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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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由得引起了四位主讲大学士的注意,孟循不过区区五品的侍读学士,居然能得东宫太子这般在乎。
孟循闻言,双手奉于身前,复而又行一礼,“劳殿下记挂,微臣不胜感激。”
太子斜乜孟循,嘴角勾着笑,而后吩咐身边的内侍,“明日让太医院的吴太医,去孟大人服上请平安脉。”
孟循眸光微动,唇角轻扬,又是一番感谢。
离开文华殿,孟循与郭学士一道回去翰林院。
郭逊因着刚才太子的话,也不由得多看了孟循几眼,“莫辞,我瞧着你脸色确实不太好,是不是这几日事务太过繁忙了,若实在觉得累了,可告假几日,也不打紧的。”
孟循笑了笑,“老师严重了,许是昨日感了风寒,脸色才不好看,倒是让您瞧见了关心,是我的不是。”
“这是哪里的话,莫辞称我一句老师,对你关心也是应该的,”话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殿下招了太医院的吴院使来给莫辞请脉,也算是对你礼待关心,与旁人不同啊。”
“君臣之礼罢了,老师莫要多想。”
郭逊叹了口气,双目带了些许愁意,“话是这么说,但如今朝堂局势分明,即便像你我这样,只想谨遵君臣之礼的官员,也不得不为之后考虑几分啊。”
“才过年节,陛下就让那安国公世子巡抚凤阳,又是为何意,莫辞可晓得?”
郭逊半辈子都在翰林院汲汲营营,只能勉强独善其身,实在不善揣摩君心。若非现在局势所迫,他哪里会开口向孟循问这些。
孟循时常伺候在南书房,常伴君侧,又是状元出身,想来,也要比寻常臣子更得圣意。
“陛下是为何意我不晓得,但,陛下最厌恶胶固朋党,提携相挈,况且,陛下正值壮年,若是朋党相结早早站队反倒惹人不快,老师不必过分忧虑,独善其身就好。”
他声音清冽,只不过隐隐透着几分鼻音,但因他这番话,郭逊却安心不少。
他微微颔首,“还是莫辞你说的对,或许是我太过杞人忧天了。”
孟循垂眸笑了笑,并未再说些什么。
更深夜重,孟循支开书房靠桌的隔窗。看着廊檐一侧的屋子灯光暗下来,他才收回目光。
算算日子,她一个月都没能正眼瞧过他一回了。
他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既然她不愿意理他,那他总得主动些才是。
片刻后,他将注意放回手中的案卷。
陛下有意让他入六部中的刑部,让他兼领刑部主事之职,这算不得什么清闲的位置。可也离他的目的靠近了一步。
案宗看的差不多,他随手整理好,而后,就这么坐在靠近隔窗的圈椅上,衣裳也未换,仰着头,闭目休憩。
虽已入春,但春寒料峭,夜间风吹的依旧寒冷。连着吹了三夜,即便孟循身子不错,也不出意料的染了风寒。
他如往常一样,卯时便醒了,但却不着急起来,将窗又关上后,眯眼歇了一刻钟。
不出意料,伺候的家奴敲门进来,察觉到孟循犯了高热后,急忙想出去找大夫。
孟循半眯着眼,招手拦住了他,“不着急,先替我去告个假。”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
好一会儿,祝苡苡那焦躁不安的心才平复下来。
她眉头深蹙,直直的看向银丹,“银丹你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了?”
“今个一早,大人房里伺候的竹青便急匆匆的出去了,我问他是什么事,他告诉我,说大人病倒了,他要替大人送信去翰林告假。”
祝苡苡听了,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可叫人去请大夫了?”
银丹低垂下头,双唇紧紧抿着,而后怯怯地看向祝苡苡,“还没,大人说……不让人去请。”
祝苡苡听了怒即反笑,嚯地一下从罗汉榻上站了起来,蹭到方才被针扎过的手,也毫不在意。
“不让人去请,他是想要病死吗?行,那就遂了他的意……我就要看看他到底是病死还是想怎么样!”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眼睛却红了,怒火冲冲地朝着孟循的屋子走去。
等到祝苡苡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孟循半躺在一边的软榻上,软榻狭窄,他身躯高大,原本就病,还屈着身子这样躺,想想便知道是极不舒服的。
他们近一个月没有同房,孟循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睡在这样的地方?
祝苡苡恼恨自己的狠心和倔强,她明知道孟循的性子却不肯,低下头来关心他一些。
看到他把自己过得这样落魄,祝苡苡心里不禁有些后悔。
她坐在银丹搬过来的圆凳上,看着孟循憔悴的脸,泛白的唇色,鼻头有些酸。
“孟循你真是厉害……才几天了,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孟循唇边泛出些笑,“没能照顾好自己,让苡苡担心了。”
“谁要你说这些了!”她攥紧了拢在衣袖中的手,下意识将声音放柔了几分,“为什么不叫人去请大夫?”
孟循正想开口回答,却突然压不住咳嗽。他眉心微蹙,心里兀地涌上几分烦闷,但下一刻,他便看见祝苡苡匆忙倒了杯清茶过来,她眼中的慌乱显而易见。
喝了几口茶水,那烦闷顷刻消散干净。
将杯盏搁在一边,他唇边多了几分笑意,“太子召了太医院的吴太医今日过来替我请脉,这会儿要是再找大夫,不是落了那位吴太医的脸面么?”
这会儿,祝苡苡的眉头才松泛了几分,“原来是这样,那到确实不能叫大夫。”
她还以为是孟循强撑着,故意不叫大夫的,原来是她误会了。
兀自出神的时候,孟循突然朝她伸手,她呆了一瞬,看了看那只宽大的手,又看了看面含笑意的孟循。
“我身上发着热,感了风寒,就不便抱着苡苡了。”
祝苡苡登时破涕为笑,将手搭了上去。
“干嘛要牵着我的手?”
“我有些话,想同苡苡说。”
祝苡苡自上而下凝望着他,“那就非得牵着我的手么?”
他握紧了她的手,“非得握着。”
“那你说,我听着。”
“那日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口不择言,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
“我也有错……”沉吟了片刻,祝苡苡低垂眉目,“其实,我之前和冯缚见过,在望仙楼,我差点摔下楼梯,他扶了我一把,但我真的不认识他,也不晓得他的身份。”
“他那样待我,我猜应该是因为我长得与他曾经喜欢的人挺像的,但我跟他绝对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误会。”
看着面前人坚定的目光,孟循绷紧了一个月的心弦总算舒缓下来。
她是爱他的,她心里是有他的,不然,不会因为他染了高热,便如此关心。
他只要确认了这点,那心底的狂躁不安,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会按照她喜欢的,继续做那个温顺谦和的孟循。
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过了几日,孟循的高热总算退了下去,身子恢复康健,两人重归于好,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似的。
而祝苡苡在这接下来的三年中,再也没遇见过冯缚。这个人渐渐在她记忆中淡忘。
这三年,祝苡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要比乍到京城的那三年过得更加轻松。
她再没有那样多的事情需要打点,没有那样多的关系需要维持。除了一向较好的翰林学士郭逊的夫人之外,她不需要去刻意结交任何人。
自从孟循兼领了刑部主事之后,甚至有不少人求上门来,寻她托关系。祝苡苡晓得此间厉害,大多时候都是同人虚与委蛇,再将这事儿于孟循说了,自己从来都不应承些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仕途上帮不了孟循几分,也只能在这些事上谨慎小心一些,反正谨慎小心总是没有错误的。
至于自己名下的那些产业,大多都是交给手下的人去打点,那些掌柜,当她还在徽州的时候,就跟在她爹爹手下做事,都是从前就培养出来的班底,加上这几年她一直同那些掌柜打交道,他们品性如何也大致摸了个清楚。
除了那间酒楼不时的需要他去照看之外,她再没费什么旁的心思。
对比起三年前,日子也算过得舒心惬意。只是因为孟循事务日渐繁忙,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倒是要比以往又更少些了。
但每当他想念孟循的时候,身边的两个丫鬟,总会劝着她。
“忙些好呢,我听人说,忙碌些的官员升迁的也快!”
“是呀,夫人,银丹说的没错,其实大人已经要比一般的官员好像不少了,即便再忙,也会抽时间陪夫人的。”
想想也是,有哪个女子,能在她这样二十三岁的年纪,便有一个五品高官的夫君,夫君还待她那样好,她应该自足才是。
况且,上个月,孟循已经设法让始终管束着她的梁嬷嬷离开了,她更没什么拘束了。
就是有时候,她还是免不得会想念徽州老家。想回去看看爹爹过得究竟如何了?只凭隔三差五来的家书,还是难以疏通她心中的思念之情。
她这样想这,没过上三日,就收到了徽州那边来的信,是花了些银子,着人快马加鞭加急送来的。
起初祝苡苡还觉得奇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爹爹要这么着急,当拆开来读了信之后,祝苡苡登时便慌张起来。
信上说,她爹爹因为出海收货时,遇了海难,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却中了风,身子每况愈下。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片刻过去,泪就沾湿了信笺。
孟循从衙署归来,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第15章
未时末,孟循着一身玄色暗纹窄袖袍从刑部大牢而出,缓步离开。
身后跟着黑衣窄袖的胥吏个个垂头抿唇,恭敬有加,只等孟循走远之后,才缓缓抬起头来。
“不是温润如玉的翰林学士吗?怎么我瞧着,不太像呢……”回想起刚才大牢里发生的那幕,其中一个窄袖胥吏心底发虚。
这位孟大人,只用了两样刑罚,就让嫌犯改了供词,上刑的间隙,犯人都来不及说话,就先浑身疼了个遍。虽说不至于丢了命,可看着大牢里那一地的血,估计离丢了性命,也就只差一口气了。
他新调来大牢做事的,是头回轮值到这位大人手下,他以往没听过这位大人的名声,只晓得是翰林院兼领刑部主事的学士,却不想是个冷面酷吏。
要他瞧着,比起他们那位费阎罗费大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与他并肩站着的人,轻嗤一声,“不狠辣些,还怎么撬开牢里关着的那些人的嘴?你以为,孟大人年纪轻轻官居五品凭的什么?没有半分手段,还能在刑部混下去?”
刑部拢共就四位主事大人,他与这位大人打交道最多,起初他也以为,这位翰林院来的词官,不过就是来挂个虚衔,没什么本事,谁曾想,不过一年,刑部半数悬而未决的案子,尽破于这位大人之手。
右侍郎大人也对其连连称赞。
思及此,他不由得叮嘱身边的同僚,“在这位主事大人面前,记得谨慎行事。”
见识过孟循平静从容断人脊骨的模样,他自然也知晓了这位大人的行事作风。
那胥吏随即沉声应下。
孟循翻阅完那一叠厚厚的卷宗,已是暮色四合。
衙署的烛光灭了大半,他也不着急回去,先是换了身竹青的窄袖绸袍,洗净了手,理好衣襟,方才匆匆开始收拾东西。
费升原以为这时候,衙署应该没有旁人,亦如曾经那般只剩他一个,却不想孟循这处还灯火通明。他心生疑窦,将手中端着的烛台,放在一边,缓步进了内室。
这会儿,便正巧和更衣完的孟循碰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孟大人倒是辛劳,这都戌时了,还未下衙署,难不成与我一样,将这刑部官署当做自个的家了?”
孟循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却也不恼,“费大人谬赞,只不过手上还有些事未做完,也差不多要回去了,拙荆还在家中候着,不便太晚。”
哟,这是与他炫耀,自己已成婚了么?
“那倒也是,我孤家寡人一个,不比得孟大人早有家室。”
孟循笑了笑,并未答话。
只是在孟循转身正欲离去之前,费升再度叫住了他,他停下步子,转过身来。
“陈将军那案子,孟大人打算如何?”
陈将军曾拥护先帝皇帝,更是追随先帝戎马半生,有从龙之功,却不想晚年遭人进言谋反,那时的先帝正处青年,好大喜功,容不得底下有半分不和之声。加之陈将军功高盖主,行为举止也并不收敛,如此,才被小人钻了空子。
陈将军全家两百多口,青壮男丁皆被斩于午门外,老弱妇孺也并未放过。
如今被人再度提起,引得满朝风波不断。
毕竟当初是先帝下的令,就算皇帝有心替陈将军翻案,那也得有足够的证据才是。况且,此案牵扯甚广,又是陈年旧案,追查起来颇费心力,尽管皇帝让刑部大理寺合力查案,可这依旧算不得一件简单的事情。
又更何况,皇帝还定了期限,若是后年的秋审之际此案还未了结,那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查案的人了。
如今刚过了秋审,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半的时间。
可这些时日,他们几个主事大人,翻遍了卷宗,有查询不到一点关于陈将军后人的消息。
人都找不到,这又何翻案?
“还能如何,只能再多费些心力去查。”
费升牢牢盯着孟循,“那孟大人,可有线索?”
见费升陡然正经的模样,孟循也不打算瞒着他,“陈将军有一外孙女,当年案子发生的时候不过两岁,按照律例,随母充入教坊司,但押运途中,遇贼人拦截,马车坠崖,巡查之后只发现母亲尸首,而那两岁稚童,行踪不明。”
费升眉心一皱,“你的意思是,那个外孙女,并没有死?”
孟循缓缓扬起唇角,“谁知道呢,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但比起那些死得干干净净的陈家人,也就这个外孙女,尚且还留有一分生机。”
陈将军虽然满门被屠,但当时朝中,也不乏与其交谊非浅,却没有受到牵连的官员。陈将军遭此横祸,说不定朝中也有愤慨之徒,暗暗出手相帮呢?
见费升垂眸沉思,孟循也不欲多留。
“费大人可还有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告辞了。”
闻言,费升抬眸,神色一暗,“倒是还有一事,要与孟大人说。”
“费大人不妨直言。”
“朝中有不少人,并不希望我们能替陈将军翻案,我们若是要去查,必定会有不少阻力,即便从这个外孙女入手,想来也是困难重重……今后还需得孟大人鼎力相助才是。”
“这是哪里的话,我身为刑部主事,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
他若做不出些什么事情,怎么向上爬,如何护得他全家周全又如何,替他爹娘,沉冤得雪。
再者,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忠君之臣能得万世清白。
“话虽这么说,但事情是否做得尽心,也是全看自个……孟大人,这些时候,需得注意安全。”
听见费升的话,孟循心头一凛。
费升接着到,“我在刑部待了这么多年,当然也有不少,旁人不愿我去查的案子,碰上刺杀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但我毕竟是行武出身,再加上也对此警惕,以至于贼人从来都未曾得手……”
四目相对,孟循自然明白费升的意思,无非就是提醒他,案子要紧,自身性命更加要紧。
他朝费升拱手行了一礼,“多谢费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