样撑着一把遮阳伞,个子很高,露出的小臂皮肤很白,大波浪,大长腿,穿着一条黑色的阔腿裤和一件奶白色的休闲衬衫,身段婀娜,整个人休闲又干练。
气质明显不俗。
姜照雪猜测可能是哪个她不认识的女明星。
怕一直盯着人家不礼貌,她准备收回眼,没想到要收回眼的前一秒,她忽然发现小区对面的道路上正停着一辆她刚刚进来时还不存在的灰色库里南。
无比眼熟,也无比扎眼。
姜照雪心脏漏了一拍,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看到女人走到了车边,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登了上去。
驾驶座上的人,姜照雪的角度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得出来,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和驾驶座上的人似乎很熟稔,升上车窗前,身体语言都透着亲近。
好难得看到同款车。姜照雪无意识地多看了两眼。
注视中,车子被启动了,而后,缓缓地驶向前方,露出了它后车身的蓝色车牌号——北A0921J。
岑露白那辆车的车牌号。
姜照雪一刹那间如遭雷击。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眼花,可仓惶地往前追了两步,赶在车身转弯消失前最后再看一眼,却还是那一个车牌号。没有看错。
她被定在原地,忘记了动作,一股寒意突然不受控制地从心底里升起。
露白回来了?她怔怔地想。
不应该的?她昨天说她今天有一个应酬推不掉,可能要忙到晚上的。
就算是真的回来了,她也应该会告诉她的吧?没有道理不告诉她或者来不及告诉她,却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