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风息共缱绻-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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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遇。”
“嘘,我带你去个地方。”
川昱坐在副驾驶,看着眼前突然严肃起来的女人有些惊诧。
跟何遇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就算她下一秒撒开方向盘带他冲下山崖,川昱也绝不含糊,只是现在……他摸了摸口袋。
刚才在展厅没说完的话,或许过一会儿能找到更好的时机。
这么一想,川昱没再多说什么,坐在副驾驶陪着她,转眼便睡了过去。
夏季正是固沙工作忙碌的时候,为了挤出时间来看她,川昱前几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工作,现下心里安静,夜风和煦,他睡得很安稳。
“噗——”
不知过了多久,川昱听到一声闷响。
睁开眼,车子停在一条盘山公路的山腰上,天边有浅金色的光晕,快要日出了。
“何遇——”
他唤了一声,没听见人应。
川昱连忙跑下车,刚将两手环成喇叭状准备寻她,便看到她咧着一个狡黠且有些羞涩的笑从车后探出一颗脑袋瞧他。
“在方便?”他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坏笑。
何遇点点头,将身子收了回去。
他本打算原地等她,突然又听见一声重重的“噗”声。
“摔着了?”
“没有,没有。”
“我看看。”
“我方便呢。”
“又不是没见过,我看看。”
“等一下,等一下……”
何遇的语气难得慌张,川昱察觉到不对劲,迈步往车后走。
刚靠近后车厢,“砰”一声响,何遇用身体死死地靠挡在后备厢门上。
门没合紧,露出了一个袋子的角。
川昱略微扫了一眼,防水避光的密封材质,鼓鼓的,刚才那两声想必就是它掉在地上。
“里面装了什么?”
“没什么。”
“何遇。”
荒山野岭防水袋,重物落地声……川昱眯了一下眼,尽管知道她不会杀人放火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他没有再向前,却摆出一脸老干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何遇与他对视了几秒,开了口。
“川昱,你忙着固沙,我忙着巡展,没记错的话,这大半年连带今天,虽然我们就见过两次面,但是我总觉得,自从有了你,对别的男人似乎也没什么耐心看了,你觉得呢?”
“一样。”他如实回答,同时也琢磨这个小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何遇点点头,顶着后车门从口袋里掏了根烟点上:“那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说完,何遇把烟掐了,身子一挺,径直让那个长而鼓的防水袋掉在了地上。
川昱正想问什么,她蹲下身子将口袋拉开了。
一摞、两摞、三摞……纵使川昱不贪财,一下子见着小半个人高的现金也叫他有些目瞪口呆。
川昱还没反应过来,何遇又将刚掐灭的烟点了起来,说道:“本来以为放松了,嘿,还是有点儿紧张,我再抽烟一口。”
川昱:“……”
“平时展览门票都是网上预订和扫码支付,昨天可邪门了,成都站,清一色都是用现金的,本来收纳好了存起来也是一样的,但川昱,我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四川这个省份挺邪乎的……”
她正说着,川昱猛然觉得四周的地形熟悉了起来,他记得左手边的那道山峦,山脚下绵延了一大片竹林,再往南一点儿,有条山溪……这儿是他大学时参加志愿者活动的地方,换句话说,当年他就是在那儿救起来何遇的。
川昱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大概,刚要开口,何遇赶在他之前抛出了一句:“不然,咱俩在这儿登记了吧?这算嫁妆,怎么样?”
川昱眉头一皱,手不由得摸了摸口袋……完了,这事儿让她抢先了。
“三哥!”
“队长!”
“三哥!”
川昱脑海中何遇叼着半根烟求婚的影子还没完全散去,院子里的辛干和眼镜就叫了起来。
他咬了一下牙,不小心着力点外挪,蹭到了嘴唇上,咬破了点儿皮,没两秒就出血了。
“哥,哥你快出来啊!”
“这……”
“队长!你快来看!”
外面吵吵嚷嚷,没过一会儿连尤金都操着一口内蒙味儿十足的“My God”出来叫喊。
川昱担心出了什么大事,顾不上擦血夺门而出。
刚跑到院子里就跟何遇撞了个正着,只见她站在满满一大卡车的水管、沙铲工具前一边揉脑袋一边说:“用钱做嫁妆太俗气,我考虑过了,出点儿别的吧,这些东西实用,你用算工作,于我算公益,你看怎么样?”
眼镜:“不得了,不得了。”
老张:“不得了,不得了。”
辛干:“不得了,不得了。”
尤金:“不——”
尤金的话还没说完,川昱一眼瞪过去,生平头一次又难为情又憋屈地冲何遇说:“不是,我说,这是选什么嫁妆的问题吗?”
第十二章 番外二川息
去过固沙队驻地,乃至只是从旁经过的人都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讲,但是川息,是绝对不可以惹的。
小丫头五岁半,能文能武,动敢拉尾骑羊,静可卖萌要糖。
城市里拘束无趣,何遇有意将她放在浑善达克养着。川昱起先很高兴,将这个微缩版的小何遇日日带在身边,在她还走不稳的时候,逢人就抱出来,捏捏脸,擦擦手,颇为得意地炫耀:“可爱吧,川息,我闺女。”
那时的小川息乖巧爱笑,总在川昱介绍完之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甜甜地喊:“爸爸!”
除此之外,根据嘚瑟对象的不同,“爸爸”两个字也能准确地换成“辛干叔叔”“眼镜叔叔”“金叔叔”“张爷爷”,哄得整个固沙队的人都恨不能跳过谈情娶妻的流程,直接生个小女儿带在身边。
为此,川昱总在忙完一天工作之后,看着坐在自己膝上嘬奶瓶的川息发愁:“以后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来骗走我可爱的闺女。”
每每说到这句,满驻地的男人都开始咬牙切齿。
可没两年工夫,这种平白而生、无明确对象的恨意就转化为另一种情绪。
“D1117封育的那片草场植被恢复得很不错,不过昨天巡检的时候发现西北边有被牛羊啃食的迹象,今天去那儿检查一下被侵面积,顺便在外围重新插上立牌,好叫附近的牧民引起注意。”川昱指了指铺在桌面上的那张区域图,听到一旁用小木勺舀奶茶喝的川息没了动静,一扭头,小丫头果然已经舍弃了勺子,正学着小羊舔水的样子将半个脑袋都扎进了碗里。
听到川昱布置工作任务的声音停了,小川息立马仰起了头,余渍顺着脸颊流了一颈,依旧若无其事地捞起一旁的木勺舀奶喝。
一屋子人被她的镇静惊得目瞪口呆,一边看着川昱替她更换早上才穿上的小外套,一边暗暗商量。
眼镜:“快算算快算算,今天轮到谁看这个小祖宗了?”
辛干:“我记得是张叔。”
老张:“什么?说话要凭良心啊!前天就是我看的,好家伙,这会儿我衣兜里的牛粪味儿还没洗掉呢。”
尤金:“昨天是我,喏,我裤腿上还有她绞的洞为证,三四个,你们可不能装看不见欺负外国人。”
眼镜和辛干对视了一眼,二选一的问题,如临大敌。
果然,川昱很快就捞着小姑娘换下的脏外套开始说:“今天谁负责看她谁领走,我去给她把衣服搓一搓。下午何遇过来接孩子回北京上学,大伙儿受累了。”
眼镜看了看小川息,想起了上次自己看她时稍微打个盹儿,就被扎了满头小辫,还顶着去了镇上的事儿就后怕不已,率先抬手指辛干:“他,队长,今天轮到辛干了。”
辛干脸一僵,川昱说:“行,今天你的活儿算在我头上,谢了。”
眼镜呼了一口气,身后的老张和尤金也为“逃过一劫”欣喜不已。
辛干想了想,有些发怵地问川昱:“哥,何遇姐下午就把孩子接走了,你看,今天你是不是趁机巩固下父女感情呀?插标牌的事儿我们几个就能搞定。对了,听我阿姐说,孩子记性不好,要是感情不深啊,过一段时间没见就跟你不亲了。”
川昱抿了下唇,想着昨天半夜里被川息折腾起来陪她披床单演仙女的事就差点硬汉落泪,立马正色道:“父女感情……够深了。”
辛干还想说什么,小川息就踱着步子走到了他身边,粉嫩饱满的一只小手攥着辛干的衣角,奶声奶气道:“辛干叔叔,你不喜欢跟我玩吗?那你跟爸爸去工作,小息自己留在家里吧,我可以跟马棚里的大红和灰灰玩,它们不嫌弃我。”
纵使知道这是小姑娘要跟出去玩的惯用伎俩,一番话下来还是让所有人都没出息地站在了她那边。辛干听得心比耳根子更软,连连摇头:“不不不,叔叔可喜欢跟小息玩了,我们一起去看封育的草场。不过小息乖,这回要是见着羊我们不骑了哈?上次蹬的那脚,叔叔现在还疼呢。”
川息眨巴了下眼:“嗯!小息一定乖乖。”
三个小时后,D1117封育地西北边界外围。
“驾驾驾!羊羊快跑!”小川息半个身子箍在一头成年绵羊身上,惊得整个羊群都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蹬腿乱窜乱跳。
川昱带着人手在稍远的地方安插立牌,负责看川息的辛干只能一边跟牧民赔礼道歉,一边跑过去拉骑羊的川息:“可不敢可不敢,一会儿踢着你怎么办!小祖宗,现在你可千万别撒手啊,我来了,我来了。”
靠近羊群,辛干的步子慢了下来,他弯着腰,尽可能不再让被骑的绵羊再次受到惊吓,可正因为体位弓得低,腰部又被好几头处在惊慌之中的绵羊顶了几下,不至于伤脾动肺,但也皮麻肉酸。
可川息似乎不知道怕,环抱在羊脖子上仰着头笑得春光灿烂:“羊羊驾驾,羊羊……”
被抱住的母羊蹬了两下地,愣是没甩开她。川息咯咯地笑着,反而唱起了歌。
嗓音清亮,节奏悠长,牧民顺势吆喝了几声,羊群平静了不少。
辛干趁机猛扑一把,将小姑娘从羊背上抱下。
羊群一哄而散,一大一小原地打了滚,辛干怕摔着她,顾不上被顶的腰痛连忙爬起来看她。
蓝天,白云,近处的草和风,远处的羊和人。
小川息躺在绵软的沙地上“咯咯”直笑:“辛干叔叔,今天下午妈妈就要来接我了。”
辛干点头,幸好这个小祖宗没摔出个好歹:“嗯,可不敢调皮了,不然叫三哥打你屁股。”
川息又笑了一阵,还说:“爸爸才不会打我屁股呢,他要是凶我,我就告诉妈妈,叫妈妈不给他亲亲。”
辛干一笑:“鬼精灵。”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沙子,讲了一会儿故事。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川昱给辛干打了个电话,说何遇来了,封育区的工作也刚好做完了,得带着小姑娘回去。
辛干说好,问小川息玩够了没有。
没人回答,辛干这才发现小姑娘已经抓着一朵小野花睡着了。
他将孩子抱起放在肩上。
他揉了一把老腰乐呵呵地说:“你这个小屁股蛋,从明天开始就不能祸祸我们、祸祸羊了,嘿嘿……”
川息伏在他肩头,两只小腿晃晃悠悠,喃喃道:“北京好玩吗?”
辛干瞅了她一眼,小姑娘眼睛睁开了,没了瞎闹时的调皮劲儿,懵懂可爱的样子乖巧无比。
他想了想,看到前方不远处又站着几只羊,立马提高了警惕:“可不许想什么坏主意,叔叔的腰快要被羊踢断了。明天何遇姐带你上北京,幼儿园里可好玩了,有大象、河马、孔雀,还有猴子……”
辛干只想早点儿抱着她从绵羊边走过,避免她又胡闹,根本没注意自己说什么。
川息却听得认真,还乐呵呵地纠正他:“辛干叔叔你说的是动物园,爸爸给我讲过的,动物园里有大象、河马,幼儿园里只有很多小朋友。”
“是啊,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可好玩了!”辛干看了一眼身后远离的绵羊,松了口气。
小姑娘想了想:“比跟爸爸和你们在一起还好玩?”
辛干点头:“好玩多了,你去了北京就知道,没准儿,过两天你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说“哦”,很乖地趴在他肩头。
待两人走到乌斯固沙小队大铁门前时,辛干看到了何遇的车。他将小姑娘抱下马,刚要喊人,川息揪了下他的衣角。
辛干笑了一声:“放心,叔叔会说你今天很乖的。”
川息摇了摇头,小小的个子仰着头认真地说:“我不会忘了辛干叔叔的,你知道哪些草果能染红绿色的浆布,知道哪里能逮到跳跳鼠和小野兔;你会挤羊奶,也能用晒干的牛便便生火,会编篮子,会做饼,会吹口哨也会唱歌。如果还有小朋友能好玩到让我忘记辛干叔叔,那他们就太完美了。可爸爸说,除了妈妈,没有人是完美的。”
辛干一愣,站在门口看着这个小不点突然哭出了声。
闻音率先出来的川昱提着一颗心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将孩子带得太野让媳妇担心,连忙交代辛干说:“忍着忍着,你哥我小两月没见媳妇了,她刚说陪我住一阵儿……”
辛干没答,越哭越大声。
何遇正巧走到门口,川昱大男孩一般冲她笑了笑,辩解道:“偶尔淘气……”
还没说完,辛干给了何遇一个熊抱,撕心裂肺地喊:“姐!小川息她是天使啊!”
何遇:“……”
川昱:“……”
眼镜、尤金、老张:“……”
三十七岁的川昱开始担心,川息这个闺女,以后会祸害多少兔崽子为她肝肠寸断。
(特此声明:本文有关固沙细节及组队编制按情节需要经过艺术加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