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前夫后悔了-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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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苡苡渐渐冷静下来,陡然想起孟循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你说……穆延疑似是前朝余党,也就是说,他也可能不是?”
第65章
祝苡苡带着探究看向孟循; 想从他平静缓和的面上,寻找出她问题的答案。然而孟循的反应,却比她预料的平静了许多。
他似乎早猜到了她会这样问,面上端持着的笑; 没有半分变化; 低垂眉目; 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祝苡苡却并不和他一样平静,她着急; 甚至是焦急,她迫切的想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孟循; 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是不是穆延,也有可能,并不是那所谓的前朝余党。他只是个普通的,从边境投奔亲友而来徽州府的少年; 身上没有背负任何的枷锁; 只是个寻常普通人。
祝苡苡倏地回想起; 她和穆延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会儿,穆延身上受了许多伤; 就那样倒在路边; 半死不活的。
他身上摔伤; 磕伤更多,但祝苡苡却隐约记得; 那会儿送他去看大夫的时候,大夫有三言两语透露过; 他身上还有刀伤。那时候她心里慌乱极了; 只是随便找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她根本没来得及细想; 若只是个从边境来投奔亲戚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些伤?
而后头时日一久,对于这件事情,她也渐渐淡忘了。直到现在,出了这样大的变故,她才陡然回想起来。
穆延其实有许多事情,都瞒着她。
她不是那样,任何事情都必须刨根问底的人,她只在意穆延是否真心待她,其他的,她并不在意。
可正是这份疏忽,才导致了当下的局面,她毫无应对之策,被事情来回牵着走。
孟循久久没有开口回答,她心底的猜疑,愈发纷乱。
她几乎要压制不住心头的愁绪烦闷,直到孟循清和的声音响起。
他将那白瓷茶盏中装着的茶,推到她面前,“用忍冬薄荷泡的,去火气。”
祝苡苡怪异的打量了他一眼。
却见他笑着开口:“苡苡将这杯子里的茶喝完,我再回答你。”
她不明白孟循为何要对自己做出这样的要求,但她此刻已经无暇再去想那样多,手上摸着茶水的温度不算太烫,她便一口饮下。
这会儿倒是更注意了些,没有被轻易呛到。
不等她开口追问,孟循便自顾自的开始回答:“确实就如苡苡所言,只是疑似,并非确定。”
“那……”
“陛下对前朝余党的态度,从来都是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苡苡,可明白我的意思?”
方才扬起的希望,骤然就被他轻易捏碎。来回反复的如同折磨,让她身心俱疲。
“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不是,才有那么半分生机,只是很可惜,与他身世有牵连的人,大多都已死无对证,那所谓的证据,也寻无可寻。”
祝苡苡合上眸子,低哼一声,“那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不管我做些什么,我如何去做,都摆脱不了……”
“并非如此。”
孟循的话果断又干脆,甚至,这句话,不像是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孟循始终看着她,目光未有半分偏移,“既然没有证据,那便可以去捏造证据,既然当时的人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了,那也意味着,后顾之忧少了大半。”
她遽然回头,看向孟循的面色中,掺了几分难以置信。顺着孟循方才的话,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这些猜测,太过大胆,大胆到,她一时间难以将这些话诉之于口。
孟循勾唇笑了笑,和方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不由得让祝苡苡心头一跳。
“这是欺君之罪,左不过也就一死。”
祝苡苡定定的看着他,好半晌过去,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是什么意思,不妨……直接了当的说。”
孟循不急着回答,他轻轻抚弄着被至于袖间的那枚香囊。
迎着烛光,祝苡苡看清了他手中捏着的那枚香囊。那是她曾经绣过的,只是这枚香囊不该在孟循手上,她记得,她是叫银丹送给了小春小秋。按理来说,这东西,应该早被转卖了出去。
似乎是因为经常被人抚摸的缘故,上面的绣线已经不复曾经光亮,收口处的绣线,有些轻微磨损的痕迹。
这样一枚香囊,实在有些拿不出手,而孟循待之,却视若珍宝。
“我的意思,便是那个意思。”
“我舍不得苡苡受他牵连,也就只能想些办法,替他摆脱这个罪名,这事儿自然有风险,我也没有必要,去承担这样大的风险……”
说到这里,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苡苡,我愿意帮你,愿意承担欺君之罪,你总也要,给予我些回报,不然,我做的这些,就没有半分意义了。”
祝苡苡眸光微动。
在这时,她该再试探几分孟循的意思,不能轻易的松了口,好好与他计较说道。这样,才是她该做的。
可她太累了,从昨日到今日,她的心绪,从来都是紧紧绷着的,半分都没有松下来。她经历了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即便因着孟循的关系,她待着的牢房,是府城内最好的牢房,可那又如何?她心里的惊惧与疲惫,并没有因为住处的不同,而消散减缓,只是说,没有加剧罢了。
她也会累,也会疲倦,也会想要逃避。
她轻叹一声,话语也软和了几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帮我?”
她终于说出了他所期盼的话,再没有什么时候,能比此刻,给他带来更多的欢欣。
他唇角上扬,带了几分真切的意味。
“做我的夫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对他的要求,祝苡苡心中早有了几分猜测,从那会儿,在江宁府,再到此刻,这中间发生的种种,已经很难让她刻意去忽略。
孟循的纠缠,并不是因为他对她有所谋图,也不是因为,他计较着在她面前落了面子。
他还喜欢她。
甚至在这会儿,她从眼前的孟循身上,感受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却又温柔待她的少年解元。
孟循变了许多,却又像是没什么变化。
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祝苡苡,那个万般心绪,只为一人的祝苡苡。她早变了,和从前大不相同,即使她现在对孟循再无从前的感情,她也可以为了旁的事情,重新做回那个状元夫人。
是的,她可以做到的。
她双手覆面,肩膀微微的颤动。
合上双眼时,她想起了穆延,那个腼腆诚挚,热烈爱她,对她从来不参半分虚妄的穆延。
她想,如果是十六岁的祝苡苡,一定会无所顾忌,真诚热烈的回应他。
孟循的声音,再度响起。
“苡苡,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明日,我会让人送你回祝家,两日之后,我再去接你,届时,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孟循笑着站起身来,就着摇曳的烛光,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而后,他转身离去,再没朝她多说一句话。
祝苡苡仍旧坐在一旁,直到隔扇门再度关上,也并未多看孟循一眼。
*
穆延松散的意识,被身上剧烈的疼痛牵引着,那份侵蚀他骨髓的疼痛,将他模糊的思绪,渐渐唤醒。
他眉心紧皱,声音干哑,张了张唇,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迷蒙的双目渐渐聚焦,面前灯光昏暗,他辨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但他能感受得出来,他的四肢,被牢牢封锁,再无半分行动的能力。
疼,的确是疼,但比起曾经显些丧命的经历,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她……她在哪里?
穆延扯动着封锁他行动的锁链,但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无法向前行进半步。
烛光越离越近,刺得他眼睛生疼。晃的一眼,他回想起了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
他和苡苡一道去画铺取画,可在回去的途中,却碰上了一众训练有素的士兵,那架势显然是奔他而来。他若是孤身一人,即便双拳难敌四手,不是那些士兵的对手,但至少,他应该足以自保,能够从混乱中脱身而去。
可那会儿,他若是就那样走了,她该怎么办?他根本不可能留她一人去应对,那样的场面。
她平日里虽然胆子大,可真要碰上那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她定然是害怕的。
她年纪上,确实算得是他的姐姐,可她所经历的事情,却未必能比他更多。
他是她未来的夫婿,自然要爱护着她。
可事与愿违,他能力不足,并没有好好护住她。
后悔与自责,萦绕在穆延心间。看不见她在他面前,更让他心里坠坠。比起身上的苦痛与折磨,这些,更加令他难以忍受。
他好想她。
冷笑声倏地入耳,“这么快就醒了,身子骨倒是挺不错。”
不算多么和善的声音,甚至隐隐透着几分嘲讽,但这陡然响起的声音,却让穆延浑身警觉起来。
他眯着眼,努力看清了站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劲装,眉眼锐利而冷峻,唇边夹着的笑,可那笑,却丝毫未到眼底。
像是早料到了穆延的反应似的,费升毫不顾忌的坐在了一边的圈椅上,一双眉目淡淡的望着穆延,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既然醒了,便说几句话。”
下一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紧接着,一盆凉水兜头而下。
现在尚处早春,还带着冬日的余威,这样寒凉刺骨的水泼在身上,犹如在骨缝处,插入细细密密的针。尤其是,他身上还受了不少伤,有些深的地方,伤可见骨。
穆延却只闷哼一声,咬着牙受了下来。
冷水解了他唇边的干涩,让他勉强能说出几个字来。
“她,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尽力多写一点T_T每次都力不从心
第66章
穆延的声音干涩; 又透着几分粗粝和哀切,声音很轻,离得远了些,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费升不同; 他耳力极佳; 旁人难以听清的话; 他泰半都能听清。
只是听见了,他却也没什么反应。仍维持原样; 大喇喇的坐着,唇边含着的浅淡笑意却未曾消去。
只是说了这几个字; 便费了穆延不少力气。他扯着眼皮睁开双目,凝聚了些精力,将刚才说话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她……苡苡,在哪里?”
这会儿,就算不是耳力极佳的费升; 只是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胥吏; 都能不费力气听清他说的话。
话刚说完; 穆延便是一阵较刚才又更为剧烈的咳嗽。
他咬着下唇,唇边凝出几滴血珠; 舌尖沿着那抹猩红稍作舔拭; 尖锐的疼痛使他意识愈发清醒; 半晌工夫过去,他才缓缓止住了咳嗽。
费升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昂首阔步,朝穆延靠近了几分; 他垂眸打量着穆延满身的狼狈。
要是一般人; 身上受了刀伤; 又一整天滴水未进,早就意识模糊,昏迷不醒了。哪里又会和穆延。这样还能强撑着精神,用那双倔强的眼牢牢的盯着他。
才十九岁的人,却有着大大超出年龄之外的坚韧顽强。
当然了,费升也不是没碰过这种硬骨头,刑部大牢十八套刑具全部用上,也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人都快丢了性命,也丝毫没有畏惧害怕。
这样的,心性易于常人的坚韧,便不能用寻常之法攻破。
穆延还是稚嫩了些,只是一张口便暴露了他的软肋。
费升敛下唇边的笑意,眸色淡淡地看着穆延,“竟然有力气说话了,那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他稍弯下腰,迎面对上了穆延饱含愤恨的双眼,“也不多,一共就三个问题,第一,你和穆曜穆将军是什么关系?第二,你的母亲究竟是什么身份?第三,你千里迢迢从边境来徽州,究竟意欲何为?”
话一说完,费升便直起了腰,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待着穆延的回答。
他并不期望穆延这会儿能与他说什么,一般情形来说,有软肋的硬骨头也至少得用上两遍刑罚之后,才会斟酌着开口。
不是因为害怕疼痛,而是因为疼痛,让他们的意识越发清醒。让他们明白,若再要犹豫,再要顾虑,他们所担忧的人或者事,便会如他们预料中最差的境况发展。
一盏茶的功夫,费升坐回了原位。
身边的胥吏得他授意,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马鞭上前。
他本就一身的伤,加之这马鞭也不是普通的鞭子,上头带着裂口,一鞭下去,刮皮带肉。
如果不是顾虑着孟循说的话,费升根本不可能给穆延上这样的刑法,在他看来这样的刑罚实在太轻,且又没什么威慑力。打过之后,身上的伤痕又更加明显,看着像是受了多大的折磨,而实际却远比不上其他刑罚。
孟循与他说,让他下手轻些,留下半条命。费升不懂孟循为何要与他说这些,也不清楚他的用意究竟是怎样。
但本着情分,他还是卖了孟循一个面子。
一旁的两个胥吏抽的手都酸了,穆延也只是咬着牙闷哼,连稍微大些的声音都未曾发出。
他发丝散乱糊在脸前,身上的冷水还未流干,就又渗出一道道细密的汗。血痕将他的衣袍浸染得越发深沉,刑罚过后,他才趁着间隙轻微的喘息。
只是他意识仍旧清晰,半眯着眼看向费升,似乎是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发落。
费升暗叹一声麻烦,啧了啧舌,清嗓子道:“你倒是有本事有骨气,可你想想,祝家的那位小姐细皮嫩肉的,又长的如花似玉,她若是被这样打了一道,受了一遭这样的刑,你觉得会如何?”
穆延半眯着的眼陡然睁大,他奋力的扯着束缚着双手的锁链,金属敲击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旷阴暗的刑罚牢房。一边燃着的火把仿佛迎合似的,突然噼里啪啦的几声,蹦出一簇簇火星。
他当然知道挣扎是无果的,可是,他听到那人口中说的话时,他就忍不住一阵后怕。
他受伤都不要紧,甚至死了也没有关系。可是她不一样,他要她好好的,他不想她受到半点伤害。
可笑的是,他睁眼醒来时,还不觉得她会因他受伤。
他记得那时发生的事情。
那位孟大人,是护着她的。他侥幸的认为,她只需要和他毫无关联,毫无牵扯就是安全的,毕竟她身边除了他,还有那位孟大人。
她即便没有他,也可以被旁人护着。
想到这些,穆延不由得心里酸楚。他愤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站在他身边好好护着他,可又庆幸,她还能有其他人护着。
与他而言,她只要好好的,便是万事大吉。
摇曳的火光映在穆延脸上,将他原本就低沉的气息,衬的多了几分哀凉。比起身上这满身的伤痕来说,费升方才那寥寥的几句话,给他带来的疼痛,要更加难以忍受,更加不堪忍受。
算着时候差不多,费升从怀里拿出来他向孟循讨来的一串珠花。
费升将掌心摊开,那朵珠花就安安稳稳的躺在他的手上。在昏沉的火光映衬下,显得越发温婉精致。那是一朵十分漂亮的白玉兰花,栩栩如生,每一瓣花蕊,都如真似幻,凑近些看,就像是透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一般。
穆延涣散的眸光渐渐聚焦,他记得那日出门时,她发髻上便带着这朵珠花,怎么会,到了这人的手里?
视线猝不及防的一顿,珠花被费升好好的收了起来。
这东西,他隔日还得还给孟循呢。
费升将双手负在身后,复又站了起来,如刚才一般,眉目间含着浅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