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风息共缱绻-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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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说:“吃啊,有一次在热带雨林里拍植物,我连胖蚊子都吃了两只,味道也不差。”
她说笑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只嘴角稍微挑起一点儿,像某种意味深长的劝导。老刘第一次见不知道该不该笑,固沙队的其他人已经抱肚拍桌乐得不行了。
“哈哈哈……”老刘后知后觉地咧开嘴,尤金突然一把拍在了他肩上:“刘,你真该留下来跟何遇好好相处的,她是个能干且很有趣的姑娘,叫作……”喝了两杯酒,尤金的中文又有些卡壳,憋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哦!叫作外冷内热。”
老张笑他:“你带人家拍照的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会儿夸人家那么多好?”
尤金连忙摆了摆手:“何遇不需要我领路的,她知道……她知道她想要什么,景色还是别的,都藏在她的眼睛里,我向上帝发誓,她知道。”
两杯酒才下肚,尤金说话的语气又带了一种欧式戏剧腔。
老刘随口问川昱:“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就喝酒了?”
一群人说说笑笑,早已习惯了尤金沾酒就醉的调调,反而是辛干听到了“昨晚”两个字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三哥,你昨晚在房里干啥呢?”
笑声还没息止,川昱假装没听见,辛干觉得纳闷,偏用更大的声音问他:“动静挺大的,房间里进什么东西了吗?”
其他人将眼神转到了川昱身上,何遇也没事人似的跟着看他。川昱端起汤碗喝了两口,若无其事地说:“嗯,进了一只小耗子。”
辛干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进蛇了,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本来都准备进门帮你了。”
见何遇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川昱忙问:“你站我门边了?”
“是啊,嘿嘿嘿,我睡了一半有点儿饿,就去厨房摸了块饼吃,刚好路过。”
“你听见什么了?”川昱沉着嗓子,手里的汤碗却不留神洒出了几滴。
何遇顺手拿了桌面上的抽纸给他,将一根吸管放在自己跟前的汤碗里吸了两下,跟没事人一样。
辛干想了想:“没听清,外面刮大风哪,你耗子逮着没有啊?”
“逮着了。”川昱这才擦了擦手上的汤印子。
辛干“哦”了一声,一脸纯良没什么别的疑问。
这边的话头刚结束,那边眼镜盯着何遇看了几秒后说:“何遇你今天真漂亮。”
何遇抬眸:“我哪天不漂亮?”
“嘿嘿嘿,都漂亮,今天气色尤其好。”
辛干也凑过头去瞧了瞧:“对哦,今天何遇姐的脸红扑扑的。”
何遇笑了笑,玩笑了一句:“嗯,昨晚吃了个半大的小伙子。”
辛干一怔,这时饭馆伙计新端了一只小炉子过来,面上铺着几块大排和一些土豆、萝卜之类的蔬菜。
川昱给何遇夹了一块大排,跟辛干说:“听她鬼扯,她又不是蛇妖。”
何遇也不拒绝,吹了两下就放进嘴里咬。
川昱看桌子上的饭盅空了,先前手上沾过羊杂汤也腻腻的,起身拿了饭盅往后厨走,一直闷头吃饭的老张叫了一声:“一起一起,我也去洗个手。”
饭桌上的闲天还在继续聊,川昱和老张一前一后进了后厨,川昱洗了一把手说:“你洗,我去把饭添上。”
川昱才走了一步,老张就伸手拦住了他。
老张抿着嘴,小心地将通往饭厅的布帘撩下来一半。
川昱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老张在他背脊上拍了一下:“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张叔……”
“何遇人好也能吃苦,要是你们双方都有意思处处看也没什么,可你现在干的这叫什么事?人家留不留还不一定,你就敢碰她的身子!你疯了!”老张压低了声音,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
川昱不笑了,看了一眼那道半掩的门帘,低声说:“没有。”
老张被气得够呛:“你骗得过辛干,还能骗得过我?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还不知道?”
老张的嘴唇颤了颤,指着川昱。
川昱低头说:“我没疯,我真想跟她好来着。”
明明知道是那么一回事,但听他亲口认了,老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这句话是认真的。
只是这并不足以平息老张的怒火,老张只好重重地搓了两下自己的脸,说道:“她大城市来的,离了你天高海阔。可你尝到了甜头,人一走你在这儿夜夜想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要是走了,我就再找一个。”像是消减老张的忧虑一样,川昱开起了玩笑。
老张不买账,指了他两下:“你啊,跟你爸一个样。”
一个小伙计搭了块毛巾走过来,见川昱手上提着饭盅便问:“添饭吗?我来吧,我来吧。”
川昱将饭盅交给他,老张怕给何遇惹什么闲话,洗了一把手先走了。
川昱在洗手池边等着伙计添饭,从被老张重新撩起的帘子里正好看到了何遇的侧脸,她吃饭的样子很恬静,被眼镜他们逗乐时,偏高的颧骨上会泛起一层柔柔的光。
他靠在门边,一时没有什么具体的东西可想,牙齿咬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撕破了一小道。
“嘶——”川昱尝到了一点儿血腥味。
何遇像是听到了什么,往他的方向偏头。川昱用手抹了下嘴唇,用口型说“你吃饭”。
她觉得他这个动作像一只馋嘴的猫,抽了一张纸巾走过去递给他。
川昱笑了一下:“干了点儿,起皮了。”
何遇抬手在他嘴唇上摸了一下。
饭厅里,跟队员们聊得正欢的老刘突然发现何遇离席了,有些奇怪地问:“欸,何遇呢?”
川昱正要答应,何遇将他从后厨的门边往里轻推了一把,才翻起的门帘又掉了下去。
他看着她,视角跟昨晚在浴室里完全一样。川昱开口调侃:“这儿可没有半大的小伙子给你吃。”
正送饭盅过来的小伙计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幻听了。
川昱还要说什么,何遇一仰首,吻在了他唇上。
水池边清洗过羊肉的余膻味、后厨灶台里的烤饼和米饭香、门帘外喝酒吃肉的说笑声、街道上人与马路过时细碎的声响……
川昱能闻到能听到,清晰无比却又有种迷幻感。
何遇颇为得意地笑了一下:“还干不干?”
川昱心里觉得这话有更加暧昧的意思,却只是笑了一下问她:“购车补贴下来了,明天陪我一起去车行看看?”
“帮你把把关?”
“帮我讲讲价。”
“嘿,不要脸。”
第九章 我不会让自己想念你的
(一)
风从很远的沙丘上刮过来,被驻地的这一围平房一挡,在门外形成了三两个威力较弱的小风旋儿,二三十厘米的高度,像某种透明材料制成的玩具陀螺。
何遇追过去,将手伸入风旋中,带起的沙砾撞在她的掌心里,有种很轻微的“沙沙”声。
川昱说:“抽出来,你挡久了风旋儿就原地息了。”
她不肯,偏还追着风旋伸手捕沙子玩。
川昱觉得她较劲的样子好笑,将装大鸨的笼子用绳索固定在马背上。
它们在这儿吃住有些日子了,就地放飞,会因为定点的习惯性取食回来的,野物不是宠物,救助也不是驯养。
“何遇,走了,今天事情多着呢。”
川昱叫她,将手伸给她想扶她上马。
何遇看了他一眼,自己抓住马鞍爬到了马背上,刚坐稳就催他:“快点上来呀。”
其他人站在大门口送,辛干笑道:“嘿,下次三哥催我,我也这么干。”
川昱背身看了他一眼,玩笑了一句说去镇上看车要经过植保站,辛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一下红着耳朵躲开了。
一堆人笑,川昱又交代了两句今天工作上的事,末了,老张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何遇将头别过去,川昱跨上马背正好挡住了她的目光:“看什么呢?抓好缰绳,我带你去镇上看拖拉机玩。”
何遇“哧”一声蔑笑,川昱隔着半拳的间隙环过她拉紧了缰绳,老马便抬蹄往道上走。
十月的内蒙天亮得迟,离开驻地大半个小时,光才从东边透到了沙道上。两人一马,慢悠悠地走在日头底下像一幅油画。
何遇心情不错,看着天边的云霞哼起了一支小调。
川昱听了觉得喜欢,开口跟她商量:“唱大声点儿。”
她回头,额头正好撞在他下巴上。
“你在听?”
他点头:“没听过这么好听的。”
“那我问你件事。”
川昱垂眸看了她一眼:“你问。”
“317694793129472,是什么?”
路不平,马脚往下踏了一步,何遇的身子跌了一下,那双眼睛依旧瞅着他看。
川昱拽紧缰绳笑了一声:“没什么。”
何遇将头扭过去,小调儿也不哼了。川昱以为她生自己的气,故意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两下。
“烦人,我才扎好的头发。”
她皱着眉,在有限的距离内将头往前倾,躲他躲得远远的。
川昱的右脚在马腹上轻靠了一下,老马骤然停了步子,何遇惯性前倾后身体自然做出后靠求稳的反应。
人又摔回了他怀里,这一回,川昱揽紧了。
她回头,从下往上看他的侧脸有种凌厉感。
川昱又赶了马往前走,说道:“我的志愿者编号。”
“你去四川做志愿者?”
“是。”
“关于什么?”
他抿了下嘴:“保护大熊猫。”
此刻她被他圈在怀里,白的羽绒服,黑的头发,白皙的脸上有两道墨色的眉毛,川昱嘴角挑起,轻轻地笑:“很像了。”
她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效果,随即嘴角上翘得意起来了:“那我是国宝。”
川昱说她臭美,何遇却接着问:“你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他不说话。
何遇将手反向环在他脖子上:“肯定是了。”
越走光线越强,温度上升了一些后,马儿跑起来了。何遇仰面靠在川昱怀里,有意无意地在他脸颊上蹭两下。川昱拉着缰绳,说道:“坐好,当心颠下去了。”
她很无畏地笑:“不让我颠下去,这是你的事,你自己说过你抓住我了,叫我放心。”
他说“好”,腾了一只抓马缰的手环住了她的腰。
何遇侧转了一点儿身子,吻在了他的脖颈上。
川昱笑了一声。
何遇原本环在他颈上的手如小蛇一般从他领口伸了进去,不急不缓地抚在他的背脊上,火炕一般。
川昱问:“什么感觉?”
何遇答:“摸你的感觉。”
没有任何别的词汇可以形容他肌理的紧实与弹性,比女人的更粗糙,比动物的更顺滑,所谓摸他,就是摸他。
他笑,仰头驱了马一声,熟途的老马更卖力地往前奔跑。她的身形有些晃荡,放在他背上的手扒得紧了不少。
川昱以为她会学乖些,何遇却探头更热烈地吻了他的脖颈、下巴、侧脸……如抽丝剥茧,食髓知味。
沙道侧边显出了一片蓝白色的小水泊,老马舔了两下唇改了道,马蹄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长有稀草的沙地里,颠散了何遇原本就只是松松绾起的头发。
“咚”一声,马蹄落定,刻刀造型的铬锻簪子也掉在了马蹄边水流清浅的地方,笔直地落地,留了一截在水面上。
何遇分了神,坐正了身子弯腰朝簪杆伸手。
还没够着,马长嘶了一声,川昱连忙松了缰绳将她拉回来,由着老马又往水泊中走了两步,垂首喝水。
“我的……”
“一会儿我捡给你。”他仅靠两腿的力量安然坐在马上,水泊边有风,将川昱额前的碎发吹得如沙地里的稀草一般。
她人还保持着俯身趴着的动作,只是经他一捞,重心回到了正中,川昱的手还按扶在她腰上,于是何遇说:“好,我起来了。”
他没动,她意识到自己惹火上身了。
“川昱。”
“四周都是水,你别掉下去了。”
“我……”
他径直俯身吻在了她的后颈上,何遇皱了下眉,有点儿疼。
“就这样?”她偏偏忍疼笑了一声。
川昱说:“你以为我想干吗?”
“你让我起来,我告诉你我猜的是什么。”
川昱不接招,扶着她腰的手挪到了她肩膀上,稍稍往一侧用力,她的整个身子就跟着往那一侧倒去。但没等她侧翻摔入水中,川昱便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再用腿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晨暮中,天空高远,没有耀目的光与残卷的流云,只有一块雾蓝色的背景,映着川昱的脸和那双漆黑的眼睛。
此刻何遇倒骑在马上,身子随着低垂的马脖往下倒了一点儿,她望着川昱笑,他便吻她。
不似她的撩拨,而是男性更为鲁莽一点儿的进攻。
他亲她的脸,也蹭开一点儿衣领吻她锁骨凹陷的地方。何遇仰着头由他,倒着眼看到了水泊对岸几丛金黄色的枯草。
她觉得很美,将手胡乱地搭在他身上,感受着颈间淡淡的疼与痒,跟他说:“川昱,我们就把那两只大鸨放在这儿吧。”
川昱抬头,看了看周遭的植被情况,反手抽开了笼子的门闩。何遇并没有急着起身,照样仰躺在马背上。
“哈哈”两声啼鸣,一双大鸨出现在原本纯净无物的雾蓝色的幕布上,她乱了头发,散了衣领,盯着那两对苍劲有力的羽翅心猿意马道:“川昱,我想跟你接吻了。”
她移眸看他,有种赤裸裸的勾引与坦荡。
他将她抱起来,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亲吻了她。
没有太多的花招,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只是简单的唇齿相接,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情事了。
“哧——”老马喝饱了,抬起头将鼻腔里的水往前“滋”了一道,撤步往岸边走。
川昱手长,瞅准了时机往侧边一捞,那支银白色的铬锻簪便回到了他手上。
何遇去拿,他没给她,双唇一抿叼在了嘴里,用双手替她把头发绾了绾,再用它固定上。
何遇笑了一声:“这你也会?”
他重新抓住了马缰将马赶回道上,咧着嘴耿直地笑道:“不是逗你,去年雪下得太大,好长时间不能开工,我还跟辛干去镇上帮人剪头赚了不少钱补贴经费呢。”
何遇抬手摸了摸他给自己盘的发髻:“顶着这张脸,都是女的找你吧?”
川昱觉得她吃醋的样子可爱,咬了下唇:“哪能啊!”
何遇眯着眼瞧他,川昱被她鸡贼的样子逗乐了,笑道:“生意嘛,有男有女,没什么别的业务。”
何遇犟嘴:“这谁知道?上次我喂鸟的时候,你不还告诉我说,雄性大鸨会故意吞食很多毒虫,目的是让自己显得更健康、更性感,好吸引雌性吗?你上街给人剪头,没准就是奔着给自己打广告去的。看啊,我这个小伙儿多能干……”
她眼里盛着一点儿特有的坏,越说越放肆了。
川昱知道正经的话治不住她的,眸色一沉,附在她耳边说:“我可不是傻鸟,再说……我这个小伙儿能不能干,你不知道?”
何遇果然抿了唇,盯着言语反常的他愣了一下。
川昱觉得她这个样子怪老实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何遇撩拨他不成反被将了一军,莫名其妙的羞意搅和着一分微怒涌上来了:“你笑什么?”
“没笑。”
“我看到你笑了。”
“今儿去看车,我高兴。”
“不是,川昱你在笑我。”
“没有的事。”
“你骗人,我不跟你去镇上了。”
“那可不行,我还要带着你去镇上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