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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就是不讲武德-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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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宓真是越想越开心,那可就不是两百金的事了。
  李令俞:“随你们吧,你们自己商量。”
  李姝不懂买卖,只能提供画,做好经纪人。李毓是不管买卖,一心扑在书画上。
  薛宓是个合格的经理人。
  这草台班子还挺稳固的。
  薛宓见她随手挑出几张后,又低头画自己的去了,不死心问:“你要不把这画借我几天,行不行?”
  “你得寸进尺,是不是?”
  薛宓见她不松口:“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不借就是了”
  李令俞:“别打着我的幌子出去骗人,这每一张画都有讲究,有的是随手涂鸦,有的是布置给毓娘的课业,你们赚钱可以,但是不能坑人,遇上真喜欢画的,送人也无妨。”
  薛宓见她头也不抬,随意发表意见。
  静了片刻,才说:“怪不得姝娘说你心善,你这样的人,果然不适合做买卖。照你这么说,我这买卖还做不做了?来借画,哪有不喜欢你画的?遇上喜欢的我就送人,我成什么了?”
  李令俞抬眼看她一眼,淡淡说:“谁说我不会做买卖?我只是不做书画买卖。”
  那是我爸爸教我入门,一笔一画教会我的。
  薛宓见她避重就轻。也不着急了,坐她对面一手撑在下巴上,看着她耐心的一笔一画描着烟火的火花,李姝远远的看着两人,倒是觉得十分般配。
  李令俞见她安静了,随口问:“你大伯今日在家?”
  “不在家啊,进宫去了。”
  “你们家的哥哥们呢?”
  “也不在家,有的当值,有的出去访友了。”
  “你不去吗?”
  “不想去。”
  “亲事黄了,就不想走亲戚了?”
  “李令俞,你这人怎么这样?”
  ……
  一直到傍晚,薛宓满载而归,李姝留她吃晚饭,她傲娇说:“我不吃了,我要回去拨算盘,气死你哥哥。”
  惹得李姝都笑起来。
  李令俞浑身疲累,也不逗她了,最后还是送了薛宓一幅小小的静物素描。
  一张桌上,一支海棠,一方砚,一支笔。
  十分简单,但素描最是考验光线捕捉,和对静物的把握。
  薛宓都看呆了,问:“为什么没有落款?”
  李令俞:“这个是送你的新年礼物,不是叫你借出去赚钱的。落款我裁掉了。”
  薛宓被她说的脸红,瞪她一眼。也忘了感谢,气鼓鼓走了。
  小柳氏见她出门送人,笑说:“这小娘子性子十分泼辣。”,言下之意,是让他注意些。
  李令俞随口说:“泼辣就让她泼辣着吧。十几岁的小孩子,就活泼这几年。”
  小柳氏听得一僵,以为她十分的中意薛宓,就再没说话。
  薛宓今日满载而归,领着女婢,抱着一箱子画,大摇大摆进门,正遇上薛洋刚回来,她乖巧打招呼:“大伯。”
  薛洋以为她走亲戚去了,问:“哪回来的?还抱着箱子。”
  薛宓又想起李令俞总威胁她,就说:“我去了好友李家,好友的哥哥送了我好些画。她叫李令俞,丹青十分了得,大伯知道她吗?”
  薛洋听得一顿,“李令俞?”
  薛宓见薛洋看着女婢手里的箱子,忙说:“大伯要不要看看?都是她书房里挑的画。”
  货真价实,若是他日,家里哥哥们借画有个纠葛,大伯也是见证。
  她的小脑瓜子十分机敏。
  薛洋见识过李令俞的丹青,陈侯书房正堂挂的那幅画,当真是惊艳绝伦。
  “那就看看。”,薛洋温和说。
  薛宓抱着箱子喜滋滋跟着薛洋进了院子。
  等箱子打开,最上面那张静物素描就惊到薛洋了。
  李令俞的丹青技艺,仿佛是天生就会一样,没有派别,没有师傅,就像鬼手一般。
  因为她才十六岁,真是不敢想。
  薛宓也极喜欢这幅素描。虽然李令俞将落款裁掉了,但是就算是有落款,她也舍不得出借这画。
  薛洋想起在曹印官署里的李令俞,沉默寡言,眼睛十分清亮。生的极像当年的河间王,后来的豫章太子。
  他自己知道李令俞像个谜一样。只是李令俞也十分谨慎,十几岁的少年,办事十分有章法,尤其护驾陈留王,她胆魄过人,进退有度。
  曹印也和他夸过她。年少机灵的孩子,没人不喜欢。
  薛宓的买卖就这么做起来了,李姝和李毓两人也有了进项。
  李黛的布庄还没有消息,一时间也加入她们了。
  李令俞在第二天晚上,才将画完工,整个人熬的两眼发黑,收起来准备了新年礼一起发往平城去了。
  大年初四,进北宫点卯,她精神还有些萎靡,蔡荃见她来,忙说:“今日圣人一直头疼,苏大人可侍奉了一早上了。”
  李令俞心想,这眼看着庐阳王就要进京了,这位祖宗他又要使什么幺蛾子?
  萧雍确实能作,说是头疼眼花,李令俞进殿时,就见苏绎坐在身侧给他读青词,旁边的宫娥给他按摩。
  李令俞心中吐槽,低声行礼,萧雍闭眼不睁,说:“李令俞来了?给孤读一段青词把,你写过那么多青词,还没有给孤读过。”
  李令俞只得接过苏绎手中的青藤纸,坐在旁边,这字写的确实很一般,怪不得萧雍嫌弃。
  她声调放低,声音显得有些粗,快慢有序,辞章华丽的青词,大多是言之无物。
  李令俞读了一刻钟,还不见萧雍喊停,扭头看去,只见他已经睡着了。
  蔡荃喜不自胜,立刻嘘声,让人都退出来。
  出了殿,苏绎才说:“圣人这两日,一直梦见故人。”
  李令俞听得有些好笑,轻声说:“人都杀了,他还怕什么?”
  苏绎见她话中讽刺,低声说:“不要用这个口气说话。”
  李令俞看他一眼,垂头不再说话。
  蔡荃安顿好殿内,随后出来就和李令俞说:“圣人这几日都睡得不好,多亏了李大人。”
  李令俞笑笑:“蔡督事客气了。”
  蔡荃又说:“今日晚些有宴,大人可不敢先走了。”
  陈侯带着夫人孩子们,又来看萧雍。
  陈留王如今还卧病在床,往年都是他来替华林园送年礼。
  李令俞:“遵蔡督事的意思。”
  等蔡荃走后,苏绎看了眼蔡荃的背影,才说:“他对你起疑,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令俞听得汗毛直竖,问:“他查过我?”
  苏绎给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李令俞又问:“若是,圣人知道了,会杀了我吧?”
  苏绎见她害怕,安慰:“他不会知道。”
  李令俞并不敢把这话当保证。
  萧雍的德性,是和曹阿蛮差不多,不可否认他杀伐决断,开疆扩土是个有魄力的帝王。但要说他做皇帝比萧诵强太多,也不见得。
  李令俞虽然看不上萧诵的小心思,和猜忌人心的做怕,但萧诵勤勉、会示弱,做事非常实际,少些魄力,也不要紧。
  这对父子的风格迥然不同,性情也不一样,自然谁也看不上谁的做派。
  可惜都是做帝王的人,谁也不服谁。
  李令俞问:“庐阳王进京,会生波澜吗?”
  “会。”
  苏绎心知肚明,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不含糊其辞。庐阳王进京,必然会引起一些争议。
  李令俞看了眼大太阳:“可惜了这艳阳天。”
  苏绎:“我也有些年没见他了。”
  李令俞问:“庐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绎:“真君子。”
  这夸的十分笼统,李令俞领悟不了这话,也不想再问,笑笑回东明殿去了。
  傍晚的宴,人并不多,萧雍赐宴,陈侯携二子,闭门不问世事的吕匡渊,苏绎、李令俞在侧。
  蔡荃在上首侍奉萧雍。
  萧雍午后睡好了,精神百倍,见了吕匡渊,就问他关于撰书事项。
  古代撰书立项,是件工程庞大的事情,吕匡渊几乎负责整本书的编撰。
  李令俞也许久没见他了,此刻乍一见,觉得他衰老了很多,只是他目光如炬,盯着她,和从前看她完全不同,她正欲开口,苏绎问吕匡渊:“吕大人,完稿了?”
  吕匡渊审视苏绎一眼,李令俞察觉吕匡渊看苏绎也充满戒备。
  她一时间警惕了,也不再看吕匡渊,只是垂头。
  吕匡渊应声:“还在整理。”
  苏绎绕开他盯着李令俞的目光,也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陈侯和萧雍说:“初六那日,我出城去接庐阳王,礼部的人随我一起去。”
  其实是礼部为接老王爷,有些怯场,礼部怕对方品级太高而出错,就会盛请这位辈分颇高的侯爷来做这个接待压场。
  算是请菩萨镇佛。
  萧雍饮了一盏茶,才慢声说:“让他直接到北宫来。”
  陈侯和气说:“他是长辈,要先让小辈们见了礼。咱们三个老人家,才好安生叙旧。”
  陈润意和陈润辅坐在陈侯身后,一声不吭。
  陈润意坐不住,一直看着李令俞,只见李令俞如老僧坐定,心里真是纳闷了,她怎么那么入神。
  李令俞听着陈侯的意思,那庐阳王进京,就是先去见萧诵,毕竟他是听召回上都城的。陈侯说话果然十分和气,将这话说得十分体面。
  萧雍的态度竟然如此绵软,对当年的谋反的事,已经没那么恨了吧?
  没想到萧雍张嘴就来:“李令俞,你随慵之出城去接人。”
  李令俞猝不及防被点名,茫然抬头,陈润意已经意动,跃跃欲试。
  萧雍说完不再看他们,完全是临时起意。
  李令俞起身说:“臣遵旨。”
  萧雍自然不是让她一个人跟着去,是让她要带着神策军去。
  吕匡渊见她十分谨慎,但看她的目光依旧审视。
  之后大家说起了其他的东西/
  宴散之后,李令俞跟着陈侯出殿,陈侯见她沉闷不言,和气说:“不用担心,到时候跟着我就是了。”
  陈道止办事十分稳妥,李令俞并不担心会出事。
  吕匡渊站在后面,明显等着和李令俞说话,让一旁的陈润意十分焦急。
  此时已经入夜了,殿外远望,入眼都灯火。
  “那到时候,我就在宫门外等候侯爷。”
  陈侯点头后,转而和苏绎说起礼制。
  苏绎见吕匡渊今晚不肯罢休,眼神示意她,她给眼神安抚苏绎。
  陈润意正要说话,李令俞先叫了声:“先生。”
  吕匡渊看着她,片刻后却问:“你父亲如何了?”
  李令俞如实:“父亲如今在潼关。”
  吕匡渊恍然,她和豫章太子太像了,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势,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
  “你说你母亲是颍川人?”
  “母亲是颍川柳家旁支。”
  吕匡渊为何警惕她,她心知肚明,但丝毫不惧。当年豫章太子三个儿子,都死于诛杀。吕匡渊更是清楚,所以他才会惊讶,若不然,他只会惊恐。
  吕匡渊从前只觉得她生的面熟,讨人喜欢,可这半年来她长开了,打眼看过去,太像故人了。
  吕匡渊顿了顿,问:“有没有谁说过你像谁?”
  李令俞看了眼不远处说话的苏绎和陈侯,笑了下,说:“不曾听过。先生觉得我像谁?”
  吕匡渊还是觉得她不一样了,她从前不会这么说话。
  李令俞确实是故意,她不想被吕匡渊一直追问,只要她越像萧衍,就会有人对她起疑,所以她只要理直气壮就好。
  萧雍何尝不知道她像谁,萧雍却还是留着她,李令俞想,萧雍第一次将青鱼符给她,就已经在试探她了。而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
  萧雍怕是心里清楚,萧衍的三个儿子绝无可能活着,所以即便嗑药嗑到发疯,也只敢猜她是不是云奴。
  但萧雍清醒了,不也什么都没说么。
  那就默认了她这张脸,萧雍或是愧疚,或是怀念,留着她,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她就用这张面具,换自己到手的权力。
  吕匡渊见她理直气壮,最后什么也没说:“没有就算了。若是有人和你说起,你只管当没听过。”
  若她是有心人送进北宫的人,那就不能留着她,旧闻辛密,只会搅乱朝政,徒增杀戮。
  苏绎叫她:“李令俞。”
  “臣在。”,她下意识应了声。
  吕匡渊迟疑中,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去吧。
  陈润意还想说,但陈侯和世子已经下了台阶,李令俞就说:“咱们改日再聚。”
  陈润意连连点头,跟着陈侯先走了。
  等人走后,苏绎问:“吕大人,大概是想起故人了。”
  李令俞问:“当真很像吗?”
  她接过苏绎手里的灯,苏绎和她慢步走着,说:“等你后日,见到了庐阳王,你就知道,你们三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和庐阳王没……”
  “他是先皇后亲生。”
  李令俞这么久了,第一次开口提萧衍,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绎像是轻笑了声:“和圣人脾气有些像,但性情豁达。游江南,和江南书生一较高下的人物,才情出众。”,说完回头看了眼李令俞。
  黑暗中,李令俞轻声问:“他当真有了弑父的念头?”
  苏绎停下脚步,低声说:“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你记住,这些旧事和你没关系。他做了什么,也和你没关系。你死在了天兴三十七年。如今你叫李令俞。”
  已经到了东明殿,李令俞站在门口,问他:“那你为何会救我?”
  没想到苏绎说:“我没有救你,我只是看见了,没有阻止。”
  李令俞惊讶看他,半晌被这个答案惊在当场。
  苏绎并不看她,“你太好认了,我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谁。”
  李令俞不信。
  “那是谁救了我?”
  苏绎:“李令俞,你不该来这里。这是如今进了这里,就安生呆着。”
  李令俞一时间想不到她到底是谁救的。
  苏绎最后说:“圣人不会把你怎么样,暮年之人,总归有孺慕之心。他就算拿不出证据,但未必不知道你是谁。“
  李令俞:“那我该谢他不杀之恩吗?”
  “你若是心有不甘,只管为所欲为,到时候,史书只有一句,河间王意图谋反,满门被诛。”
  李令俞问:“他灭儿孙满门,心中有愧,所以才日日不能安睡吗?所以才要修仙问道,是不敢下黄泉吗?”
  “你放肆!”,苏绎见她越说越离谱。
  李令俞冷笑:“我能活着,不是他仁慈,是我命大。”
  苏绎:“你这样,只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李令俞见他始终闭口不肯提,也不再激他,改口说:“苏大人回去吧,我知道轻重。”
  苏绎看着她,不肯走。
  “今日晚了,我明日再点兵,后日一早随侯爷出城迎接庐阳王。”


第51章 师者
  苏绎看着她; 在昏暗灯光中,见她面色沉静,说:“不用试探我; 我说过不会害你。”
  李令俞看着他,问:“我信,也不信。因为你们太忠于他; 若是我要杀他呢?”
  苏绎问:“忠君之事,难道不对吗?”
  “对我来说; 这只是差事,没有对不对。从所有人对杨勃见死不救开始,我就知道,我需要的是,别人轻易不能杀我的筹码。这么说听的有些可笑; 但谁叫我是乱臣贼子呢。”
  苏绎纠正她:“你也是龙子凤孙。”
  李令俞笑起来,她想说; 除非坐上那个位置,要不然; 她这个龙子凤孙就得背着谋逆的罪名。满门诛杀,她只在史书里见过,可在这里,并不是一句话; 是一百几十条人命。
  包括她自己; 都杀了人。
  苏绎见她笑起来,问:“你笑什么?”
  李令俞:“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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