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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东宫互演手册-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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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臂骤然一紧,“哭了?”
  衔池不说话,他将她转过来,用指腹擦去她脸上泪痕,近乎认命般低声:“是孤的错,不该吓你,以后不会了,不哭了好不好?”
  衔池不说话,只突然抱紧他脖颈,咬住他肩头,任眼泪打湿他半边肩膀。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眼泪。除了上辈子最后那一夜,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哭过了。
  明明也没什么好哭的,话是她自己说的,她哭什么?
  宁珣抱着她,轻轻抚着她后背,让她慢慢平复下来。
  良久,听见她伏在他肩上带着鼻音问:“那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宁珣侧过头去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后颈,嗓音还是稍有些喑哑,“想要的多了。孤要你的真心,要你信孤,要你心甘情愿地跟孤站在一起。”
  他没再逼她给出回应,只自己说下去,似有所指:“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送你进来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是为了报恩,可皇权之下,你有什么能力自保?他但凡有一丝良心,都不该让你身陷如此险境。”
  “他要送你进东宫,你自己有没有想过,你来路不明,孤若是看你第一眼,就想杀了你呢?或是起了几分兴致,想留着你的命,即便这样,法子也太多了。”
  “打一副金链子,将你锁在这儿,哪儿都去不得,除了孤,谁都见不到。或者怜惜你些,随便给你个位分,再幽禁起来,也是一样的。这宫墙之中的脏污还少么?”
  衔池埋头在他颈侧,吸了吸鼻子。
  这一晚太漫长,起起落落,中间紧张了无数回,她又哭了一场,已经没什么精神。
  他话音便柔下去,可说的话却一点不见柔和:“还有,你贸然跟孤摊牌,就没想过,孤可能会杀了你?”
  这回她老老实实点头:“想过。”
  原本只是虚虚搭在她后颈的手这时候却突然使力,重重一捏,重复了一遍:“想过?”
  宁珣一时不知是该斥她既然想过,又为何如此草率地把自己置于险境,还是该失望于这么久过去,他竟还是不能叫她安下心来。
  是不是他做得还不够,所以才叫她一直这么如履薄冰?
  “但总觉得,殿下不会真做什么的。”衔池从他怀中起来,看着他,“可能会生气,会责罚……”
  她的话没说完,便骤然被他吻住。
  很浅的亲吻,他又亲了亲她唇角,淡淡纠正她:“会生气,但不会罚你。对孤,你可以更肆无忌惮些。”
  作者有话说:
  宁珣:会生气,但不会罚你,你可以更肆无忌惮一点。
  衔池:真的?
  宁珣:真的。
  衔池:那我如果要去见沈……
  宁珣:你看你是更喜欢这条金链子还是更喜欢这条银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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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宁珣喉头重重滑动了一下,嗓音喑哑:“不行。”◎
  衔池确实肆无忌惮了; 手伸进他里衣,从她刚刚被打断的位置向下——
  宁珣陡然一僵,抓住她手腕止住她动作; 呼吸顷刻间便重下来,热得发烫。
  衔池抬头,在他绷紧的下颌处亲了亲; 看着他小声道:“殿下; 我愿意的。”
  “刚刚也是愿意的。我哭,不是因为这个。”
  她明明看着他眸中欲色愈来愈深; 深得像是要将她吸进去绞在其中; 可他却将她的手拿了出来,反手交叠在她背后; 再将她整个纳入怀中,牢牢扣住。
  宁珣喉头重重滑动了一下; 嗓音喑哑:“不行。”
  衔池抬眼,固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她眼眶还红着,这么发问的时候便像是受了委屈。
  宁珣不得已偏过头避开她视线; 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 似在平复,声音仍是沉着的,不自觉放柔下去,也还是透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定:“现在不行。”
  他现在能给她什么?
  名分?良娣怕是都难。
  何况他一旦开了这个头,过不了多久必然会被赐婚。即便皇帝不上心,也架不住那些满嘴尊卑礼法的老臣一本折子一本折子地催,太子妃之位便不会再空下去。
  倒是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委屈她先这样待在他身边; 等到他替她铺好了路; 能给得了她那个位子的那一天。
  可一旦迈过这一步,男女之事谁说得准,万一她有孕,便再耽误不得,还是得草草给个名分。
  宁珣低头吻了吻她眉心,低声解释:“现在孤能给你的,都太委屈你。”
  “是孤的不好,委屈你,再等等孤。”
  衔池抿了抿嘴,从他的话里将他的意思猜出七分。
  该是名分的事儿。她不敢去想他心里替她打算的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她都不能要。
  旁的都还能将沈澈糊弄过去,唯独这事儿想都不用想。
  娘还在他们手里。
  但是……今夜她是趁着思绪杂乱,来不及瞻前顾后地思虑周全,才敢朝他迈过去这一步。
  就像上一世,东宫那场大火燃起时,她来不及反应,才会义无反顾地冲进去。
  若是再给她些时间,兴许她就不会了。
  她知道自己的性子,本也不是这样的,只是过了这么些年,被磨得愈来愈谨慎。
  只有对宁珣,才会有极短暂的一刹,她会希望自己莽撞一些,最好什么以后都来不及想。
  譬如此刻。
  是愧疚作祟也好,是在拿这些做借口也罢,万事开头难,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后面便是顺理成章。
  过了今夜,她不知道自己还迈不迈得出这一步。
  衔池借着巧劲儿突然发难,将他扑在榻上,在他微怔的视线下低头啃咬着他侧颈,不知轻重,却轻而易举地重新勾乱了他的呼吸。
  她用足尖将床帐勾下来,阻住了烛光,这方寸之间昏暗下去,一时便只听得到彼此纠缠的呼吸声。
  解自己的衣裳总比解他的要顺手。
  只是衣裙乱糟糟的,她动作太急,一时竟被自己扯到绊了一下。
  宁珣被她压在下面,适时伸手扶了扶她。
  床帐内光线微弱,她眼睛却亮着。
  亮得很……执拗。
  这算什么眼神,有今日便没明日似的。
  宁珣陡然发力,颠倒上下,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沉沉唤了她一声:“衔池。”
  像在同她确认。
  衔池没应声,只抬起头去啄吻他双唇。
  时间一霎像是堆叠在一起,又有一霎被拖长。
  她感知不到时间快慢,只能通过他强有力的心跳去数着,偏偏他有意似地一阵儿急一阵儿缓的,数着数着也就乱了。
  红烛垂泪,聚成一滩。
  衔池双目失神,安静望着他,宁珣又俯下来吻了吻她眼尾,将那滴缀着的泪珠吮走。
  他没做到最后,除了被她抓乱的,甚至连衣裳都没怎么松,只是让她舒坦了一些。
  好容易缓过神来,衔池抬眼直直望进他眼底,双臂缠上去,试图将他压下的那些东西搅动得再汹涌一些:“殿下明日可以赐药。”
  宁珣被她这话说得一怔。
  他倒忘了还有这些歪门邪道。
  也算是个办法。
  他支起身子,捏了两下她的后颈,餍足之余一时竟有些想笑:“服药伤身,在哪听的这些。即便要吃,也是孤来吃。”
  衔池不自觉睁大了双眼:“还有这种药?”
  他将她被汗打湿的鬓发吻了吻,又别到耳后,嗓音低哑,神色却冷淡了一些:“从前父皇命御医配过,也用过。”
  “母后因孤伤了身子,不宜再有孕,也怕受不住避子汤的药性,他便给自己用了药。孤依稀记得,是要连续服用上一段时间才能奏效。”
  衔池抓住他的手,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又捏了捏,权做安抚。
  怪不得,宁珣同二皇子、四皇子,乃至长乐公主的年纪都差得不多。而长乐后面,便只有六公主和七皇子——两个小殿下过了这个年也不过才四五岁。
  宁珣叫了水。
  宫婢将热水送进来便退下去,一直规矩低着头,一眼不该看的都没看。
  衔池把头蒙在被子里,听着他拧干帕子,心里暗暗想着,幸亏蝉衣喝了那蒙汗药,不然明儿一早宁珣前脚刚走,后脚她怕是就能被蝉衣的笑声吵醒。
  帕子重新扔回铜盆中,他起身,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袍披上,又去吻了一下她眉心:“孤去净室,你先睡。”
  衔池点点头,松开他的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都隐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才回来。
  他身上有清爽水气,沾着凉意,衔池闭着眼睛,刚伸手去抓住他衣袖,便立马松手,将胳膊缩回被子里。
  他坐到榻边,存心用手去贴她的脸:“困成这样了,还不睡?”
  她强撑着精神开口,话音含糊不清:“殿下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朝贺?”
  他揉了揉她的脸,“嗯,所以不睡了。你若是不困,不如……”
  他话还未说完,她便彻底睡着,呼吸平稳,抓着他手腕的手都松开。
  宁珣将她胳膊放进去,静静望了一会儿她格外安静的睡颜,慢慢俯身下去,双唇印在她唇瓣上,很轻,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却停了很久,珍而重之。
  衔池再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到了正中。依着惯例,宁珣这顿午膳要陪着太后用,她便没等。
  蝉衣比她早醒了一个多时辰,对昨夜的一切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是吃酒吃醉了。
  所以午后她轻易便将蝉衣支走,从陌生宫人那儿拿到了沈澈许下的东西。
  东西不少,那宫人是提在一只大食盒里送进来的。
  她翻了一遍,是些小福子收受好处的记录,夹杂了几封信件。
  信应当是被截获的,但不知是写给谁。信里内容大同小异,详细记下了圣人这一日的行踪,吃过什么,看过什么,又见过谁……
  衔池吸了一口凉气,将信放回去。
  这是死罪。
  这堆东西藏都没处藏,放在屋里,一会儿蝉衣回来,轻易便能看见。
  衔池琢磨了一会儿,索性还是都放在那只大食盒里,提去了宁珣书房。
  她拿着东西去了书房,本想放下便回去,又隐隐觉得不妥——万一落进别人手中,这些东西要如何解释?
  毕竟他这东宫跟筛子似的,怕是谁的人都能进来。
  于是她便自己守在了书房里,等着宁珣回来。
  等着也是等着,衔池百无聊赖地又翻了一遍。
  熙宁郡主生辰那日,还有宁禛来东宫搜书房那日,看小福子的热络样子,怕不就是二皇子的人。
  沈澈为了保她这步大棋,舍弃了小福子?
  说不通。毕竟是御前的大公公,说舍就舍?
  小福子贪财,兴许不是效忠宁禛,只是朝臣贿赂,才有了这些信件。
  她自己毫无头绪地寻思着,直到外头一阵嘈杂,隐隐听见宫人此起彼伏的问安声。
  是二殿下。
  衔池猛地站起身,霎时浑身冰凉。
  还有一种可能。
  被舍下的棋子是她。
  那些信件中并未言明是写给谁,换句话说,这些信在谁那儿,谁的嫌疑便更大些。
  她看向书案上那堆东西,意识到不能藏。
  藏了再被找出来,情况只会更糟。
  为今之计,只能是拦住二皇子。
  不能让他进书房。
  偏偏今日怀和也跟着宁珣去了,偌大一座东宫,她竟不知还有谁是全然站在宁珣这边儿的。
  二皇子的声音逐渐近了:“皇兄不在?刚刚还一同在皇祖母那儿用膳,怎么皇兄回来得比我还慢些?”
  有宫人一路小跑着追着解释,但声音太小,衔池听不真切,只听到二皇子爽朗笑了几声,“无妨,我去书房等着皇兄就是。什么正殿,我们兄弟间,哪还需要这么见外。”
  宁禛两大步跨过阶石,眼见着书房的门近在眼前,那扇沉重的金丝楠木门却倏地在眼前打开,从里头匆匆出来一道人影,而后又“砰”一声飞速关紧。
  那道人影正挡在门前,恭谨向他行礼问安:“奴婢给二殿下请安。”
  宁禛不得不停步,眯着眼打量了一圈——是他送进来那个舞姬。
  作者有话说:
  衔池:不行?什么不行?啊……(恍然大悟)(怜爱)
  宁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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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除了你,旁的都不重要。◎
  “免礼。”认出是她; 宁禛摆了摆手,急着往里进,她却聋了似的; 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挡在门前。
  宁禛皱了皱眉,不觉有些烦躁:“说了免礼; 还挡在这做什么?!”
  衔池低着头; 半步都没挪。
  宁禛这才意识到什么,拧着眉看她; 语带警告; 一字一顿喝道:“让开!”
  “烦请二殿下移步去正殿,太子殿下未归; 二殿下在书房,怕是不妥。”
  宁禛嗤笑了一声:“哦?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逼近一步; 目光如炬:“上回我进去,怎么不见人拦?”
  衔池仍是规矩地低着头,不急不缓地回话:“上回二殿下是奉了圣人的旨意; 自然不同。”
  宁禛被她的话一噎; 冷笑道:“听你话里的意思,皇兄这书房,莫不是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如此严防死守?”
  单看神情,她甚至称得上低眉顺眼,出口的话却咄咄逼人:“太子殿下为国事殚精竭虑,书房难免有些未处理完的政务。国事机密; 不能示于人前; 也是寻常。倒是二殿下; 一心要进书房,究竟所为何事?”
  宁禛拿不准太子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免急躁:“你好大的胆子!连宫婢都不是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滚!”
  他越着急,越彰显出此事的紧要。
  衔池轻轻吸了一口气。
  不能让二皇子进去。
  若真是沈澈设的局,她不如装傻充愣——投诚是他要她投的,东西是他要她给的,他没说还有后手,她拦着不让进,也不过是为了投诚而表忠心罢了。
  如此,沈澈就没有理由发作在娘身上。
  她无动于衷,像是要拖到底。宁禛看着她,懒得再同她掰扯,突然一把掐住了她脖颈,猛地收紧:“让开!”
  他扼得带了几分狠劲儿,衔池很快就呼吸不动,面色涨得通红,眼前一阵发黑——甚至都没看清宁珣是怎么过来的,更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脖颈上的禁锢松下去那刻,她剧烈咳嗽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上跌,又被身侧的人牢牢架住。
  宁珣扶着她,旁若无人地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疼不疼?叫御医来看看?”
  对一旁明显不自然地垂着胳膊的宁禛视若无睹。
  衔池抓着宁珣,摇了摇头,说是没什么大碍,可嗓子已经哑了。
  宁珣皱了皱眉,吩咐怀和去传御医过来。
  她皮子薄,他出手得再快,她颈间也还是留下了指印,红得发紫。宁珣神色冷下去,这才抬眼看向退了半步的宁禛。
  衔池顺着他视线抬头,二皇子黑着脸,右手无力垂在身侧,左手护在右臂肩头,显然是不大好受,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唇色都苍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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