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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东宫互演手册-第25章

小说: 东宫互演手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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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珣神色淡然,看着她上前一步。她似是在试探他,贴近的动作犹犹豫豫。
  下一刻她却突然伸手,握住他撑伞的那只手,慢慢将伞向他这儿移,挡住他肩。
  她的手叠在他手上,并不能完全将他的手包住,只贴着他的手背。
  她的手是湿的,冰凉。
  他无端想起幼时曾贴身佩戴过的一块寒玉雕成的玉佩——宫中御医说他体热,常佩戴着大有裨益。彼时帝后恩爱,他的一点小事儿落在帝王眼里都极为紧要,寒玉再难得,也立马便令人去搜罗了来。
  那玉佩他很喜欢,只是时不时会被它冻一下——举世罕见的寒玉,即便紧贴着心窝戴,也怎么捂都捂不暖。
  宁珣放任她靠近,在她将另只手也搭上来,轻轻交握住的时候,才淡然开口:“你屋里有人?”
  衔池眼神一闪,镇定道:“是梅娘,我在坊里最要好的姐妹。方才怕惊扰殿下,才没出来。”
  她话还未完,身后便有开门声,女子清丽声线响起:“夺月坊梅娘,拜见太子殿下。”
  雨还在下着,屋里绝对听不清她方才那句话。
  衔池小小松下一口气。梅娘自己走出来,他总该信了吧?
  宁珣却一眼都没回头看,只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是里头的谁和她心有灵犀。
  她两手交握在他撑伞的手上,因着手臂抬高,露出曼妙腰线。宁珣抬手握在她腰身,姿态亲昵,手掌重重一摩挲间,感受到她浑身突然僵直。
  衔池微微皱了下眉。舞鞋和信还在她怀里——他不能抱她。
  在他使力将自己箍过去前,她适时开口:“殿下,此处人多眼杂,不比宫中,衔池身份低微,若被人瞧见,难免落人口实。”
  宁珣微微低头,握着她腰的手青筋暴出,却还是控着力道,不曾让她吃痛。
  他来此地接她,难道就不落人口舌?
  是怕被别人看见,还是怕被沈澈看见?
  见他久久不动,衔池垂眸:“还请殿下三思。”
  她话音刚落,他便松了手。
  此时宫人才远远跟上来,在宁珣授意下,将早就备下的披风呈给衔池,又递给她一把伞。
  衔池披上披风,接过伞行礼谢恩。
  可他一眼也没再看她,神情冷淡,从她身前走过。
  她来时的马车还等在这儿,自然便没与他共乘一辆。
  马车驶离夺月坊门前那刻,宁珣掀起车帘,淡淡瞥了一眼她住的那栋小楼。
  他不喜雨天。
  秋雨不喜,春雨也不喜。
  直到回了东宫,这场雨都不见停。
  衔池将自己泡进浴桶,蝉衣在她身后为她舀着水,温热的水流自肩膀浇下将寒气带走,她舒服得喟叹一声,转而又开始发愁。
  宁珣……气还没消吧。
  可他到底为什么火气这么重?
  就因为在大庭广众下被她驳了面子?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这几日她必须要找机会赖在书房——那份名单沈澈要得急。
  她得想办法让宁珣消消气。
  可她……没干过这活儿。
  上辈子她和宁珣相处得很融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是躲着他走的。极偶尔她不知为何真惹着了他,她便躲得远远的,多躲一段日子,他自己便消气了。
  他消气了,便会找借口主动传她,或是直接来她这儿。她只要顺势而为,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
  至于宁珣惹她……她仔细想了想,发现好似从来没有过。除了她在池家授意下偶尔耍些小手段,故意引他纡尊降贵地来哄,但也都是见好就收——她心里有数,不敢太过。
  所以无论如何,两人待在一处时,总是心平气和来得多。
  不像现在。
  蝉衣今日难得安静,倒是衔池先开口:“蝉衣,我若是气着殿下了,该怎么办?”
  蝉衣闻言愣了愣,猜测道:“兴许不是因为姑娘。今儿这场雨来势汹汹,殿下他……不喜雨天。”
  衔池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笃定道:“不是因为下雨。”
  “其实姑娘不必刻意做什么,对殿下知冷知热些便好。殿下疼惜姑娘,必然舍不得生气太久的。”
  衔池自水中起身,“殿下在哪儿?我去一趟。”
  去书房的路上衔池琢磨了一路,这才发觉宁珣好似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怪不得池家为了投其所好筹谋这么多年,最后却只想到一个她。
  雨停了,但已是暮色沉沉。她没特意打扮,只穿了件保暖的袄裙,提着灯候在书房外。手中的灯笼并不算亮,她眉目半隐,愈发像是早春哪株花下的精怪。
  书房外侍立的小公公不敢多看她,低头道:“殿下乏了,姑娘还是回吧。”
  她原本想着,宁珣若是肯见她,见了面总有办法——他先前说过,她可以随意进出他在的地方。
  可她方才一过来,便被公公拦下了。
  书房的门并未关严,从那道缝隙里,她能看见他投在屏风上的影子。
  里头灯火明亮,他正执笔蘸墨,低头批阅什么,似是极为专注。
  他知道她来了,也知道她等在外头,可却一眼也不曾看过来。
  衔池柔声同那小公公道谢,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公公见劝不动她,也便作罢。
  她没带蝉衣过来,只自己站着,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时辰。
  一直不动弹,腿有些发麻。她微微俯身捶了捶腿,恰见他映在屏风上的影子撂下笔,往后一靠,抬头朝她这儿望了一眼。
  他在里头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便见有宫人领命朝门口走来。
  衔池深吸了一口气,正要上前一步——却见门在自己面前轰然合拢。
  ……好。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索性直接转身回去。
  等她身影走远,一直侍立门外的小公公轻手轻脚进了书房,对屏风后一礼:“禀殿下,宋姑娘走了。”
  屏风后宁珣抬眼,只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蝉衣见衔池回来时神情恹恹,便猜想她这趟并不顺利,心里不禁愕然。
  殿下对她家姑娘一向纵容,姑娘今儿到底是做什么了?
  虽是早春,入夜也还是冷。
  衔池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姜茶,才觉四肢放松下来。
  她等在书房外头那半个时辰,把上辈子那些“争宠”的手段盘点了一遍,却忽然发觉,若是宁珣铁了心不想见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眼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一样一样地试了。
  她同蝉衣商量了一会儿——既然他不肯见她,那她便去路上堵他。
  第二日一早,她便换上单薄舞衣,等在他下朝回来时必然会经过的小亭子下。
  蝉衣远远看着她,幸而天公作美,今日阳光极好,衬得她家姑娘连裙角都在发光,仙子似的。
  她敢打赌,等殿下经过,只消一眼,便拔不开腿。
  哪知道殿下根本没有经过,转而绕了远路,她们得了消息时,殿下已经又进了书房。
  衔池回去又灌下一大碗姜茶。
  蝉衣也没了法子,愁眉苦脸地寻思了半天,“姑娘不如还是用最朴素的法子,去书房外等着。殿下总不能一直待在书房吧?宫里的老人都说见面三分情,只要姑娘能见到殿下,后面便好办了。”
  衔池闻言眼眸一亮。
  也是,他从不在书房用膳,无论如何,等到了用膳的时辰,他也要从书房出来。
  于是她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去了书房门外候着。
  天色无端又阴沉下来。
  春风料峭,她那身舞裙被风扬起,像盛开的一朵红芍。
  衔池抱了抱胳膊,突然有些冷,便扭头小声叫蝉衣回去取件披风来。
  蝉衣刚走,书房的门便开了。
  出来的不是宁珣,而是他身边那个叫怀和的公公。
  怀和对她一礼,姿态恭谨,嘴上却道:“殿下口谕,罚宋氏禁足三日。”
  蝉衣刚拿了披风,还未踏出门去,便见她家姑娘被宫人送了回来。
  午膳还是照常用。
  蝉衣替她盛了一碗热汤,安抚道:“姑娘且宽心,不过三日,等殿下消消气便好了。”
  宫中禁足,一个月都算是短的了。何况姑娘一应吃穿用度同先前一样——由此可见殿下对她家姑娘还是疼惜的。
  衔池叹了口气。
  三日不行。
  等她解了禁足,再凑到宁珣跟前,那份名单怕是都上呈御前了。
  倒不是她要尽心尽力替沈澈办事,不论如何,即便是她想动点手脚,也得先见了那份名单再说。
  沈澈要看的东西,定然不简单。她下定决心进东宫,不就是因为能接触到这些东西吗?
  书房。
  宁珣状似无意搁下笔,问怀和道:“她回去了?”
  怀和自然知道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一五一十道:“宋姑娘瞧着没什么不适,气色也好,回去后便传了午膳,胃口也不错。”
  宁珣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又拿起一本政务,刚要翻看,怀和适时道:“时辰不早了,殿下可要传膳?”
  他点头,往后一靠,淡淡道:“今日阴冷,叫厨房做汤吧。”沉吟片刻,又补了一句:“绿豆莲子鸽子汤。”
  去火。
  作者有话说:
  ****今日小剧场****
  1。
  上辈子的宁珣被老婆气着了后:(自己调节)(自己哄好自己)(发现老婆根本不担心不着急,还躲得远远的)(没办法,还得自己凑过去打破僵局)
  这辈子的宁珣:(冷淡)(老婆过来我关门)(老婆跳舞我绕路)(老婆还想见我直接给她禁足)
  衔池:发现了吗,男人,不能惯着:)
  2。
  表面上——宁珣在书房,衔池在门外,不想见她,无情关门。
  实际——
  宁珣OS:老婆一直在看我哎!怎么办,静不下心怎么干活?这个活儿不能不干……算了,先干活!(忍痛关门)
  表面上——罚她禁足。
  青衡理解的——让她远离那份名单。
  蝉衣理解的——小情侣的情/趣罢了。
  实际——
  宁珣:(发现她穿得单薄,还很爱自己罚站)她是挺会折腾自己的(微笑)还是把她关房里吧。
  作者乱入:感谢宝儿们的陪伴哇!祝大家看得开心~
  感谢在2023…07…21 13:54:35~2023…07…22 17:3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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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若非那日同沈澈见过一面,他即便冷上她半个月,她怕是也乐得自在。◎
  午膳过后; 天还阴着,很适合小憩一会儿。
  蝉衣将屋里的炭火拨了拨,已经迷迷瞪瞪的; 却见衔池在榻上翻来覆去,好似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打了个哈欠,信誓旦旦安慰道:“姑娘别担心; 殿下这样在意姑娘; 等禁足一解,必然会见姑娘的。姑娘现在也出不去; 只能干着急; 不如先养足精神,三日很快的。”
  倒也奇怪; 前几日殿下一句都不过问的时候,姑娘还安然得很; 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怎么突然就上心了?
  衔池听了她的话却倏地坐起来。
  在意?
  这么一想,昨儿她等在书房外; 是站久了捶腿的时候被他瞧见; 他才关门赶她;今儿也是天色阴沉下来变冷了,他才命人将她送回来……
  好像有些牵强了。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但总隐隐觉得宁珣好像对她这具身子格外关注些。兴许是因为京中只她一个人能跳桃夭了?
  既然这样……不妨赌一把。反正她出不去,那不如让他过来。
  拿定主意,衔池从榻上跳下来,“叫他们送水进来,就说我要沐浴。”
  趁着蝉衣去准备的空里; 衔池将屋里的窗子全都打开。
  炭盆烧得再旺也抵不过四下透风; 没多久屋子里便凉下来。
  等蝉衣那边备好水; 她过去试了试温度。
  水流温热,即便吹吹凉风,想必也不会病得太重,这样便不怕误事。
  蝉衣正因为屋里陡然凉下来而打了个寒战,一扭头便见她家姑娘只穿着中衣,站在浴桶边舀了水,兜头往下浇。
  她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要去关窗,却被衔池叫住:“等两刻钟再关。”
  说话间衔池已经将自己完全浇透,衣裳紧贴在身上,挽起的长发滴答着水,恰有一阵风钻进来,顷刻间将她吹得冰凉。
  衔池扶着浴桶的手慢慢攥紧。
  她本就讨厌又湿又冷的感觉,何况此时浑身上下都被湿透的衣裳沉甸甸裹住,向下坠——让她突然想起国公府后院那片湖。
  好冷。
  不知是因为冻着了,还是因为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下去,显出病态的苍白。
  衔池推开蝉衣想给她搭上的披风,坚定摇了摇头,咬紧牙关:“再等等。”
  春寒料峭,再好的身子骨,这么冻上一阵儿也得患上风寒。
  蝉衣总算看明白她想做什么,登时急了:“即便姑娘是想借病见殿下,也不必如此折腾自己!”
  可不管蝉衣怎么劝,她也硬是捱了两刻钟才擦干身子,换上烘暖的衣裳。
  窗子被仔细关严,屋里慢慢又暖和起来,蝉衣扶她去榻上躺下,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奴婢这就去请殿下!”
  衔池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抓住蝉衣的手,声音倒不急不缓:“现在这样算什么?再等等,等起了烧,你便去叫人。”
  衔池侧过头去看素色的床帐——希望能早点烧起来。
  不然时辰太晚,万一宁珣睡下了,懒得过来看她怎么办?
  天遂人愿,天色不过刚刚擦黑,她便已经浑身烧得滚烫。
  她小睡了一会儿,隐隐听见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便有手覆上她额头。
  微凉的触感,很舒服。因此在察觉到它要离开自己额头时,她下意识伸手拉住。
  宁珣低头看她烧得通红的脸,索性扣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压着她小臂,将她手腕伸给候在一旁的御医,声音里透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出的焦躁:“中午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烧?”
  御医仔细诊过脉,回禀道:“这……确实只是风寒入体之症。至于为何起烧这么快,只能是因为一时受寒太重。所幸,”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位姑娘身子底不错,喝上两剂药就能好。”
  一旁的蝉衣从太子一行人进来便低着头,听了这话将头埋得更低,只瑟瑟缩缩地盯着地面看。
  宁珣瞥了她一眼,心里有数,只沉声叫御医下去开药。
  他将衔池胳膊放回被子里,另取了湿帕子搭在她额头,动作虽柔着,眉眼间却有掩不下的郁色。
  她倒是豁得出去。
  沈澈在这个时候见她,最大的可能,便是为名单一事。
  他本想晾她几天,将她同这些事儿隔绝开。
  没成想她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衔池意识昏沉,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有人将她抱起来,她靠在那人怀里,费了很久力气,艰难睁开眼睛。
  她仰头看他,见他一手端着药碗,分明已经举到了唇边,又突然一顿,将药碗放下来,声音低沉:“醒了?”
  她没有反应,他便拿起一边托盘上的汤匙,轻轻搅了搅汤药,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张嘴。”
  她虽还昏沉着,却也隐隐知道应该吃药,很配合地一勺勺咽下去。
  那人不厌其烦地一点点将药喂给她,末了又在她嘴里塞了撕成一小条的蜜饯。
  可这也冲不淡药的苦味儿。
  衔池紧皱着眉,为方便她吞咽,宁珣将手中蜜饯又撕下一小块,才喂到她嘴边。
  她咬住他指尖那点甜意,却意犹未尽似的,突然向前含住了他沾了糖霜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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