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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还没摁住她-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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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渡将车一停,车门向上掀起,又来这边绅士地给许星洲开了门。

    “和这里大多数人不算朋友,”秦渡在开门时低声对她道:“——你对他们保持礼貌就行,有事找我,或者找肖然。”

    许星洲一愣,然后秦渡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出来。

    “秦哥,”一个人笑道:“几个月没见你了吧。”

    肖然在一旁叼着烟,靠在自己的血红跑车上,火光明灭,一双眼睛望向秦渡的方向。

    秦渡说:“我带师妹来玩玩,好久不见。”

    “哟。”那人眯起眼睛,用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打量许星洲:“——这个就是你小师妹?确实是挺新鲜的面孔。”

    许星洲那一瞬间就觉得极为不适,秦渡牢牢握住许星洲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许星洲说:“你好。”

    那个人看了秦渡一眼,半天嘲弄地哼笑了一声。

    许星洲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了——这个和秦渡打招呼,并且愿意称呼他为‘秦哥’的人,看不起她。

    夜风萧索,萤火虫从田埂里飞起,映亮路灯下的一群跑车。

    就在那一瞬间,秦渡松开了握着许星洲的手。

    …

    是不是挺没意思的呢。

    许星洲看着自己的手想。秦渡明显是这群人里的主心骨,就算不是主心骨,至少有很高的地位,每个人都会听他说话。

    许星洲也是那时候才意识到,秦渡并非她所一直认识的那个坏蛋师兄,他还有许多层身份——每一个身份许星洲都不了解,可每个身份都举足轻重,每个身份都仿佛有光环。然而许星洲只是‘许星洲’。

    肖然走了过来,问:“……你在看秦渡?”

    许星洲认真地点了点头。

    “哎哟……”肖然咬着烟,笑着摸了摸许星洲的头:“可爱哦,屋里星洲这么诚实的?”

    许星洲想了想认真道:“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呀,我从来不骗我自己,也没有必要骗你。”

    肖然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星洲,老秦是我发小。”

    许星洲一愣。

    “——秦渡比我小几个周吧,”肖然道:“我猜我们是抓阄的时候第一次见的面。他从小就脾气坏得要命,人生自带光环,一路顺风顺水,我练琴练到哭的时候他在一边大声嘲笑我,我八岁的时候就想拿琴弦勒死这个狗娘养的。”

    许星洲闻言,扑哧笑了出来。

    肖然又道:“介意我抽烟么?我烟瘾大。”

    许星洲笑眯眯:“然姐你抽吧,我没事儿。”

    肖然于是一掰打火机,将烟点了,夜风之中,女士香烟的烟雾撕扯成缕。她抽烟的样子落寞而孤独,有种特别的、辛辣的薄荷香在她身边散开。

    “——反正,老秦就是这么个人。”

    肖然漫不经心地说。

    “老秦对啥都没有兴趣,却只要一沾手就能学会。他家里又不一般,比我家比老陈家厉害多了,没人敢不买他的账,到哪里都有人捧。”

    许星洲莞尔道:“——天之骄子嘛。”

    “你这么说也行,我本来是想说纨绔二世祖的。”肖然衔着香烟闷声笑道:“但是这种狗比东西……”

    许星洲看着秦渡的背影。

    他正在那群公子哥儿中间,背对着许星洲,不知在说些什么,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又嚣张——哪怕直接骂人都有人打哈哈。

    “……这种狗比东西,也是他妈的有劫数的。”

    肖然叹息般地说。

    然后肖然望向了许星洲。

    萤火虫飞舞于天际,这个女孩的眼睫毛纤长,鼻尖还有点微微的发红,认真而有点难过地看着秦渡的背影。

    肖然简直看不得这种小姑娘难过,说:“星洲,我认识他二十年了,可从来没见过他……”

    可是她还没说完,就被许星洲打断了。

    “——然姐。”许星洲似乎根本没听到肖然说的话,难以启齿地说:“我们说的这些话,别告诉他可以么?”

    许星洲没听到肖然说的话,肖然正好也觉得这话不适合她来说,便转了话题,失笑道:“怎么了?这些话我告诉他做什么?你又为什么不让我说?”

    许星洲:“也……没别的啦。”

    许星洲揉了揉眼睛,像是揉掉了要哭的水汽,小声说:

    “表白这种事情,还是要我自己来才行。”

    “不能有中间商赚差价的。”

    第36章

    …

    江畔涌上白雾; 路灯在雾中晕开,远处一群人在交谈。

    许星洲打量了一下那辆车; 秦渡的那辆超跑实在是非常骚包; 车身是个完美的流线型,碳纤维的车身流转着层层叠叠的流光; 叶型的后视镜骚得要命——更不用提一开车门就掀开半辆车的竖开门。

    许星洲并不认识秦渡的车牌子,他那辆超跑后头嵌着字,huayra——她连读都不会读; 在路灯下辨认了半天; 抬起头时恰好与秦渡目光相遇。

    许星洲:“……”

    秦渡揶揄地看了她一眼; 又别开了眼睛,回到了那群人里头; 伸手在一个人肩上拍了拍,与他说了些什么。

    许星洲小小地叹了口气。

    肖然也不说话; 一根烟抽了三分之二,直接把烟头摁在了秦渡的车上……

    许星洲不晓得什么车技不车技,看着她在秦渡的超跑上摁烟头; 不解地问:“然姐; 直接摁在他车上吗?”

    肖然又使劲摁了摁,平静道:“——不好意思,我仇富。”

    许星洲有点纳闷这辆车到底多少钱……

    肖然把烟头扔了,又对许星洲道:“——他们这帮人经常晚上来这儿; 探头少; 人也少; 八车道。老秦高中没驾照的时候晚上就开着他家兰博来飙,撞过一次护栏——兰博毕竟跑弯道不行。也亏他命大,车撞得稀巴烂,也只胳膊上缝了八针。”

    许星洲一怔:“诶?”

    肖然点了点那辆车:“十七八的时候他没有没做过的,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烂事儿,秦渡都干过。”

    然后她又自嘲道:“但是,我猜他不想让你知道。”

    许星洲不理解地望向肖然。

    “他为什么会不想让我知道?可是我也会做很神奇的事情,”许星洲不解道:“——我高三毕业的暑假和朋友一起骑行去了四川,大一的冬天报了俄罗斯的冰川漂流,会在街头卖艺,拉着我朋友在街边乞讨。我的座右铭就是人生永远自由,一定要尝试完了所有的东西再去死。”

    “所以,在这种层面上……”许星洲小声说:“我和他是一样的呀。”

    肖然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许星洲。

    ——这个女孩脊背挺直,夜风中红裙如火飞扬,犹如正在燃烧的、不屈的火焰。

    许星洲看起来命如琴弦,犹如明天就会死去,却会全身心地过好每一个当下。

    “老秦和你不一样,也不可能想让你知道。”

    肖然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

    “——他不敢。”

    …

    秦渡在那群人的簇拥里头,明显是个说什么话都有人捧的主心骨,许星洲看着他熟悉的、头发卷茸茸的背影,只觉他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肖然与许星洲靠在一处,许星洲心里难受,酸酸涨涨的,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捏了一般。

    她来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来着?

    ——他对自己也有好感。

    横竖不过是喜欢,而喜欢都是可以被培养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好像不是只有喜欢是需要被弥补的——他们之间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天堑般的鸿沟,许星洲看到了一杆天平,那天平上放着这个坏蛋师兄的一切优点和缺点,而他们无论怎样都达不到平衡。

    许星洲攥紧了自己的裙角,低下了头去。

    夜风骤然而起,阡陌间萤火虫吹向天际,犹如叶芝诗中被吹得四散的繁星。

    肖然问:“星洲,你想让他回来?”

    许星洲几不可查地、不太自信地点了点头。

    肖然嗤地一笑,高声喊道:“老秦!你师妹快被冻死了!还他妈聊天呢?”

    “我……”许星洲难堪地拽了拽肖然的袖子道:“我其实也没这么冷……”

    然而许星洲话都还没说完,秦渡就把自己外套脱了,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

    肖然故意俯下身,在许星洲耳边吹了口气,轻佻道:“——下次。”

    那个行为由踩了高跟一米八的御姐来做简直是犯规,许星洲感受到那气息喷在自己耳旁时就红透了脸。她简直觉得肖然是故意的,秦渡还在拿着外套朝这里走过来呢。

    秦渡眯起眼睛,看向她们的方向。

    “——我只帮你这一次,下次你想让老秦回来,”她咬耳朵般地对许星洲说:”你就自己叫他。”

    许星洲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秦渡就无情道:“——肖然,滚蛋。”

    然后秦渡把外套朝许星洲一扔,开了车门,示意许星洲上车。

    许星洲脸还红着呢,心里也有点小别扭,道:“不用管我,你去和他们说话就行……”

    然而秦渡打断了许星洲,不爽道:“不是说你冷么?”

    许星洲一愣,秦渡直接摁住了许星洲的头,将她摁进了车里。

    许星洲挣扎不已:“你——”

    秦渡直接把车门砰地关上,许星洲像是被摁进笼子的小狗,挣扎着拍了拍门……

    秦渡单手撑在车上,狠狠地瞪了肖然一眼,许星洲只能看到他挽起的袖子下若隐若现的一截纹身。

    ——他纹过身?

    许星洲眯起眼睛要去看,可是还没等她看清,秦渡就把胳膊移开了。

    …

    车窗外是连绵的江水与海面,马路在上面延伸。

    秦渡一开始开得并不快,许星洲看了仪表盘,不过就开了个一百多而已。

    跑车底盘低,在路上跑时有种难言的晕眩感,什么速度都觉得脊背发麻,尤其这个跑车还被秦渡改了,风往里灌,简直格外的刺激。

    秦渡望着前方的目光仿佛散着。

    许星洲只觉得哪里不同寻常,好像这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秦渡。

    “怎么?”秦渡似乎感受到了许星洲的焦虑,漫不经心地问:“不放心么?”

    许星洲说:“有、有点……”

    秦渡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散漫道:“放心就是。师兄玩车好几年了,今晚带着你也不会开太快。车技不差。”

    不是这个,许星洲在心里说。

    ——我觉得不安的原因不是这个,她想。

    这辆车很好,许星洲几乎爱上了这种令人脊背发麻的速度,轰鸣的引擎,公路上连绵又坚实的起伏,以及席卷天地的狂风。生命仿佛在火焰中燃烧,在天际狂舞。

    秦渡问:“喜欢?”

    许星洲被灌了满嘴的风,刺激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颤抖着点了点头。

    秦渡看了一眼许星洲,玩味道:“师兄还没开快呢,这才八十。”

    许星洲哆嗦着道:“别、别开太快了……”

    “嗯?许星洲?”秦渡握着方向盘,坏坏地问:“开快了你会不会在我车上哭出来?”

    许星洲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渡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那跑车的0…100加速估计连四秒都不到,那一瞬间世界猛地拉长,路灯呼地掠过,许星洲几乎觉得命悬一线,有种在崖边蹦极的刺激。

    许星洲手指都在发抖,接着意识到——

    ——秦渡就是在享受这种在死亡边缘的、新鲜刺激的感觉。

    …

    天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细雨如织,远处海岸被路灯温暖照亮。

    许星洲坐在副驾上,死死地拽住秦渡的衣袖,把他的衣服都给拉变形了。秦渡不爽地问:“你还扯个没完了?”

    许星洲抹着眼泪道:“我不扯你就开的特别快!”

    秦渡:“……”

    “真纳闷了,”秦渡伸手一戳许星洲额头,道:“我觉得你很爽啊?”

    许星洲怒道:“爽是一回事!你都开上二百三了!撞车绝对就是车毁人亡!我明天还要交作业!后天还有pre!你做个人吧!!”

    秦渡:“……”

    秦渡不以为意:“二百三怎么了,我还能开到三百呢——我最多允许你再扯我十分钟,再多我就要找你算账。”

    许星洲不依不饶地讨价还价道:“十五分钟。”

    秦渡:“七分钟。”

    许星洲正要争辩,秦渡就威胁道:“否则把你丢在路边。”

    许星洲一怔,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他的袖子,抱住了自己的小包。

    秦渡:“……”

    秦渡说:“生气了?”

    路灯迭忽远去,橙红灯光落在女孩的眉眼上,许星洲摇了摇头。

    ……今晚似乎有点逗不得,随便一逗就生气了。

    “……十五分钟就十五分钟。”秦渡叹了口气。

    “二十也行。拉手不可以。开车,怕出事。”

    许星洲闷闷地嗯了一声。

    接着许星洲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爪子伸了回去,拽住了秦渡原本被她拉皱的袖口。

    太他妈甜了,真好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吗?秦渡简直忍不住地想笑。

    秦渡把车开回了原本集合的高架。他烟瘾犯了,不便在许星洲面前抽烟,怕熏到她——正好许星洲想下车去随便走走,吹个风。

    路面上零零星星停着几辆车,秦渡微微眯着眼睛,在烟雾缭绕中,望向了许星洲撑着伞的,火红的裙角,还有纤细柔嫩的小腿,那女孩身上还披着秦渡的外套。

    小混蛋。

    秦渡眼睛惬意地眯起。

    …

    许星洲并不愿意在车上闷着,便下车去呼吸外头的空气。

    海边的高架桥上风还是颇为可怕,她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下头犹如万丈深渊,风雨如针,漆黑树叶被风撕扯。

    ——许星洲相当喜欢雨夜。

    确切来说,她什么天都喜欢——晴天喜欢阳光,阴天喜欢阵风,雨天喜欢色彩斑斓的雨伞和小腿上沾的雨水,大风的天气她甚至喜欢呼在她脸上的头发。

    许星洲笑眯眯地摸摸自己刚刚拽过秦渡的手指,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拨了拨,踮脚往桥下看去。

    然后她听见了细碎的、被风切割破碎的声音。

    “老秦……”那声音在呼呼的大风里说:“……秦渡……今天那个……女孩……”

    许星洲头上冒出个问号,拽了拽身上秦渡的外套,忍不住走近了。

    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是吧,”一个人说:“我也觉得老秦带来的那妞蛮漂亮。”

    另一个人意味深长地道:“——不知砸了多少钱呢。”

    第37章

    …

    “——是吧; ”那个人说:“我也觉得老秦带来的妞蛮漂亮。”

    另一个人笑道:“——不知砸了多少钱呢。”

    许星洲撑着伞,微微一愣。

    风雨如晦,那几个人年纪不算大; 也就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其中一个穿黑卫衣的人靠在他的布加迪上,撑着伞,同另一群人说话。

    “是f大新闻的大二学生是吧?之前秦哥朋友圈不是发过么,要找他们班的联系表。”那个穿黑卫衣的人道:“我早知道他们院里有小美人儿。你估计一下; 包这么个妹得花……差不多多少钱?”

    另一个人道:“谁知道,你去问秦哥啊,我估计十来万?秦哥估计舍得一些。”

    “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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