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讲武德-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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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表字幼文,祖籍益州人,六岁拜在宋彦光宋先生门下。家父李尚,卷入江州案,如今人在南台狱。一介罪臣之后,不敢辜负圣人青眼。”
萧雍确实早把他打听的清清楚楚了,生辰那日,蔡荃收拢那些小辈们送上来的礼物,他无意撇了眼,看到那幅《蝶恋花》,虽然过于匠气,但依旧不得不说是一幅好画。
随后卫国公世子,也呈了一幅,比起《蝶恋花》,灵气十足,技艺上乘。署名也是李令俞。字也漂亮,恢弘大气,筋骨有力,十几岁的少年郎,天生的才气,才会让人不由生出喜爱来,他多年没见这种乍一看就觉得耳目一新的字画了。
做了几十年帝王,如今再见这种小毛孩子,反倒觉得淳真自然,和聪明人打交道久了,防备久了,也会厌。
吕匡渊伴君几十载,太了解了帝王了,站在一旁一句不说,萧雍看着跪在那里的小小的一团,最终收起戒备,问:“你今年多大了?可有什么志向?”
李令俞:“十五岁,卑微小民,不敢言志。”
萧雍听的笑起来,“那就留在殿内,替孤抄经吧。蔡荃领旨,司书殿,秉笔舍人,就归你领着吧。”
这官职来得太快,快到她毫无准备,她整个人有种浑身颤栗的后怕感。
蔡荃说:“禀圣人,她年少胆怯,怕是内宫中不好行走……”
萧雍似乎是很喜欢她,看她一眼,道:“赐你青鱼符,内宫外苑行走,畅通无阻。”
李令俞尚不知青鱼符有什么特别,倒是吕匡渊和蔡荃觉得惊讶。吕匡渊在最得盛的年纪,内宫行走,也没有得赐青鱼符。
李令俞谢恩后被蔡荃领下去了,一个人坐在后面的司书殿中,心里一片迷茫。
青鱼符,南北宫都可行走,而她一跃成了太上皇的文书,无根无底,前路不明。
等傍晚的时候,吕匡渊才从殿里出来,找到她时,见她做在那里魂飞天外,只说:“走吧。”
李令俞跟着他,一路穿过城台道,直到出了北宫门,她回头遥遥望了眼,吕匡渊问:“知道怕了?”
李令俞:“学生不知,为何会有此际遇?”
她不可能一夜之间被太上皇知道,难不成真有人盯着她吗?
吕匡渊:“你用书画邀买人心开始,同时也在别人眼里,你也有了价。”
李令俞听得心里一紧,低头道:“谢先生教诲。”
吕匡渊问:“你的文章写的如何了?”
李令俞:“明日交与先生。”
吕匡渊最后,还是说:“青鱼符,不要轻易示人。尤其不要示给朝堂人。”
李令俞感激:“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阿符已在宫门外等着她,两人一路上无话,只是阿符看起来比平时更谨慎。
她进了门,一家人自她被召进宫里,就都惶惶忐忑,一整日都等着她,小柳氏忙说:“先吃饭吧,晚膳都等着你。”
她毫无胃口,安慰说:“别等我,你们先吃你们的。”
小柳氏不放心,尽管儿子没有在她身边待过,但依旧是她的儿子。
李姝给她端了汤,小心翼翼看着她,她失笑:“没有出事,只是我因人举荐,被授了官职。”
小柳氏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惊喜问:“真的?”
李姝也面带喜色。
李令俞:“明日开始,我去领了衣服,要开始和先生读书,去宫里当值。你们在家乖乖写字,我回来检查。”
周氏脸上都是喜悦,也知道她做了官,家里的女儿们的未来就真的有了指望。
大家一听是好事,都开心了。连大柳氏听了都心情舒畅了,特意过来嘱咐她不要辜负圣恩,做事上心云云。
方氏因为被她撞见谈恋爱,这段时间十分安静,都不怎么和她提要求了。
第二天,她被授官的消息就传遍了前朝。
言官有纷纷进言,有人说此事不合规矩,也有人骂他,媚人之态为人不齿。唯独无人敢提太上皇一句。
前朝的皇帝儿子沉默不语。算是认了这个授官。
李令俞以为会有一场飓风,结果很平静,没有风没有浪。让她简直不可思议,太上皇越过皇帝,直接授官,还是中书省的官职。
太子萧祁坐在东宫里,都觉得气愤,左春坊署官蔡汝尧劝太子:“殿下,中书省未传说言语,想来陛下没有异议。”
萧祁总着脸,一声不吭,问:“又是陈留王举荐的人吧?他的心思可真多。”
蔡汝尧也是正当好的年纪,二十几岁十分清俊,此时却略苦笑一声,什么也不能说。
裴虞倒是意外,没想到太上皇依旧如此偏爱书画,竟然直接给她赐官。看来太原王果然将那幅画送给了圣人,要不然光凭他手里的那副,还不能起到如此大作用。这才有意思,如此一来,六部都会盯着一跃而起的李令俞,这样东宫才好行事。
身侧的陪侍见他在演武场外闲走,问:“郎君今日要练箭吗?”
他笑起来:“今日兴致好,来看看。”
“郎君今日可有喜事?”
“就你话多,跟着就是了。”,他虽没说,但言语中带着笑意。
李令俞坐在后殿,誊写青词,这位太上皇不光手里握着权柄,而且还炼丹修道,这几日一直在半山腰的紫宸殿和玄武观里。
北宫的宫人训练有素,大部分人也都在半山腰,此时静悄悄的院子里什么声响都没有。只有那位小蔡内官陪着他。
自授官已经过去两日了,自从那日后,她再没见到萧雍,也只是第二日将文章送给了吕匡渊,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这两日经过她观察,她也有点摸清这里的门道了。
大概是太原王那幅画,让萧雍感兴趣,所以召她进来,至于为什么突然留她,和太上皇为何这样喜欢那幅画,就不得而知了。
晌午之后蔡荃通知他,若是没事,每月十五之前,圣人都在玄武观里,若是有事会传召给她。意思她也可不用日日都来北宫坐值。
当天下午她就收拾了东西,准备溜号。
刚出了北宫门,就见裴家的马车停在门外。
赶车的人见她出来,忙上前说:“小李大人,我家郎主有请。”
李令俞提着布袋子,十分和气上了马车,穿过闹市后不远,赶车的人道:“到了,郎君请下车。”
她下车后张望了片刻,竟然是北台狱,只关押王公大臣的北台狱。
裴虞一身黑色锦衣站在不远处,见她来了,笑笑说:“我领了旨意,陪审人犯杨勃,不知师弟有没有兴趣?”
李令俞警觉退缩,这不是她能趟的浑水,她现在更不想高攀他一声师兄。
裴虞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师弟不想也不成了,中书令曹大人,特请示陛下,邀你旁听。”
李令俞立刻心想,她如今是北宫的人,前朝审案,邀请他一个北宫的人来旁听,难不成江州案最后成了父子擂台?
她这才垂首,道:“中书令旨意,在下收到了。这就随裴大人去。”
两人相偕行走,裴虞似随意道:“还未恭喜师弟。改日设宴为师弟庆祝。”
李令俞波澜不兴:“不敢劳驾师兄。”
裴虞见她面无表情,笑问:“怎么?师弟不开心?”
李令俞走在北台狱门前的台阶上,反问:“我该开心吗?”
裴虞笑起来,仿佛看她不开心,他就很开心,他总是能忽略她十五岁的年纪,只因她如今说话太过滴水不漏,她越缜密,他就越想戳破她的完美。
第18章 杨勃
进了北台狱,裴虞出示了批文,两人一起进去,北台狱比南台狱要敞亮许多,一直穿过前殿,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了,那位传说中的中书令曹大人就坐在正中间。
裴虞介绍:“这位是主审曹大人,这位是御史中丞薛大人……”
李令俞一一弯腰行礼,可能在座的都觉得他无足轻重,又或是不齿她得官来路不正,她像旁白一样无关紧要,今日能被召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只是北宫的一个耳目。
北台狱里,层层守门,步步为防。夹道尽头,独立的房子。一室之内能照进太阳。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去,将一室塞得满满当当。
她想象中,主犯杨勃该是一身刚烈,人人都说他分文未贪,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身上,该是清风明月,君子之态,可眼前形如枯槁的人,看着竟然让人生怖。
陪审的人开始宣读罪状,其中有一条,杨勃私自挪用库银,隐瞒江州贪污之罪……
曹印问:“自你上任起,江州的粮饷、公廨、财务、科税全都是空账,你认不认?”
杨勃答:“非是自我上任起,至于何时起,我并不知晓。”
身后一马脸男人喝斥道:“休要狡辩!”
御史中丞慢吞吞说了句:“肃静一些。”
那人悻悻不再多嘴。
曹印看了薛洋一眼,继续问杨勃:“那隐瞒不报,挪用库银呢?”
曹印的问话,犹如齿轮的咬齿,环环相扣,句句都点在杨勃的死穴。
杨勃:“非为隐瞒,空账无以为继,令起草了账簿。”
曹印又问:“杨大人别忘了,私设账簿,也是你的罪名。”
杨勃仰头看他,良久后才说:“江州的账目混杂,早已赤贫,你们当真不知吗?那些空账我就是一告到底又能如何?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这还是号称江南之地,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们。”
杨勃望着在座的人,竟生出笑意,那张面容犹如恶鬼。
他质问曹印:“曹大人何必多此一问?江州过去十几年的账目,有哪一年是能对得上的?江州乱在哪一年?各位不是心知肚明的吗?”
李令俞听得被惊出一身冷汗。
曹印身后的那马脸男人又多嘴呵道:“犯人休得狡辩!”
御史中丞再没有说话,秉笔的人踌躇再三,不知如何下笔。
曹印也不再问了,却慢条斯理说:“本官只问江州最近的账目,是不是你动过手?”
杨勃却不肯再说了,只跪在那里。
堂中人开始嘈嘈切切,有人开始训斥杨勃,有人制止,李令俞仔仔细细观察杨勃,不论众人再怎么审,他都漠不关心。
就这么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曹印依旧慢条斯理说:“我与你同朝为官,至多在圣上面前保你免受酷刑,你若一味顽固,终究不能免于……”
说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御史中丞。
御史中丞像一尊弥勒佛一样,无喜无怒,始终都一言不发。
进行到这里就结束了。
曹印起身,一众陪审团的人也都跟着起身,正待众人离去时,杨勃突然说:“你比起文延,差的太远矣。”
曹印猛然回头,浑身瞬间散发出暴怒的气息,却在一霎间又收起来,快到李令俞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最后,曹印也只是深深撇了地上的人一眼,在众人拥护中浩浩荡荡走远了。
李令俞跟在最后面,出了夹道,等到了大堂,她才发现手里的布袋落在了里面,忙折返回去和守门的狱吏道:”我刚将东西落在了里面,请容我去拿。”
因着她还未出门,但守备森严,已不准她再进夹道了。
她回头望了眼,见其他人都出了大堂。犹豫片刻,最后掏了青鱼符,对方显然也不是寻常狱吏,见了青鱼符,立刻行礼,盯了她片刻后,才放了她进去。
她进了那扇刻着凶兽的大门,夹道又窄又长,大门一关,里面已经空荡荡,空无一人,空到她一个人觉得害怕,走路都轻手轻脚,她刚走进去,突然里面有人问:“你是谁?”
李令俞一个激灵,转头见杨勃就盘腿坐在那里。
她下意识握着拳,立刻答:“我是,被新赐官的秉笔舍人,为圣人执笔,在北宫当值。”
杨勃盯着她,又问:“吕匡渊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
杨勃:“你如何进来的?”
“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说着指指外面的布袋。
杨勃:“你还是老实说话为好。”
李令俞缓了缓,开始想怎么和他说。
“我有圣人赐的青鱼符。”
杨勃大概没想到,怔怔了许久,才说:“青鱼符?他后悔了?看着他的儿子压着满朝文武袒护自己的儿子,他是何等滋味?”
李令俞不敢多言,拿了布袋,就准备走,杨勃问:“我瞧你有些面熟?你父亲是谁?”
“杨大人还是少问为好。”,李令俞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杨勃却说:“你拿到青鱼符,本就是麻烦。”
李令俞问:“既是圣人御赐,我为何不能拿?”
“你知,领过青鱼符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李令俞:“我不知,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活命,希望大人,也保重。”
杨勃大笑,“我天兴三十年,与人同游江南,和你如今一般年纪,不过是几场生死而已。”
李令俞:“我一介小民,无意惹是非。杨大人若想救江州百姓,就该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才好,才对得起年少游江南的恣意。”
杨勃看着她一脸认真的稚嫩,欣慰道:“太昌朝,能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才是幸事。”
李令俞:“不敢当大人的称赞,还望大人保重。”
杨勃嘱咐她:“你若是听我一句劝,就不要过问江州之事。看不见,就不会有不忍。水灾之后饿殍遍野,百姓奔逃,死伤不尽数,那都是人命。”
李令俞能想到,寻常的车祸死伤,她都不敢点开看,更别说天灾人祸。
“不光看见,听见也会心生不忍。没有人能随心所欲,大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好一句身不由己,江州世族被血洗,无人肯救江州,他们有何错?那位圣人不心知肚明吗?”
李令俞已经隐约听出些味道,更不敢再听了。
“大人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杨勃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说:“这太昌二字,到底是遂了他们父子的愿。”
李令俞不肯再听,立刻脚步不停的出门,杨勃却说:“小友不必惊慌,杨某谢你进来看我。”
李令俞不敢承认,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出了夹道,守门狱吏如门神一般站在那里,她回头看了眼,收起目光只管出门。
等出了大堂。裴虞就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问:“你去了哪里?”
李令俞撒谎:“将东西落在里面,和狱吏痴缠了好久,才准我拿出来。”
裴虞折回去去寻她了,她不在外殿,肯定是进了夹道内室,他也不拆穿她,只说:“师弟小心些才是,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拿不回来了。”
尤其是小命。
李令俞并不还嘴,乖巧答:“是,谢裴大人提点。”
其他人都已经走了,李令俞背着布袋,跟在裴虞身后,裴虞邀请:“我送师弟一程吧。”
李令俞拒绝:“裴大人只管去,不必管我。”
裴虞却格外追逐:“师弟不必见外,这里走回去,怕是到子时了。”
李令俞看了眼月亮,也决定蹭车,裴虞就在车上撩着帘子等着她。
赶车人撑起腿,示意她踩腿上去,她拍拍那人肩膀撑了下那人的胳膊,一跃上了马车。
耳边传来裴虞的声音:“师弟好身手。”
李令俞:“裴大人说笑了,我只是不喜欢把人不当人。”
裴虞听的笑起来,与他争执,她从不落下风。
第19章 升官发财
李令俞到了家,才进书房,几个小的果真乖巧,李菱正在黑板上仿写她的字,李朱在整理写的草稿纸。
李姝和李毓还在研究她的画。李逸被周氏带回去睡觉了,方氏照样出去谈恋爱未归家。
李忠进来送了很多帖子,有方从晦的,柳家的,还有从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