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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我真不知他是皇帝-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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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陛下跟他解释这么多,已经是给他尊重。否则,他身为皇帝,完全不?必过问他的意思,下一道圣旨便是。
  蒋道明是识相?的人,皇帝甚至说要?取得阿满同意后才下圣旨,这已经是给了阿满,也给了他们家,足够的尊重,他没道理再拂皇帝的脸面。
  念及此,蒋道明行?礼道:“臣,领旨。”
  行?礼罢,蒋道明站直身子,看向谢祯,问道:“臣斗胆问陛下,臣的女儿,现在是在东厂吗?”
  谢祯点点头,回道:“从离府去穆尚宫府上的那日开始,她便已经进宫,在东厂供职。无?论?是东厂掌班,还是京营提督,她都做得很好。选任孙德裕,操练京营,她是个好将领,得你真传。”
  蒋道明听至此处,忽地低眉,轻笑了一声,随即缓缓点头,神色间有些骄傲。
  皇帝说得没错,他确实,不?了解自?己女儿。从前他只知一味规训和打压,却不?知自?己这姑娘,根本不?是池中?之物。对待自?己女儿,他好像,和那沈濯没什么区别,当?真惭愧。
  蒋道明想了想,对谢祯道:“敢问陛下,阿满都是何时去京营练兵,臣……想去看看,就远远看看。”
  谢祯回道:“好似是早上,只要?东厂事?不?多,她就会去京营。”
  蒋道明点了点头,行?礼道谢。谢祯对蒋道明道:“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事?要?叮嘱你。”
  蒋道明行?礼道:“陛下请讲。”
  谢祯道:“朕如今左膀右臂都缺人,朕要?你无?论?何时,都要?跟朕一条心。朕势必是要?同阿满一起,将大昭拉出水火。”
  蒋道明明白,这是陛下即将重用的托付,蒋道明从来忠君爱国,这方?面根本无?须谢祯嘱咐。蒋道明行?礼道:“陛下放心,臣定?为陛下与大昭,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话及此处,蒋道明抬头,看向谢祯,问道:“陛下……您方?才说,晋商的线索,是阿满冒着生命危险取得的,她如今所做的一切……安全吗?”


第086章 
  谢祯静静看了蒋道明一会儿?; 随后眉眼微垂,一声轻叹。半晌后,他方才重新看向蒋道明,看着他的眼睛道:“阿满有她自己?想做的事; 你与朕; 都无法左右。”
  蒋道明闻言; 不由提气,哑声张了张嘴; 但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这一刻,蒋道明忽地发现,和皇帝相比; 尊重这两?个字; 他从?未给过自己?女儿?。可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该以?“为她好”之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她。
  谢祯继续道:“她有自己?想做的事; 朕无法阻止。但朕可以?向你保证,朕定?会竭尽所能,护她周全。”
  蒋道明担心阿满的安全,他同样惧怕失去她。可他不能因?此去阻止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既然他怕,那他就保护好她,不叫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话及至此,蒋道明点?点?头; 单膝落地; 郑重行礼道:“臣,谢主隆恩。”
  谢祯伸手; 将蒋道明从?地上拉起来,对他道:“朕今日?宣你来,便是要跟你说这件事,待朕同阿满说明真?相,自会有圣旨到府,你且安心等着便是。”
  蒋道明再复行礼应下,随后行礼告退。
  蒋道明走后,谢祯回到书房,批阅奏疏。
  边批阅奏疏,谢祯也边想着蒋星重的事。既然现在,阿满已不打算造反,且她心中也有了自己?的位置,虽不知这位置分量有多重,但总好过没有。
  但是以?他对阿满的了解,若是阿满知道自己?骗她这么久,少不得收拾他一顿,也说不准因?此而不再搭理?他。
  所以?跟阿满说明自己?真?实身份这件事,须得循序渐进,要找一个她好接受的法子,至少不能叫她起逆反之心。
  所以?,他该如何同阿满说明?
  谢祯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便是一点?点?地透露,循序渐进,让她自己?发现真?相,待他问?起,他不再隐瞒便是。
  既如此,那他日?后无须再刻意隐瞒,总之暂且先不主动说,但也不再似从?前一般,刻意地瞒。这或许对阿满来说,是最好的法子。
  念及此,谢祯心便定?了定?,这才全神贯注,认真?批阅起奏疏来。
  谢祯原本打算这些时日?,午膳或者晚膳,都抽空去东厂陪蒋星重一起用,多给他们两?个人?一些单独相处和见面的机会,也好叫蒋星重多了解他一些,早日?下旨。
  这样日?后阿满也不必继续待在东厂,不必像现在这般,无论做什么都藏藏掖掖,大可以?皇后的身份和权力,大大方方地去做她想做的事。
  可当天下午,建安党一众官员,便一同来了养心殿。
  谢祯看了看,几乎是在京的建安党人?,今日?齐聚养心殿。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便是阻止加派工商业赋税的一事。
  而这群人?又格外聪明,他们几乎没有正面反对加派工商业赋税一事,反而是像提意见一般,向谢祯提出许多问?题。
  比如有人?状似忧心地说,很多工商业主,都是盘踞一方的豪绅巨贾,若是动他们的利益,怕是会引起这群人?的反扑。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势必会给官府收取赋税增加层层障碍。
  还有人?说,有些地方,根本就是官商一体,别说加派赋税,怕是连政令难以?顺利下达。
  也有人?端着一副清明理?想的模样,向谢祯宣讲大道理?。说什么工商业主通过贸易赚取钱财,普天之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朝廷就应该藏富于民。尤其现在国库有了八大家抄家收缴的银子,还接手了八大家所有产业,收归户部经营,日?后国库必不会缺钱,实在无须继续加派赋税。说吴令台是多此一举,全然是为了讨陛下欢心,拍陛下马屁,方才提出这等百害唯一利的法子。
  也有的人?,依旧抓着今日?早朝上那些话说,若是只加收工商业主的赋税,怕是会引起工商业主的不满,他们比普通百姓更有能耐和手段,若是也因?此演变出流寇之祸,恐怕比陕甘宁的流寇对大昭的威胁更大。
  谢祯静静地听?着,暗暗记下了他们的话。
  现在的谢祯,对建安党的用心已是格外清楚,自是不会再被他们这三言两?语吓唬住。但是他们这些“担忧”,对谢祯来说,却极具参考价值。
  他们为什么这么清楚,可不就是因?为,一旦加派工商业主赋税的政令施行下去,他们确实就会这样做吗?
  比如,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盘踞地方的豪绅巨贾,必然会对加派工商业赋税的政策,使出无数绊子,叫这条政令,名存实亡。
  再比如,他们还说,有些地方官商一体,政令或许根本就下不去,若是有人?一手遮天,更改当地工商业主的人?数或者收入,也无法收取上来加派的赋税。这也是他们会用的法子。
  建安党这些官员,下午在养心殿同谢祯掰扯了许久,若不是宫门快要下钥,他们怕是能跟他掰扯到天亮。
  而谢祯对他们的所有提议,始终只有一句话,“现在加派赋税的政策,户部官员还在调查研究中,诸位爱卿所担忧的事,未必就不能解决,且先看户部调查的结果。”
  不止是养心殿,余下的时日?,早朝之上,建安党人?依旧是围绕加派工商业赋税一事进行讨伐,说来说去,就是不同意加派工商业主的赋税。
  而谢祯非常清楚他们的诉求是什么,若不是蒋星重,恐怕现在,他们已经在想法子裹挟他取消工商业赋税。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叫加派工商业赋税的政策施行下去。
  而吴令台和一众阉党旧臣,也是拧成一股绳,在朝堂上同建安党人?打嘴仗,帮着谢祯抵御来自建安党人?的压力。
  而谢祯新选的吏部尚书,同样出身南直隶的许直,却一直在这件事上没有发话,始终没有参与进来。
  本打算常去找蒋星重的谢祯,就这般被建安党人绊住了脚。早朝上吵,下了朝,他们便又来养心殿吵。
  但谢祯还是那句话,一切待户部调查研究后再作决定?,其余的,他多一句也不说,也不接受建安党人?的建议。
  就这般僵持了十来天,户部尚书吴甘来那边便出了事。
  吴甘来外出调研回来,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酒楼时,被上头掉下来的花盆砸中,但好在身边带的人?多,将他推开得及时,只是砸中他的肩头,并未伤及头部。
  东厂蒋星重等人?及时带人?前去那酒楼搜查,查来查去,却也只是店中客人?不小心,查不出更多的东西,怎么看都只是意外。
  吴甘来心知肚明,这次意外是因?何而来。他只休息了半日?,处理?了下伤,便继续做自己?的事。只是从?此事之后,他外出带的人?便更多了些。也不再骑马,而是改乘轿,轿子里头,封了一层软甲,用以?保护。
  谢祯闻讯,复又暗中加派保护吴甘来以?及吴令台的锦衣卫人?手。
  吴甘来的事没过几日?,跟着便是另一位跟着吴令台的阉党旧臣出事。他儿?子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时,竟意外弄死了一名风尘女子,以?家风不严之名被弹劾到谢祯面前。
  谢祯派人?调查,那大臣的儿?子,却只说自己?没有害人?之心,而且那晚喝多了酒,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早上醒来时,身边那人?身子都已经硬了。
  无人?为他作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无可辩驳,被下了行不大狱。谢祯只得暂且先叫那位跟着吴令台的阉党旧臣回家反省。
  此事发生后不久,吴令台一日?出宫回府时,遇人?拦轿诉冤,自称是陕西来的流民,早就听?闻吴令台贤官之名,特来求他做主。
  一听?来自陕西,吴令台念及那顶万民伞,便出了轿,怎料那中年男子却忽然目露凶光,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直冲吴令台,嘴里还骂着狗官二字。
  所幸吴令台早有防备,带了会武的小厮,暗中又有锦衣卫护着,及时出手将那男子踹飞出去,打落了手中的匕首。而吴令台,只是胳膊在阻挡之时,被划了一道口子。
  那男子见暗杀不成,当场便服毒自尽,来了个死无对证。
  除此之外,这些时日?,阉党旧臣中各类事件频出,凡事有半点?死的不修之处,都被人?抓住把柄,弹劾到谢祯面前。
  而谢祯和吴令台等人?都格外清楚,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建安党人?针对加派工商业赋税做出的阻碍。
  好在谢祯早有防备,除了一些确实私德不修被人?抓住把柄的官员,谢祯没办法处罚了之外,其余人?基本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加派工商业赋税的事,倒也是安安稳稳地进行了下去。
  一个月后,吴甘来根据实地调查,了解百姓民生,拿出了工商业主年五十两?白银的挡位。年入五十两?以?下的,就还按照从?前的税收制度缴纳工商业税,而超过这个额度的,则要按照新法缴纳。
  而李正心这边,按照大昭各地,地方政府的所需人?数,培养出了一批善于精算的太监,之后将由他们,前往各地督查工商业赋税的收取。
  加派工商业赋税的政令,谢祯顶着无数的压力,和吴令台在早朝上舌战建安党,方才将政令颁布了下去。
  此政令正式颁布之后,建安党人?方才意识到,这次皇帝是铁了心地要加派工商业主赋税,他们怕是拦不住了。建安党人?,这才消停下来。谢祯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日?下朝回来,谢祯回到养心殿,坐在龙椅上,对一旁的恩禄道:“这一个多月,当真?是精神紧绷。这两?日?早朝之上,建安党那些个文官,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谢祯眼下的乌青愈发地明显,恩禄心疼得紧,对谢祯道:“陛下,政令已经昭告天下,您快回寝殿歇会儿?吧。”
  谢祯疲惫极了,他只觉自己?连起身去更衣的力气都没有,他确实应该去好好睡一觉。
  念及此,谢祯站起身,可才走了没几步,他便觉身子愈发的虚,跟着眼前头一花,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恩禄一把扶住朝前栽去的谢祯,惊呼道:“陛下!”


第087章 
  仿佛意识消散在这个世间; 无梦无识,无知无觉。
  待谢祯再次醒来时,他只看到眼前雕花的龙榻。他视物模糊,只觉呼吸虚浮; 似是只要?不用些力气; 呼吸便会消散。他只隐隐听?得?龙榻帘外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但是连听?到的声?音都虚无缥缈,伴随着轻微的耳鸣; 仿佛连听?力都出现?了问题。
  谢祯缓了许久,眼前的一切方?才一点点重新清晰起来,不再模糊。只是他的呼吸; 还是急促虚浮得?很; 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便是连他想起身,都似是要?花费很多力气。
  谢祯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间竟生出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来。他只好继续缓着,耳中的耳鸣声?渐渐消散; 龙榻外的声?音这才一点点地恢复了真切。
  是恩禄和?太医令王象理在说话,两个人?声?音都压得?很低。
  只听?恩禄急切道:“王太医,陛下这两日的情形,当真只是因?为?休息得?不好吗?”
  这两日?谢祯愣了一瞬; 莫非他这般无知无觉地躺了好几日?
  外头传来王太医的声?音,无奈道:“公公放心,陛下当真只是没有休息好。陛下长久耗神,有些伤了元气; 臣开几副补药; 缓一阵子便也无碍了。”
  恩禄看着眼前的王象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若陛下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睡好; 那么只需好好补一觉就好。况且陛下只是休息得?少,又不是完全没有休息,怎么会严重到晕厥过?去?而且陛下晕过?去那日,他分明看到陛下浑身虚汗,宛如?落水,怎么会严重到那个地步?
  谢祯听?着外头的谈话,他实在是觉得?身子虚累得?厉害,便开口唤道:“恩禄。”
  便是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好在殿中安静,恩禄和?王象理说话的声?音也小,听?到了谢祯的声?音。
  恩禄闻声?大?喜,忙大?步朝龙榻走去,在帘外塌边行礼喜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谢祯此刻只觉自己多说一个字都费劲,只简洁问道:“多久?”
  恩禄明白?谢祯的意思,回道:“陛下是前个下朝后晕过?去的,两日两夜了。”
  恩禄紧着问道:“养心殿里小厨房一直准备着粥米,陛下可?要?用些?”
  谢祯嗯了一声?。
  恩禄忙着去端了碗晾好的清粥过?来,揭开帘子,将谢祯扶起来,服侍他用了些粥,又喂了些水。
  谢祯这才觉周身回了些气力,向一旁的太医令王象理问道:“如?何?”
  王象理行礼回道:“陛下只是操劳过?度,累着了,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便无碍了。臣给陛下开了几副温补的方?子,陛下按时用着便是。”
  谢祯听?罢,觉得?额有些不大?对,若只是累着了,他怎么会一连睡这么多天,甚至无知无觉,连梦都没有做。睡了这么久,醒来后也合该恢复气力,可?依旧觉得?疲乏,呼吸不畅。
  谢祯不由看向恩禄,见他神色间隐有焦急,看向他的神色,也频频露出欲言又止之?态。
  念及此,谢祯对王象理道:“你且去备药吧。”
  王象理依言退下。待王象理离开寝殿,恩禄跟着出殿,命王永一等人?在殿外守好,这才进?殿,在谢祯面前单膝落地道:“陛下,臣惶恐。”
  谢祯靠在榻首,看向恩禄道:“但说无妨。”
  恩禄神色间满是担忧,对谢祯道:“陛下,您可?记得?,臣跟你说过?,先帝驾崩之?因?,臣深觉有疑。”
  谢祯点头,对恩禄道:“朕记得?,此事事关重大?,如?若查出什么,必会引起朝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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