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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司南-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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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南定定地,睁大眼睛看着朱聿恒。黑暗挡不住他那比象牙更为光泽的面容,浓长的睫毛也遮不住他那寒星般的眸光,他直直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淹没在他的目光中。
  这样的面容,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阿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心中忽然掠过激荡灼热的血潮,仿佛被那种绝望感冲昏了头,突如其来的,她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颊上亲了一下。
  她的唇灼热而柔软,酥酪般的甜蜜与温暖,却只在他的颊边一触即收,如风中误触旅人的蜻蜓翅翼,擦过他的耳畔便立即收了回去,羞赧于自己的失态,再也不肯泄露自己的情意。
  从未有过的紧张与惶惑涌上心头,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眼睫也垂了下来:“那……我走了。”
  就在她要转身逃离之际,朱聿恒已经跪俯下身躯,一把抓住了她的肩,狠狠将她扯回自己面前,攫住了她的唇。
  阿南身体一颤,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推开他。他却更用力地托住她的后脑,辗转吮吻她的双唇,让她几乎窒息在他掠夺般的侵占中,连呼吸都跟着他一起急促凌乱起来。
  韦杭之惊呆了,立即转身急步退到洞内,不敢出声。
  直到她被他吻得无法呼吸,双脚都几乎支撑不住时,他才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唇。
  他的手却不肯松开她,始终贪恋地钳制着她的肩,心跳越发剧烈,胸腹的疼痛夹杂着巨大的欢喜,令他意识都有些恍惚。
  他微微喘息着,双眼紧紧盯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恣意亲吻她,分辨不出面前这幽暗又动荡的一切是否真实存在。
  他望着离自己咫尺之遥的阿南,心头忽然闪过一阵恐慌,害怕自己依旧沉在照影幻境之中,害怕下一刻便是梦境破灭,生死永诀的刹那。
  他以颤抖的手紧紧抓着她,不肯放开,望着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又一声:“阿南,阿南……”
  “我听到了。”阿南不敢再看他的目光,别过头去,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赶紧回去吧,免得伤口又裂开。”
  “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回来。”
  “嗯。”阿南应着,走了两步又回头,指了指他所在的洞内,说,“那朵青莲的花蕊很危险,你按一四七的顺序将它关闭,免得伤到人。”
  朱聿恒点了一下头,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定在她的身上不舍移开。
  而阿南手持着火把,沿着洞穴往外走去,被火光照亮的身影,在拐弯处消融于黑暗中。
  她抬手捂住脸,抚过灼热的双唇,也擦去那些正扑簌簌掉落的眼泪。
  她听到了阿琰按照她的指点,去关闭青莲的声音。
  于是她也加快了脚步,以免在地道切换时,自己来不及走出这即将闭锁的黑暗循环,来不及赶上地道转换的那一刻,来不及抓住阿琰为自己创造的、最好的离去机会。


第180章 雨雪霏霏
  一场雪下过,敦煌城与周围的荒漠沙丘,全都罩上了白茫茫一片。
  雪霁初晴,日光遍照苍茫起伏的大地。朱聿恒率众出城,百余骑快马沿着龙勒水而行,查看河流情况。
  龙勒水依旧潺潺流淌在荒野之上。近岸的水结了冰,但河中心的水流与平时相比,未见太大增减。
  朱聿恒站在河边,静静地驻马看了一会儿。
  距离他与阿南破解照影阵法已过了三天。目前看来,敦煌周边的地势与水脉并无任何异状,这六十年前设下的死阵,应该是已经安全破解了。
  胸腹之间的隐痛依然存在。当时在洞中,毒刺已经发作,尽管被阿南在最后时刻剜出,冲脉也不可避免显出了淡红的血迹。
  但与之前各条狰狞血脉相比,这点痕迹已是不值一提。他的身体也未受到太大影响,不会再缠绵病榻十数天无法起身。
  旷野风大,雪后严寒,韦杭之打马靠近皇太孙殿下,请他不要在此多加逗留,尽早回去歇息。
  “圣上明日便要拔营返程,殿下亦要南下,接下来又是一番旅途劳累。您前两日刚刚破阵受伤,务必爱惜自身,不要太过操劳了。”
  朱聿恒没有回答,只望着面前被大雪覆盖的苍茫荒野,仿佛想要穷尽自己的目光,将隐藏在其中的那条身影给挖出来,不顾一切将她拉回怀中,再度亲吻那千遍万遍萦绕于魂梦中的面容。
  “阿南……有消息了吗?”
  韦杭之迟疑一瞬,回道:“没有。不过陛下已下令,将她的图像传到沿途各州府和重要路段隘口。只要南姑娘一出现,必定有消息火速报给殿下。”
  朱聿恒听着,心中却未升起任何希望,只拨马沿着龙勒水而行。
  一开始,他还能控制住自己打马的速度,可心口的隐痛仿佛点燃了他深埋的郁积躁乱,他马蹄加快,仿佛发泄一般地纵马向前狂奔,一贯的沉静端严消失殆尽,只想疯狂地大声呼喊,将堵在心口的那个名字大吼出来。
  他拼尽了全力,费尽了心机,终于让她放飞了属于竺星河的蜻蜓,让他有资格拥她入怀;他豁命相随,生死相依,终于换得她在幽暗地下,贴在他颊上的轻颤双唇,湿濡双眼……
  可,属于他的极乐欢喜,唯有那短短一刻。
  她引诱他旋转了地道,抛下了被幸福冲昏了头的他,消失于玉门关。
  而那个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未来在握,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她,以为心心念念一路渴求终有了圆满结果,却没想到,一旦她冷漠抽身,他便是万劫不复。
  冷厉如刀的雪风在他耳畔擦过,令他握着缰绳的双手僵直麻木。
  他终于停下了这疯狂的奔驰,将自己的手举到面前,死死地盯着看了许久。
  日光在他的手上镀了一层金光,显得它更为强韧有力,似乎拥有足以掌握世间万物的力量。
  这双她最喜欢的手,有时她会以迷恋的神情细细审视它,让他无法控制地生出一种类似于嫉妒的古怪情绪。
  可,再有力的手,也无法将她把握住,留在身边。
  阿南,她是天底下最自由的人。她想来就来,当她要离开时,没有任何人可以挽留。
  那一日,他在地道等待她返回,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圣上亲自派人来催他,说石门已经清理完毕重新开启,让他立即返回地上。
  那时,他才忽然如梦初醒,忍着伤痛抄起火把跃下地道,率领侍卫沿着地道一路寻找阿南而去。
  可,地道已经转成了死循环,他在里面绕着圈,始终寻不到跟随阿南的路径。
  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只能将青莲再度调试,终于打开了前往玉门关的通道。
  他不敢相信是阿南骗他截断道路,心口的狂乱执妄几乎要淹没了他的理智。
  怎么可能,他们刚刚出生入死,怎么可能在携手同归的下一刻,她便如此狠绝地抛下了他?
  甚至……在离开之前,她还与他热切相拥,缠绵亲吻。
  她看着他的目光,比跳动的火光还要缱绻热切……那该是他以后能永远拥有的欢喜,怎么可能只这一瞬便失去!
  他不顾任何人劝阻,拖着身上伤势,打着火把在地道中强撑到玉门关出口。
  从枯水道中追出来,他只看到了神情错愕站在面前的卓晏。
  因为地下的黑暗窒息,也因为心口的焦虑,朱聿恒喘息沉重,胸口的伤口似有崩裂,染得绷带渗出血迹来。
  “阿南呢?”
  卓晏显然没见过殿下这副模样,慌忙一指身后,迟疑道:“她一出来,便上了马,向那边去了……大概有大半个时辰了。”
  朱聿恒脸色苍白晦暗,死死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厉声问:“其他人呢?为什么不拦住她?”
  “之前……之前有几个海客和青莲宗的人也从这边脱逃,所以廖素亭他们追击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我一个人在这边,看到南姑娘从枯水道出来……她脸色不太好看,拉过马便要走。”卓晏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后面的话,“我当时跑去拦她,问她一个人要去哪儿。她却抬手挥开了我,跟我说……”
  他关注着朱聿恒的神情,小心翼翼复述道:“她说,阿琰骗了我,所以,我要走了。”
  骗了她。
  心头似被这句话灼烧,朱聿恒的伤处骤然袭来剧痛,让他捂住嘴猛烈喘息着,喉头一甜,血腥味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见他神情如此灰败,卓晏声音更低了:“我当时看南姑娘脸色不好,也不敢去阻拦,她翻身上马,在要走的时候却又回头,跟我说……若是遇见了殿下,提醒您找傅准问三个字。”
  朱聿恒声音微僵,问:“哪三个字?”
  “四个月。”
  只这一句话,阿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话,纵马飞驰而去。
  大漠残阳如血,风沙凄厉如刀。她冲向苍黄大地的彼端,未曾回过一次头。
  四个月……
  这没头没尾的话,连朱聿恒都没有头绪,更何况卓晏了。
  而朱聿恒望着阿南远去的方向,捂着心口缓缓倒了下来。
  韦杭之忙抢上前去,将他一把扶住,听到殿下口中,喃喃地似在说着什么。
  他扶着殿下,迟疑着将耳朵贴到他口边,听到他低若不闻的声音:“也好……至少阿南……是自己离开,不是在地道中遇险……”
  陷入昏迷的皇太孙被送到敦煌,皇帝亲自带了随行御医过来为他诊治。
  可身体上的伤势尚且可医,心中的焦灼与煎熬,他们看在眼里,却无任何人能劝慰帮助。
  皇帝与他商议,时值严寒,昆仑山阙冰封万里,又在北元控制之下,这般情况纵然去了,破阵也是机会不大。更何况若是去了昆仑山阙再回转,两个月时间赶到横断山脉怕是十分紧迫,不如及早回转南下,专心对抗四个月后的那一处阵法。
  如今这局势下,这番打算属于不得已,但也是最好的选择。
  商议既定,皇帝查看过他的伤势,叮嘱他好好休养。朱聿恒目光看向他身后,道:“孙儿有句话,想要问傅先生。”
  傅准神情平淡,等皇帝屏退屋内所有人后,他才走到床榻前,对他一施礼:“殿下?”
  “傅先生,阿南临走前嘱咐我,要问你三个字,还请为我解疑答惑。”
  傅准微微一笑:“请说。”
  朱聿恒审视着他的神情,道:“四个月。”
  傅准略略一怔,微眯起眼睛瞧了他片刻,未曾开口,却先将目光转向了皇帝。
  皇帝淡淡道:“这般没头没脑的问话,理她作甚。”
  朱聿恒道:“孙儿觉得,阿南既然留下此话,想必此事对孙儿至关重要,不可忽视。”
  傅准掩唇轻咳,斟酌着开口:“南姑娘所指的,想必关于山河社稷图。那日她诱使我带她找到照影阵,在阵前逼我吐露内幕,因我对山河社稷图所知有限,因此口误说了四个月。可南姑娘似乎很介意此事,即使走了,还不忘告诉殿下么?”
  朱聿恒虽然身带伤势,但他思绪通明,立即问:“所以这四个月的意思,是说我剩下的时间,不是六个月,而是……”
  “傅先生是口误,聿儿,你不必多心。”皇帝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一贯威严的语调因为急促发声,竟显出一丝波动。
  朱聿恒微微一怔,垂下了眼,应了一声“是”。
  惊觉自己失态,皇帝拍了拍他搁在床沿的手,语调中满是对阿南不满:“朕的意思是,你被那女匪影响太多了。她若真的关心你,绝不会丢下你,如此消失掉!”
  朱聿恒默然摇头,道:“是孙儿对不起她在先。流落海岛之时,孙儿曾答应她,永不欺骗她,永不伤害她……”
  “可是阿琰,你不许骗我,不许伤害我。我想走的时候,就能自由地走。”
  那时她握着回头箭,对他所说的话言犹在耳。
  这世上所有人,包括阿南,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留下她,他故意让海雕抓伤了背,泡在海水中吹了一夜冷风。他忍着伤口剧痛为她制作了那支回头箭,才让她打消去意,得到这一句许诺。
  可事实是,他一直在骗她。
  骗她说自己是宋言纪,与她达成了一年协议;
  骗她说自己不介意她所有过往,企图潜移默化将她驯服;
  骗她说找到了她的爹娘,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若不是这一路而来堆积的谎言与欺骗,他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她、打动她,与她走到现在。
  见他在这般境况下依旧执意维护阿南,皇帝不满地训斥道:“你身为皇太孙,有些事情不便告知她又如何?此女性子如此骄纵,走了也罢!”
  见皇帝对阿南如此不满,朱聿恒终究道:“陛下与我在地图洞室中商议破阵之时,阿南可能正好沿着地道,过来帮我们破阵。”
  地道中,黑暗里。在某一时刻,他与祖父曾经挥退了所有人,在那个陈设地图的洞室内,讲了一些不适宜被人听到的话。
  关于破阵的设置、关于他身上的山河社稷图、关于他们对阿南的利用,关于她父母的真相……
  皇帝显然也是想起了当时他们所说的事情,恍然记起自己曾说过,若是此阵不利,便将阿南等有嫌疑的人全部杀掉的话。
  思忖片刻,他道:“你若要寻回阿南,朕可以替你安排。”
  朱聿恒默然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阿南。她来的时候,如烈焰般席卷而来,纵万千人也挡不住;她走的时候,如逝水般决绝而去,即使他舍命相随,也无法挽留。
  他一路依靠着她、强行拖着她,才终于走到这里。
  如今她既已下决心离开他,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挽回,让她继续以性命、以伤痛,为他牺牲付出?
  龙勒水边积雪绵延,旷野中呼啸的寒风似从他全身的骨缝间钻了进去,冰凉透骨。
  见他一动不动,一直盯着自己的手,韦杭之正不知所措,忽见前方来了一行人,忙打马上前,对朱聿恒禀报:“殿下,墨先生来了。”
  墨长泽一身褐衣,上面溅满了泥点,正带着弟子们背着几捆芦苇沿河而上。
  “殿下这么早便来视察河道,身体痊愈了?”墨长泽关切慰问。
  朱聿恒伸手轻抚胸口,朝他一点头:“好多了,多谢墨先生关心。”
  见他的目光落在芦苇上,墨长泽便道:“我们准备在这里建一个过山龙,筑堤引水,整治河道。南姑娘之前给我们出过图纸,只是仓促之间不是很详尽,因此我们还需探讨数处细节关窍。”
  过山龙,朱聿恒知道这东西。
  在他们潜入拙巧阁寻找地图线索时,他曾为了阿南而陷身于天平机关。彼时阿南便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调转了拙巧阁玉醴泉的引灌水龙,将机关一举冲毁。
  当时她站在夏末艳阳中,丢开龙头对他扬头一笑,说“阿琰,我们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牵着他的手,在迷失了前路的芦苇丛中狂奔向前,与他一起踏平所有障碍,一往无前。
  葱翠如碧海的芦苇丛在眼前摇曳,转瞬成了苍白。她留给他的已经只有这荒漠风雪,残山剩水。
  他跳下马,拿过阿南手绘的图纸,看着上面熟悉的线条与潦草标注,只觉得心口又隐约抽动,痛不可遏。
  “是哪部分不明白?”
  “殿下您看,这边是圆筒打通去节,但这里所标注的圆圈与三角,我们揣摩着,尚不知是何意思……”
  朱聿恒不假思索道:“这是阿南习惯的标记符号,圆可表为雌,三角表雄;若圆圈为阴,则三角为阳;圆表凹则角表凸。这既是过山龙,你们将标三角的机括置于内,标圆处置为外,榫卯使其内外紧接即可。”
  见他如此熟稔,墨长泽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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