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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绾云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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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茯苓如今像是半倚在他的怀里,身子发软,泪眼盈盈,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让人心底里忍不住的悸动。
  她满心感激得颤声道,“多谢……多谢七皇子殿下,若不是您及时赶到,今日整个明月楼中,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帮我。”
  “不必言谢,这是应当的。”赵云崇忍住心中的异样,扶着她走入厢房,“姑娘站不稳,不如在此厢房内先歇会儿。”
  柳茯苓被他扶着,有些羞涩之意,微微垂着头,侧身走进了厢房之中。
  厢房回廊不远处的暗处角落里,一男子身量颇高,隐于黑暗之中,看着二人走入厢房,慵懒的半阖双眼,遮住了深褐色眼眸中复杂的神色。
  “殿下,要过去吗?”青叶刚才眼睁睁看着赵云崇率先赶到,也是眼睁睁看着赵云屹原地站住了脚步,他仔细的打量赵云屹的面容,却看不出他如今的情绪。
  “回宫。”赵云屹声音微冷。
  “是,属下这就去备车。”青叶说着便要离开。
  “等等。”赵云屹忽然道,“你差人去叫何岁年,告诉他,七皇子身着便衣,在地字三号厢房,速带人来迎。”
  “啊……是。”青叶犹豫了一瞬,立刻应道。
  而此时厢房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赵云崇正巧随身带着一瓶药膏,他看柳茯苓手腕上的青紫十分严重,便拿了出来,递给她,声音温和,“母妃总是怕我受伤,让我时时带着这个,没想到竟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柳姑娘,你试试。”
  柳茯苓接过那小瓷瓶,发现那瓷瓶有些眼熟。
  似乎跟之前装香露的小瓷瓶十分相似。
  她心中一动,可随即又想到,宫中所用之物,大抵相似,便不再多想。
  “多谢七皇子殿下。”柳茯苓垂眸,接过那小巧的瓷瓶,轻轻挖了一点里头的香膏,那香膏有一股淡香,触之即化,她轻轻的抹在了手腕的伤处。
  “这,不是这样用……我来帮你。”赵云崇接过瓷瓶,挖了一点香膏,抹在手上,搓热之后,捂住了她的手腕。
  滚热的温度包裹着她的手,柳茯苓脸蓦得一红。
  “您……”
  “啊,柳姑娘得罪了……”赵云崇看着她微红的面颊,手中触着她柔软的肌肤,心中早已柔软一片,他深深地看着柳茯苓,轻声道,“要不要给你派一个随从,日后便没人敢欺负你。”
  柳茯苓心中一动,刚想感激,随即便想到了赵云屹。
  日后她不仅要与九王爷见面,还要“私会”赵云屹,若是派了随从,麻烦就大了。
  柳茯苓连忙摇头,“多谢殿下好意,不必了……明月楼中没有先例,这样反而更容易被人注意。”
  “你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赵云崇点头。
  二人陷入了沉默,赵云崇收回了手,看着她微颤的长睫,一时间却不愿离开。
  他仿佛彻底了解到为何一向不近女色的赵云屹竟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对明月楼流连忘返。
  “柳姑娘。”
  “嗯?”柳茯苓抬起头看他。
  “到乐伶酒会那天……”
  “七皇子殿下!”外头忽然传来敲门声,赵云崇听到外头的声音,猛地站起身,“什么人。”
  “是小的,何岁年。”何掌事在外头,跑得一头汗,“刚刚听说您来了,恕未远迎……”
  赵云崇整了整衣裳,打开了厢房门。
  何岁年满脸堆笑,看到里头坐着的柳茯苓,这才放下心来,“听闻是七皇子您拔刀相助,帮了茯苓一把,实在是感激……”
  “你如何听说此事?”赵云崇忽然皱眉问。
  “楼里有人瞧见了,便赶忙喊我去了,七皇子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何掌事一面笑着,一面引他出厢房,“今日楼里厨子新做了一味点心,刚好想让您帮忙尝尝,看看有什么要改进的……”
  赵云崇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柳茯苓,朝她勾唇,安抚般的笑了笑,便跟着何岁年转身离开了。
  柳茯苓捏着小瓷瓶,咬住了唇。
  赵云崇他刚刚……想说什么?
  月色倾泻,夜已深,赵云屹坐在马车上,他一手把玩着一只小小的白玉平安扣,一手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巷,面色阴沉。
  青叶不敢出声,只静静驾车。
  不一会儿,青叶忽然小声道,“殿下,前面有辆马车,好像是……刘府的。”
  赵云屹手上动作一停,半阖着的双眸中隐着淡淡的戾气。
  “刘俞山?”
  “正是。”青叶点头。
  赵云屹冷笑一声,眼眸中显出一丝淡淡的愉悦和……杀气,“真是不错。”
  “这可是你自己要撞上来的,怪不得我。”
  作者有话说:
  赵云屹:刚好拿你出气。


第十六章 
  第二日,柳茯苓抱着琵琶走出房门,刚好撞上了准备过来当值的德子。
  “茯苓姑娘早,这就去练琴了?您慢点去,那儿还没什么人呢,刘伶也没在。”德子一张碎嘴看见她便开始运作起来,他低头一看柳茯苓露出的手腕,“哟,手腕怎么还红着,小的真是心疼……那刘大人手上可真没准儿,怎么给您扯成这副模样。”
  冬青不在了,柳茯苓的身边没有小厮,何掌事便调了行事还比较利索的德子来做她的随行小厮。
  陈德子与善解人意、温和贴心的冬青不同,他动作快,嘴皮子也利索,消息也最为灵通,上到朝堂之上,下到擦地小伙计,什么事儿也逃不过他那一张嘴。
  柳茯苓原本不太想收他在身边,担心他嘴快误了事,结果他三两下就把刘伶近日的动向给透露了出来,就连刘伶平日里时常去茅厕,似乎有些尿频的消息都让柳茯苓无意间给掌握了。
  鉴于近日对各类消息的高度需求,柳茯苓权衡利弊一番,最后还是暂时留下了德子。
  这下子,她还未听清德子说了什么,便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只听到最后两句,便笑着说,“没事的,过两日就好了。”
  “这怎么行,茯苓姑娘要对自己好一点,可不能委屈了自己……”德子跟在她后头念叨,“茯苓姑娘请放心,一会儿我便去照顾桂枝姑娘,定然将她伺候好了。”
  “谢谢。”柳茯苓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子,塞进他的手里,朝他笑了笑,“辛苦了。”
  “之前听闻冬青说过,茯苓姑娘待人极好,小的还不信,如今才知道,茯苓姑娘是真的大方……”德子一时感叹,“姑娘有什么要小的去做,小的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行了。”柳茯苓被他叭叭的一张嘴逗笑了,一面抱着琵琶往外头走,一面说,“也不需要你额外做什么,帮我盯着些,若是刘侍郎来了,立即与我说便是,我好有个准备。”
  “刘大人?刘大人他近日来不了了。”德子信誓旦旦,“姑娘还不知道?此事一早便在楼里传的纷纷扬扬了,据说昨晚,刘大人受了重伤。”
  柳茯苓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怎么回事?”
  “听说昨夜刘大人回府的路上,也不知怎么着了,马儿忽然受了惊,整个马车连车带马,全都翻进了臭水渠,那水渠里头又脏又臭,水渠又深,听说刘大人直接倒栽葱跌进去,手折了脚也断了,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今日上朝都告了假。”
  “怎么会这么巧?”柳茯苓惊愕不已,眼中却有些庆幸,“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天开眼!”德子笑嘻嘻说,“听闻太子殿下刚好路过,还帮了他一把,让人将他从水渠里拽了起来……说起来,这位太子殿下可真是心地善良。”
  柳茯苓心中忽然一阵恶寒……
  不,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将人推下水渠这种作为,柳茯苓若是代入到赵云屹的身上,没有半分违和。
  赵云屹心地善良?她宁愿相信刘俞山不近女色。
  柳茯苓心中百转千回,她看了一眼德子,试探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会不会,就是太子将刘大人扔进臭水渠的?”
  德子听到她的话,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茯苓姑娘,不可能,听闻刘大人对太子殿下感激不尽,还派人送了谢礼呢,若真是太子殿下做的,那刘大人也不是傻子呀。”
  柳茯苓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迟疑……她总觉得,此事跟赵云屹脱不开干系。
  当日练琴依旧如往日,柳茯苓早已熟悉了曲谱,只尽力配合着刘伶手中的调子弹奏,却比她自己单独弹奏还要更费神些。
  据苍术说,她已经跟何掌事说过刘伶的事,可何掌事一反常态,让苍术别管闲事,一切听上头安排。
  众人练完琴都不想多待,飞快都散了。
  柳茯苓终于循着机会,找刘伶请教乐曲上的问题。
  刘伶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茯苓姑娘还需要在下指点?”
  “是。”柳茯苓随意找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刘伶一开始似乎还担心无法解答,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恢复了自信。
  “柳姑娘还需再钻研钻研才好。”刘伶脸上不无骄傲得说。
  “您提醒的是,不知您的琵琶师从何方?如此扎实的技艺,定是出自名师。”柳茯苓一面笑着一面感叹道。
  柳茯苓的笑容若水一般,温和亲近,让人不由自主便放下了心防,刘伶看着她冲自己笑,脑子一热,便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琵琶非但不是名师所教,反而是我自己钻研而成。”
  柳茯苓一愣,“您竟如此厉害?”
  刘伶原本只想点到为止,稍稍炫耀便罢了,可他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倾慕”之意,顿时像是被点燃了什么似的,便开始与她说起一些从前的事。
  柳茯苓细细聆听,并默默记下了他所提及的字眼。
  当夜,华灯初上。
  柳茯苓近日没什么客人,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可德子却来报,有贵客到,是太子殿下来了。
  她只好撑着身子去迎他。
  回廊之上,柳茯苓刚站稳,便看到不远处走来一身穿黑色披风,身量高挑的男子。
  几日未见,赵云屹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虚弱了,脸色苍白似雪一般,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柳茯苓光看他这副模样,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众人见他这模样,都是心惊胆战,生怕他一言不合便要晕过去。
  就连何掌事也不免提醒柳茯苓道,“小心伺候。”
  “我明白。”柳茯苓应声,并随着赵云屹进了厢房。
  青叶早已检查过厢房内部,没有什么问题,见二人进去后,便在外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冷不丁便将柳茯苓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凶巴巴的。
  赵云屹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进了厢房之后,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倒是难得的慵懒平静,没有了往日那种淡淡的戾气。
  他手边的小茶几空荡荡,他便用手指尖轻轻敲击茶几面上,发出点点的响声,敲得柳茯苓心中微颤,却不知他想做什么,便干脆没什么反应,只抱着琵琶坐在他的跟前。
  半晌,柳茯苓也没有动静,赵云屹看了她一眼,柳茯苓也看了赵云屹一眼,“殿下有何吩咐?”
  “茶水呢?”赵云屹终于有些不耐烦问道。
  “……”柳茯苓犹疑道,“您……不是不喝茶么?”
  “谁说的?”赵云屹反问。
  “您对九王爷说的。”柳茯苓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想起之前在关押冬青的瓦房中,他似乎喝了茶水。
  赵云屹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愚钝。”
  这不是赵云屹第一次说她愚钝了,柳茯苓就当他在说胡话。
  只是赵云屹说了那两个字后,便又开始盯着她不说话,在他的眼神压迫之下,柳茯苓只好站起身,“妾身这就去替您泡茶……”
  “罢了。”赵云屹就跟故意与她耍着玩似的,悠悠看着她,“坐吧,今日来,主要是来看看你。”
  “……”柳茯苓疑惑的看着他,他脑子出问题了?
  “听闻你昨日被刘俞山欺负了,特地来看看你的情况。”赵云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宗与他无干的小事,说完后,他附带着随意问了一句,“可受伤了?”
  “手腕被扯伤了,不过没事。”柳茯苓轻声道。
  “嗯。”赵云屹的眼眸瞄到她手腕上的红痕,“没事就好。”
  柳茯苓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赵云屹何时变得如此温和了?居然会关心她了?
  她总觉得赵云屹又在诓她。
  “若是有人问起我来做什么,你便这样说。”赵云屹语气宛若寒冰。
  “……”柳茯苓无言点头,她就知道……赵云屹哪有这么“好心”,不过他这样,反而让柳茯苓更加安心些。
  “昨日是赵云崇救的你?”赵云屹微微抬起眼皮,注视着她,柳茯苓听到赵云崇三个字,睫毛不自然的颤了颤。
  过了片刻,她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云屹看着她低垂的眼眸,手指尖翻起那块白玉平安扣,飞快的把玩起来。
  “跟你说什么?”赵云屹问。
  “他没说什么,只是给我涂了些药。”柳茯苓轻声道。
  “他给你涂……”赵云屹似乎想问什么,却迟迟没有问出口,柳茯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虚握拳头,缓缓地咳嗽起来。
  柳茯苓没有说那药瓶还在自己那处,她私心不想让赵云屹拿走那药膏,毕竟那是赵云崇给自己的,与他无关。
  “他给我涂的只是随身带的膏药。”柳茯苓解释道,“还挺管用。”
  赵云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柳茯苓的手指不自觉轻轻抚着手腕处的红痕处,睫毛低垂,抿着唇,倒像是个……怀春的少女般,有些羞赧。
  这一眼便可看破的态度,让赵云屹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躁意。
  平安扣在他的手中翻转半晌,忽然,他停下手指,挑眉问她。
  “你觉得赵云崇如何?”
  作者有话说:
  赵云屹:等老婆知道我帮她出气,就会对我有好感。(自信)
  大白:她已经知道了,然并卵。
  赵云屹:……
  大白:你被偷家了。
  赵云屹:……


第十七章 
  赵云崇如何?
  柳茯苓并不大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图,但既然他这样问了,她也便顺着他的话答道,“妾身觉得,七皇子殿下实乃端方君子。”
  端方君子。
  这是个充满了褒赞意味的词,特别是在明月楼中,若能被称为“君子”,自然是有些气度且行事讲究的男子。
  赵云屹听到她声音轻柔的说出这些话,轻哼一声,“愚……”
  “茯苓本就是愚钝之人,替殿下办事是茯苓之幸,但您若要妾身评论他人,那妾身定是说出心中所感,不敢妄言。”
  柳茯苓嗓音是极动听的,说出这些话,也像是琴瑟之音一般动人心弦,但这也是她难得一次打断了赵云屹的话头,将话一次性说满。
  虽然她说完这些话,立刻就有些后悔——赵云崇他确实不错,可却没有不错到,要为了他的评价而付出生命的地步。
  果然,片刻的沉静之后,耳边便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随即滚热的指尖不期而至,赵云屹捏起了她的下巴尖儿。
  柳茯苓呼吸一窒,有些慌乱的眨了眨眼,眼神也飘忽起来,不等赵云屹开口,她便立刻道,“是茯苓说错话了吗……您若是不喜欢,茯苓日后便不说了。”
  看他这反应,看来是极讨厌赵云崇了。
  柳茯苓反应过来后更加后悔,赵云崇是江湖传言中最有可能代替他成为太子人选的皇子,赵云屹作为太子,又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感?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赵云屹一掌便轻轻托起她的半张脸,她被迫仰头,乌发从她的下颚线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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