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公费谈恋爱-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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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沿已经落满了新灰，外墙角落里也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蛛网，彰显着多日没有人住进来的景象。
他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处理一下夏家的卫生，看着墙灰斑驳的夏家在自己的努力下焕然一新，像是重新注入了生命的活力，他都会感觉到心情一阵宁静，还有种由衷而生起的骄傲。
这种情绪很难说明，但对他而言是快乐的付出。
可惜这种快乐也是稍纵即逝，当快乐结束后，他就会陷入新一轮的惆怅。
即便打扫干净了，也无法掩盖住这里久不住人的事实，等他下一次来，一定又会变成和之前一样的萧条景象了。
他的内心天人交战，两个小人各执一词，一会心就偏向一方，等脑海里的小人打完架，终于有一方占据上风之后，也到了他离开的时刻。
在夏婵刚离开的那一年里，他染上了不好的习惯——抽烟。
第72章 烈酒
他不记得在哪里听过的一句话； 说是抽烟可以解忧愁。
他唯一的少年愁绪就是夏婵。
想起这句话之后，他想到了在学校里，会有一些男生避开摄像头和老师主任会出入的地方； 偷偷摸摸点上一根烟； 每天总要避人耳目去上一两回，回来的时候的确是神情舒畅，没有一个人时愁眉苦脸回到教室的。
不仅如此，他还暗自向家中抽烟的长辈询问； 抽烟是否真的能解忧。
得到的答案大部分是，能够短暂地忘记烦恼； 并不能从根本上接触烦恼的根源，还打趣他说好学生不能学坏； 要认真学习，尤其是现在走到了观众的面前； 更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时下，家长们的观念还是很传统，学生不能轻易跟着学习大人的习惯。
尽管如此，能在抽烟的那一刻短暂挥别愁绪； 也是极好的。
池觅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点燃的烟。
焰蓝色的光芒在眼前闪亮，就像是一道微光撕开了夜幕，把他照耀得纤毫毕现，池觅有种整个人被暴露在地球表面的诡异感，十分不适。
他不知道其他人第一次抽烟时会不会也有和他一样的心理感受。
总感觉在黑暗深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如芒在背； 仿佛破了这个戒之后就会坠入到更深的黑洞里； 无法挣脱。
可是当时他实在太痛苦； 哪怕能从痛苦的情绪中短暂地逃离也是好的。
他忍着不适，从烟盒里掏出接口圆润整齐的一根烟，凑到蓝色火焰下点燃，关上打火机的金属盖扣，接着捏住烟草卷纸的尾巴，凑到嘴边。
依照自己从前观看的经验，小心翼翼吸了一口，浓浓的烟草瞬间窜进喉咙，没有任何缓冲，冲袭着他的喉管，有种荡平一切阻碍的气势。
他哪里碰过这么刺鼻的香烟，当即被呛得咳嗽个不停，眼眶溢出生理性眼泪，甚至有几滴豆大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给他难受得不行。
别提解忧了，池觅当时感觉自己的命也去了半条。
他想不通这么难抽的东西究竟有什么滋味，为什么会那么紧俏，有的人甚至能够连续抽半包一包，始终处在吞云吐雾的环境中。
或许是他刚才的方法不对，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本着实事求是，多次实验的精神，他特地去请教了拥有抽烟习惯的同学，需要怎么去抽，宛如做学习笔记一般，把所有的步骤都问清楚记在脑海里。
他盯着手中燃烧到一半的香烟片刻，沉吟着进行第二次尝试。
这次他没有盲目莽撞，完全按照同学教学的步骤，将烟吸进喉咙，吞下去，那抹烟气便顺着喉腔进入了肺管，完成一个环节后，才从鼻孔露出去，消逝在空气中，包裹住他的周身。
按照正确步骤，他终于也达到了吞云吐雾的效果，不再向第一次那样，被呛得撕心裂肺，咳出嘶鸣音。
虽然还是觉得味道并不好闻。
但他的确感受到了长辈所说的境界，在抽烟的过程中，忘记了和夏婵的点滴，忘记了和她因为小事爆发的争吵，也忘记了她的不告而别，脑海中只有抽烟本身这件事而已。
解忧是真的。
可是他一停下来，那些绝望的心情又会卷土重来，侵袭着他年轻脆弱的心防，整个人被一团负面情绪包裹，看什么都是灰色的，黯淡的，一如他阴郁，不见天日的心情。
他贪恋遗忘的感觉，为了能够长久留住这股感觉，他开始一根接一根，不停地重复点烟抽烟的动作，等到烟盒中最后一根烟燃烧殆尽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边一片烟云笼罩，而地上也已经落了一圈堙灭的烟蒂。
天上漆黑的浓稠似乎也因为他的举动，变得更加深邃。
从此之后，他就迷恋上了这种滋味，每当感觉等候无望时，就会抽上一根烟，来麻痹自己的思绪。
事情转机出现在他随机点开的一部电视剧里，恰好上演到男主角因为事业不顺，又不想把自己遇到的困境告诉妻子，只能趁妻子和女儿睡觉后独自跑到阳台去抽烟，以此来化解自己的苦闷愁绪。
弹幕上飘过几条意思相近的评论。
在那一刻醍醐灌顶，入侵他的思绪。
那些评论在说：
【男主长得好帅，人设也很好，要是不抽烟就好了。】
【是呀，抽烟抽多了不仅对身体不好，牙齿还会变黄，试问有人对你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那画面还能好看呢？】
【化解愁绪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编剧非要写男主抽烟呢？抽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就是，感觉编剧除了抽烟就写不出别的有新意的剧情了，明明主角可以去打球，飙车，游泳，邀上三两好友去唱歌，去做喜欢的事情，偏偏……】
【我恨男主白长了张嘴，好讨厌这种把事情憋在心里，不和家人商量解决办法，把自己折磨成衣服明眼人都能看见遇到了困难的鬼样子，让家人看见了只会伤心和焦急，问又不说，唉。】
【挺心痛挺遗憾的，男主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还依稀在目，当时是多么耀眼骄傲到的少年啊，现在却成了失意的锯嘴葫芦，性格反差太强烈，更让人惋惜，希望男主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吧。】
……
堆成小山谷的弹幕从眼前飘过，池觅的思想和身体都突然定格住，只是茫然地把烟蒂含在唇中，忘记了吮吸。
弹幕还在此起彼伏的浮现，池觅却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任何字符，都变成杂乱无序的符号。
内心陷入一阵突然袭来的恐慌。
他冷不丁想起从前的自己。
夏婵认识的他，是什么模样的？
他开始回想，耳畔边似乎也响起少女带着笑意的甜软清音。
“池觅，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像是雪山之上独自盛开的花，阆苑仙葩，只可远观不可触碰，你和所有人都保持着礼貌之交的距离，从来不会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也从不会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游离在一群人之中，不留下一点痕迹。可是这样的你却很吸引人，我没有见过向你一样的特别的人，不用做什么，只要安静地出现在某个地方，那片无名地界也会因为你而散发出光亮，你耀眼得要命，我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你好帅呀池觅！我家男朋友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好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你的美貌，又很想让别人都知道你长得好看，这样好看的人只是我的，嘻嘻。”
“你刚才在国旗下演讲的时候特别自信，特别让人心动，我看到我身边其他班的方队里，好多女生看直了眼，都在聊你的名字呢，我的情敌可真多呀。”
“好喜欢单独给我唱歌的你。”
“乖孩子今天要陪我喝酒吗？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看你脸红的样子哟。”
灵动熟悉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似乎不知道何为停歇，池觅沉沦在其中。
可是幻境终究会迎来破裂，池觅在良久的恍惚中恢复清明神思，清醒后看向空无一人的身畔，怅然若失。
唇中含着的那支烟也快要燃烧殆尽，他迅速拿出这支浪费的烟，将那点猩红火光摁熄在烟灰缸里，火光沦为灰败晦暗的烟灰色。
他凝望着烟灰缸里沉淀着的灰粉，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希望之火，夹杂着悔恨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
他这样算什么？这段时间的抽烟解忧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被那几条无意的弹幕给戳醒了，这段时间，第一次如此的清醒。
他现在的模样，哪还有令夏婵心动的可能？他和电视剧里的青年男主其实无甚分别。
夏婵喜欢的是干净澄澈又阳光自信的他，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抽着烟一脸苦大仇深满脸写着落寞的他，池觅越想越心惊，不由得把自己代入弹幕中那些网友所说的结局。
认为即便未来有一天他幸运和夏婵相见，夏婵也一定会因为他的形象不符合自己的预期而对他视而不见，把单方面的分手行为写成事实。
这样的画面光是想一想，池觅的心就痛得一揪一揪，仿佛有人在拿着锤子敲打他的心脏。
越想越心惊，他一个弹跳起身，立刻把烟灰缸扔进垃圾桶，让它从眼前消失，又冲去衣柜和橱柜，把放置在衣服口袋和橱柜中的烟盒全都翻找出来，一骨脑地喂了垃圾桶，打包扔到垃圾箱，让家里再也没有香烟的存在。
做完这些还不够，他第一时间去浴室刷牙，对着镜子龇牙咧嘴，观察牙齿的洁白程度，好在他抽烟的时间不长，牙齿还是和曾经一样整齐白皙。
可他仍旧后怕，当即给自己在牙科医院预约了洁牙服务。
他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夏婵的面前，在自己身上点满夏婵喜欢的技能点。
池觅坚信着，过去夏婵能喜欢他第一次，他就有把握让夏婵再喜欢他第二次。
从那之后，池觅再也没有碰过烟，一心钻研着音乐，发展自己的事业，一步步把自己变成在梦想领域中闪闪发光的存在，成为夏婵描述中的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只是，他也依然会定期等候在夏婵家的旧址前。
可惜一年年过去，他等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哪怕是连只言片语的消息，他也没能得知。
夏婵彻底在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像她对他展现出攻势的那天一样，来得突然，离开得也很突然。
很多次，池觅都忍不住想，如果夏婵是玩他得话，那也请她玩得认真一点，久一点吧，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啊？
在夏婵不告而别后的很多年里。
池觅都会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循环往复，从无例外。
梦境的开始总是和夏婵发生争吵后，三天假期结束第一天上课的日子，他从为道歉紧张到从老师口中得知夏婵已经因故转学的消息，慌慌张张从学校请假离开，循着夏家的方向去找她。
面对命运的齿轮，他总是很无力，在梦中充满懊悔，如果他没有和夏婵吵架就好了，如果吵架之后他能早点放下面子在假期中就去找夏婵和好就好了，如果他能在假期里和夏婵发消息打电话就好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留下的只是遗憾而已。
他在梦中总是期盼着故事结局能更改，他和夏婵可以照着曾经讨论过的，对于未来的幻想那样生活下去，可哪怕是在梦里，事情的轨迹也没有发生变化。
他只能一次次看着自己无力地收听老师道来的消息，颓然地冲出教室，立在夏家门前，呆呆着看着满室空寂，隔壁家保姆告知夏家举家搬迁到其他城市的噩耗。
折磨得他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就这样过了几年，他偶然从娱乐新闻上看见有关于夏婵的消息，才终于得知夏婵的现状，原来她也进入了娱乐圈行业，成为了一名演员。
知道她的近况之后，他做噩梦的情况才终于降低，不像从前那样频繁突兀，夏婵既是他的病，也是他唯一的一味良药。
知道夏婵是演员后，他的心情简直是百转千回，每天都能把自己纠结死。
他客观得知道自己很红，他如愿以偿站到了很高的位置上，夏婵也一定知道了他的情况，可是她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池觅想不通。
他一方面思念夏婵，一方面又害怕自己贸然行动会打扰到她，只得强行按捺住自己快要破窗的思念。
他想，既然现在两个人都处在一个圈子里，未来说不定会有合作的机会呢，他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投资商的身上，等待着某一天在投资商命运般的安排下，促成他们两个人的相遇。
现实中看不见人，于是池觅就在屏幕上看。
他一集不落地看过夏婵出演的电视剧，看新闻媒体对她的采访，就连各大视频网站上关于她的物料剪辑几乎也全部看过，虽然总是带着一股对有幸和夏婵搭戏的男演员的嫉妒，别扭万分地看完。
好在还有圈地自萌万物皆可嗑的cp粉把他和夏婵连接成一条纽带，剪出许多甜蜜得冒泡的cp向视频，能填补他内心的缺失。
他在别的地方，也成为了夏婵的男主角呢。
靠着这点念想和慰藉，支撑着他去追夏婵的电视剧和电影。
时间又过去了几年，始终等不来投资商命运般的安排。
娱乐圈这么小，小到几乎没有交集的人会在某一天合作之后透露出他们早就是私下的多年好友，娱乐圈却又这么大，大到连续几年，他从未和夏婵在公共场合同过框，明明两个人都有着不小的名气和粉丝基础，却愣是没有一同出现的机会。
池觅着急了，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想见夏婵的念想已经无法再克制，他再也忍受不了只能隔着屏幕看着夏婵和另一个人男人上演卿卿我我戏码的日子，他想和夏婵站在阳光下，真实地见面。
就在他百爪挠心之际，市面上恰好出现一档即将要开拍的恋爱综艺：《心动旅日》第二季，已经放出了邀请嘉宾有夏婵的消息，像是一记来自灵魂深处的鞭打，抽得他心口发疼发痒。
夏婵要参加恋综？要和别人？
是和影视剧里性质完全不一样的真人秀！
这怎么可以？
池觅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只做一个看客。
他有预感，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他和夏婵真的就要错过了。
他当机立断，顾不得正在筹备的世界巡回演唱会，让陈渡去联系《心动旅日》节目组，说自己要参加节目，以他的人气和话题度，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了《心动旅日》的导演头上，他哪有不接受的道理，有池天王的加盟，他们节目第二季的火爆程度对比第一季只会有增无减。
对于池天王的加入，导演表示万分欢迎，因此对于他提出的条件也是欣然应允。
譬如：
他的搭档必须要是夏婵、在节目正式开始录制之前，不许透露他会参加这档节目，要突出意外和出乎意料的成分，关于这一点，节目组配合得很好。
在他看来，网友和夏婵目前都没有发现端倪，真的认为他和夏婵搭档恋综这件事全部出乎于巧合一词。
只有他知道，这是他的蓄意而为之。
可即便做了这么多的努力，那些年循环重复的梦境，等不到想等的人带来的绝望，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哪怕现在夏婵已经答应了当他的女朋友，他们之间只缺了一个亲口说明认证的仪式。
他也还是充满了不安感。
这些天的开心，也无法冲散他内心的恐慌，那些淡定表现只是他强装出来的而已。
因此，夏婵调皮地说不想和他带具有情侣含义的面具，故意要挑选其他面具来逗他，他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不安，使用浑身解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