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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真不知他是皇帝-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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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星重点?头道:“好!孙德裕,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孙德裕复又?端起?茶盏,点?头敷衍道:“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蒋星重接着对?他道:“你?随我来,我今早从勇卫营挑出一千人?,这一千人?我感觉还不错,你?且先单独带着他们。其他的事,你?等?我消息。”
  说罢,蒋星重转身出门。
  孙德裕犹豫片刻,起?身跟上。
  他走在蒋星重身后,看着蒋星重瘦小的背影,神色间藏着些探究。
  正常长官见他这副宿醉的样子,大?多会大?发雷霆。可这位提督,不仅没有,反而还给予了他难得?的信任,甚至直接说要重用他,给他参将。
  天知道他方才那些话全是糊弄胡扯,可眼前人?就都信了。为什么?是个傻子吗?
  孙德裕一脸怪异地跟着蒋星重到了训练场地,那一千人?还站在那里。其余人?在张济的带领下装模作样地练兵。
  蒋星重带着孙色域来到那一千人?面前,道:“他们就是我今早挑出来的人?,你?且先单独带着他们,好好操练。”
  不远处的张济,自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走了过来,笑道:“哟,提督这是打算将挑出来的精英都交给孙副参将。”
  说着,张济看向孙德裕,神色意味不明。
  孙德裕疲累地抹了把脸,抹得?脸皮发红,装成一副精神不济,没留意张济态度的模样。
  蒋星重点?头道:“对?,营务庞杂,总不能叫张参将一人?辛苦。”
  蒋星重没再理?会张济,对?孙德裕道:“你?好好带着他们,我回?东厂一趟。”
  说罢,蒋星重便转身离去。她得?回?去抓紧找一下言公子,将勇卫营的事办妥。
  蒋星重走后,张济来到孙德裕面前,面上笑意满是嘲讽,道:“孙副参将,这是得?了新任提督的赏识?”
  孙德裕皱皱鼻,脸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伸手挠一挠衣领下的皮肤,对?张济道:“参将大?人?,我也不想?抢您的差事,我这每日喝大?酒睡觉的日子多舒坦。可这好歹新任提督安排下来的差事,我也不好不听不是。就先这么练着吧。”
  说罢,孙德裕对?那一千人?朗声道:“甲乙丙丁戊五班听令!”
  这忽然的一声中气十足,将身边离得?近的张济狠狠吓了一跳,张济正欲说什么,却见孙德裕已走远去了五班中间,开始安排操练。
  张济闭目深吸一口气,这孙德裕眼瞧着是又?要踩他头上了。眼瞧着这安生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张济想?了片刻,抬头见天色已至午时,想?来已经下朝,便转身回?了屋。
  不多时,他换了武官官服出来,直奔养心殿。
  张济抵达养心殿时,谢祯刚用完午膳,正准备批阅奏疏,刚坐下,便听王永一进来通传,说是勇卫营参将张济求见。
  勇卫营?不是刚给了阿满吗?怎么勇卫营参将这就来了。谢祯先行放下笔,对?王永一道:“传。”
  王永一行礼离去,不多时,张济便进了殿中,神色哀戚。
  张济来到谢祯面前,跪下行礼:“微臣张济,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祯免了张济的礼,见他神色哀戚,不由问道:“张爱卿这是怎么了?”
  张济行礼道:“回?禀陛下,微臣欲参新任提督。”
  “哦?”话音落,谢祯和一旁的恩禄面上都来了兴致,齐齐朝张济看去。
  谢祯唇边出现笑意,坐姿也随意了起?来,靠向椅子另一侧,冲张济道:“说来听听。”
  张济道:“勇卫营多为?前线退下来的将士,有些人?身上还带着宿伤旧疾。可蒋提督一来,不顾微臣劝阻,便要以强硬手段逼迫大?家?伙高强度练兵。不仅如此,如若有人?提出异议,蒋提督便动手打骂,今早就打了两个人?,伤势极重。”
  谢祯闻言点?头,阿满打人?是挺疼的,对?此他无异议。
  张济接着道:“蒋提督自认东厂掌班,又?自居得?陛下看重,今日一来,便将我营中将士分为?三六九等?。都是为?大?昭立过功的人?,被蒋提督如此羞辱,实在是令臣心中难过不已。”
  谢祯闻言失笑,眼微眯,问道:“言下之意,是蒋提督暴虐,独断,且还不尊重属下。”
  张济行礼道:“微臣岂敢这般编排提督,只是提督年?轻,行事张扬,颇有当年?九千岁的风采。”
  谢祯再复勾唇冷嗤,这言下之意,是想?说阿满想?做下一个九千岁?这说谁他都会琢磨一下真假,可若是说蒋星重,她一个一心为?国的女孩子,岂会一心一意当一个权势在握的太监?那未免也太小看阿满了些。
  必定是阿满要整顿营务,而这张济要给阿满小鞋穿,那他岂能允许?
  念及此,谢祯对?张济道:“朕知道了,朕会了解情况,你?且下去吧。”
  说罢,谢祯便叫张济离开,随后低头提笔,不再理?会。张济还欲说什么,但见谢祯已经批阅起?了奏疏,便只好行礼退下。
  张济走后没多久,内金水桥值守太监张际便提着瑞鹤宫灯进了养心殿,行礼道:“回?禀陛下,协和门悬了宫灯。”
  谢祯示意恩禄去接宫灯,随后笑着打趣道:“张济、张际前后脚来,今儿倒是有趣。”
  说罢,谢祯起?身往寝殿走去,对?恩禄道:“恩禄,更衣。”
  恩禄应下,跟着谢祯进了寝殿,帮他更换常服。
  待换好衣服,谢祯对?恩禄道:“方才午膳后,御膳房给朕送了几道点?心,你?去给朕带上。朕不知去多久,你?也不能跟着,你?帮朕批阅整理?桌上的奏疏。”
  恩禄行礼应下。如今恩禄兼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自是需要帮谢祯批阅奏疏,这回?桌上送来的已经是经过李正心等?人?批红的奏疏,眼下只需他再归类整理?,不太要紧的事,就别叫陛下烦忧。
  谢祯来到养心殿,恩禄将装好点?心的食盒,还有瑞鹤宫灯都递给谢祯,谢祯便提着两样东西出了门。


第069章 
  去东厂的路; 谢祯已?经轻车熟路。
  他私心估摸着,方才?张济来找过他,阿满今日找他,多半也是同勇卫营相关的事。
  谢祯想着还是觉得?有趣; 张济竟来他面前编排阿满; 那等无稽之谈; 他自是不?会信。只?是他现在比较好奇,张济为何要来找他; 特意说那么一番抹黑阿满的话,目的是什?么。待会见着阿满,一问便知?。
  来到?东厂外头; 谢祯照例吹响鸽哨; 随后便往东华门那处影壁后走去。
  谢祯在影壁后稍等片刻,便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谢祯唇边下意识挂上笑意,转头朝影壁处看去。
  只?两息的工夫,谢祯便见蒋星重绕过影壁; 出现在他的眼前,谢祯唇边的笑意更浓,不?由唤道:“阿满。”
  他如此温柔好听的声音贯入耳中,蒋星重刚刚绽开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霎时便觉心跳怦然而起,连带着脸颊都有些烫。
  蒋星重忙低下头,抬袖遮去半张脸,佯装咳嗽了几声; 掩饰神色; 待心下稍缓,这才?抬头对谢祯笑道:“你来得?真快; 户部不?忙吗?”
  说话间?,蒋星重已?来到?谢祯面前,谢祯笑道:“你挂了宫灯,想着是要紧事,便先来找你,户部的差事可以放一放。”
  蒋星重看向谢祯手中的食盒,不?由喜道:“你又给我带了吃的?”
  谢祯见她喜欢,便抬起手中食盒,冲她笑而点?头,随即将食盒放在了常坐的那假山石上,将其打开,枣泥糕的香气立时逸散出来。
  蒋星重大?喜,一下坐在了食盒旁边,拿起一块枣泥糕便吃了起来。
  谢祯在她旁边扶膝坐下,他腰背自然挺直,双手随意覆在双膝上,侧头看着蒋星重吃糕点?的模样,唇边笑意温和?,眸中神色眷恋。
  看着她喜欢的模样,谢祯心间?莫名便觉满足,不?由对蒋星重道:“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日日叫人给你送来些。”
  蒋星重闻言微怔,随即心头便漫起一股暖流,在胸腔里缓缓荡漾开,她笑着对谢祯道:“还是别了,你来时给我带些就好,送的次数多了,难免被心细之人发觉。”
  谢祯其实很想说,他是这紫禁城中唯一的主子,他们无须担心被任何人发觉。
  可这话现在还不?当说,这么多次在宫中相见,她竟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只?当他是能力过于出众,将宫里打点?得?极好。
  阿满聪慧,但心性中又有极为单纯赤诚的一面,一旦选择了一个人,便会坚定?不?移地选择相信。这点?他不?如阿满,他很难全心意地信任一个人。
  如若不?是认识了阿满,知?晓了未来之事,他如今用人也不?敢如此大?胆和?托付。赵翰秋就是明显的例子,在阿满的梦中,他分明有才?能而又忠诚,可他终被罢官,想来便是他不?信任的结果。
  他应当向阿满学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念及此,谢祯对看向蒋星重的神色愈发缱绻。看蒋星重吃得?香甜,谢祯便缓缓开口道:“今日在养心殿议事时,勇卫营参将张济觐见陛下。”
  蒋星重抬眼看向谢祯,“嗯?他去了?我今儿找你也是要告张济和?勇卫营的状呢。你先说,他去做什?么?”
  果然是为着同一桩事,谢祯嗤笑一声,道:“他说你不?顾将士身上宿疾,高强度练兵,若有不?从者?便动辄殴打,雷厉风行,颇有当年九千岁之风。”
  “什?么?”蒋星重闻言,立时横眉,气得?手里的枣泥糕都不?香了。她忙问道:“那景宁帝怎么说?他不?会信了吧?”
  这不?是摆明了歪曲事实吗?而且景宁帝亲手除了九千岁,多忌讳的事,这会儿跟景宁帝说她有九千岁之风,这分明是想说她野心勃勃,想当下一个九千岁,往帝王心里种?疑心的种?子,景宁帝日后不?会防着她吧?
  谢祯笑笑道:“陛下现在格外看重你,自是不?会信这等无稽之谈。今日你不?找我,我也是要来找你的,陛下让我找你问问详细情况。”
  蒋星重闻言似有不?信,探问道:“当真?景宁帝真没有生?一丝一毫的芥蒂之心?”
  谢祯低眉一笑,挑眉道:“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蒋星重闻言,缓缓点?头,神色间?隐有赞许,不?由道:“没想到?景宁帝还挺分是非黑白的。”
  她好像又多了解了景宁帝几分,完全没有前世印象中那愚蠢的样子。他或许,真不?是个亡国之君。
  谢祯闻言,趁机夸赞道:“陛下一向是非分明。”
  蒋星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祯接着问道:“你说说吧,勇卫营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勇卫营蒋星重便来气,尤其刚得知被张济告了个黑状,更气。于是她便如倒豆子一般骂道:“我是去过忠勇营之后才去的勇卫营,我到?勇卫营的时候,都快辰时了,结果他们居然还没起。好不?容易叫起来,一个个拖延散漫,等得?我耐心都没了,才稀稀拉拉地集合好。”
  “那张济也不?是个东西?,耍奸圆滑,话里话外都是叫我少管勇卫营的事,营务上能糊弄宫里就行,叫我别太用心。不?只?是他,还有那些勇卫营的兵,也根本瞧不?起我们宦官,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消极抵抗,插科打诨,完全没个正形。我只?好抓了两个典型,同他们比武,结果那两个人在我手下过不?了完整的一招。他们瞧着我厉害,这才?稍微收敛,营务才?巡查下去。”
  话及至此,蒋星重愤愤道:“这张济能力不?行,嘴皮子倒是厉害。他们散漫懒惰,我督促操练,反倒成了我不顾他们身上的宿疾安危。他们先羞辱于我,我不?得?不?比武立威,反倒被说成我暴虐凶狠,动辄打骂,还背上口野心勃勃的黑锅。忒,这张济也忒无耻。他嘴皮子这么厉害,当个勇卫营参将还真是委屈他了,这等才?华,不?去当个给事中还真是委屈他了。”
  从蒋星重的话中,谢祯算是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是勇卫营本身有问题,懒散敷衍。他们瞧不?上宦官,故意羞辱蒋星重,为了立威,她只?好提出比武,这才?有了张济口中打了两个人的说法?。
  谢祯无奈摇头,如今的大?昭,不?查还好,只?要一查,这里是问题,那里也是问题,比起刚开始的震惊和?悲伤,他现在都习惯了。既有问题,整顿便是。
  念及此,谢祯向蒋星重道:“如此看来,张济这个参将得?换了。”
  蒋星重立马摇头道:“不?止!我今日叫他们操练时仔细看过了,堪用的只?有一千人左右,我已?经把这一千来人单独提了出来,组建了五个班,叫副参将孙德裕先带着。”
  哦,谢祯了然,看来这就是张济口中将将士分为三六九等的那件事。这张济,说的都是实话,但又都不?是实话,这张嘴若是送去当使臣,本来没仗都能打起来。
  蒋星重接着道:“在我的梦中,土特部兵临顺天府城下之时,卢捷尚未来得?及回师救援,我隐约记得?,便是一位姓孙的参将带着勇卫营出征的,听说他整顿营务整顿得?不?错。但我记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记得?姓孙,不?知?道是不?是副参将孙德裕。”
  谢祯闻言,想了想道:“既如此,便先叫孙德裕接任勇卫营参将之职,叫他整顿着试试。”
  谢祯说完这话,蒋星重不?由看向他。言公子当真是有意思,罢免谁,让谁接任,这些话顺口就来,仿佛他就是那发号施令的皇帝,根本没怀疑过自己一旦做不?到?会怎么办?
  蒋星重不?由一笑,挑眉道:“不?知?要换参将,你还得?去给我要个重新抽调勇卫营将士的权力。”
  谢祯点?头道:“小事,我回头便跟兵部尚书说,叫他配合。”
  “呵……”蒋星重不?由一笑。
  谢祯闻声不?解,转头对上蒋星重憨笑的神色,不?由问道:“你笑什?么?”
  蒋星重复又呵呵笑笑,道:“言公子,你真就这么能耐,就没担心过景宁帝会不?同意吗?”
  谢祯闻言噎了一瞬,随即心下生?出些许懊悔,方才?没留神遮掩,不?慎流露了真实的一面。
  谢祯低眉一瞬,解释道:“陛下信重于你,我只?需转达你的要求,陛下无有不?应。”
  一听谢祯说景宁帝信重于她,蒋星重心间?泛起些许愧疚。她本意是想早饭,却因言公子之故,阴差阳错地帮了景宁帝,如今他便信重自己,再加上现在她已?经有所动摇,意识到?景宁帝或许非亡国之君,着实觉得?,有些愧对于他。
  念及此,蒋星重叹了一声,对谢祯道:“言公子 ,若不?然这事我亲自去养心殿跟他说吧,我也想见见景宁帝。”
  她从前对景宁帝毫无好奇,但是现在,见到?了朝堂真实的一面,她觉得?自己错怪了景宁帝,现在,她确实有些好奇景宁帝。她想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别人口中再怎么听,那都是道听途说,终归不?如自己亲眼所见,亲自接触。
  谢祯闻言一愣,跟着抿唇,手在衣袖下不?由攥紧。阿满想见景宁帝,这可如何是好?
  谢祯脑子转得?飞快,以最快的速度想好对策,对蒋星重道:“按理来说,你身为东厂掌班太监,如今又做了京营提督,已?经算是皇帝的亲信,合该时常出入养心殿。”
  谢祯眼露为难之色,看向蒋星重,继续道:“可是阿满,你样貌在太监中过于清秀,声线又完全是个女子的声线。在东厂,在京营,我都能帮着你指鹿为马。可若是景宁帝见到?你,心间?生?了疑,只?需一查,便能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实在是有风险。为了拦住景宁帝召见你,我着实费了些功夫。”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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