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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东宫互演手册-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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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去求父皇。
  母后等了一个时辰,他也求了一个时辰。
  直到她薨逝,也没能等来一眼。
  皇帝气得手都在颤,“朕叫你闭嘴!逆子!”
  宁珣抬头看他,额角的血淌进眼睛里,这样看过去时,眼前便蒙了一层血色:“母后从不曾辜负父皇,可父皇何曾真的交付过信任?当年之事,究竟是不是父皇猜忌太过,想必这么多年过去,父皇心中也有了论断。”
  自皇后去后,这是父子二人头一回触及这个话题。
  “谁告诉你的?”墨砚重重砸在宁珣身上,见他不答,皇帝胸膛起伏得愈发剧烈,“朕问你是谁告诉你的?!边疆四年,你都听见了些什么?”
  蚌壳中硌人的沙砾经过漫长的时光后,兴许会磨成圆润的珍珠,可帝王一根眼中钉,经过时间发酵,只会愈发膨大愈发尖锐,稍有触及,便是致命的疼,伤人伤己。
  殿里的形势愈发紧张,像张拉满了的弓,箭矢随时可以离弦而出。
  正在这时,殿外一阵嘈杂。四皇子宁勉同五公主宁珠前后赶来,齐齐跪在殿外。显然是为替宁珣求情而来。
  李德贤小心翼翼进来通传,话刚开了个头,便被皇帝骂了出去:“叫他们两个给朕滚回去!李德贤,当心你的脑袋!”
  李德贤当即跪在殿外磕了两个响头,“奴才死罪,但陛下要以龙体为重啊!”
  皇帝扶着书案缓了缓,被这样一打岔,梗在心口的怒意终于平息了些。
  他仍是背对着宁珣,显然是一眼也不愿多看他。
  眼见着局面又要僵持住,外头的通传适时传来:“礼部尚书张大人求见。”
  皇帝慢慢吐出一口气,似是疲惫到了极点,对宁珣道:“你也给朕滚。没有朕的旨意,不准踏出东宫半步。”
  宁珣俯身,对着他的背影磕了一下头,语调缓慢:“儿臣告退。”
  宁勉和宁珠仍跪在殿外,见宁珣出来才松下一口气。
  圣人余怒未消,几人都知道此时绝非说话的好时候,彼此换了个眼神便别过。
  唯独李德贤还趴伏在一侧,有意避开宁珣。
  宁珣也知此时最应避嫌的就是他,殿外人多眼杂,他不便说什么,只微微颔首致意便朝外走去。
  没走两步便撞上了行色匆匆的礼部尚书。
  张尚书见到宁珣脸上带血的样子迟疑了片刻,但也没多问什么,只对宁珣行了一礼便立马进了殿。
  是宁禛的人。
  擦肩而过的那刻,宁珣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血淌进唇角,他抬手抹了一把,但不可避免地还是尝到了血的味道。
  咸涩。
  他突然想起了今晨用的那盏糖蒸酥酪。
  甜得发腻的香气似乎又蔓延在唇齿间。
  他慢慢捻去指尖沾的血渍,某个念头来得毫无缘由。
  ——她这时候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衔池:(为完成任务撩一下)
  宁珣:(绷住)
  衔池:(任务完成安然入睡)
  宁珣:(睡不着)把床帐给孤换了!把步摇给孤拆了!!她怎么睡得着的!!!
  衔池眼神:(有事儿没事儿勾一下,“一见倾心”,再火速甩开)
  宁珣眼神:(有事儿没事儿施压一下,试探)
  蝉衣眼里:姑娘眼里都是爱慕,殿下眼里都是占有欲
  蝉衣:嗷嗷嗷我磕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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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离那么远,能看见什么?”◎
  夺月坊。
  宁禛难得穿了身暗色; 执白子与沈澈对弈。
  他落子很快,嘴上也没闲着:“没想到送去的那个舞姬当真管用。阿澈,你还不知道吧; 太子昨夜留宿她那儿,可是亲自奏乐,看她跳了一个时辰的桃夭。”
  “偏偏是桃夭。他这坑; 可是自己越挖越大。”
  沈澈从棋盒摸出棋子的手一滞; 喉咙间涌上来一阵细密的咳意。
  宁禛越说越兴奋:“方才听宫里传来的消息,父皇可是勃然大怒。那个舞姬是池家女; 对吧?”
  沈澈眉宇间染上郁色; 一只手掐了掐自己的喉咙,将那阵咳意压下去。
  “没想到她进东宫的第二夜便能让太子留宿; 她的作用,兴许比我先前预想的还要大。告诉池立诚; 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许是发现沈澈久久不曾接话,宁禛看他一眼; “表弟今日是心情不佳啊。说说; 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惹了你?我替你收拾他!”
  宁禛今日似乎话格外多。
  沈澈看他一眼,垂眸照常落上一子,“专心下棋罢了。”
  他一开口,就再压不住咳。
  “多少年的病根了,怎么还不见好。”宁禛拍了拍他后背,“对了,还有一事。”
  沈澈骤然抬眼; 抛下手中棋子; 心中直觉般觉出不好; “什么事?”
  他这反应让宁禛没来由地心虚。
  宁禛摸了摸鼻子,“先前我们说过好几回想让父皇立母妃为后,但父皇迟迟没有再立新后的意思,我看时机刚好,便添了一把火。今儿个晌午便该有结果了。”
  娴贵妃掌六宫权,在后宫早已形同新后,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位分。
  可正是这个位分!若母妃当真封了后,废太子指日可待,用不了多久,他宁禛便是大周的太子。
  太子接二连三出事儿,愈发失了圣人的心,他更是坐不住。
  这一切他早就筹备好了,不过在等一个时机,交由合适的人去御前上奏。原本还在找机会,没想到宁珣直接成全了他——昨夜听安插在东宫的人说太子在那舞姬的住处奏了一夜桃夭时,他便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好机会稍纵即逝,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过去。
  沈澈闻言,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猛地起身捏住他的肩膀:“为什么不提前同我商量?!”
  他反应之大,吓了宁禛一跳。
  宁禛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想法虽急躁了些,但也筹划了许久,不是突然为之。我就知道,若是提前告诉你,你必然不会答允。”
  他早先便借星象之说铺垫过,这回又是从河道挖出来带有箴言的玉瓶,桩桩件件都在“警醒”圣人,早立新后,大周方能风调雨顺,万世永昌。
  宁禛细细说了一遍,末了道:“我都安排好了,张尚书去开口,只劝谏当立新后。而这六宫之中,没有比母妃更合适的人选了。有没有结果,一会儿便见分晓。”
  趁着圣人正厌恶极了太子,此事应当会顺利。
  沈澈冷静下来,松开手叹了口气,“你太心急了。”
  他看他一眼,眸中一改往日的温和:“但愿殿下,能得偿所愿。”
  从夺月坊出来后,沈澈上了马车,赶车的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长随小五。
  待马车平稳驶出一段距离,他才微微掀开帘幕,吩咐道:“去趟池家,找宋夫人拿信。该说什么,你心里有数。”
  东宫。
  宁珣回去时,已近未时。
  他额前的伤已经处理过,虽说又被禁足东宫,但他面上却无甚波动,回来便先进了书房。
  没人刻意压消息,方才在乾正殿的事儿顷刻间便传遍了宫中。
  东宫也不例外。
  所以她一定会知道。
  宁珣好整以暇地等在书房,等着她来。
  等到练字的宣纸写了一沓,也不见人影。
  他没耐得住,遣宫人去看她在做什么,得到的消息是她午后困倦,正准备小憩一会儿。
  他一面听着手上正写着的那个“藏”字最后一笔落得便仓促了些,显出几分过于锋利的锐意。
  这时候难道不正是往他面前凑,来表示关心的好时候?何况此事与她牵连颇深,她就不怕会被迁怒?
  无论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还是展示一番关切,她都应该来一趟的。
  她到底在想什么?
  衔池裹着锦被躺下,突然打了个喷嚏。
  蝉衣立马去给她倒水,“要不要再添些炭?”
  衔池摇摇头,水也没接,只将自己又裹了裹。
  屋里足够暖和了,她为了能睡得舒服点儿,将外裳都脱了下来。
  蝉衣又替她放了只包好套子的汤婆子进被子:“姑娘当真不去趟书房?”
  “不去。圣人正因为我的事儿在生殿下的气,我再凑到殿下身边儿去,殿下的处境岂不是更不好?”
  上辈子其实也没有这档子事儿——上一世她刚进东宫那段日子,宁珣像是把她抛在了脑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她只见得着他的赏赐,却见不到他的人。
  不过她依稀记得,他这时候确实被禁足了一回。
  原因不明,不过反正也没几日,而且她都快记不清了的事儿,说明情况并不严重。
  这禁足禁不了多久,依她看,她和宁珣这段日子还是本本分分些为好。
  蝉衣琢磨了一会儿她的话,小小地又争取了一下:“圣人是仁君,既然今日没有要处置姑娘,想来日后也不会。殿下这时候怕是正郁结着,姑娘去瞧一眼,只有好处!”
  这丫头平日里哪都好,唯独就是对她去接近宁珣一事执念太深。
  衔池叹了口气,“殿下今日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何必再添我一个?”
  他心情不好,对她又仍有疑虑未消,这种时候很难有同她虚与委蛇的兴致。而一旦他自己不慎暴露了什么,被灭口的岂不还是她?
  太危险了,没必要。
  蝉衣疑惑着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一道低沉声音:“孤何时嫌你烦了?”
  衔池听到声音的一霎便睁大了眼睛,视线越过蝉衣直直落在来人身上。
  他回来便换下了蟒袍,穿了身更轻便的黛蓝色袍子,看起来也便更闲散随和些。
  头上也没缠纱布,不知他的伤处理过了没有?
  蝉衣行礼退了出去,关门的声响才惊醒衔池。她匆忙下榻行礼——这回他却没拦,任她福下身规规矩矩行礼,也不叫起。
  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宁珣从她身前走过,衣袖蹭过她的胳膊,有衣料摩擦的声响。
  他目不斜视,径直坐到她榻上。她方才裹着的被子杂乱堆在一边儿,汤婆子被压在下面,床榻间还有未散的余热。
  看样子确实是心无旁骛地打算好好睡一觉。
  他一时竟有些想笑。他那二弟,就是这么教手下的探子的?
  衔池只穿了中衣,不知是因为穿的少所以冷还是怎么,在他抬眼望过来那刻,寒冷的战栗感顺着后脖颈一路向下,小腿都跟着颤了一下,隐隐发酸。
  他这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昨夜分明是他主动提的要看桃夭。
  好久他都没有动静,衔池等不住,偷偷抬眼看他,却被他的视线抓了个正着。他一挑眉,似乎在等她开口。
  于是她只能开口唤了一声:“殿下?”
  他低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却仍没叫她起身。
  这是在等她的下文。
  她总不好问得太直白,便试探着先问了一句:“殿下的伤处理过了吗?”
  他又只“嗯”了一声。
  他不说话,却又不是全然不搭理她,衔池登时便拿不准他的意思。
  过往经验告诉她,拿不准的时候最好少说话。
  宁珣等了半天,见她再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倏地笑了一声,“就只问到这儿?”
  衔池蒙了一霎——他对她疑虑未消,乾正殿的事儿不是她这时候能问的。
  那他是想让她问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似是不太确定,声音轻着:“伤得重吗?”
  “孤就在你面前,你来看看。”
  衔池依言抬头,她就在榻边不远处,同他隔了半丈远。他额角那块依旧红着,仔细看是涂了药的,不过不太明显。
  他往前倾了倾身,“离那么远,能看见什么?”
  她只好起身,靠近他——维持一个姿势久了乍一动弹,她方才就隐隐发酸的小腿彻底一软,站起来的步子不稳,却还没等到踉跄便被他伸手扶住。
  那股说不清是酸涩还是什么的感觉自小腿“唰”地一下冲刷上来,她眼皮一跳。
  他并不只是扶她,而是借势将她往身前一带,手扣住她的腰身,稍一使力她便弯折下来,落进他怀中。
  他抱得太过自然,以至于衔池一时间都没注意到自己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即便是这时候她都还记得他肩上有伤,原本下意识想搂住他肩膀维持平衡的手在空中一滞,向后撑在了榻上。
  慌乱之中她的手碰到了汤婆子,热度顷刻间染上发凉的指尖。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没松,紧紧地贴着——似乎比汤婆子还热,热得灼人,让她不觉绷紧了腰腹。
  他身上有彰显身份的龙涎香的香气,很淡,但存在感极强。
  跟他戴上面具时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应该是他刻意的。
  他低头看她,龙涎香的香气围拢上来,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刹那,衔池倏地一抖。
  宁珣如今在她面前时时会暴露出不加掩饰的侵略感,同前世大相径庭。
  他扣在她腰上的那只手慢慢摩挲了一下,似是安抚,却只激起她一阵颤栗。
  “冷?”
  衔池点头,借他松开她去扯被子的空隙,从他腿上下来坐到榻边,默默同他留了一段距离。
  她还是不知道他来这一趟到底是想做什么。
  宁珣用被子将她包住,她自己拽住被角,目光却仍落在他额头。她知道他在看她,眼中恰到好处氤氲出一层水雾:“还疼么?”
  话说着她伸手,试探意味很重地去碰他额角发红的伤。
  她以为他会抓住她的手拦下她,可他没有。两人间隔了一段距离,所以他微微低下头,方便她触碰。
  一触即收。
  衔池蜷着手指,见他抬眼平静望过来,声音淡然:“疼。”
  作者有话说:
  宁珣:(冷漠)她业务能力不行,我来指导一下。
  衔池:?这个月不上班。
  宁珣:(冷漠假面破碎)???业务能力不行为什么还不努力?!
  衔池(消极怠工版):努力有用吗,又没有工作任务。
  宁珣:刷好感度为你做任务提前做好准备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比如我受伤了你可以主动关心嘘寒问暖。。。
  衔池:?
  衔池(尝试努力):还疼吗?
  宁珣:疼。
  衔池:?给我整不会了。


第28章 
  ◎像一对相拥着慰藉彼此的爱侣,可两人望着对方后背方向的眼中都平静得毫无起伏。◎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停顿了一下才问他:“不如叫御医再给殿下看看?”
  那点伤不及他上元夜左肩那道箭伤的十一,何至于能让他喊疼?
  宁珣摇头,他为她低下头时; 身上的侵略感骤然弱下去,反倒隐隐显出几分脆弱情态。
  衔池突然想起之前在夺月坊听到的那些关于他过往的传言。
  让他疼的或许不是伤,而是什么别的地方。
  那毕竟是他的父皇; 可回忆起前世来; 她才发觉他似乎没有一回从乾正殿出来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不带着一身伤就很好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难过——半真半假; 属于真的那部分不多; 只一点。
  她借着这点难过抬手,抚上他脸颊; 似是关切:“不叫御医,那怎么办?”
  宁珣看着她神情变化; 垂在一侧的手虚握了一下,像是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办,才慢慢拉住她手腕:“让孤抱一会儿。”
  他语气很淡; 以商量的口吻给了她拒绝的权利。
  可衔池知道; 她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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